绣妆-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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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洪大山夫妻两个不知道冯初晴为什么会有这么个请求,但想着冯初晴带着孩子辛辛苦苦的三年,就算是为了考验袁漠,答应了也无可厚非;再说了。这么三年,夫妻两个的情感天平早就偏向了冯初晴。洪大婶还想说什么,洪大山拉了她一把。“老婆子,咱们老了。还是别掺合孩子们的事情了,专心把孙子看好点就行。丫头,干爹应你,绝对不会和木头说你还一心一意等着他呢。”
“谁等他了,只是那时候不知道他是生是死罢了,现在知道他好吃好穿过着,我还有什么可牵挂的。咱们回去景山镇遇上合适的我再给你们招个老实女婿就成。”冯初晴话说得洒脱,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要想再找个连内衣裤、月事带子都帮她洗的好男人怕是难了。
冯初晴也知道自己歇斯底里和晕倒吓坏了两位老人,在床上躺了半天,喝过了洪大婶精心熬制的鸡汤,闲不住的她才发现屋里偌大的绣架竟然不见了。吓了一跳满院子开始找,洪大婶这才想起赵漠走的时候抱着呢。
这下子可把冯初晴急得够呛,赶紧赶忙这么些天绣了快一半了,袁漠给她拿走了是几个意思?关键袁漠走的时候兵慌马乱的,连他现在住哪,到哪能找到他都没人问一句;气得冯初晴冲着院子里的大树咬牙切齿骂了一会儿还用力踹了一脚。
想要重新起一副绣品一没架子二没原材料的,时间也赶不上,冯初晴急得一宿没睡;第二天一大早就提着食盒敲开院门的赵漠吓了一大跳,放下食盒猛搓手,“大夫让你好好休息你怎么又熬成这样?”
“我的绣架呢?”冯初晴看都没看食盒里有什么,冷着脸只管要自己的东西。
“昨儿大夫说你不能那么辛苦了,我把绣架收起来了。”赵漠左右看了一圈,小心翼翼问了句,“他还是没过来吗?”
冯初晴眼珠儿转了转,知道他说的是常满夏,“嗯”了一声道,“满夏哥忙得很,我这儿也没什么事情,等到回了景山镇就好了。”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既没有否认和常满夏的关系,也没有承认她和常满夏有超乎男女的关系;赵漠可没有那七窍玲珑心心,只觉得被堵得一口气在喉咙口不上不下的。
“大叔,你又来找我啦!”还好有可爱的嘟嘟小朋友前来解围;洪大山夫妻以前和“袁漠”就没什么交流,时隔多年,又有冯初晴的请托在前,老两口在屋里坐着反倒是如坐针毡,干脆寻了个买菜的借口,两人便一前一后出了院门。
以前穗儿冯初晴都还准商洛探望,见着嘟嘟对“袁漠”不由自主流露的喜欢,她没打算横空隔断,想着还能在京城住上一个多月,倒不如让嘟嘟和他的亲爹相处一下,日后也能给他个交代,也便没拦着赵漠在嘟嘟跟前献殷勤。
昨儿大夫说冯初晴气血两虚,赵漠回去就忙个不停。王府里头不差食材补药,今早那偌大的食盒中就带了人参炖鸡、燕窝等补品,另外还拿了整的山参、灵芝、阿胶之类的上好药材放在了屋里。
也不用人介绍指点,赵漠就屁颠屁颠地找到了厨房拿来碗筷,给娘俩一人盛了一碗,“你们都赶紧趁热吃,天气冷,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初晴,你放心,我给师傅和师娘都留着呢,温在厨房灶上。”
赵漠本人体质向来不错,跑了一阵,大冷天的他头上冒着热气,眉间有浅浅的汗渍;身上缎面的夹棉长袍还因为去灶间忙碌了会儿沾上了一坨黑灰,盯着冯初晴娘俩露出两排白牙的模样又让冯初晴想起了那个跟在自己后头万事都紧张的憨厚男人。
轻轻叹了一口气,端了燕窝轻抿一口,“阿漠,我的绣架呢?”依然是之前的问题,只是她自己都没发觉语调软了许多。
“在王……我家里放着。我就住在那边不远,你身子还没好,还是先别绣,要是你们差钱用,我这里有,他还差多少?”赵漠的心疼冯初晴熬夜做绣活,见她的黑眼圈说什么也不想让她继续劳累了。
“谁说我差钱了?那绣品是要呈给太后娘娘做寿礼的,要是迟了可不是吃一顿挂落那么简单。”冯初晴斜睨了赵漠一眼,在嘟嘟面前,她绝对不会再像昨天那么失态的。
“太后娘娘的寿礼?”赵漠愣了愣,想起常满夏巴结卢昌的那个样子,一时有些弄不清楚常满夏和冯初晴这对“夫妻俩”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对啊。难道你不相信?”冯初晴可是对自己的手艺自信得紧,眼刀子就往赵漠飞了过来。
赵漠是谁,爱冯初晴爱到骨子里的老实人;接收到冯初晴的眼神忙不迭摇头又摆手:“你的手艺向来是好的,太后娘娘一定会喜欢你的手艺的。”虽然和皇祖母相处不久,但赵漠常常听杨德福唠叨太后有多注重女红针线,对内务府针线局那些绣娘更是常常都有赏赐下去;在他看来,针线局那些人的手艺可没一个有冯初晴厉害。心下已是暗暗决定,就算卢昌最后帮不了常满夏,自己也要想办法将她的绣品送到太后跟前讨些封赏。
心里想着事情,赵漠看冯初晴的眼神根本就不带挪窝的,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她娇美的侧面,听她柔声细语诓孩子多吃点,赵漠痴了……
“所以啊,麻烦你现在回去把绣架给我搬回来。”冯初晴趁热打铁,绣活也讲究灵感,特别是这种三异绣的人物像,更是需要人保持精神高度集中。见着赵漠后冯初晴心情很糟糕,迫切需要绣花来抚慰自己茫然失措的神经。
赵漠想了想,指了食盒内剩余的燕窝粥,“若是你把这儿的粥喝完,我就回去给你拿绣架。”
“那你赶紧拿去吧。”冯初晴也着实饿了,把燕窝粥当成是阿漠身上的皮肉,一口一口苦大仇深似的喝着,心里转着念头怎么能让赵漠先离开,别拿那种“我很委屈、我很悲伤、我很苦逼”的眼神再来凌虐她的身心。
得了命令,赵漠跑得飞快,叮嘱了嘟嘟慢点吃,又深深看了眼冯初晴,这才大步出了院门,去斜对门的茶馆里找李贵帮着办事情了。
还没等到赵漠的绣架,冯初晴倒是把几日不见的常满夏给等到了家门口,听到敲门声,冯初晴还以为阿漠那厮速度这么快呢,不过,见到常满夏,冯初晴也正好给他做做预防工作。(未完待续)
☆、155 不断则乱
只是,常满夏听说“袁漠”还在世上活得好好的后第一反应就是替冯初晴高兴,“这下子好了,今后你和嘟嘟也有个照应!”
冯初晴就是讨厌这个时代男人的这种思想,撇撇嘴,“满夏哥难不成认为这三年缺了他袁漠照应我和嘟嘟就过得不好?还是?满夏哥娶了嫂子以后就不愿意再照应我们娘俩了?”
常满夏这才意识到冯初晴表情不对劲,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哪能呢,我永远都是嘟嘟的舅舅,怎么会补照顾你们呢?还有你二哥,也不会丢下你们娘俩不顾的。可是……这孩子总不能离了亲爹吧。”
“满夏哥,你是没见到他如今那通身的气派,就凭他那身衣裳,想必也不会缺了孩子吧。”冯初晴自己都没发现话里带着一丝酸味。
常满夏倒是嗅到了味道,微微蹙了眉头:“初晴你该不会根本没问阿漠如今的情况吧?这三年来过得怎样?找到家人了吗?找到了的家人又该如何?”
“停停停,常大哥你快别说了,说起这些我就脑仁疼;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完全是自取其辱。你瞧他都失踪二十多年都有人把他给找回家,别待会儿问得多了大门大户的来个血脉不外流的规矩,抢走了嘟嘟我找谁哭去。”嘟嘟不像穗儿,这可是她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又含辛茹苦带大的,冯初晴是绝对不愿意将孩子出让的。
这个世界所谓的“大户人家”真心是让冯初晴心生害怕,她宁愿带着孩子在乡下生活一辈子,宁愿自己男人就是个只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憨厚木头;一点都不希望卷入什么大家大户的恩怨情仇当中,为此她连多问赵漠一声也不成。而赵漠,其实是知道冯初晴的性子的。要不然之前想说“王府”时又怎么会突然改成了“我府上”,再者,赵漠从来就不是主动急巴巴地要表现自己身份多好的那种人。
总之,不沟通就无恩爱,没交流就没感情;这两人都是各自“作”,也难怪之后的情路不畅快了。
还好常满夏最后接受了冯初晴的意见,暂时做个顶包人。赵漠抱着绣架进门的时候他正抱着嘟嘟扔高高。身侧冯初晴笑颜如花连声让慢点慢点。这一幕刺得赵漠眼睛都红了。要不是舍不得眼前冯初晴的笑颜,他恨不得转身躲得远远的。
“阿漠,你来啦。”常满夏这个“男主人”恰如其分地发现了赵漠站在门口。抱着嘟嘟站在了原地,冯初晴上前帮着他理了理衣袖,又帮他怀中的嘟嘟整了整帽子。
“大叔、大叔,你来扔我的高高!”嘟嘟发现赵漠的身高。兴奋地摇摆着手臂就要扑到他的怀里。短短几日,小家伙就对高壮的赵漠情有独钟。
这么可爱的儿子是常满夏的!如此美丽的妻子也是常满夏的!这两个认知让赵漠心疼如绞。只是不管怎么痛,他都迈不动逃跑的步伐,反倒是动作快过了理智,单手把嘟嘟接过来。放好绣架之后就把他扔向了半空,换来小孩子无忧无虑的快乐尖叫。
冯初晴整理绣架上的东西,发现赵漠把针线都收得很好。抬眼望了下和儿子互动的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憨憨的笑容。眉宇之间却是多了些许英伟和威严,这两样东西陌生又遥远,冯初晴有些茫然。
“阿漠,当年是怎么回事儿?景山镇的人有人传你和燕妮私奔了,也有人传你是死了,这么几年,你怎么一点音信都不往景山镇送,你也真是狠心,就不想想初晴娘俩……”
“咳咳咳咳……”
常满夏的埋怨被冯初晴震天响的咳嗽给打断了,只好摸了摸鼻子讪讪改口,“你就那么不明不白始终了,也不想想初晴的日子怎么过?”
“初晴,你怎么咳嗽了?伤寒了吗?我这就去给你叫大夫。”
常满夏发现,他的埋怨算是白瞎了;人赵漠心不在焉就算了,干嘛冯初晴才几声咳嗽就一副天塌了的模样?估计要不是自己在这儿,赵漠都得凑到前面去帮冯初晴顺气了。
冯初晴对赵漠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只是被口水呛着了,请什么大夫?满夏哥在问你话,你要怎么说?燕妮可不是你娘的干女儿呢。”冯初晴好奇的是当年的燕妮有没有和赵漠在一起。
“我……”赵漠顿了顿,还是老老实实将当年的事情给简单说了遍。燕妮是和他一起掉在河里的,他会些水性尚且差点丧命,燕妮那样的娇弱女子怕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虽然是说了事情,可因着常满夏在,赵漠并没有说他口中找了他二十多年的爹娘就是西京的英王,当今圣上就是他大伯;而是拿了有钱人家来搪塞。不得不说,三年的磨练,老实人也学会了偶尔来个善意的谎言。
说这些,赵漠当然没瞒着如今的姓氏和家庭情况。从身不由己被带往西京,接着父亲横死,他又要守孝又要在家里站稳脚跟,到来京城探亲,过了二月便会启程回西京,事无巨细,连身边不曾有过一个女人都说了个仔仔细细。
观察力不错的常满夏还发现,说到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时,赵漠看冯初晴的眼神中是带着一丝幽怨的。对,就是幽怨,这小子表面上大度说知道冯初晴有常满夏照顾他放心得紧,其实心里头恨不得杀了常满夏。
常满夏觉着自己真是冤枉,瞧赵漠那样,分明对冯初晴就是死心塌地海枯石烂;可惜冯初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