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颜-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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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田，”她忽然按住他在她肩膀上的手，“我来帮你，不是希望你能挣多少钱多么成功，而是希望你能好。”
“我也希望你能好。”他抑制着内心的起伏，定定望着她仰头看他的脸。
她就轻笑了一下，松开手收回了目光，心里说：你知道什么是我需要的好吗？这世界上，只有简白知道她真正需要什么，那种契合是无可替代的。
他见她忽然失落，讪讪笑笑，说：“我们的游戏场景和人物都设计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看看？”
“好好好！”她马上让自己从那种情绪里面解脱了出来，跳到他电脑前面。
“这个雅典娜还是有点气势的，赫拉也够凶，宙斯很有意思，像个牛魔王！我觉得阿波罗可以更帅一点，波塞冬也太保守了，都应该再穿少点，我有空去跟你们那个美术设计谈谈，不能太传统，这样没意思！”她提着意见，麦卓言就小心记下来，她之前对他们的一些设定提出的意见大多数都被采纳了，事实证明她是个聪明透顶的人，为了挣钱去站那种讲台，基本上是浪费了。
她跪在他的地铺上，电脑放在她床上，这是他们在这个房间里开电脑的一贯姿势，他在她身后，伸手向前控制鼠标，就闻到她身上特有的气味，这味道现在时刻伴着他，每晚都在呼吸，从小闻到大，现在却对他意味着非凡的诱惑，他很想跟她说一些什么，哪怕结果是悲惨的，仍然想要说出来。
事实证明蓝颜不是一个可以把身体豁出去拼的人，她的过度繁忙马上得到报应，虽然不是发病那么严重，但是她感冒了。发现自己发烧，她打电话给学校和做家教的家庭，说明情况，然后吃了点药就拉上大被晕晕乎乎睡着了，睡梦中觉得特别难受，脑子里面闲不住，很多很多事情都搅在一起，一片混乱。再醒来已经是医院，手上扎着输液管，旁边是一脸疲惫的麦卓言。
见她醒来，他看着她，想说的话太多，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啊！”她见他脸色不好，马上先承认错误。
“你吓死我了，幸好只是发烧，如果你真的出事了，你让我怎么办？”麦卓言已经没心情发脾气，其实他非常自责。
她躺在病床上反省了一下，最近确实是钻进钱眼里不要命了，其实她的任务只不过是保证生活正常运行，没必要这么拼，再说麦田的生活还需要她照顾，没想到挣钱这种事情也会让人上瘾，刹不住闸！以后还是量力而行，多关心一下生活好了！
而麦卓言的脑子里，其实比她想的悲戚得多，他回到家一进门，就发现她不对劲，摸摸额头已经烧得非常厉害，一瞬间冷汗就下来了，他抱她来医院，她一直都在低声喃喃：“简白，抱紧我，我冷，简白，你不走不行吗？我们为什么回不去了？简白，你生气了吧？我该怎么办呢？”她爱简白，他没有办法，不能推开，也不能拥抱，他给不了她要的，而他能给的则无处安身。
这一场病之后，她推掉了几个家教，收入维持在五千左右，保证每天都在八点多就回家，早睡早起，让麦卓言吃了早饭再去上班，顺便带着中午饭走，下午她从学校上完课回来，做了晚饭给他送到公司去，一起吃了饭再去做家教。她开始深入地介入他的工作，每周会有两个上午和他一起去公司，主要是纠正他们那个游戏的常识错误，给一点建议，倒是很上心。这个游戏命名为“众神的星空”，她想起海子的那首《九月》，“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只剩下野花一片……”这是简白上学时最喜欢的一首诗。
她的武侠在网上点击很高，网站的编辑联系她，建议她和网站签一个合同，在必要的时候给章节加V，这样就会有收入，她当然来者不拒。看着网友们在下面留下的很多溢美之词，她不禁想，简白做什么都得不到这个世界的认可，可是和她一起做的事情就不错，如果她能够介入他的雕塑，他是不是会更容易成功呢？这样胡思乱想，想得太远，只能叹一口气收回思绪。
她是想念他，两个人在一起的任何一点回忆都足以让她无法自持，那种默契的拥抱，身体每一点接触，每一句说给对方的话，激烈地讨论，窝在一起看电影，唱他的歌，站在广场上却好像只是在为他一个人唱，及至她开始小心翼翼，变成一个他不再需要的人。有几次晚上一个人，她轻轻哼唱着他写的歌，点一支他的烟，让声音和味道纠缠在一次，她仿佛把自己放进一个密闭的空间，逃进内心的另一个世界。
可是不能思考，否则她会厌弃自己。
必须做的事6
但是生活是用来面对的。蓝颜从学校回到家里，顺便买了菜花，也不换衣服，穿上围裙就着手做饭，半个小时以后米饭和炒菜已经装进保温桶里，脱掉围裙拎着就去赶公车。从家里到麦卓言他们找到的廉租写字楼，需要倒一次公交，打车的话则需要十五块钱，她从来都不喜欢算小账，但是现在也不得不如此。
办公室里照常所有人都在忙，她到麦卓言的隔间，把保温桶放下打开，立刻香飘四溢，喊一句：“大家都该吃饭了！”大家都看着她笑笑，三三两两开始动起来，其实她的到来已经算是这里的生物钟，她来了，就意味着一部分人下班，另一部分人去吃晚饭。
她拿着自己那一份米饭，找了把椅子坐下，开始吃起来，边吃边说：“今天做家教的那个孩子晚上有事，我不用去了，一会儿给我看看我上次建议的那个帕里斯的鹿角头盔，啊，我的帕里斯！”
“我们今天结束得也应该比较早，一会儿去海边散散步怎么样？回来这么久还没去看过大海吧！”他今天似乎特别温和。
“哎，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我的胃也不好，怎么就没人给我送饭？”过道那边五大三粗的一个男人忽然感叹。这人由于外形特点，外号叫猩猩，和麦卓言是大学同学，一直就在一起开公司，为人性格倒是不错，爱开玩笑。
“羡慕啊？”蓝颜看看他，“其实顺便帮你带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个月五百块怎么样？其实不贵！”
“还不贵？还不如叫外卖！”
“但是外卖有我做的好吃吗？”她说着用手扇了扇香气。
“三百行不行？”猩猩还真是认真了，讨价还价起来，“你不亏，我们这里很多人都会买，薄利多销！”
“你还当真了？一千都不行！这个菜，就是小灶才好吃，做多了就不行，再说我又不是送外卖的，我一个受过多年高等教育的人，犯不上！”
“哎，你这不是逗人玩儿吗？”猩猩捶胸顿足。
她刚要继续揶揄他，就听到麦卓言说：“你让你女朋友给你送，不就得了！”
“哎，终于承认蓝颜是你女朋友了吧！成天朋友朋友还不许我们乱说，吃在一起住在一起，要不是女朋友谁能这样无微不至照顾你？”猩猩立马打了个翻身仗。
“你没有这样的朋友，也不能否认我们是这样的朋友，这就是人生境界的差距，什么人想着什么事情！”蓝颜脸不红心不跳，杀了个回马枪。
来到这里，开始了这种生活之后，她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态度，都发生了一些变化，她以前是很难跟不太熟的人多说话的，更何况是开玩笑，但是现在她和她学校的同事、做家教的孩子家长还有麦卓言公司的人都混得很熟的样子。以前那个与人交往完全靠感觉，但凡不太顺眼就和人家连句话都不说的怪胎蓝颜不见了，她开始做别人希望她做的事，说别人希望她说的话，这并不非常难受，只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感觉。但是，简白如果知道她变成了这个样子，应该是会不开心吧！
黄昏后的滨海广场，散步的人不少，天气已经转暖一些，风吹在身上并不冷。望着起起伏伏的海面，麦卓言想到他们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她像一个一直在路上的女孩，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能力让她停下来，此刻的她，让他更加没有把握，她要去什么地方可能是明天就会决定，然后离开，他只能珍惜现在。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她今天穿着一件粗线毛衣和一条长筒裙——她在这里的衣服全都是裙子，现在也没有闲钱去买衣服。她心情似乎不错，轻轻笑了起来，仰着头在他前面半步走，两个人都被路边一个踩着自行车做棉花糖的老头吸引，停下来看，很有意思。
“要不要？买给你？”他看看她。
“不要。”她这个小账是算出习惯来了。
“来吧，就当是苦中作乐！你太能算计了，我就没看出你还有这种天赋，你看看你在炒菜里放的那点点肉！”
“现在猪肉多少钱一斤你知不知道？给你点荤腥吃不错了！”他们已经到了摊子前面，麦卓言掏出个硬币，蓝颜就得到一个巨大的白色团子。
她笑着伸出舌头舔，除了甜没有其它味道，举到他面前问：“要不要尝尝？”
他张嘴咬了一口，没吃进去多少，倒是沾到了鼻子和脸上，做了一个很狼狈的表情。
蓝颜立刻就大笑起来，美滋滋地吃着她的棉花糖，继续向前走，丝毫没感觉到他的异样。脚下木质的栈道发出一点咯吱咯吱的声音，她把糖吃完，跑出去扔了竹签，再跑回来仰起脸，问：“我脸上有没有沾到糖？”
他的控制临界在这一刻终于到了，伸手把她抱进怀里，紧紧贴在自己身上。
“麦田……”她试图挣脱，但用力不大。
“别动，就一会儿，算我求你，就一会儿……”他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深深吸气。她果然没再动，就任他这样抱着。
等他稍稍清醒一点，就发现过火了，这样松开她，两个人必定是要尴尬，与其装模作样，不如就索性说出来好了。微微松开一点，他在她耳边说：“蓝，我知道你爱的人不是我，也知道我给你的感情你不需要，但是，在你还不想离开之前，不要拒绝我，可以吗？”
“麦田……”
“我不会要求你什么，也不奢求你会爱上我，就这样在我身边，哪怕只有一段时间，如果有一天你要走，我绝不会拦你，我只是不知道怎样在你面前假装下去了。”他又把她抱紧。
他的声音有点颤，好像要哭出来了，听起来非常可怜，蓝颜的心里就不能抑制地一下下疼，她觉得自己完全处在一个被逼迫的位置上，她不可能舍得开和他的友情，而拒绝绝对意味着失去，至少会非常别扭，而答应，则意味着对简白的背叛。她在这个瞬间没来由地相当清醒，她很清楚自己今天站在这里，她和简白其实就已经走不回去了，她能够守着一份心里的感情孤独终老吗？这对她来讲基本是不现实的，她和简白之间，无所谓身体的忠诚，她的身体不排斥麦田，她绝对没有反感过他的任何事情，而且，她不忍心伤害他丝毫，更害怕失去他。
她的手臂，缓缓缠住他的腰，一点点加力，耳朵贴着他胸口，听到他心跳的声音，速度很快，但是坚实有力。
他并没有得寸进尺，两个人松开，互视着会心笑一笑，一起去坐公车，他甚至没有拉她的手，和往常一样回到家轮流着洗洗，倒在各自的床上睡。麦卓言说出那些话，他其实不知道蓝颜能给他多少，他也不敢贸然去要，只要她答应了，他就觉得非常踏实，毕竟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