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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江山不若三千弦-第9章

小说: 江山不若三千弦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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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衣容暗自叹息,温热的汤碗端到床边:“至少进些汤水,从你来这里还没吃过任何东西。”
这汤,从昨夜就开始煲着,他守着病榻上的人一夜未眠,自己则守着他的身影一夜未眠。
“多谢云姑娘。”
如果云衣容知道他就是以冷酷著称的天绝公子韦墨焰,此刻一定会受宠若惊,即便不知道,他这风轻云淡的一句话也使得云衣容脸红心跳。
韦墨焰端起汤碗正要喝,手下忽然一震,一声轻吟低低传来。
“倾鸾!”
熬了一夜的汤泼洒在地上,汤碗的碎片嘲笑似的在云衣容脚下打转。
床边的翩翩公子一脸紧张地紧握住红衣女子的手,眼中完全容不下一旁泪珠湿了眼圈的年轻女大夫,等到想起时,身边已经没了人影。
或许是伤口吃痛,夏倾鸾轻吟一声后便再无动静,又沉沉睡去。
真不知道这煎熬何时是个头。韦墨焰疲惫地靠在床边,说是没什么大碍,偏偏这么久了还不醒来,夏倾鸾,你是在故意折磨我为乐吗?
“阁主。”浑厚的男声自门外传来,沈禹卿已经带着少宰等人风尘仆仆赶到了这里。
韦墨焰闭上眼深吸口气,再睁眼时,已经是平日里高傲冷静的破月阁阁主。
门外的五人显然也是匆匆赶来的,天狐教毕竟有着几百年的历史,教内徒众只因着韦墨焰一句话便都随容真赴了黄泉,自此世间再无天狐一派。一场屠杀后还要追上先行离开的二人,路上的奔波自不必说。
沈禹卿向屋内望了一眼:“红弦姑娘怎么样了?”
“无妨,不过是些皮外伤,昏睡几日就好了。”
“阁主,我……可以进去看看吗?”少宰犹豫许久,终是小声开了口。他与红弦同时入的破月阁,不到月余便因为功底深厚兼又机敏过人被拔擢为宿主,自那日起,除了红弦之外便无人再叫他的本名,都已以少宰这职务代之。红弦冰冷的外表与心底的坚忍深深吸引着他,除了仰慕外,更有种见了姐姐一般的亲近。
韦墨焰沉默了半晌,摆摆手让少宰进了房间——平日里夏倾鸾便与少宰走得极近,但他知道,那是因为少宰谦和温润,很像她的亲生弟弟,萧白。
“阁主,您休息一下吧,这里由我们看着就好。”少弼担忧地看着韦墨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略略泛红,不知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了。
“红弦姑娘若是见您这样,心里定然过意不去。”
也好,如此狼狈的样子被她看见,免不了又是一番赌气。
“她若是醒了立刻叫我。”韦墨焰嘱咐道,见房中夏倾鸾依旧沉睡方才转身进了隔壁的空房间。沾上枕头的一瞬,困顿之意汹涌袭来,这一趟东湖之行有惊有险,劳心劳力,确实已经疲惫不堪。
倾鸾,我只要休息片刻就好,你千万不可以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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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禹卿问过云大夫,红弦的伤并未致命,只是失血过多一时昏睡而已。算她命大,若不是少弼多嘴,也许此刻阁主已经摆脱了桎梏,横扫江山指日可待。
“沈公子!”云夫人神色慌张地跑来,把沈禹卿拉到了一边:“你们可是结了什么仇家?刚才有人来找我家老爷,非让我们在那位姑娘的药里下毒,外面似乎还有不少可疑的人,你看这如何是好……”
“下毒?”沈禹卿眼中精光一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推着云夫人来到楼下。外面天色见黑,医馆对面的路上隐约有几个身影在晃动。
“云夫人,毒你尽管下,出了什么事我们自己负责,总不能让云家因我们而受到连累。”沈禹卿看了眼楼上韦墨焰休息的房间,一抹冷笑挂上唇角:“对了,也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江湖上的规矩,知道得越多,死的就越快!”
第十六章   多情却似总无情
从夏倾鸾房中跑出来后,云衣容在闺内哭了许久,直到外面传来父母的争吵声才止住泪,换上生硬的笑容。
“爹,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
见女儿出了房间,云夫人急忙拉到身边给自己壮势:“容儿,赶紧劝劝你爹,他是打算用咱们一家的命去救人呢!”
“胡说什么!有你这样狠毒的女人简直是家门不幸!”云方恩呵斥着妻子,沧桑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潮红,“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打半点病人的主意,就给我从云家滚出去!”
一向相敬如宾的爹娘怎么闹到这种地步?云衣容也顾不得伤心了,急忙劝开了二人,哄着娘亲回了房间后才折回来详细问起。
云方恩余怒未消,重重地坐在梨花椅上:“容儿,今晚看住你娘,千万不能让她接近楼上半步,也不要让任何人送茶送药进去。”
“爹,出了什么事?楼上住的不是只有那位穿红衣的姑娘吗?”
“就是她!”云方恩一声长叹:“江湖上的事爹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只是进了我们云家医馆就是我的病人,救人还救不过来,怎么能做下药害人这种事!”
云衣容的心咯噔一声,有人要害那位姑娘?那他会不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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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公子!”二楼的安静被一叠声的呼叫打破,沈禹卿皱起眉,不是已经告诉这家人别多事了吗?怎么还像鬼叫魂似的?
“姑娘有什么事跟我说吧,阁主正在休息。”少弼拦住云衣容,小声阻止道。
要他休息时他不肯,偏偏这种要命时刻不在。云衣容别无办法,又不能跟男人如此拉扯不顾身份,只能草草说明情况:“那位姑娘有危险,有人想要谋害她!”
“一派胡言!”沈禹卿黑着脸,粗暴地推开云衣容:“若不想受牵连直说便是,何来如此之多说辞!”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让我去见公子,他一定会信的!”
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沈禹卿担心韦墨焰会被吵醒,正想把眼前的女人扔到楼下去时,身后传来轰然巨响!
“公子!”云衣容惊得声音都变了调,她真怕出事的是他,那样的话……
“放开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云衣容一下推开了沈禹卿,三步并作两步直奔韦墨焰休息的房间而去,还未等到门口,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那道身影未曾停留,绕过云衣容后一脚踢开了隔壁的房门,眼神冷得怕人。
房间里一片狼藉,倒在地上的油灯引燃了旁边的床帘,明亮的火光之中少宰护在床前,一边与几个蒙面人纠缠一边扑灭帘上的火苗。
一声呼啸伴随着剑光划亮夜色,墨衡剑锐不可当,瞬便饮血而归。如此虾兵蟹将,墨衡剑出鞘算是他们这辈子最光荣的祭奠。
“阁主,红弦姑娘醒了!”少宰丢下剑,搀扶起虚弱的红衣女子。
“倾鸾,还好吗?”韦墨焰伸手接过夏倾鸾揽在怀中,柔声细雨好像怕惊了沉睡中的幼儿一样。
云衣容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如同神仙眷侣般的两个人。
她是红弦还是倾鸾都不重要,只要是他心爱的人,自己便一点机会都没有,那人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
“你们回来的时候有被人跟踪?”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肯定地点点头:“没有,这一路上并无可疑人士。”
韦墨焰瞥了眼云衣容,目光中一丝狠厉闪过。
“不是的,跟爹爹没关,跟我们没关!”云衣容一阵恐慌,忙乱地解释着。爹爹连下毒都不肯,又怎么会勾结别人闯进来杀人呢?!
“与她无关。”虚弱的声音从韦墨焰怀中传来,刚才所发生的一些夏倾鸾一清二楚,这些蒙面人都是从楼下跃上来的,而且他们的刀刃上早有血迹,所猜没错的话,楼下的人想必已遭不测。
夏倾鸾神色一黯,挣扎着从韦墨焰臂弯中直起身:“楼下可有姑娘亲人?”
云衣容疑惑地皱起眉思虑片刻,忽然面色一变冲下楼去,片刻后,楼下传来撕心裂肺的悲鸣。
这一夜,东胡最为人称道的仁医云方恩一家惨死,整个医馆被血泊染红,而云家独女云衣容自此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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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月阁东胡分会,阁主的驾临给重创后的子弟们带来巨大鼓舞,加上天狐教被连根拔除,整个武林震动。
夏倾鸾在会里休养了七八日,大部分伤势都已经恢复,韦墨焰则是寸步不离守在身边,生怕再次出现云家医馆里行刺的一幕。尽管之前只是虚惊一场,可谁又知道暗地里还有多少人想趁机要了她的命呢?
“衣容姑娘怎么样了?”
这几日夏倾鸾问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云家医馆出事后,韦墨焰把歇斯底里的云衣容带到了安城的分会中,他了解夏倾鸾的脾气,若是不管这女人必定会惹她不高兴。
“等你身体好些再去看她吧。”
夏倾鸾垂下头,那晚凄厉的哭声似乎就在耳边,好像十四年前一样悲切。平凡活着的人们却因为不可预料的灾难与亲人生离死别,昨日的笑颜转眼变成枯骨,那种痛,一生难消。
“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能怎么办,想活便活想死便死,总不能养她一辈子。”
“你若不管便算我头上好了。”夏倾鸾赌气推开门就要往云衣容的房间走,冷淡的脸色一如从前。
韦墨焰挡住去了路,不由分说把人又拉回房内:“你的伤好之前,她只能囚于柴房中。”
“你!”动作稍大,又引得伤口撕痛,夏倾鸾捂着肩嘴唇紧抿。能读懂人心,能利用人心,这便是他的可怕之处,也因此,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敢相信,不能相信。紫袖尚且被他当做工具来利用,又何况是各方面都要低了一等的自己?
所以那些话,那个拥抱,早该忘记。
“云家因我而遭逢此难,我有责任去照顾她。”
一声冷笑短暂,却深深寒了夏倾鸾的心:“你用什么照顾她?衣食住行都在破月阁,一直都是我在养着的人居然还说要照顾别人,你当破月阁是善庄吗?”
韦墨焰并不想为难她,只是一见那冷漠的表情就觉得心烦意乱,她可以对任何人温柔,为什么唯独对他不可以?难道自己付出的还不够,表达的还不明白?还是说在她心里,自己就是个冷血无情,完全不值得信任的人?
第十七章   不如与君相决绝
不管是冲动还是如何,韦墨焰的这番话彻底伤了夏倾鸾,伤的比最疼的伤口还要深,所以夏倾鸾只能回以更为冷漠的笑和绝然。
“我欠你的会用这一生一世去还,无论刀山火海或是碧落黄泉,只要你一句话,夏倾鸾绝无半分推辞。但衣容姑娘我一定要保,用不着你破费一星半点,我也不会让她欠你什么,就算是去青楼卖身我也会照顾她到底!”
“呵,卖身,青楼?”韦墨焰又是几声冷笑,眼眸中的最后一缕温柔也已退去,再不顾夏倾鸾身上的伤口,用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一入破月阁你的一切就都不再属于任何外人,无论生死只归我韦墨焰所有,你的身体也不例外。还有你给我记住,破月阁容不得下九流的人存在,就算你要卖身也只能卖给我而已!”
那样的眼神如狼似虎,仿佛要吞噬掉所有光明的东西,还有那些话,一句比一句更让人绝望。
“韦墨焰,你究竟把我当做了什么……”夏倾鸾喃喃道。
“不过是——”看着眼前憔悴苍白的容颜,韦墨焰真不忍心再去伤害,可这口气又如何咽得下?也许只有让她明白没有自己的保护她什么都做不到,这样她才会知道自己的好。
深深吸口气,刻意作出毫不在意的表情。
“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而这答案原本就在夏倾鸾的预料之中。
师父仙逝后并未留下任何遗物,世人所追寻的“玄机”更是无处可循,于是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都以为,只要能得到她便有了“玄机”,夺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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