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缘-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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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找不到什么理由应对,只是笑。他怕我心里难受,没有继续追问。我不想沉默太久,改说别的。我忽然想起离开二十二团前范宁让我带给吴花的话,虽时间已过一个半月,想,范宁肯定已在电话中说了,也劝他别再痴迷于彩票。果然,他回说,又让范宁给骂了数次,已不再在上面花什么心思了。
已弃写玄幻小说的敖兢业于时在腋下夹着本玄幻小说进来,寒暄几句,得知他来吴花处歇息已有好长时间了。我奇怪他不在学校住而跑来这边睡觉时,与吴花同时成为巧手农资员工的植物保护系的几位女生回来,与她们聊了一会才休息,我与敖兢业仍睡客厅。
半夜,我让一阵哭声给吵醒了,很是吓了一跳。等我明白是敖兢业在悲泣,怕吵醒吴花他们,轻唤敖兢业,没有反应,才知道他是在梦中哭泣。虽然我已经立志去死,也不免偷洒哀泪,泪还未止,早入梦乡。
梦中,一位面目慈祥的老人对我微笑,我回以微笑后问他是谁,还问他为何坐在我的床边。老人轻轻抚摸我的头,笑说,我这吃水人这么快就把挖井人给忘了。我凝视他一会,说,那是不可能的事,已逝多年的心系万民的让人万世景仰的人不可能复活过来了。老人说,让人永世不忘,非他所愿,还说是不可能的事。我说老人骗人,居然装成我心中最敬仰的人来哄我。老人笑说,我是在梦中和他相见。我看了看窗外,说,我不是在梦中,只是看课外书看累了,正歇息神经。老人哑然失笑,才给我讲了一些与他的经历有关的事。
老人是神,能在白日里四处巡游,却有一个禁忌,不能被秽气冲犯,不然会从空中坠落。这天,他来陲疆巡游,以考察故国的民情。因正为棉农的可怜而伤神,不曾留意到前方直往上冲的怨气,被冲撞后垂直的落于一座坍塌的桥边。老人不知为何会突然从空中掉下来,惊讶不已,但是随即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他已经闻出来了。虽然老人很有修养,也不禁怒气冲冲的问:‘八十万元修的桥,怎么说垮就垮了?这么小的桥,就算真是豆腐渣工程,起码也能管上一百来年吧,这些家伙的心怎么这么黑?还是人吗?我非把他们给揪出来不可。’可他已非阳间的人,不能再直接管阳间的事,唯有悲叹一回,无可奈何的离去。
遵纪、守时、重诺是老人生前的高尚品德之三。他去了冥界后也是如此。为能在预定的时间内赶回冥府,老人欲飞升,试了数下,没有一次能离地而飘,才明白,不仅是让才的秽气所犯,在这之前的无数个冷战及飞速的降慢,不是由于感冒或神体疲乏,而是恶气侵袭,使神体超重而不能摆脱地心引力的束缚,导致上天不能,可时间不容浪费,只好慌不择路的跑。他在穿墙而过时,不小心给弹回跌落处,大惊。他还没等惊魂定下来,又掐指一算,大叫不妙,深为清汤豆腐之血腥味的浓厚及影响范围的广而悲恨,若他的倚天长剑能斩杀阳间之狗的话,非斩下沙河子那群狗官的狗头不可,但是他只能说说以泄心头之恨而已。忽然,老人想,如果他托梦给人王,则只需人王微露剑鞘,定能阻止无数宠物用纳税人的钱财大肆修建宠物宫殿,又急急的往鬼都跑,然而时间太紧,老人离开人世后曾研习过的粗浅遁地术没有抛荒,想从地下经清汤豆腐南边,才不会受到多大影响,也才不会绕很多弯路,忙入地疾行。老人遁行没有多久,让一股熟悉的吸力吸出地面,异常惊讶,已瞧见另一个自己正与一些知识青年交流。他定睛一看,才看出那是自己的塑像,所表现的一幕与生前在几十公里外的一次谈话中的某些情景颇为相似,才明白已来到沙河子大学的南区校园,自语说,他很可怜,竟成了沙河子大学那群狗东西用以骗人的工具,却仅只能叹息而已。而老人因神力消耗过度,也因与阳人近距离混处时间太长,觉肚饿,想买食充饥。
老人寻了半日,才找到一家有能力消费的廉价食物店。他摇身变为可视人,把钱掏出来买油炸馍馍吃。他伸出手欲开口,想及冥钞是不能在阳间销费的,忙把手缩了回来,摇头看一回食物,又摇身还原成神形,离去,已隐约觉得身后有些不对,转过身去,一大群把门将军、土地和灶神跟在后面,勃然大怒:‘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嘛?我不是屡次给你们说,不能让毛主席写的‘为鬼民服务’,就像人间的许多地方政府一样,把‘为人民服务’只当成一块牌子挂着,否则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更对不起拥护我们的鬼嘛。再说了,我们不是宠物,我们是神,就要真的像神一样活着,然而你们呢,看多了阳世的子孙们那一套,把我们本来的东西丢了,还非要向那些狗东西们学习不可,美其名曰学习先进。你们的眼光应该放宽一点嘛,看一看人家芬兰那边的鬼官是咋个为鬼服务的嘛,他们那才叫做活得有尊严和鬼格,我们可不能一直把孔丘那一套过时的东西背着不放,他在鬼都的生活,简直就跟乞丐差不多,已经没得一点鬼样喽嘛,你们也都见过,难道我们还要把他的那一套搞起来吗?’他看着唯唯诺诺者,又语重心长的说:‘你们要赶时髦,也要像人家芬兰的官学习嘛,就算你们还在记着西方列强强加给我们的不平,你们还在睁大眼睛不愤的看着一些洋人如何欺负我们的后代子孙而不愿意向人家学习,你们也应该向香港人学习嘛,他们可是我们的同胞。’老人因鬼官们不吭声,责问:‘你们的脑袋怎么拐不过弯来?硬要以偏概全,硬要分什么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只要政权在我们手里,管它姓‘资’还是姓‘社’,能提高鬼民的生活质量就是好的社会形态。’鬼官们仍不吱声,大怒:‘你们的脑袋是不是进水了,还真像孔丘那样古板得紧,看在他是一个学者的份上,给他点生活补贴,像养鬼民作家协会那些挤不出什么‘奶’的‘奶牛’一样养着,可他偏偏说,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素王’,要前呼后拥,要六十四个人在旁边跳舞才能吃得下饭。不仅如此,他竟那么猖狂的说,如果要他吃饭,他要参政,还要彻底恢复姬旦那一套。他妈的,他简直是在痴人说梦。我们炎黄子孙就是让他那一套弄得乌烟瘴气的,就是让他的那一套礼仪制度和表面化的东西搞得如此落伍,以至于人不像人,还多成了宠物了,否则我们阳世的子孙们也不会因为凭体力赚了点钱就不把他人放在眼里了,就知道修建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或者与民争利,以便向世人说:看,我们的血汗钱真多呀,你们这些表面上富有、骨子里‘贫穷’得紧的人能搞得起这么多中国特色式工程吗?因此,孔丘说他宁愿像饿死首阳山那两浑人一样不吃我们的食物,让他饿死好了,然而他觉得他的鬼命很不一般,舍不得死,不是有鬼看见他在垃圾堆里找东西吃吗?他倒有骨气得紧。有人因而对我说,他在卧薪尝胆,我说,他不是勾践,我们更不是吴王夫差,何惧之有?’老人把大手一挥,又说:‘倘你们真拉不下那个面子向香港人学习,你们就向小温、小薄他们学习,他们可是实心实意的‘为人民服务’者,最要紧的是没有一点宠物性。’一众鬼官们都笑同意,说,想为老人接风洗尘。老人立时板起面孔说:‘你们身上怎么还有那么多儒毒?’就都不敢再提了。他们知道,老人不会吃他们的水酒和食物,连怕四处哀告也不会因私而在他们的府衙停留片刻。而老人突然想起这些鬼官都是放下手头的事情来迎接他的,又怒容满面了,说,鬼官们要巴结奉承他,最好的办法是把分内之事做好,万不能用孔丘的那一套待他,如果知道有鬼官因迎他而耽误了该处理的事,非给予严惩不可。鬼官们才陆续散去,老人也笑去乞食。
他去几家生意惨淡的饭馆前看了看,想,生意不好,去要食物,岂不是加重了他们的负担,转身去门前停有数辆轿车的酒店,然而老人进去后却想,还是去闻些残汤剩水算了,去包厢看,早让一股老爷气阻住去路,因已饿得眼冒金星了,又想,就算门关着,也进去看一看,看是否有些着落,就自门缝里钻进去,除了几个抱手、直视着桌面吞口水者,在老人面前,是满满的一桌昂贵菜肴。这些菜,老人生前及在鬼都都不曾见到过。他认为,就算待吃客们吃后再去闻这些菜的精气,也是无福消受的,只好空腹而出。
刚钻出门缝,老人让一只裹了很厚一层人膘的坛子顶回了包厢。坛子的进入,喧哗的包厢立即安静下来,也都争先恐后的起身对坛子打恭作揖、点头哈腰。老人有些好奇,留下来观看。坛子坐下后,甲跟屁、乙拍马、丙奉承才急忙坐下,均怕落于人后。坛子则看着面前的菜问:‘同志们,怎么不动手?’丙奉承笑说:‘主心骨都没有动手,我们几个虾兵蟹将就不知道怎么吃了。’还装成一副饭桶的样子,另两人见状,忙跟学。主心骨谦虚的说:‘都是为人民服务,不要分得这么清嘛,来,动手,动手,别客气。’自己却没有动手,只是用眼睛睃三人。乙拍马笑说:‘我们主持不了大局,还是你老大人先请。’甲跟屁也如是说。坛子见都如此有礼貌,满意的说:‘既然非要我来主持大局,那我先起手了。’然后举箸,看两眼瞪圆了瞧着汤盆的眼睛,眼珠子很灵动的转了两圈,直盯着汤心,迅速的将筷子往汤心插去,又笑了笑,缩回手,已串起个没有流掉半滴血的热腾腾的心。老人立时唬得说不出话来,坛子却没有眨一下眼睛,得意的看六只快掉出来的眼睛一眼,舌头微吐,一卷,心就没有了。他打了个饱嗝,做了个请的动作,大方的说:‘吃吃吃,别客气,我们可都是自家人,不然就见外了。’早红了眼的乙拍马和丙奉承得了命令,和汤带水,用勺子把别的血块直往嘴里舀。坛子见两人吃得那么香,很高兴的看了一回,发现甲跟屁没有动筷子,很不解,亲切的问:‘小甲同志,菜不合胃口吗?’小甲同志说:‘我昨晚梦见周总理了,我一想起他们创业的艰难,不忍心再吃了。’两只眼睛却直看着菜吞口水。坛子喝了一口精品五谷酒,意味深长的说:‘周恩来过时了,假如我们不大吃大喝大玩大贪大骗纳税人的鲜血,不能增强他们身体的造血功能,那么纳税人的骨髓会失去活力,思想亦会僵固,既而渐次丧失创新能力,最终趋于无,就变而为死人,以致国将不国,会有亡国之忧,则为国家的繁荣昌盛计,我们愈吃得多,愈喝得多,愈玩得多,愈贪得多,愈嫖得多,愈骗得多,愈能提高国民素质,愈能促进经济发展。’小甲有些不信。坛子生气的问:‘你有没有经济头脑?唉,从明天开始,你去看一点经济方面的书籍。而现在,免得你看起来什么也不知道,我简单的说一下,让你明白何以要那样。将纳税人的钱花在吃喝上,其实也是上面的英明决策,我们牺牲自己的肠胃去实施,也就为吃喝工程做出了巨大贡献,凡是当年用于工程建设的资金,都会在当年的GDP上计一笔,如果我们吃得多,记上去的资金不就多了吗?我们的GDP的增加不就更快了吗?’小甲大悟,拍头笑问:‘我咋这么蠢?他们的什么桥呀,房子呀,拆了又修,拆了又修,对环境的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