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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半花开败-第14章

小说: 半花开败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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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晴愣了一下,然后抬头:“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想不到这 么 快‘炫’‘书’‘网’……”
  
  也未等景然反应,就哐上车门,带了个酒鬼,挥臂扬手,潇洒离去。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景然看着隔壁亮着的灯,忽如其来的,心里感到惊慌失措。
  
  客厅很亮,掩藏在黑暗里的夜歌笙花,一一摊昭在光亮之下,令人猝不及防。
  
  她咬了咬唇,然后灭灯,开门,关上,直到拧开另一盏灯。
  
  身上的酒气很重,无奈她只好泡了个澡,水温不高,却很轻易地将她的思绪越烧越醒。洗完澡出来,一开门——
  
  “陈蹊!”她吓得太阳穴突地一跳,这个时候陈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房间里?
  
  从她一出来陈蹊就定定地盯着她,景然有点局促不安:自己现在身上穿着睡衣,光着脚,头发还湿哒哒的……
  
  她轻咳一声,掩饰地开口:“那个……是不是吵到你了?不好意思,今天……稍稍出了点意外……”
  
  “意外?”他皱眉。
  
  “呃……是,今天酒气太重了,是特殊情况……”触及到陈蹊的目光,声音越来越小。
  
  陈蹊心下一沉,才分开几年,她的生活习惯就全变了?隐在身后的手越来越紧,阿然,你又是为了谁而改变……是美国那个男人吗……
  
  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她闷闷地解释:“我习惯早上洗的,以后不会吵到你了。”在美国那几年,和绪带着她一点一点改变。
  
  “改回来,阿然。”他发话,坚定不移。
  
  “我——”
  
  “改回来!”他打断她,然后稍稳情绪,“我是医生,我当然知道。”
  
  可她不知道。
  
  发梢的尖尾沁着细细的水珠,陈蹊眉峰一皱,帮她去拿毛巾和梳子。
  
  伸手触及到梳妆台上的木梳时,陈蹊整个心尖都在震颤,这把失踪的梳子她还留着,一直留在身边。
  
  木梳的手柄上,一左一右,凹凸起伏,吸收、反射着灯光,显现出更为清晰的印刻——
  
  陈蹊。
  
  景然。
  
  景然大二,陈蹊大四的时候他们住到了一起,其实这并不在陈蹊的计划之中,只是在发生那样的事之后……
  
  陈蹊洗澡出来的时候,发现景然趴在书桌上,聚精会神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然而她总是这样,注意力很快被他吸引了去:“陈蹊,过来过来,快过来看看。”然后得意地举着手中的梳子。
  
  ——这什么啊。
  
  毫无预兆的,景然伸出手指快速在他唇上按了一下,然后印到了刻字的地方。
  
  “这是盖章啦,笨!”景然有点害羞。
  
  ——……你几岁了还玩这个。无语良久后,陈蹊最后说。
  
  “什么什么,不许笑!这是结什么的象征啦!绾什么,再把我们的名字刻上去就会永远结什么什么了……”
  
  “好,好,你继续刻,我在旁边看着你刻,刻完我们再睡觉好吧?”
  
  “嗯!”她又转头,眼睛滴溜溜地转,“那你明天也要陪我到福铭楼去吃蛋挞……”
  
  怕他不答应,她揪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就吃早餐就可以了。”
  
  “知道了。”
  
  景然点点头,然后兴奋地拿着圆规继续在木梳上刻字,陈蹊坐在她旁边,撑着额头看着她。
  
  ——三千青丝,千千结发。
  
  “阿然……结婚的时候我拿它帮你梳头吧。”
  
  “嗯?”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让景然没听清楚,浑然不觉地继续刻字。
  
  “没事。”他摸了摸她的头,“刻个无聊的东西就兴奋成这样,吃次蛋挞就那么开心,你还真是小孩子。没有我在身边真怕你傻得什么都不会了,真是的。”
  
  所以啊,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只要你不走,我就不会离开。
  
  “总是把我当小孩子!”她摇转着小脑袋,想摆脱摸头这个幼稚的动作,“……你干嘛总摸我头啊,你摸我脸噻……”
  
  ……
  
  五年后看着依然清晰的刻体,陈蹊开始握紧:不管经历了什么,改变了什么,有些已经铭刻的东西,终究不会改变。
  
  




19

19、撞车 。。。 
 
 
  强行终止回忆,景然稳了稳心神。
  
  “这把梳子……我早就不用了。”只是小心地收起来,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
  
  或许,她真的不想在他面前这么狼狈。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抹个干净?”他失控,上前捏住她的手臂,原本稍稍平复的心潮因为这一句话又汹涌起伏。
  
  房间里玫瑰暗香浮动,却只让他觉得透不过气来的窒息。
  
  “我……”她痛得皱眉,尾音悠长。
  
  陈蹊松开力道,等待下去。
  
  内心的东西有那么一瞬间发酵膨胀开来,几乎要冲破一切,然而在他松开力道的那一瞬间,她终是颤了颤唇,无从辩驳。
  
  陈蹊,你可以因为李歆的自杀而离开我,你可以因为自己的患病而离开我,那么下次,当我义无反顾地沦陷在你的世界时,你又可以因为什么理由离开我呢?
  
  你把所有的重担都压在自己身上,却从来不曾想过让我分担,陈蹊,或许你没有意识到,某种程度上我从来都被排斥在你的某个世界之外,正如一部分你,存在于我无法企及的世界里。
  
  对不起,我没有再次飞天盾地的本事。
  
  原本心底的一丝微光因为她的沉默而全部浇熄,竟然认为她会迫不及待地向他解释……
  
  他狠狠自嘲:陈蹊,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本只想为她拧开房间的灯,却不料看到床头小心摆放的玫瑰花苞……33朵玫瑰——三生三世,结发与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份来http://。自美国的快递和包裹。
  
  阿然,你不能这么对我。
  
  手,却依然没有放开;周身,是虚脱般的无力。
  
  “你到这儿来,有事吗?”挣脱不开来,两人就这样僵着,景然胡乱地问。
  
  “有事。”他说。
  
  “你能不能……手术后再走?”他掩下眼睫。
  
  景然一惊,记忆中,那么骄傲的人,何曾有过这样的语气。
  
  见她沉默,他苦涩一笑:“如果不愿意——”
  
  “当然愿意!”景然急切地抢过话来,然后又轻轻地重复一遍,“我愿意的。”
  
  “那,手术之前,我们就好好的。”捏着的力道放柔,他在心里自嘲,还真的不惜用病重的身体拖累她。
  
  “嗯,好好的。”她重重点头。
  
  陈蹊的神色,让她心疼,她无法控制地说出:“手术之后,我也可以——”
  
  “景然!”他打断她,然后波澜不惊,“我累了,不想再听了。”
  
  是真的累了。
  
  她的依赖,她的温顺,她越来越明媚的灿笑,变成了他的不忍心。
  
  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
  
  同时松开她,转身,挪步,头也不回地——离去。
  
  ——其实,你是给我留后路吧。
  
  ——你走的时候会不会心痛,像我一样无法释怀。
  
  ——你真的……对我失望到,从来不曾想过让我分担?
  
  景然想着。
  
  揣测着。
  
  心念着。
  
  一直一直看着渐远的背影,越来越重的影子像结痂的黑点。
  
  玫瑰花开,她想,那已经是别人的故事了。
  
  那天之后,景然和陈蹊不再刻意回避,陈蹊在家休养,景然上班、下班,在同一个屋檐下碰面,日子并无大起大落,但也细水流长,恍惚中,仿佛有种一起生活了好多年的错觉。
  
  眼看就快临近陈蹊复诊的日子,景然突然勤快起来,这么些天天开着个小绵羊往公司跑。
  
  好吧,她是“图谋不轨”——跟“土匪李”磨个休假很久了。
  
  纠结啊,难道要她向上级报告说,就算她人在公司,心也经常会因为家里的某人而分神?
  
  今天又准时上公司报到,却不想,让她撞到了这么劲爆的一幕:讨人嫌的黎许竟然会去这种地方!
  
  马上熄火,伸长脖子远眺了眺那个小店的牌匾:桑拿、按摩、足浴。
  
  没想到啊,没想到!
  
  还医生呢,医生能去那种地方?果然是“医冠禽兽”!
  
  小心翼翼地拍了张照,景然笑得暗爽:黎许啊,黎许,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你下半辈子捏我手上了……
  
  按下确认保存,景然慨然一叹:黎医生,我没有办法,天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我翻白眼。
  
  景然也不敢逗留,见好就收,油门轰得飞快,作势一鼓冲过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冲过某某小店的时刻,黎许竟然冒了出来,挡在景然的正前方……不动了。
  
  毫无意外地,景然……撞人了。
  
  黎许拍了拍衣服,起身,抓住了小绵羊的头。
  
  开小绵羊的套装笔挺,说:“对不起。”
  
  被撞的不动神色,说:“对不起也不能走。”
  
  开小绵羊的景然说自己有急事,她是真的有急事,今天“土匪李”批下假条,她还能迟到?惹急了,她给他看后座里的上班包。
  
  被撞的却说:“有急事更不能走。”
  
  开小绵羊的怒了:“你不是找架吵吗?”
  
  被撞的还是慢腾腾:“现在讲究文明礼貌,不能吵架。”
  
  一来二去,耗了不少时间,撞人的要走,被撞的死活不让走,撞人的火了,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呀,想打架老娘奉陪!你说我把你撞了,那我送你去医院啊,你TMD的老耗着我算什么?”
  
  被撞的黎许始终不紧不慢,软硬不吃。他告诉景然自己虽然不是无业人士,但没有劳保,架是不敢打,她如果不在乎医药费,就试着打他几拳,他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撞车的咆哮:“我不会把你出入□场所的事情说出去!”
  
  被撞的扬眉:“嗯哼?”
  
  “风月场所!”
  
  “哦?”
  
  “休、闲、场、所!”
  
  “……嗯。”
  
  景然周身阴森:“那……我可以走了吗?”
  
  黎许抓着羊头:“还是不可以。”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交警……越来越近。景然青筋抽搐,很想把这颗头摁到昨晚吃剩的那碗王八汤里。
  
  却只能,调整脸上的肌肉,“谄媚一笑”:“那您到底要怎样?”
  
  黎许腾出一只手塞给她一个红本本,逼近:“你会过来吧?”
  
  景然直觉撒手,好像是枚烈性炸弹:“这什么呀。”
  
  黎许眼眶微眯,小绵羊在他掌下倾斜、倾斜、剧烈倾斜:“你……会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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