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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他乡-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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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样子也只能这样了,孩子会有一个合法身份,社会宽容,也不会受到明目张胆的歧视。自己和孩子身份一样,办证件签证也不用跑两个地方。
  “我从巴黎回来以后,老是想起我们在墓地的情形。那次迷药事件你差点死掉,我当时非常害怕,怕你一去不复返,怕再看不到你了。那墓地里阴阳相隔的两个痛苦的人,好险就成为我们当时的写照。我找了我的会计师和律师,清算了财产,立了遗嘱,万一哪一天我坐飞机失事,你至少不要担心经济上面的事。
  “现在外面依旧积雪,看情形要到四月才积雪消融。否则我要带你去High Park,那里的山坡一侧,一棵歪脖子樱花树下,有一枚大石,坐下俯瞰清澈池塘,一白一黑两只情侣天鹅,终日游来游去。那里我在你来D市以前常常去坐。”旁边附着一张缩略图,有一个小小的红叉,寻宝图一样的。
  “我有时候有怀疑,你答应和我好的那个晚上,是我告知你母亲出事的那个晚上。我曾担心,你怕将来生活无着落,才跟我。后来,我没有这样顾虑,你完全可以照顾自己衣食无忧,玲,我很为你骄傲。“有时候,用情很深的人太执著专注自己的感情,就对对方的感情视而不见。月玲并没有计划爱上他,那样自然而然,就发生了。后来,两个人还要互相开玩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在国内就解决个人问题,要不小孩子都要满月了。
  “我现在每天回来,看到家里的灯光,看到你开门迎来的笑脸,很幸福。我们大部分国人没有什么信仰,家是我们最后的心灵憩园。有你的地方,就是家。我实在不知道要写什么了。说过了,我写不好情书,也从来没有写过情书,只能凑字数,老婆大人看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原谅我吧。爱你的,KM。”他在KM旁边画蛇添足地自作聪明地画了一颗粗制劣造的心。
  月玲拿手指去揩眼泪,心里想,果真是很烂的情书,中文水平永远停留在小学六年级水平,他的英文论文的文采和这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尽量克制着不过分悲痛,不要有什么撕心裂肺的痛哭,只是坐着发呆,几个小时过去浑然不觉,一直到雷姨寻到她,把她领回屋里。
  每天浑浑噩噩地过,直到董妈妈和詹妈妈的到来。
  詹妈妈说,“月玲,来看我送你的礼物。”
  那是一本巨厚的相册,第一页是一个刚出生宝宝,闭着眼睛,睡得像一个小天使。詹妈妈说,“你信不信,他一出生就鼾声如雷?”
  一页一页地翻,一个圆胖的婴儿渐渐长成一个大眼睛小男孩,一个翩翩少年,一个有志青年。克明的一生。
  詹妈妈说,“月玲,你为了克明,为了孩子,为了你自己,一定要振作。让我这个母亲的多少放一点心。”她泣不成声。
  一会儿,董妈妈过来说,“医生说是龙凤双胞胎,男孩姓董,女孩姓詹。”
  詹妈妈说,“克明还活着,两个都会姓詹,哪里轮得到姓董?”
  董妈妈说,“是我女儿受累生孩子,没有两个都姓董已经算对得起你们詹家了。”
  詹妈妈说,“克明尸骨未寒,你不要因为现在靠着大财团,狐假虎威耀武扬威欺负人!”两个妈妈都提高嗓门。再没有友好的样子,像两只斗架的母鸡。
  月玲开口说话,“男孩姓詹,女孩姓董,名字我来取。”一幅我是孕妇,我说了算的样子。她多日不理人也不说话,偶开金口,两个妈妈顿时鸦雀无声。
  月玲又说,“你们都有生意在国内要打点,这里和国内十三个小时的冬令时时差,每天深更半夜打电话上网视频遥控指挥,吵得我不得安宁,你们两个等预产期那个月再过来,给我一点清静。”
  她第二天就去学驾驶,联系大学教授和产前营养师和产妇辅导员。不久,穿着松身衣服,开着吉普LM Rubicon到处跑。非常沉默,没有笑容。
  慰文推迟去马尔代夫的蜜月旅行,来到D市,看到月玲,吃了一惊,她像是老了十年。那个天真无忧无虑的甜妞儿月玲现在仿佛饱经沧桑。
  慰文说,“我这是个人经验之谈,都是真话,说地不中听,你忘记就是。但凡事物都有两面,一面好,一面坏。克明现在走了,你很伤心,但是换一面想,也不是坏事,他在你们最好的时候走的,留给你的都是最好的回忆。就像是大夏天刚刚放在没有空调的房间里桌上的一盘美味佳肴,还没有来得及变坏变质,就已经被吃掉了,嘴角余味都是爱情的芳香。不像我和你前姐夫,刚开始如火如荼,最终残破不堪。”
  她又说,“你反正也是个孤独主义论者,你总是和社会还有人群保持距离,他的死反而成全你完美的孤独,从此你我行我素,有更多自由。”
  月玲说,“幸好两个妈妈不在这里,否则她们会用耙树叶的耙子把你叉出去。”她笑了一下,又陷入哀思。
  月玲送慰文去机场,回来的路上,她把Rubicon开到High Park公园。
  已经是春天。山坡上樱花开得累累,绚丽繁茂。
  她避开加拿大罕有的人山人海看樱花的人潮,根据记忆中那张小小寻宝图,坐在那棵歪脖子樱花树下,静静凝视山坡下碧波池塘,一只白天鹅和一只黑天鹅结伴优雅地游过。
  樱花细小的花瓣片片落人身。月玲想起慰文说过,“詹克明呢,就像那樱花,开的时候满树满枝,肆意盎然。”
  她感觉身后有人,回头,是司马。他不再处拐杖了。肉体和心灵受过些微的痛苦,目光没有那样不羁,露出一点对世界的了解同情来。
  她询问地看了他一眼。她的沉默看着让人心酸。
  他说,“雷姨告诉我的。你叫她不要等你吃午饭,你在赏樱花。D市最好的赏樱花去处肯定是High Park,而你一定在某个僻静的角落。”
  “我和Liz分手了,我有两次在梦中叫你的名字,她很失望,她联系了她的前德国男友,现在到德国度周末去了。我来之前想,如果我这次在茫茫人海找到你,就一定再次追求你,我可以给你肚子里的孩子们一个姓。”
  呵,这是司马的承诺了。克明知道孩子们要姓司马,会要在坟墓里辗转反侧不能安息,或者干脆爬出来找月玲算账。月玲又好气又好笑,“司马,不要调戏孕妇。”
  “我是认真的,绝没有开玩笑。”他年轻的双眸定定。
  “你回去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司马再看一眼月玲温柔的因为怀着孩子而散发着母性光辉的脸,她的为了生育和哺乳在作准备的逐渐圆实的身躯,想,任何时候,她总是女人中的女人。他悄悄退下去,走了。
  月玲任由思绪飞来飞去,想到那天在法院为一个年轻的母亲翻译,她眼泪纵横,声音颤抖,但是坚决地放弃对孩子的抚养权,月玲只是职业地换一种语言转述,但是她的大眼睛里一定流露不解:什么样的母亲亲手放弃自己的孩子,拱手把抚育责任让给他人?
  出来时,那个可怜的母亲拉住月玲,说,“我已身患绝症,来日无多,我放弃对孩子的责任,我的孩子可以到一个好人家,有希望平安健康正常地长大,一定比跟着我要幸福,一定比跟着我过的日子要好,我已经没有将来,我放弃我的宝贝,他可以得到一个好的将来。我不希望得到你的理解同情,只是不忍心看你这么善良没有架子的翻译小姐漂亮眼睛里有疑问,永远没有人和你解释。”月玲握住她的手,说,“ake care;保重。”泪花盈睫。
  月玲想,孩子们请放心,妈妈一定努力,给你们一个美丽的未来,再苦再难,决不会放弃。
  月玲坐一会儿,有点饿,这一阵子,总是很快就饿,吃了更饿。冰激淋的车停在一边,许多孩子握着硬币在排队,她也凑热闹买了一大球,坐在樱花树下很享受很珍重地舔。阳光温暖地,照耀。
  一个歪戴帽子的小男孩走过,他正在和兄弟说话,直勾勾盯着月玲的冰激淋,完全被冰激淋吸引,他忘记下文,他说,“……when I……when I……when I……”
  月玲笑,不管世事如何无常,生活总是无限美好。这时候,肚子里某个角落,一个气泡样的悸动鼓了一下,又一下,月玲的孩子们——詹日和董月———第一次胎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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