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电子书 > 言情电子书 > 他乡 >

第13章

他乡-第13章

小说: 他乡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麦克问您平时喜欢什么香料?那女士说桂皮。
  麦克给她拿Chai,又问放什么样牛奶,放多少。打开冷藏柜,月玲张大嘴巴,连牛奶都有上十种,脱脂的,均一的,1%;2%;3%;10%;15%;打奶油用的,不含乳糖的,豆奶,等等等等。
  Chai,月玲后来想,不就是福建那边的人说“茶”么;像英语人士说lychee(荔枝),ou(豆腐),dim sum(点心),还有kung u (功夫)和Majiang(麻将)。谁说汉语言没有为世界语言文化作贡献。
  麦克指导月玲招呼几个顾客,然后叫月玲去储藏室门背后拿一个新的duspan。月玲得令,又折回:“什么是duspan?”
  麦克大惊,“玲你在加拿大不用做家务?”
  “暂时还有清洁工。”
  麦克摇头晃脑,领着月玲到储藏室,指着撮箕说,“这个,是duspan。”
  月玲羞愧得无地自容。只有中小学值日做卫生,才摸过这个东东。学英文的时候,又是看文学名著,又是看语言学理论,积累无数日常生活中永远不会出现之词汇,怎么会有空来眷顾生活底层的撮箕。果真被姨妈说中,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麦克好心地指指旁边的扫帚,“这个是broom。”
  月玲笑,“这个我知道,哈利伯特的书和电影我都看过,他骑这个东西。”
  麦克大笑,“玲,这些事情你原先在中国都从未干过,是不是?”
  月玲不想和他解释中小学生要值日做卫生,老师要拿白色餐巾纸模拭灰尘,如果纸上有黑色痕迹,全组同学还得重头再来。劳动教育我们不缺乏。
  月玲按英文回答反意疑问句,说,“No;没干过。所以值得学习地方很多。”
  月玲正拿着小扫帚细心把掉地上咖啡豆一颗颗弄进去,听到一个人用很明显的国语口音粗声大气地用英文说,“给我拿杯咖啡来!快点!”
  月玲正在想,是谁这么粗鲁?不知道劳动人民更值得毕恭毕敬地对待吗?
  (青青草111)

  37 洋插队(6)

  抬眼一看,是“轻浮人”司马岚风。几天前,月玲帮老师处理大学附属语言学校教务,这才看到他的姓名,成绩果真是一塌糊涂,每个差等生都会乐意和司马同班,因为有他垫底。
  几次在宿舍大堂碰到,月玲出于礼貌打声招呼,他瞪着牛眼,瞳仁里没有月玲这个人。月玲料想他是气自己那日抢白他,也情有可原。(月玲或许等到三四十岁,学会成熟优雅拒绝追求;但恃才貌自况是年轻人的专属。)
  有时,看到他等电梯来了,也不管先来后到,也不管壮年男士要照顾老弱妇孺,必定第一个冲进去,有人急步想追进来,即使电梯里空间富余,他吃准死死按住关门键,骂人家浪费他宝贵时间。月玲想,同是国人,万幸不同学校不同系院不同年级班级,否则,羞与之为伍。
  这个时候,他看到月玲,也是一怔。
  “中杯,double double(双份牛奶双份糖)。”他依旧用他如说汉字一样的英文大声地说,在这个大家都轻声细语的国度,他声如洪钟,如同小喇叭现在开始广播了,而且,一个请字也没有。
  月玲说,“请等一下。”她放下撮箕扫帚,在水池边用消毒洗手液把手洗净擦干,把咖啡盛好,把糖和牛奶放好。
  这时麦克过来,司马立即对麦克大声嚷嚷,“He don’ wash he hand。”
  麦克一时没明白,“HE(他)? Who(谁)?”
  中文的“他”和“她”发音都是a。 英文的他是“He”,她是“she”。偶尔说得太快,受母语影响,混乱一次,自己纠正,可以原谅。可是,司马手指头都要指到月玲的鼻子上来,不断高分贝数次重复有主语时态代词复数四种错误的短短一个句子,就连月玲做课题采访的八十移民老妪,汉字不认得几个,努力上补习班,英文说得比他还好。
  Liz看人一向奇准,当真说得不错,那日不给他电话号码,两个妙龄女孩嘻嘻而笑,他气恼不已,必定伺机报复。他一贯自诩命不凡,在一帮朋友里人称“太子爷”,金钱美女,何曾或缺,竟让中外两个妞嘲笑去了。
  月玲忘记他扭曲事实,只想起他男女不分,还不觉悟,脸上抑制不住浮现一个笑容。
  司马后面有两个顾客开始窃窃私语。
  麦克说,“玲,你快去认真洗手,重做一杯给这位先生。”
  月玲以为自己听错,“我刚刚已经洗过了,就当着他的面。”
  麦克有部落首领的风范,他有礼地对司马说,“请您不用手指头对我的员工指指点点,在加拿大,对人指手划脚,极其没有礼貌。”
  司马又叫嚣,“她做事那么慢!”
  “我的员工我自然会教好,今天是她上工第一天,你是她服务的第一个顾客。”麦克冷冷看司马一眼,眼光像探照灯一样,司马一缩头,不吭气了。
  麦克回头对月玲温和地说,“员工守则第一条说什么?”
  “顾客永远是对的。”月玲声音小如蜜蜂嗡嗡。
  她默默洗过手,默默给司马端过咖啡。司马趾高气扬而去。
  这时,排在司马后面的顾客使劲冲麦克点头:”她洗了手的!她洗了手的!我亲眼看见。“
  月玲埋怨地看那瘦瘦小小青年一眼:“你怎么不早说?”
  瘦小青年过意不去,给了月玲丰厚小费。
  麦克在他的办公室兼储藏室里,对午餐休息后静静坐于一角的月玲说,“你知道,有时候,有些人,就是那么不友好。”
  商业社会,挣钱是王道。月玲想,自己扯下围裙大呼“我不干了!”自然愿意之极,也潇洒之极。而后果就是:下个月,要么被克明“包养”;要么睡街上做无家可归人士。
  她深呼吸,“我这就出去帮罗比。”
  ********
  此时,凌晨两点,忙完作业,她随便在电脑上翻出几首老法文歌,戴上耳机,听到那首《我的哲学》。
  Lever la êe; bomber le orse
  抬起头,挺起胸
  Sans cesse redoubler d'eors
  不停息双倍努力
  La vie ne m'en laisse pas le choi
  生活让我别无选择
  Je suis l'as qui ba le roi
  我是打败王牌的优秀战士
  Malgré nos peines; nos dierences
  即使所有伤痛,所有差距
  E oues ces injures incessanes
  所有无尽伤痕
  Moi je lèverai le poing
  我高举拳头
  Encore plus hau; encore plus loin
  更高,更有力
  孤独时候,音乐是良伴,寄托抒发情感。
  法语平日说起来低回婉转,歌唱的时候,反而激发小舌音和后鼻音的优势,像小提琴一样,既缠绵凄恻,又铿锵有力。没有战鼓,脑海里却是一个美丽女斗士,与敌兵戎相见。
  听着听着,月玲觉得脸上怪痒痒,一抹,竟是眼泪。
  自己就骂:没出息的,又哭脸。
  又自嘲地想,好久未哭,据说眼泪是超级自然洗眼水,好过珍珠名目液。
  果然,第二天,双目宝珠流转,熠熠发光。

  38 月玲与克明

  周末,克明忙里偷闲,接了月玲去看歌剧《歌剧魅影》(中国版呢,就是《夜半歌声》。青青草111)。
  克明西装革履,月玲穿一件蓝宝石色改良旗袍,下摆很松,只有小小开衩。旗袍装束,最适合亚洲女人,因为专为曲线柔和的她们设计。
  月玲挽着克明的胳膊,翩翩走在年代久远的剧院石阶,忽然小资得很维多利亚时代。
  月玲仔仔细细地盯着舞台,像个贪婪的孩子,每隔一会儿,就有华丽幻妙的布景出现,月玲的脸上就会有一个半是惊奇半是赞赏的微笑。
  剧里男女主角唱那最著名的《我对你所有的请求》,男主角唱,
  “I'm here; nohing can harm you –
  有我在,没有什么可以伤害你——
  my words will warm and calm you。
  我的话语可以温暖和安慰你。“
  月玲眨眨眼睛,看看身边的克明,他平日打扮极其休闲,此刻剪短那根根刺猬一样头发,剃尽胡须。白衬衣领口雪白,一尘不染,他竟肯穿上这枷锁一样的正装,正襟危坐;还预先预习所有台词唱段防止听不明白,现在正听得入神。
  克明听到男女同声唱:
  “Share each day wih me; each nigh; each morning ……
  与我分享每一天,每一个夜晚,每一个清晨……“
  克明希望每一天的清晨,醒来看见的第一张脸,便是身边这个人的,精致面孔,大大传神眼睛,一张嘴,尽吐真言,虚情假意的话,半句也没有。他看一看月玲,她眼睛晶莹透亮,感动于剧情,似有泪光闪动,流光溢彩。
  他想对她说,“我无时不刻想念你,夜夜不能入眠。”自觉很文艺,如果月玲嘲笑,克明你从不看言情,怎么说话象琼瑶阿姨,他会无地自容。
  曲终人散,克明送月玲回她刚搬的新住所。
  那是个极小极小的独立进出的一室一厅。
  因为靠近大学的校园区租房厨房厕所什么都要共享,月玲那一天在网上看了广告,打电话预约看房,买一张全天无限次Day Pass乘车票,倒了两趟地铁,一趟公车,才到那里。
  开门的房东是个头脸整齐的五十多岁女人,她察言观色,看出月玲喜欢独门独户。但奇怪的是,反而降了月租价钱。
  这个微型全土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家具旧旧,但洗刷得纤尘都无,且炉头冰箱微波炉洗浴洗手间都在里面。月玲至怕和交游广泛的陌生人合用洗澡间,来历不明的毛发掉在浴缸里到处都是,也不清理。
  这小套间,关上房门,就是自己天下。
  克明一踏进来,不留神,头咚地一声撞到一根铁柱。
  他揉着额角,虎背熊腰站在那里,显得小小客厅只有巴掌大。
  他跟在月玲身后,听月玲喜滋滋介绍各个房间。克明注意到除了小小厨房有一个像一部旧电影里面,“小萝卜头”天天看到的那样大的一个窗,再不见天日。
  他说,“你晚上关了卧室门睡觉,四壁都是木头墙,不和西汉女尸的灵柩一样。”
  “现在吸血鬼僵尸文化在小辈花季少女里大肆流行,我不小心还过时尚瘾,可喜可贺。”
  “你妈妈知道你住这种地方,会埋怨我。”
  “这里很好的。一样灯明透亮,干爽清洁,24小时热水,房东的儿子原来爱摇滚,在家里组建乐队。这都是隔音墙,深夜放重金属也没有人知道。”
  克明湿漉漉眼神看月玲一眼。
  月玲说,“不要痛哭流涕哀叹什么金枝玉叶又要吃苦等等,我立志要做劳动人民。用脑过度,要适当争强人民体魄,这可是你说的。我去做不含咖啡因咖啡来喝。”
  月玲拿出几样宝贝摆弄,克明默默在身后看着。
  他第一天见到她,就注意到她纤细雪白脖颈,现正在咫尺,垂手可得,他用强壮双臂从她身后紧紧环住她,低头嗅她的发香,唇扫过她的肌肤,看她的鸡皮疙瘩一颗颗竖起。
  此时,听到房东大力锤门,并厉声高叫道,“合同上说,男朋友不可过夜留宿!”
  克明大奇,“你有签这种不平等条约?”
  月玲听到房东痛心疾首声音,吃一惊,手里的勺子“啪”掉地上,摔做几节。
  月玲一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