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与祝融-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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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末,天色已暗尽,雨水淅淅沥沥的淌的缠绵。两人穿了厚斗篷,由宫娥提灯引着上了抄手游廊,直接到了用膳的花厅。溶月牵着桢佑给皇帝行礼问安。
三个人没有多话,默声用了晚膳。皇帝派了留金送大皇子回去歇息。溶月听言,亲手给小家伙穿好雪狐毛斗篷。带着他朝皇帝行礼退至门口,拉了他送至门廊下。
小家伙由桂嬷嬷牵着走了几步,跟个小企鹅似的摇摆着圆乎乎的小身子,又折跑回来跟她相约明天接着画金头发和蓝眼睛。
溶月特别喜(…提供下载)欢小家伙这份认真,她蹲身平视着夸他、言而有信。今天被多赞,小家伙高兴的有点忘乎所以,跳腾着就扑到她怀里。抱了她脖子,吧唧着亲她。因为他突然使力冲过来,溶月一个不防,身体失去平缓,膝盖就顺势支在地上。这种意外,之前就发生过。溶月不以为意,就那么单膝跪在地上;笑嘻嘻的和他头对头又说几句悄悄话。
常服侍两人的桂嬷嬷半春等人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安静笑望着两个主子。到是留金和伺候皇帝的宫侍个个有些变色;就连一直站在窗口望着他们的鄢祝融也蹙了眉头。
溶月目送小家伙离去,脸上还挂着那抹发自肺腑的愉快甜笑;回身进房去向皇帝辞行。鄢祝融望着已敛去灿烂笑容的皇后,淡声否决了她的意思:
“今日下雨,路上不好走。皇后,不用回去。”
溶月微微诧愕,眼含困惑望着皇帝。鄢祝融看着她的大眼盛满波光,有种动人的吸引力在其中闪烁。望着望着,见她顿悟似地垂下头,露出那截玉润的小下巴,鄢祝融突然想起别院第一次见她的情景,他至今还清晰记得她当时样子,甚至她衣袂的颜色和那方粉纱帕子。那东西,真是跟她一样调皮!
怎么突然想到调皮了?
鄢祝融直觉想过了头,忙敛神吩咐内侍带了皇后回房去。说完也不再看溶月,丢下她径直去了书房。
溶月望着皇帝修长的背影,心头的无奈拼出一抹苦笑;随内侍去了皇帝寝室。
厚软的明蓝底金纹草麒麟兽地毯,两丈宽的墨玉黑漆屏风,到顶的朱漆书格,明黄色的帏帐。八柱沉香木龙床,除了神色各异或大或小,无数的无爪龙纹,还有龙凤呈祥,福寿双全和各种精美花卉的雕刻。床前悬挂做工巧妙的玉质宫灯和各种璎珞。床的两旁,一旁是个雕成惟妙惟肖的鹤形玉香炉,一边是个刻有喜鹊纹的茶几。
溶月望着房中富丽堂皇的陈设,特别眼前那张尊贵沉繁的龙床;她不禁心泛恍惚。这东西太适合梦境的陪衬,像是进了虚幻的迷宫,有种让人脱离现实的深深失重。那内侍早就悄声退出。空大的寝室,溶月站在屏风内侧,突然心生怯意。直愣了片刻,她才跌落眼前现实。溶月无法想象,如何能在这么迫人意志的床上安眠?
溶月立在地上,一时手足无措。小家伙给她的好心情瞬间就已灰飞烟灭。她踌躇片刻,走到书格前拿了本书,坐了离那龙床最远的一张扶手椅,神情萧索的胡乱翻着。
时间过得无尽缓慢,期间偶尔有宫侍蹑手蹑脚进来续茶。她不仅没有平静心绪,反而越发如坐针毡。大半晌加上小半晌,才等来皇帝进房。他披了件绣了团龙的裘衣,头发微潮,看模样是已经沐浴过。溶月心有隐衷,异常懒散而讷然。心含不适,焦躁看着宫侍伺候皇帝更衣、奉茶。
直到他事毕安置落座床前交椅,鄢祝融才察觉皇后的特别安静。抬目扫过她身上的桃红撒花小袄,看不清上面的花纹,像是有些过远;鄢祝融淡声道:
“皇后,过来!”
溶月咬唇声道:“臣妾要沐浴。”
鄢祝融看她身上的翡翠褶裙一动不动,定在那里,远远的隔开距离,疏离出明暗交替的冒犯。鄢祝融挑眉,沉声反问:
“皇后莫非不知你在信期?”
听出皇帝声显不悦,溶月略微不虞,旋即却坚持倔强,脸上已布满自持的冷静,声音又回她的清冷:
“回皇上,臣妾习惯信期每日沐浴。”
鄢祝融看着她那透出冷霜的脸,突起不耐烦,嘴上还是淡道:
“胡闹。”
溶月默言。心里细想着皇帝的话,字义像是在嗔怪,但仔细分辨,语气却有不满的悻悻然。她心里微动,但脚下就是不想妥协迈前。她迅速急想,后退会让皇帝心生厌意,但也许于自己更好?
鄢祝融一直看着垂头不语的皇后,她那自始至终都不为所动的身体在诉说她的骄纵。鄢祝融有些后悔随心所欲留她在房。之前的好心情,不想就这么一扫而空。女人果然个个麻烦,不想皇后也不例外!
这么一想,鄢祝融顿觉失趣;自顾拿本书看了起来。溶月余光觉察到皇帝眼底的不耐;心中不由微微一沉。但她的固执有理智做后盾,丝毫动摇不得。
两个人一立一坐,沉默拉出泾渭分明的僵持,时间让其长出深浅不一的隔阂。过了半晌,溶月心底突生一丝意味不明的灰心。她就地俯身行礼,声音格外沉静:
“臣妾不便伺候皇上,又恐担忧不得净身,污了龙床。还请皇上谅解妾之本心!臣妾这就告退。”
鄢祝融从书页抬眼,眼神冷漠地扫眼皇后,面容在宫灯掩映下,焕生勃发的俊美,像是个矜持艳绝的仙人在俯瞰着芸芸众生的平凡。
相比以前他对她的凝望,鄢祝融投在溶月身上的视线,这次异常短;有漫不经心的轻,就像是在敷衍一个碎裂的完成。
溶月心里空茫茫地飘起粉尘,她突然有些想笑,事实上她的行为随之就做出相关反应;她笑颜轰然温婉沉静,声音充盈成熟过的无奈:
“天凉,皇上好好保重龙体!”
溶月说完再次屈膝行礼,之后就是轻步折身而去。
她这次的声线和节奏有些特别,鄢祝融觉得宛新,隐隐能听出一味凉,像今日的天气。那声波随即在他脑中重复,他略略辨出一抹类似告别的味道。他目光微动,只太弱也太远,远达及不到他心里。
鄢祝融的心念很快被手中的兵书吸引;他的世界又恢复到黑压压的权谋,他想知道如何有更大把握置之死地而后生。
溶月乘了软轿回到春晖堂。这样的雨天,抬轿的内侍虽然穿了蓑衣,但还是衣履有淋湿。溶月扫了眼他们湿去半截的靛青裤管,让万春打赏荷包。
直去浴室净身罢回房,溶月一时睡不着。不由心想,以后出门还是要注意天气,省的给人添麻烦。转念又想,也许以后都不用再出门;毕竟皇帝那目光中的冷淡足够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判决。溶月东拉西扯乱想一通,才迷糊着睡去。
第二日醒来,雨停了,她的痛经却冒了头。溶月画了几张小画让万春带去给桢佑。自己忍着坠痛涂涂抹抹画了半日画稿,又让半春教着做了半日针线。算是把这天的日子打发走。
夜里溶月被腹痛扰醒,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便叫来半春点灯,俯着榻几抄经。终于熬到天亮,却又是阴天。乌云把蛋青的太阳遮住,像是井口盖了匹破黑缎子,暗沉的让人落魄。
溶月独自吃罢早膳,桢佑来了春晖堂。在这样的时候,没有比见到小家伙更能让她高兴。两个人亲热的抱在一起,小家伙目含担忧的急问:
“母后,听说你不舒服?”
被这么小的人儿惦记,心里俱是温暖。溶月笑着摸他乌黑的脑袋:
“没事,只是肚子有点疼。”
小家伙漆黑的眼珠像是被水雾包着,亮润异常的转动出疑惑,小声附耳猜疑:
“爱米,你乱吃东西了吗?”
溶月望着他漂亮的脸,揉着他柔软无骨的小胖手,满脸的暖笑,也学着他的样子,咬耳朵:
“嗯,我嘴馋吃了辣椒。”
小家伙捂嘴吃吃的笑,贴着她耳朵,嘀嘀咕咕:“吃些甜的,肚子就不辣了;我和父皇早膳吃了果酱金糕,特别甜。爱米,你要不要吃?”
溶月抱着他软乎乎的身体,一扫痛经带来的郁怏,扬声笑道:“听小桢佑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吃甜食。如果有松茸巧克力,那该多好!”突然想到,溶月脸上就浮现出回味的畅想,引人意动。
小家伙果然看得动心,好奇问道:
“巧克力!那是什么?”
溶月乐笑,捏捏他的脸,惆怅嗟叹:“巧克力啊,算是糖果。口感细腻甜美,香气浓郁。有黑巧克力,白巧克力。有的实心,有的里面混有果仁,像是榛子或葡萄……总之很好吃。”
她描述滔滔不绝的诱人,小家伙味蕾被打开,含着唾液嚷道:
“我也要吃!”
溶月呵呵直笑,忙拿豆绿帕子帮他擦去不争气的口水。摸着他脑袋,声音里尽是耐心:
“巧克力,这里没有。爱米也只是在梦里吃到过,因为特别好吃,所以一直记得。”
小家伙听过,异常失望的撇嘴:“怎么我从来没有梦到过?”声音落寞非(提供下载…)常的控诉:“还有青蛙王子,我也一直没梦到过!”
溶月咧嘴微笑:“你不是梦到了丁丁,还有小哈吗?”眼珠略转,戳他额头,扬声嗔怪道:“你个不满足的小小家伙!你不是还有梦到过小王子吗?”
“可那个也许根本就不是小王子。”小家伙心虚的坦诚道:“他根本没有玫瑰!”
看着他嘟嘴一副苦恼的模样,溶月不由大笑;有时候她不禁要嫌弃小家伙记忆力太好,心里如此无奈,嘴上还是找话安慰他:
“小王子出去玩的时候,当然不能带玫瑰了,玫瑰要长在土壤里吗,你忘了?”
“哦!”
心不在焉的口气,溶月猜是真的没梦到。便不再说话,含笑轻柔摸摸他脑袋。也许是吃不到巧克力,小家伙有些兴趣缺缺,声音也不愉起来:
“为什么我就是学不会那个小王子的歌?”
溶月语结,她对小家伙的执着好学,有时候也很苦恼。那个是法语歌剧片段,怎么可能几遍就学会。但因它曲调优美,外加陌生的语言总有种因遥远被想象化的魅力,所以小家伙总是对它念念不忘。
溶月见他垂头丧气,心有不忍,试着提议:
“不如我们来唱老鼠爱大米?”
小家伙却没有兴致:
“那个我都会了!”说完瞄眼爱米,眼神躲闪地嗫嚅:“父……皇说,那个以后不许唱。”
溶月心翻白眼,就知道孩子不可靠。
更何况让他对着皇帝那样腹黑的老子!
从上次溶月教育他后,小家伙就知道泄密是非(提供下载…)常大的错误。见她不说话,大眼睛忽闪着羞赧和不安,但更多还是忧怯。
溶月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叹气。心里清楚,他毕竟是孩子,而且这样才合常理。且作为孩子,他已经表现的太好。这么一想,溶月又被因他表现出色的骄傲充斥起了高兴。赶紧跟他说了没关系。
小家伙见她丝毫没有责怪自己,还同以前一样温柔亲他抱他,如释重负后,心情随之变好。立即抱着她的手臂撒娇嚷着要让溶月做那个巧克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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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吸引起来后,相处的路上有点走钢丝的味道。
溶月和祝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