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女忐忑记-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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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双手紧紧地抓住椎名的肩头,她一直微笑的脸僵硬到死灰一片。她的眼神飘荡到自己胸口的十字架上,那里开始灼热烫人。无神论的他们从那一天开始变得胆小,变得脆弱,变得陌生。
叶语看着老板他们剧烈的表情变化,知道自己挑起了他们痛苦的往事。她后悔,不该问,有些事情,忘记是最好的方法。
沉默了好'TXT小说下载:。。'久,椎名先生才缓缓开口,“我们能出逃升天,是裴畋的缘故。如果不是他,我们可能都会留在那里。”
叶语没有插嘴,静静地听下去。他既然愿意开口,就是准备让第三个人听他们的故事。
“我们没有想到一贯斯文的他,有那么大的勇气和气力……”椎名先生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词汇,“就好像神魔附体一般……”
“如果记忆没有差错,他杀死了五条鳄鱼,五条啊,就凭他一个人。把我们从死神那里硬生生地拖了回来。”
“至于这个,”椎名举起左手,“不过是小小的,不值得一提的代价。”
“这是被上岸后的裴畋砍断的。”椎名太太暗淡地说道,椎名责怪地看了自己夫人一眼,似乎在责怪她不该这样说。
叶语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她没想到是这样,她原本以为这是鳄鱼咬断的。但竟然是被裴畋活活地砍下的。
“为什么?”吃惊之下,叶语喃喃道。她想不通,裴畋救了两个人,竟然会突然发狂。
椎名先生摇摇头,苦涩地笑了笑,“我想那就是巨大的变故后,肉体最终承受不住的巨大精神压力吧。只有他一个人还能奋起反抗,我们都已经傻了。我一点都没有怪他,如果不是他,连命都没有了,留着手指又有何用?”
椎名太太缓缓地点头,她还记得在岸边,浑身是血的裴畋如同疯子一般见人就砍,如果不是她最后关头发出撕裂人心一般的尖叫,他们在逃过鳄鱼之口后,还是会倒在他的工兵铲下。她浑身禁不住地战栗,神魔附身?也许说魔鬼附身更为妥帖。但就算这样,她和椎名一点也不责怪他,相反深深地感激着他。她记得他们眼看着华盛顿被四条鳄鱼分食时可怕的场景,她记得那一条一条撕扯下来的肉体,那触目惊心的鲜红,如果不是裴畋拼死相助,他们的下场也是一样。
那时候裴畋已经游到了岸边,他可以迅速上岸逃离这片血海地狱,没有人能在道义上指责他什么,毕竟那是探险,生死有命,出发前大家都有了这个觉悟。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反身扑了回来。相比之下,她是多么懦弱,除开颤抖,什么都不记得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岸边了,眼前只看见整条河流里翻腾的都是血红色的液体,漂浮着或沉或浮、泛着惨白肚皮的鳄鱼尸体,还有更多鳄鱼啃食同类的镜头。她不知道裴畋杀死多少鳄鱼,只记得他浑身散发着嗜血的气味,一步一步爬将上来,手里那把德国产的兵工铲已经没有了铲头。
然后,就是一场人性崩溃后的屠杀。
她摸了摸自己身后那道深入体内的伤痕,她丈夫的手指就是在挡那一铲的时候失去的。她的濒死前尖叫惊起的不仅是大片的飞鸟,还有堕落到地狱里的裴畋。
她知道从他惊醒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停止过自我的责难和悔恨,即便自己和丈夫多次的劝说和安慰都没有作用。从那以后,他越来越少和他们见面,就算是要探险,也常常是一个人去了。她明白,他不能原谅自己对朋友动手的事实,尽管这个事实在她看来不是他的错误。她和丈夫一直想好好地找他谈一次,让他明白他们感激他。但,这个计划在他最后一次历险失踪后戛然而止。
她明白丈夫一直在责怪自己,如果早点找到他,就算不能阻止他一个人历险,至少能让他明白他在他们的心目中,是英雄。但这一切都太晚了。错过了,就是一生一世的愧疚。
从那以后,他们终止了探险活动,回到美国安稳下来。他们皈依了天主教,他们每日都在向上帝忏悔,忏悔他们的罪行。他们把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推向了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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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四十三、重开山门
一百四十三、重开山门
一阵沉重的气氛压抑在每个人的心头,那些场景就算没有亲身经历,只听断续的描述便足以动人心魄。在人类这个社会中培养出来的谋略、智慧乃至狡诈,在那片自然的天空之下根本毫无用处,有用的只有纯粹的肉体反应和身为蛮荒一员,却早已摒弃的本能。
椎名先生说的没有错,在这样一场血腥的战斗后,能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恐怕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不能称之为人的物体做出任何反应都不能从人的角度去揣测一二,不是道德的问题,而是本性的问题。
那位在印象中毫无分量的裴家二爷,他的人生真的如同别人所说的那么不负责任,恣意而为吗?叶语不知道,至少在椎名夫妻眼中,不是。
叶语放下手中的茶杯,沉默许久才开口,“裴绍知道吗?”
椎名先生缓缓一摇头,这让叶语很吃惊,“为什么?”他既然主动找到了椎名夫妻,他们怎么可能不和他说说他父亲的往事?而且这件事情占据着他父亲人生最大的一部分重量。
“他没有问。”椎名的回答简单到让人苦笑。对了,她忘记裴绍是怎样的一个人了,就算他们父子间没有间隙,就裴绍的本性来讲,他也不会问。他没有开口询问的不仅是椎名的那根缺失的手指,还有就是他记忆空白处的父亲。
那么说,这件事情只有四个人知道,其中一个已经消失许久。
但,他们今天为什么会原原本本地告诉自己呢?这件事情到今天他们讲来都如此痛苦,应该还不到对自己这个只见过一面,还停留在陌生人阶段的人和盘托出的程度吧?
“这些事情他应该知道。”椎名先生站起身来,不知道是否那段叙述消耗了他大部分体力,竟然在站起的一瞬间身体有些摇晃。老板娘连忙伸手相扶,椎名先生一摆手,沉默着转身,走进了内室。
叶语抿紧嘴唇,一句话表明了为什么他们宁愿再次忍受痛苦的回忆的目的,他们想借自己的嘴告诉那个冷漠的裴绍,他的父亲是个值得敬佩的人物,以希望修补消失多年的父子感情。
明白这层意图后,叶语苦笑不已,他们的想法是好的,用心也不可谓不良苦,但是他们不会想到自己和裴绍的关系会是假的。如果她早几天知道这个故事,也许她会好事地讲给裴绍听。但现在……叶语摇头,她这个小棋子妄图插手大人物的事,只怕会落得个好心没好报的下场。
转进内室的椎名先生手持一物走了出来,放在了叶语面前。叶语定睛一看,竟然是把一指半的折叠刀。
“这是裴畋的,裴绍对他的遗物没有动,原封不动地转了回来。这把是裴畋一直贴身携带的,从不离身。虽然不知道是否有特别的意义,但就冲这一点应该也不寻常之物。所以……”椎名把刀推到了叶语面前。
叶语抬头问,“让我送给他么?”
椎名先生摇摇头,苦笑,“恐怕他不会想要,但我一直有这个奢望,这把刀就像他的替身,希望离裴绍近一些,也算是有所寄托了。”
叶语明白了他的意思,即使裴绍不要,但如果她带着也算变相带在了裴绍身上。可惜……叶语摇摇头,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这样简单。
“他,是个一意孤行的人。”叶语下了断语,“他认定的事情几乎不可能改变。”他说过从小的教育就是这样,只相信自己看见的,只认同自己所想的。
老板听到叶语这样说,黯淡地抿完酒杯中最后一口酒。自从几年前裴绍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就一直想找机会和他讲讲他的父亲。虽然他没有说过一个字,但他们都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淡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他们一直想挑起那个话题,就算是报答一二也罢,但每次的结果总是只来得及水面轻点便一掠而过了。
裴绍不愿意谈,他当初找他们的目的不过是要回一些裴畋留在他们那里的东西,一些属于裴一皠名下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也不是他想要的,不过是听从了他的爷爷,裴一皠的命令。他是他的孙子,仅此而已。
“我们不是想强求,只不过希望有些话能传进他的耳朵。”老板娘看着眼前这个一见面她就很喜(…提供下载)欢的直性格姑娘,当听到裴绍说是他女友的时候,她便开始想是不是能透过他身边这个最亲近人的嘴,让他们父子间的距离拉近一些。虽然裴畋已经失踪很久了,但至少在他身后能略尽人事,也算有所告慰。
叶语站在店门口,身后的木格门已经拉上了,深冬里的寒风吹动着门楣上的门帘,恣意翻飞着。叶语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从口袋中摸出皮手套。手套口子和关节处已经布满裂纹。这副手套跟着她已经十五年了,当年的东西的确是质量上乘。这是她十五岁生日时父亲花了大价钱托人从俄罗斯给她买的,说那里的真皮手套质量好,而且款式新。
父子或者父女之情么?叶语嘴边含笑,能体味的人固然幸运,但失去的时候才更为痛彻心扉。裴绍是不幸的,但他又何尝不幸运?
只因为不曾得到,便无所谓失去。
周六的一大早,东珠便来到叶语的房间里,把她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看着睡眼迷蒙的叶语,东珠打开橱柜翻出了几套旧衣服给叶语。叶语看着被子上那些自己的旧衣,有些奇(提供下载…)怪,这丫头平日给自己找衣服尽挑一些华贵的衣服,今天怎么突然想起她带来的旧衣服了?
“穿得太好容易被人注意么。”东珠这样解释道,便催促叶语快点起床。
叶语这才想起她们要去缘觉寺,不仅好笑这丫头难道准备搞一出微服私访的戏码?但问题是她可不是什么康熙皇帝,穿了龙袍也没人当她是真皇帝。
不过东珠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小丫头混进缘觉寺的本事也不过是因为她家奶奶是缘觉寺的大香客,外带一个常驻缘觉寺办事处人员的名头。小丫头这次就是准备以给奶奶送换洗衣服的名目混入前殿。看着东珠昨晚准备好的大包裹,叶语失笑了,这道具都有了,她还不赶紧起床办事?
屈指算来,自从上次到过缘觉寺后,竟然已经有五个月了。这间坐落在绝壁之边的古寺,已经焕然一新。山下的山门已经重新修葺,五间山门石牌坊宽阔的门楣上,斗大的寺名更是烫金描绘。山道也重新铺整过,一些经年打滑的台阶已经换去,替换上了一溜青石大板,盘旋直上九重天。山上的古寺建筑虽然好像没有动过,但寺庙门前却开辟出了一片大石坪,有几分广场的意味。
叶语站在寺门口,却分外想念那已经不复存在的那段天梯路。现在新虽然新了,但却失去了古意,和那些新造的寺庙没什么分别。还好不知道是否基于同样的考量,他们没有动古寺的建筑,让她多少感到一丝快慰。
门口已经在做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