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游-第6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即便是这样,原本这也完全不应该有任何问题。这两个地方相邻的距离一点也不遥远,在天气晴朗的时候,你站在瓦伦要塞神庙的塔尖上甚至就能看清月溪城的轮廓,而且两座城市之间都是由砖石堆砌的醒目道路连接起来的,只要沿着大路一直向前走,就算是再怎么糊涂的人也绝不会搞错的。
而就在这条非(提供下载…)常简单顺畅的道路上,我们的牛头人朋友再次展现出了他让人惊叹的歧路旅行家风范,不但令人惊讶的迷失了道路,而且还迷得着实不轻呢。
摊开他的魔法地图,我看见他行走的路线先是大刀阔斧地横穿乌齐格山脉,将高入苍穹的雄山峻岭从中间劈成了两半,然后那条路线沿着山脚诡异地画过一条弧线,直飙向一个叫做翁泽克高原的中部陆地——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鬼地方,而且倘若不是看见了牛百万的地图,我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否还有机会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
好在牛百万并没有彻底地愚蠢到家,当他在广袤的翁泽克高原上进行了一番艰难的长途跋涉、从致命的毒蜂、戴着大个木质面具的食人生番和游荡在草甸中的阴风恶魔中间拼死拼活地闯开去路挣扎出一条命来、面对着风原沙漠呼号的狂风和漫天黄沙时,一道神眷的灵光猛然震撼了他的头脑、极大地激活了他的智慧,让他获得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明而睿智的真理式的判断——
他迷路了!
如果牛百万此时能够按照原路返回的话,恐怕他在半个月以前就可以找到月溪城了,可惜遗憾的是,在探索和发现道路的方面,我们的牛头人朋友似乎有着不可思议的巨大天赋——当然,我指的是走错路的天赋。
他一路转向东方,在没有办理任何出境手续的情况下大摇大摆地偷渡到了隶属于温斯顿帝国的森图里亚平原。在平原中部的一个名叫达沃的小城中,他搭上了一条船,沿着晨曦河顺流而下。
当他下船的时候,德兰麦亚王国的三个港口城市早就被他远远抛到了身后,展现在他面前的是无边无际的彗星海岸。这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连续穿越了三个国家的领土,来到了位于彗星海边的半岛国家蒙第卡王国。而且他刚走到码头上,那个名叫潘林的港口小镇就受到了大量巨魔和食人魔强盗的袭击——后来他才知道,这个镇子附近有不少异族强盗盘踞的据点,他们每个月都会来到潘林镇扫荡一次,有时候一些涉空接到抵抗强盗的任务,组织起来帮助镇子上的居民抵抗这些匪徒,不过这一次他很不走运,并没有遇到那些在危机关头伸出援手、无私无畏的人们雇佣兵们。
他被强盗们撵在屁股后面追了几乎整整一天一夜、翻过了三座山峰、跨过了三条河流,最后在情急之中一头拱进了一片名叫“绿叶森林”的雨林之中。听牛百万自己说,这片森林里布满了危险的植物、粗大的“食人藤”和剧毒的“鲜红吞噬者”四处游走,一不留神就会被群起而攻之。幸亏牛百万逃命的本事和他迷路的天赋同样出众,才能从着步步危机的险境中生还下来。
就在绿叶森林的深处,牛百万找到了一个由蔓藤和枝桠组成的林间洞穴。那是一个很深的洞穴,我们“勇敢”的牛头人战士根本就没敢探查到洞穴的深处。只是在洞穴靠近门口的一段逡巡了几步。正当他要退出洞穴的时候,发现洞口忽然多出了两株高大的“枝干敲击者”。他下意识地往身旁的黑暗处躲去,却没想到一步踩空,掉到了一个黑暗阴冷的大树洞里。
“那个树洞藏得可真严实,明明就在那个地方,可一眼看过去偏偏什么都没有……”牛百万眉飞色舞地向我描述着,“……就算现在再让我跑到那个地方去,我恐怕也没办法找到那个树洞的准确位置了。”
找到准确位置?我用异常怀疑的目光看着他。我可不觉得一个在一条宽敞笔直的大路上能迷路迷到山南海北去的家伙能确切地找到什么见了鬼的“准确位置”。
“你不用找到那个树洞,只要告诉我那片绿叶森林在这张图的哪个位置就可以了。”我不动生色地对他说道。
“大概……就在这里吧。”犹豫了片刻,牛百万无比确定地指在了地图的某个位置上。
不出我的所料,他完全无视魔法地图上“绿色森林”的文字标志,坚定不移地指在了西北方的圣狐高地上。这两个地方的位置差不多分处这张地图的最左上角和最右下角,从一处步行走到另一处,只怕需要起码半年的时间,甚至更长久。
“呃……我明白了……你继续讲吧。”牛百万对地理的认知和理解能力让我彻底哑口无言了。
在牛百万无意发现的那个树洞里,他看见了一个老迈而虚弱的侏儒圣骑士。当牛百万看见他时,这个侏儒圣骑士已经口吐鲜血卧床不起了,只有一个造型怪异的仪器,还在树洞主人的床边不停运转着。
这个苍老的侏儒圣骑士名叫封·加列特,看着他现在奄奄一息的模样,谁也没有想到他曾经参加过两百年前那场对抗末世君王的伟大战争,并且还是一个职位颇高的军官。他告诉牛百万,在那场战争结束之后,他并不觉得一切就此完结了,而是充满了危险的预感。正当整个大陆都为自由、主权和生命欢呼庆贺的时候,封·加列特骑士义无反顾地来到了这里,用他那双属于地底侏儒的巧手在枯萎之地消失的边缘安装了许多侦测空间魔法波动稳定性的魔法装置,独自一人守候在仪器旁,生怕枯萎之地载着末世君王和他的爪牙们再次穿过时空乱流,重新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年迈骑士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几天前,仪器忽然显示出:这里的空间魔法元素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一个庞大得令人恐惧的东西蠢蠢欲动,正在猛烈地撞击时空壁障,想要降临到这个位面上,那巨大的魔力反应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就要掉落到地面上似的。这一切的证据都将可能性指向了唯一的目标:枯萎之地正在向我们所身处的这个位面移动,末世君王“诛心者”达伦第尔回来了!
偏偏是这个时候,侏儒圣骑士封·加列特的生命之火也即将燃尽了。他卧病在床,命在旦夕,无法动弹。牛百万的意外出现为他守候一生的伟大事业延续了希望,他只能委托这个贸然闯入的异族战士,让他把自己穷其一生侦测到的资料送到里德城圣骑士训练师的手中。
幸亏在侏儒圣骑士的侦测站里有一个直通里德城的魔法传送装置,这无论是对于迷路迷得快要发疯了的牛百万来说,还是对于正面对着巨大危机的法尔维大陆来说,都是一根宝贵的救命稻草——要是依靠牛百万自己赶路,恐怕整个大陆都落到末世君王手中之后,他也还没有找到里德城在哪里呢。
剩下的事情我们就都知道了。被传送到了里德城牛百万第一时间就把封·加列特骑士的信件送到了圣骑士训练师的手中,这件事情无论是对于星空骑士团、对于德兰麦亚还是对于整个法尔维大陆而言,都是一件无法估量的伟大功绩,他的事迹无论用任何言辞来形容、用多少金钱来奖赏,都显得如此淡薄、远远不够。
或者说,这些吝啬的官僚压根就没打算掏一个铜子儿来奖赏牛百万。
于是,为了表彰牛百万“对前辈骑士及时伸出援手的仁义之心和及时报告危险信息的博大胸怀”,星空骑士团特别破例,招纳了这名牛头人成为圣骑士的一员,并将他的壮举通报整个大陆。只不过,这份殊荣来得太过突然,我们的牛头人朋友根本就没有做好半点思想准备:
“冤枉啊,本来我只想转职成狂战士,压根就不想当圣骑士的啊。圣骑士的攻击力又低、速度又慢、组队的时候还得经常给别人加血,说是战士转职,明明是半拉奶妈职业嘛!见鬼见鬼见鬼,这下我可真的成了‘奶牛’了……”
第六卷 第五十章 收费战争(上)
更新时间:2009…4…8 9:37:20 本章字数:3108
“我真傻,真的……”牛百万开首说道。
“是的,你单知道从训练师那里接受转职任务,做完了才能转职;你不知道把别的任务交给训练师也是能转职的。”一听他开始念叨,我就觉得头疼。
自从转职成圣骑士之后,牛百万就只是对我反复说着他被迫转职的事情,一开始我还不忍心地劝慰他两句,可当他说到第十八遍的时候,就算我是尊最慈善的神像,也不再同情他了。到了现在,我几乎能背诵他的话,而且一听到就烦得头痛。
他张着口怔怔地站着,直着眼睛看我,接着也就走了,似乎自己也觉得没趣。但他还妄想,希图从别的事,如任务,信件,别的狂战士身上,引出他转职的故事来。倘一看见刚刚转职成功的狂战士,他就说:
“唉唉,我要是不交那个任务,现在也就是个狂战士了……”
别人看见他的眼光就吃惊,催着自己的伙伴赶紧走。于是又只剩下他一个,终于没趣地也走了。后来我又知道了他的脾气,只要有狂战士在眼前,边似笑非笑地先问他,说:
“牛百万,你要是不交那个任务,现在不也就是个狂战士了么?”
“哎,我们的对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被我一句话噎了回去,牛百万傻乎乎地摸了摸头上的长角,表情略显迟钝地问我道,“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自己像祥林嫂?”
“你说是就是吧……”这个“祥林嫂”是何许人也,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大概又是只有涉空者们才能领会的话语吧。对于这样的问题,或许随声附和就是最好的方法了。不过,出于对牛百万性别的考虑,我觉得说他像祥林“嫂”实在是荒唐了一些,于是我又补充了一句,提醒他道:“……不过说起来,你应该更像祥林嫂的丈夫吧。”
没想到,我这句好心的提醒出人意料地引起了他的强烈反应。他对我大声反驳道:“扯淡,你才像那个短命鬼呢!”
“我可从来都没说自己像他。”我耸了耸肩膀,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恼羞成怒。不像就不像呗……
“可恶!”牛百万忿忿地说道,“然而……”
他“然而”了半天,也没有“然而”出什么东西来,最后只得重重地吞了一口气,忿忿地说了我一句:“可见是个谬种!”
说完这句话之后,圣骑士牛百万——这个名字听起来真让人觉得很别扭——展颜哈哈一笑,笑容里写满了一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恶作剧的意味。我知道,他这是在和我开玩笑,虽然我并不知道这几句话哪里有好笑的地方。我觉得这应该是仅属于涉空者的玩笑,而且是一个友善和颇为文雅的笑话,可是我却不太高兴。
“谬种”,这个词让我觉得有些刺耳。事实上,让人觉得刺耳的话语和形容往往都是些真实贴切的东西,此时此刻也是如此。
我是一个原生者,可我和那些循规蹈矩的同伴们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我不是一个涉空者,可我又像他们一样的生活,一样的谈笑,一样的完成任务、打怪升级。我无时无刻不在隐藏着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装扮成一个涉空者的模样,在我的生活中去扮演着另外一个人。可是无论我骗得过谁,也欺骗不了自己。
我知道,我和他们是不同的,完全不同,尽管我并不知道那些不同究竟出现在哪里。
那么,我到底是谁呢?我应该属于哪里?或许吧,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荒谬的错误,我确实算得上是一个“谬种”,这一点也不好笑。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