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胭脂杀-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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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月福身恭送,瞧着眼前明黄的袍角不见了,这才敢抬头去看一看霍延泓的背影。
此时,顾临怡引着未央宫的众人在漪澜殿恭迎霍延泓的圣驾。瞧着许久不见的身影走进,那紫地绣团龙的衣袍衬得他亦发俊朗威严,似是供奉的金漆神袛。顾临怡心里既是欢喜,又是害怕,喜得是她在心里也惦记他,也想见他;怕的是,他此番前来,当真不晓得又是不是为了云千雪。
“皇上万福金安。”
霍延泓笑眯眯的从顾临怡身边走过,负手淡淡道:“起吧。”他说话间未做停留,直接进了漪澜殿。刚一坐下,招呼着跟在顾临怡身边的乳娘进前,看了看七皇子。见七皇子一双大眼睛懵懵懂懂,他倒是也有些慈父心肠,将孩子抱了过来,叹道:“这孩子又长了,前一阵闹病,这一阵还好?”
皇帝话落,漪澜殿内便是一室的静谧。见贵妃不回话,乳娘自不敢怠慢了皇帝,忙垂头恭顺的接道:“好着呢!七皇子是一病一出息,如今开始学走了。”乳娘语顿,亦发献宝的说道:“贵妃娘娘现下让人天天给七皇子念千字文,还有乐师每日给七皇子奏曲……”
“孩子还这么小,养好身子为要,学这些不相干的,往后有的是时间。”霍延泓原本手指点在七皇子的小下巴上,逗得七皇子咯咯笑了几声。听见乳娘这话,便是立时将七皇子送回给她,打断了她的话。皇上话音尽管淡淡的,可立时让顾临怡沉了脸,便是乳娘也深悔刚才说了许多。
诸人一时答不上话来,霍延泓也不再问什么,低首弹了弹袖摆,轻慢的说道:“朕与贵妃说说话,你们都下去吧。”诸人道了是,谁也不敢再多留,立时无声无息的躬身退了出去。
霍延泓随手指了指身边的圈椅,道:“坐吧。”
这会儿次间暖阁里面四下无人,顾临怡立时收起了方才恭顺敛然的眉目,也不坐霍延泓指着的位置,而是坐在他对首,隔着一丈远的软榻上。她神情慵懒,淡淡然的倚靠在软垫上,一语不发的等着霍延泓说话。
霍延泓漫不经心的缓缓开口,笑了笑道:“贵妃仿佛对七皇子寄予很大的厚望。”
顾临怡自嘲一笑,偏着头,慢幽幽的看向霍延泓,“臣妾如今连协理六宫之权都被拿走了,长日无聊,总要做些事情,如今臣妾能用来打发晨光的,就只有七皇子了,怎么,皇上不许吗?”
霍延泓笑了笑,凝目在顾临怡韶丽却有些沧桑的脸上,道:“贵妃,你食言了。朕随时可以将七皇子带走,送还给莲贵嫔。”
顾临怡听到这样的话,方才波澜不惊的面上立时微微抽搐。她紧咬唇,看着霍延泓云淡风轻的笑脸。心叹,他霍延泓真是了不起呀,总能轻易的让自己心里麻木和平静在瞬间崩塌,转瞬被熊熊怒火灼烧,“我何时食言了,我对元妃退避三舍,不仅是元妃,便是德妃、定昭仪等人,能避我也避,皇上还想让臣妾如何?”
霍延泓浓密的剑眉略一上扬,“朕不再宫里的这一阵,你背地里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
顾临怡怒极反笑,笑的无比的放肆,“臣妾方才还以为,皇上此番来未央宫,也是慈父之心,惦念七皇子了。原来,不过是来向臣妾兴师问罪的。可,倒是让皇上您失望了。臣妾心里糊涂,糊涂的了不得。臣妾背地里到底做了什么?”
霍延泓未语,眼神漠然。这样的神情,刺得顾临怡心里生疼,愤然道:“皇上别忘了,这宫里不是只有臣妾与元妃一个人。这宫里还有那么多人,别元妃一出什么差池,皇上就要往臣妾的头上扣!臣妾犯不着去跌了身份害她,只要臣妾横在这,她永远只能屈居臣妾之下。再多的人进宫,臣妾也是这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贵妃,永远没有人能越过臣妾去!”
“你别以为朕寻不着证据。”霍延泓对顾临怡这番话置若罔闻。
顾临怡十分讽刺的笑起来,道:“皇上把七皇子抱走也好,杀了臣妾也好。皇上是万民之主,臣妾也只有任您宰割的份儿。可,没了我,她云千雪往后就能安安稳稳的?这宫里有德妃、舒妃、诚妃、纯妃、莲贵嫔、她们都是有儿子的人。还有其它没有儿子的人,她们心里,其实原本都恨毒了元妃吧?没有元妃,大家都好好的。元妃何止碍臣妾的眼,她碍了多少人的眼。”
霍延泓看着顾临怡狰狞的脸,澹然一笑,“贵妃,与朕说这样的话,你当真是疯了!”
顾临怡全然不在意,狞笑道:“臣妾是疯了,这宫里的人谁没疯?皇上,若是有一天云千雪真死了。您谁也怨不得,您得怨您自己,是您害死她的。您若是不信,咱们就往后看看。”
“你!”霍延泓腾地起身,面上带着愤然,指着顾临怡,可转瞬,脸上又很快的平静了下来,道:“那就往后看看,你是否能活到那个时候。”
顾临怡立目,冷然笑道:“怎么,皇上终于恼羞成怒,要杀了先帝下旨赐婚,您的结发之妻吗?”
霍延泓立时扬声道:“来人,抱上七皇子,咱们去采薇宫。”
顾临怡听见这话,心里刀绞一样,狠得不行,极快的起身拦在了霍延泓的身前道:“不,你不能带走燐儿。你若敢,我豁出这条命不要,也必定要跟云千雪同归于尽。皇上说我疯了,我就真疯了!我说到做到。”
霍延泓自顾临怡的眼中看见几分狠意,心里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贵妃,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成什么样子……”
顾临怡咬牙,泪水忍不住泫然而下,她颓然跌坐在地,一语不发。
滴漏声声,天色渐渐黯淡,四面夜色降临,漪澜殿外的宫灯被点燃。那光亮投在屋子里,倒是显着屋子格外的森然幽冷,投在墙壁上的影子更加诡异。霍延泓忽地俯身,抬手覆在了顾临怡的脸颊上,手上沾染着她的眼泪,声音是难得的温和清朗,“兰儿,都道腹有诗书气自华,你从前仪态万方,气质高华,可如今呢?你何必这样为难自己。你若能好好的照养七皇子,安安分分的,朕又何必总来寻你的不是,咱们都相安无事的过日子不好吗?”
兰儿,兰儿……顾临怡有多久没听见过霍延泓这样唤自己,许多年来,他的称呼从来都是冷漠的位份,如今骤然唤她兰儿,让她心里不由柔软下来。顾临怡眼中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哀痛道:“我只是想要夫君的疼爱,这样有错吗?你若是不愿意,你当年又何必让我进后宫。霍延泓,你对苏珞深情如许,可我呢、贤妃呢?我们这些人如今又算是什么?同为你的枕边人,你让我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顾临怡悲愤不已直呼皇帝的名讳,霍延泓捺着性子,只耐声道:“当年又是谁机关算尽入了东宫?”霍延泓声音仍然温和,可这一句话,让顾临怡有些发怔,她不知道霍延泓所指的机关算尽都是什么。她心里有些发抖,两只手紧紧攥着霍延泓的衣袍,皱成一团,那襟上用金银线绣的团龙纹格外的刺手。她凄然,哀哀的哭个不住,似是要把这些年来的委屈如数都哭出来。
“我是算计了,可,可我只是爱你,我爱你这有错吗?我倾心仰慕你我才如此,霍延泓,我若能不爱你,我若是一点也不爱你,何至于把我自己逼到这样的地步。”顾临怡越说越伤心,近乎于嚎啕,“你怪我,你怪我抢了青萼的位置。可我的姑母,你的亲生母后,自我们出生,她便将你我二人的姻缘定了下来。那不是青萼的位置,那是我的位置,我没有抢她,是她要抢我的!”
霍延泓面无表情,终于一字一句的吐言,“那青萼就该死吗?”
☆、第63章 来者不善黄金大赛满300票加更
顾临怡浑身上下抖得筛糠一样,嘴唇青白,一颗眼泪接着一颗眼泪的滚了出来,嚎啕道:“那我呢?你可知道我的孩子是怎么没得?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这辈子再不能有孩子了。那一碗堕胎药……我喝下去有多疼?那时候,在凤寰宫里,那么多血从我身体里流出来,你可知道我多么无助。我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我何曾……”顾临怡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朕……”霍延泓方才那般温和,只不过是权宜的安抚。可听到这话,他心里到底有些不忍,只道:“知道。”他话落,顾临怡因为太过悲切,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都是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霍延泓默然听了良久,却到底微微一叹,冷冷的开口,道:“你当初若不向父皇说青萼与雍王之事,母后也不会如此。”
顾临怡惊恐的抬头,对上霍延泓幽冷的眸子,她有些惊惶失措,“你,你……”
霍延泓不言语,眼中神色复杂,是厌恶又是怜悯,那神情让顾临怡心里颤颤的发抖,“因为青萼,所以你……”没等顾临怡说完,霍延泓微微弯下身子,抬手拂落了顾临怡紧紧攥着他衣袍的双手,“朕可以将七皇子留给你,朕能给你的也唯有君燐了。你只要安分守己,朕便不会将他抱走。”
这种万箭穿心的痛楚,顾临怡觉着无法说出来。她从前往后只怕再也不会这样痛过,便是在凤寰宫里的那一碗堕胎药也没让她这样痛,便是太医向她说起,她这一声都不可以再有自己的孩子,也没有这种痛。这样无助,能将整个魂魄都抽离走的痛,痛不欲生也不至如此。
她颓然的跌坐在地上,看着霍延泓踩着流进大殿里的惨白月光,衣袍飞扬而去,绝情的,丝毫没有留恋与不忍。
顾临怡才忽然惊恐的发觉,霍延泓对他已经到了这般绝情的地步。她哭的累了,她浑身一颤一颤的抽噎,泣血般。
这时候卉春与韵夏见皇帝离了恭送过圣驾才敢进门,这一绕紧次间,便瞧见顾临怡躺在地上,身上微微发抖,无声无息的。吓得立刻让人去请御医,扑过去查看顾临怡。
顾临怡被卉春扶着起来,整个人如泥塑木雕,半天也没有一句话,那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流个不住。这情景将卉春等人吓得不轻,纷纷唤顾临怡道:“娘娘,娘娘!”顾临怡始终不醒神,卉春也跟着掉眼泪,急道:“这是怎么了,娘娘,您跟陛下又……”卉春没敢说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顾临怡嘴唇轻轻哆嗦,极小声的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任她们怎么叫也不醒神,这个样子直到太医被请过来,良安让御医在外候着,先进了次间回禀道:“娘娘,御医来了。”
卉春见顾临怡不言语,又忖着顾临怡这个样子是万万不能让御医瞧见,立时叫含冬、韵夏两人搬了座屏过来。卉春又立时去请顾临怡的手,顾临怡这才猛然间醒过神,抬手打掉了卉春的手,沉声道:“御医?谁让你请御医过来的?你是生怕旁人不知道本宫与皇上闹得没脸吗!”
卉春与韵夏、含冬等人闻言,立时跪地,卉春含泪,小声的哭诉道:“娘娘,奴婢从没瞧见过你这样,奴婢是,奴婢是吓着了才让人去请御医的。奴婢这就让御医回去,这就让御医回去。”
顾临怡忽然迅疾的起身,啪的一下打在了卉春的脸上,她极为用力,那寸长的指甲登时在卉春的脸上刮出三道血道子。顾临怡从未亲手责打过自己身边的人,这样的事儿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儿。卉春抚这一边脸颊,吓得没了哭声。顾临怡也是一愣,可眼神在转瞬之间又冷了下来,压低了声音道:“你叫人请的御医,你去把御医打发走。”
卉春吓得身子不觉发颤,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立时捂着脸躬身退着往正殿去。出了殿门瞧见那迟御医卉春先是恭顺的福了一福,笑道:“劳烦大人了,其实是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