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寒之巅上海滩-第2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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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乞丐似乎很是老道,我往左,他也往左,我往右,他也往右,低着头,恭着腰,做得很是卑微,但实质上就是强行索财。
“让开!”眼看着苏妈就要被满街的人流挡住,我不客气地对乞丐道。
“行行好,”大概从我声音里听出我不是善类,乞丐又乞求道,还微微将头抬了起来。
“啊——”他突然一声大叫,腿上一软向后跌去。我一看,见他半边脸都是坑坑洼洼的伤疤,面目狰狞恐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难看的面孔,我也吓了一跳。
“鬼啊——”他盯着我叫嚷着,那细长萎缩的眼洞里满是惊恐,跌坐于地,却手撑着地面颤颤退后。
“鬼,鬼——”他一直叫着,然后爬起来屁滚尿流地扒开人群跑开了去。
“鬼?你才是鬼呢!”大街上居然有人说我是鬼,让我十分不满。那人一脸全是伤疤,模样极是恐怖,幸亏此时还是白日,若是晚上见到,还真会认为自己见到鬼了呢!
如此折腾,再看向街道那边,哪里还有苏妈影子。我只得先回医院,改日再说。
第二日我继续跟踪她,这次谨慎,没有再跟丢。
她又是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和昨日一样,朝着城东郊的方向而去。小路越来越狭,不大好走,而她走起来却非常自如,而且越走越快,我在心里却有些担忧紧张起来。这个苏妈,难道真是另有来头?紧紧跟着她,穿过一片竹林,眼前却豁然开朗。湖水幽蓝如镜,可看到湖中嬉戏浅游的鱼虾,四周林木丰美,香溪环绕,湖水从山角边流下,四周寂静,只听到那方潺潺的流水声。
湖边有一座小木屋,木屋修得不算贵气,但绝对可以说是别致,四个角落有乌木作桩,顶上的茅草盖得严严实实,井然有序,似乎没有一根多余的茅草,那小木屋与山水映为一体,屋中人大概正在做饭,顶上飘出屡屡青烟。
这环境,这境地,称之为世外桃源再恰当不过。
只见苏妈径直朝那个小茅屋走去。
“小姐对今天的饭菜满意吗?”一个沉厚的男声问道。
“满意的。”苏妈恭敬的答道。
“她今天吃了几碗饭?”
“三碗。”
“哦,比昨天多了些。”
“菜都吃完了吗?”
“都吃完的。”
“她有没有说想吃什么?”
“没有。”
“你怎么就不问问呢?”男人问得有些急躁。
“我……”
“算了,还是别问了,问多了怕她怀疑……谁?”
我凑得近了,不注意脚上微滑,却被屋中的人敏锐察觉。
“嗖——”地一声响,贴着纸的窗户内飞出一记红坠飞刀。我敏捷的偏头转身,这才躲过了飞刀。我正在寻思,屋中人已冲了出来。
“闻竹?”那人见到屋外是我,一下子愣住了。
“你不是吕老爷子身边的秦叔吗?”我警惕地问道。
“没错。”他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究竟想干什么?”我硬声道。
他只看着我,却没有回答。
“你不是不能说话吗?”我突然想起来他已经被割掉了舌头,于是问道,觉得这个人更加可疑。
他没有回答,但眼中闪过波光,像是什么心底的事被触动到一般。
“你如果是为吕老爷子报仇的,那可以动手了。”我试探地问道。
他仍只是看着我,并不动手,也不表态。
“不是?”
“不是。”他终于回答道。
“我知道你多次救我,究竟是为什么?”我道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没有原因。”他偏过头不看我。
“为什么?”我再次硬声问道。
“闻竹……”他叫了我的名字,温情而无奈的语调。
我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全神贯注地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其实我是你的父亲。”
第三百一十五章 绝情
他的话犹如一记惊雷在我脑中爆炸。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真的从他口中说出,我耳朵亲耳听见,却还是心头一紧,像一记重锤猛然向我砸来。
“你胡说八道,我父亲怎么可能是你?”玉姑姑已经告诉了我,说我母亲是被吕老爷子派去的人给强暴的,我已经接受了自己是吕老爷子某个爪牙的事实,换句话说,我就是个种孽。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便没有再去想过去深究自己的身世。也许,也是自己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父亲是个地痞流氓的事实,所以采取了逃避的态度。
“这是真的。”看到我不愿承认的态度,他眼中充满了凄凉和落莫。
“不可能!我父亲不可能是你!”我执拗地说道,不愿承认自己的父亲是个专门给人卖命杀人的刽子手,更不愿承认自己的父亲是个强奸母亲的罪恶之徒。
“我没有骗你,我的确是你的父亲。”他硬声对我说道,要强迫我接受这个事实。
“你这个强奸犯,你这个刽子手,我绝对不会承认你是我父亲的!”我骂道,觉得自己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脑袋轰隆隆的一团乱麻,转过身奔跑着只想逃离这里,逃得远远的,不要再见到他。
风在空中怒吼,树在林中叫嚣,仿佛都在嘲笑我是那个刽子手和强奸犯的孽种。我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上天完全可以不让我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为什么他要出现,逼我不得不面对他。我跑得太过匆忙,胸上的伤口已开始剧烈作痛,衣服已经浸出血渍,看来伤口是已经裂开了,腹下也开始隐隐作痛,上天是越来越不厚待我了,每当情绪激动,那颗普罗东珠就会和我过不去。
“嘿——”地一声,旁边树林里突然跳出几个人。
“啊——”我猝不及防,肩上被砍中一刀。幸好反应敏捷,俯身避过了另一人朝我挥来的一刀。
“你们是谁?”我捂着肩头的伤,两眼紧紧盯着已经将我团团围在中间的几人,质声问道。
“你不用知道我们是谁,我们并不认识,只是有人花钱请我们来要你的命!”一人说道。说完也不由我再多说,挥刀便朝我砍来。几人身手并不见得厉害,但是我已经中了一刀,又旧伤撕裂,腹下作痛,而且他们有七八人共同夹击我,我一人腹背受敌难以抵挡。不出几招,前胸后背手腕处又受了几刀。暗暗发狠,敏捷地擒住一人,单手夺过他的刀,毫不留情地往他脖子上抹过,那人还未发出一声,便软身倒下。众人见我如此身手干脆利落地干掉一人,先是一惊,然后大吼一声又嘲我挥刀过来。他们毕竟人多势众,且应该都是亡命之徒,杀红了眼都不要命的,看我一单身女子,且已经受伤,更是越战越勇,我终被猛踢一脚倒在地上。
“嗖——嗖——嗖——”三把飞刀飞过,不偏不倚地打在三个人的脑门上,三人立即应声倒下。
“啊?”一人惊呼道,“走!”那人见有高人助我,知道不应恋战,叫了一声,带着剩下的几人迅速从树林窜逃而去。
几日之后。
“小姐,吃饭了。”苏妈进来,一如往常地把可口的饭菜从篮子里拿出来,放在我的桌边,然后盛了饭,夹了菜递给我。
我接过碗,吃了起来。
“小姐。”苏妈又叫了下我。
我抬头看向她。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其实这些饭和菜是你父亲亲手做的……”她低声说道。那日我们在木屋争吵,苏妈也在旁边,所以知道了我们的事。
“你就认了他吧,人活一世,父母才是最亲最爱自己的人。”苏妈语重心长地说道,然后叹了一口气。
这时门恰好打开,小护士端着医药托盘走了进来。这个小护士个子小小的,很是瘦弱,每次都是给我打完点滴喂完药后就离开,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脸也总是僵硬的耷拉着,一副不待见我的样子。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有父亲都不认。”收拾完桌上的医药,她居然头一次对我说话道,声音冷冷地。看来,纸是包不住火的,我每次被他救来医院,他总是大打出手,闹得整个医院不得安宁,不只是这小护士,恐怕连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他是我父亲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对这个一向冷眼旁边的小护士的指责态度有点吃惊。
“你知道吗?你重伤昏迷失血过多,两次都是他替你输的血。”小姑娘义愤填膺的说道。
我并不是不知道,自从那日在木屋内见到的他,我就知道所有的事了。是他把我从吕詹手上救出来,然后送我到这家医院,那个一直在我耳边鼓励我的人是他,那个输血给我的人也是他,两次给我输血的人都是他。可我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接受他。我冷冷地一笑,以示礼貌,却仍是缄默。
“人最可悲的是不知道珍惜,我没有父亲,所以最大的愿望是有个父亲,你拥有的,希望你懂得珍惜。”小姑娘对我痛骂道。
说完,她“噔”地一声把门合上,屋内静悄悄的,她的话萦绕在我耳边,让我的心很沉重。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我的伤也好了很多。但或许因为过去太过辛劳,总是不能痊愈,又或许,是因为他的关爱,让我不知不觉地眷念其中,不想痊愈。
“饿坏了吧?”他将篮子放在桌上,又将里面的饭菜端出来,好好的摆在我旁边。饭菜的香味随之传来,我的确是饿了。可我向往常一样,并不想和他说任何话。几日前,苏妈突然生病,不能来给我送饭,于是,他便自己将饭菜送了来。
“来,”他对我总是和颜悦色,脸上显出浓浓的笑容,不过大概是向来习惯于面无表情,他的笑容显得僵硬,“别倔了,你旧伤没好又添新伤,要好好补补。”说着,又将一只大补鸡端了出来。
我躺在床上,侧头偏向一边。
“这些菜是你最爱吃的,别亏了自己的肚子。”他又从篮子里端出另外的菜,摆好,然后和往常一样,准备轻轻离开病房。
“这几日谢谢你,请你放心,我不会和自己过不去,饭我会吃,伤我也会好好调养,但是,你休想指望我承认你是我父亲。”和他如此冷战不是办法,我思来想去,决定和他把话说个明白。
他低着头,一直保持着手握着门把手的姿势,久久定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如果你觉得不值,以后可以不用来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接着说道,“你害死了我母亲,又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不要认为救了我几次,给我做了几道菜,就会洗刷你身上的罪孽,我就会原谅你。”
“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肯认我这个父亲?”
“你不是我父亲。”我笃定的说道。
“你就这么恨我?”
“是的。”
“那你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不可能原谅你。”
“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肯原谅我?”他问道,声音中满是隐匿的伤痛。
我没有说话,房间里静静的,安静得我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他仍是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低着头,没有抬起,我知道,我的这番话让他很难受,甚至连心都在滴血,看到他凄凉而落寞的背影,我心中也不自觉的隐隐作痛,但是,我还是不能原谅他。
“除非你用自己的血,洗清你身上的罪孽。”良久,我沉声答道。
别人说:“出来混,终归是要还的。”以前我不相信,现在我却信了。或许,我正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