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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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八成便是阴间了……
她捂着脸哇哇大哭,嘟哝着牛头马面。千万不要出现。
就在这个时候,黑漆漆的厨房里忽然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身子一僵,拔脚就逃,慌不择路,也不知撞到了何物,摔了个四仰八叉,爬不起来了。
与此同时,厨房里,厨娘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左边脸颊上还沾着冷了的菜汁。发觉眼前一片漆黑,她还当是自己闭着眼睛,拼命将眼睛瞪大了去看。
“哎呀!我怎地瞧不见东西了?”看了半响,眼中也只看到些朦胧的轮廓,所见之处仍是一片的黑,厨娘慌了神,失声喊叫起来。
这一喊,厨房角落里也缓缓有人苏醒了过来。
很快,谢宅各处昏睡了一日的仆妇们,亦在夜色下三三两两地睁开了眼,各自用茫然的神色打量着这一片他们不知何时降下的夜幕。一群人聚在一块窃窃交谈着,越说越觉心惊,竟是无人知道发生了何事。
有胆小的就吓得面色发白,连路也不会走了。
胆大的倒不怕,只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风声渐渐变得凛冽,青砖地面上犹自湿漉漉的,瞧这模样先前分明下过一阵大雨。小径两旁的秋日残菊花瓣凋零,在大雨中急坠,落了一地。
忽然,有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漫漫黑夜——
“杀人了——”
这一声喊得极为尖利可怖,听见声响的众人心中不由得顿生警觉,急急伙同诸人一块往尖叫声传来之处赶去。
众人越走越觉心惊肉跳,此行的目的地,似乎是正房?
越过小径,走过月洞门,有人忽然低声疑道:“太太是不是今晨走的?”
一群人闻言皆愣了愣,半响方才有人道:“谁知道如今是不是已经翻了一夜过去。”
眼下是什么时辰,是几月初几,都无人敢扬言出声肯定下来。
尖叫声不绝于耳,喊到最后那人的嗓子似乎都哑了,听起来就像是猫爪在门板上拼命挠着一般,叫人心里发毛。众人的脚步声反倒是愈加快了起来,什么也顾不得了,冲过去一瞧,果然是正房。
夜色下,檐下没有点灯,只借着毛乎乎的月亮跟零散的星子光亮,这行人只能瞧见有间屋子前似有两个朦朦胧胧的身影,其中一个矮些,疯了似的喊叫着,另一个靠在墙上,却一动也不动。
有个婆子听得怕极,忙顿足道:“糟糟。还不快去点灯!”
此言一出,才有人发现,他们这一路可谓是摸黑来的,当下惊出一身冷汗来。自有胆大的匆匆去各处点灯。
须臾过后,灯火喧嚣,众人才似是重新活过来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然这口气尚且未能舒到底,就又被提了起来,红的白的,尖叫着的不动的,一切都清清楚楚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有那眼尖的自然也立即便认了出来,那浑身是血,断了气的人正是宋氏身边的芳竹。不禁诧异又害怕地喊出声来:“芳竹在这,那太太岂不是也还没走?”
芳竹是宋氏身边的大丫鬟,宋氏在哪,她就该在哪,若宋氏已经离开惠州启程上路。她又怎么还可能在这?
明亮的灯光下,响起了一阵阵的抽气声。
“六爷呢?太太呢?”
都闹成了这样,早该出来主事了才是,怎么会连半点声息也无?
一阵不详的预感齐齐涌上了众人心头,正房里霎时人仰马翻,乱作了一团。
有人去捂那吓糊涂了不停尖叫的丫鬟的嘴,先将人给带了下去。有人立即四处去寻起谢元茂跟宋氏来。
谢宅里清醒着的人,都动作了起来。
宋氏屋子的房门原就是大开着的,遂有人在门口壮着胆子喊了几声,里头却黑魆魆的,无人回应。
“是不是该先去报了官?兴许那贼人还在府里躲着呢!”
话音未落,就响起了反对之声:“咱们家老爷就是官。这报什么官!”大户人家里头处处阴私,谁知这丫鬟死在这,到底是被谁给杀了她的,没等到主子发话之前,谁好去报官?
众人就熄了心思。提着灯笼战战兢兢地自行走进了开着房门的屋子里。
灯火照耀之处,一个身形高大身着翠绿色比甲的丫鬟大睁着双目躺在血泊里。
“啊——”
来人将灯笼一丢,吓得屁滚尿流,踉踉跄跄冲出了门去,“还有个死人!”
夜风骤然刺骨冰寒。
三两个胆大的人重新提灯入内,照见芳珠的尸体,皆吓得脑门一冷,直冷得生疼,咬着牙方才有勇气继续往里头走。
“六爷?太太?”喊着话,光明之处,蓦然现出另一个人来,“找着六爷了!六爷还活着,还有气!”
顷刻间,阖府哗然。
六爷也遇袭了!
然而真正叫众人害怕的,却是宋氏身边得力的两个丫鬟都丢了命,她自己更是失踪无影……
谢元茂倒还有一口热气在,立即便有人去外院寻鹿孔鹿大夫来为他疗伤。可人去了一瞧,哪里还有鹿孔的人影……没有法子,又耽搁不得,谢元茂身边的几个小厮就出门请大夫去。
好在如今天虽黑了,但时辰还早,大夫还算好请,不消多久就赶了过来。
大夫背着药箱跟着小厮,匆匆入内。
谁也没有看到,宅子外不远的一处拐角暗影里,躲着两个人。
冬至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鹿孔,面色沉郁:“我今晨拢共只吃了只包子,竟也晕了那许久……”
鹿孔万分惭愧:“都是我的错!”
“怪不得你,谁也没料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冬至摇了摇头,“我醒来后就立即闯入内宅去找了太太,可并没有发现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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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颠倒黑白(日珥仙葩+7)
他赶去正房寻人时,芳竹、芳珠都早没了气,宋氏更是不见人影。循着血迹一路走进内室,入目的只有谢元茂一人,腿上有血,人已晕了过去。
冬至只迟疑了一瞬,就将谢元茂给撇下走出了屋子,继续四处搜寻起宋氏的身影来。谢宅说小,却也不小,他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见到的人皆中了招昏睡着,各个不省人事。一时间,他只满头雾水,全然想不通这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清晨时,他们将行囊都搬上了马车,只等着用过晨食,歇息片刻便启程上路,然而谁曾料到,转头就成了这幅模样。
他从内宅找到外院,始终一无所获。
——宋氏失踪了。
他们一行人跟着宋氏南下惠州,本就是为了护她周全,如今却硬生生让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不见了,这回头可怎么同谢姝宁交待?长路漫漫行至惠州,一直平安无恙,结果却在立即就要启程离开之际出了差池。
冬至懊恼不已,强自镇定下来匆匆去寻鹿孔,要带鹿孔去救谢元茂。宋氏身边的丫鬟死了,谢元茂在她的屋子里受了伤,宋氏自己却不见了,如今有可能知道宋氏下落的人,想必也只有谢元茂。
站在月洞门前,他深吸一口气,朝鹿孔那急急跑去。
因阖府所见之人都已经晕了过去,他便深信鹿孔也不能避免,到了门前也不抬手叩门,直接踹了一脚上去,本以为里头上了栓,一脚怕是踢不开,谁知门只是闭着,并不曾关严实。他这一脚踹上去,差点没把自己给踹得摔在地上。
站定后,他抬头找人。
然而四顾茫然。屋子里竟然没有人!
他大惊,太太不见了,鹿孔怎么也不见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几声古怪的响动。似有什么东西在“呜呜”地叫唤。
他皱眉,立即循声找了过去,一路找到了床底下,低头往里一看,顿时大惊失色,飞快伸手将灰头土脸的鹿孔从床底下拉了出来。鹿孔头发散乱,手脚皆被绳子捆着,嘴里还堵了一团皱巴巴的东西。
冬至伸手去抽,拿下来一看原是只袜子。
“快去看看太太!快去!”一得了说话的机会,鹿孔气也未喘匀。便忙不迭地同他说道。
冬至闻言大震,道:“太太不见了!”
鹿孔的脸刷的一下全白了,颤声道:“糟糕,一定是六爷干的好事!”
“什么?”冬至大吃一惊,“六爷自己还受了伤。已晕死过去了,怎么可能是他?”
话音落,捆着鹿孔手脚的绳子也都被解开了,重获自由的鹿孔艰难活动着已经僵硬了的手脚,急声道:“昨儿个夜里他用刀子制住我,逼我喝下添了蒙汗药的茶,迷迷糊糊时我还听见他在咒骂太太——”
冬至面色铁青:“阖府上几十口人。此时全都在呼呼大睡,皆不省人事,难道也是六爷悄悄下了蒙汗药?”
鹿孔只觉怒气填胸,不由得大骂:“疯了他这是!那下的该是从我这抢走的药!”
冬至沉默片刻,忽然道:“不妙,赶紧收拾了东西先出府再说!”依鹿孔的话来看。谢元茂八成有些不大对劲,既然芳竹、芳珠都已经死了,如果真是他动的手,那他们,肯定也是谢元茂早就看好的猎物。
若事情真是谢元茂做下的。那可就真真是要将人给逼疯了。他们一路防备,却偏偏没有周全地防范谢元茂。他们不过是做下人的,主子的事,不可搀和,因而也只是隐约知道自家太太同老爷的关系似乎不大和睦,但这么多年也一直过下来了,谁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谢元茂竟然会做出这么离奇的事情来。
他说了要立刻出府,心里却还在犹豫。
如果真是谢元茂做的,要不要索性现在就将他囚起来逼问出宋氏的下落?但他要是不知道呢?
还有他的确亲眼见到了谢元茂的伤,如果宋氏不见的事并不是他做的,而另有贼人,那他今日此举,来日怕是不能善终。何况阖府上下这么多人,谁又能眼睁睁看着他将谢元茂当贼人对待。
短短一瞬间,冬至心里却已经是千回百转。
得先离府,将这里发生的事禀给谢姝宁知晓,他们则要留在惠州寻找宋氏的下落。
“那太太怎么办?”鹿孔一面迅速收拾着药箱一面焦急地问道,他如今是后悔不迭,昨天夜里就不该放谢元茂进门才是。
冬至道:“府里我已经全部找遍了,没有太太。”
鹿孔背上了药箱,忽然想起一事,猜道:“你方才说六爷受伤了,会不会是太太做的?”
“不可能。”俩人一前一后飞快推门而出,冬至走在后头,闻言断然否决,“太太丝毫不会武,怎么可能让六爷受那样的伤。”不过这么说着,他倒是想起来了,方才他为谢元茂查看伤情时,曾瞥见他手腕上有两道深深的牙印,
如今想来,怕是宋氏咬出来的。
冬至心中不安得很,他们从京都带来的人,除了那两个已经死了的丫鬟外,其余人包括刀客跟车夫都还在沉沉昏睡中。尤其是那两个刀客,饭量大胃口好,也不知吃了多少下去,只怕是旁人都醒了,他们二人也不一定能醒。
幸而鹿孔手里虽没有解药,却有另外的药可提神醒脑,让他们速速醒来。
那药味道奇臭无比,也不知是拿什么制成的,被装在极小的一只瓷瓶里。鹿孔拿着瓷瓶在两个刀客的鼻子下面来回熏着,俩人蓦地打起喷嚏来,惊天动地的响亮。
四人一道离开,直接便往马车那去。
到了地方却惊讶地发现,少了一架!
鹿孔道:“会不会是太太?”
然而仔细想一想,这件事似乎又极为不妥。冬至摇头:“除非有人驾车带着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