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云兮-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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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要求,干脆道:“要不先欠着吧,一个条件。”
“好。”挽云急着脱身,没心情和他讨教还价,“只要我能做到,并且不违背江湖道义,我一定答应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好,天州沈宅,恭候沐姑娘。”
挽云最后凝重的看了沈天浩一眼,抬高手臂,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
“沈公子,多谢。”
希望,下次我站在你身前时,能够没有任何遗憾。
林云的嘱托,就交予你了。
……
白影飘逸,疾速飞掠在山林间,挽云马不停蹄的往西南方位赶去。
她不知道林云究竟在哪里,也不知道月台山究竟在哪里。只是冥冥之中,似乎用个声音在不断提示她,在前面,还在前面……
挽云从未连续使用过这么长时间的轻功,但奇特的是她不但不觉得累,反倒越来越精神。到了下半夜,恰巧路过一条河水,挽云也有些渴了,身型一转落在河水旁,掳起袖子便想要挽水喝。
夜本寂静,尤其山郊野外更是连一呼一吸都清晰可闻。
喝了几大口水,挽云盘腿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准备稍微休息片刻,等吐息平稳些后再继续赶路。
“快快!那边那边!”
几声听不懂的语言划破宁静,乍然响起在她身后的山林间。挽云唰地睁开眼,飞快转头向身后看去。
随着吆喝声越来越大,隐隐约约能看见绵延数里的火把出现在山林中,宛如一条火龙缓慢地在高山丛林间穿梭。
“你们往上,我带他们去下面看看!”
“好,等会那块大石头下见。”
北宫语?
挽云皱眉,这些人就是北匈族人?
她撑着身子默默站起。看来,北匈的根据地十有八、九就是这里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但也并没有先前自己想象的那般欣喜,挽云的心底依旧沉沉的。
他们打着火把在找寻什么?
难道是……林云?
那声炮响到底是为何?
恐吓他?威胁他?还是……痛下杀手?
脑中忽然闪过林云浑身是血的模样,挽云的五脏六腑顿时揪成了一团!
没有任何过渡的,眼泪莫名奇妙地砸出了眼眶,不是润润小雨,而是倾盆大雨,来势如此汹涌猛烈,等挽云怔怔反应过来时,胸前衣襟已经湿了一大片。
淡蓝衣衫污血淋身,林云嘴唇苍白,因身体无力支撑而摔倒在地,节骨分明的纤长手指沾满泥垢,半握半张地掐进泥土里,似在极力忍耐着蚀骨剧痛……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幻想,会如此清晰地插、进她的脑海中?
那个屋顶上衣衫飘然宛如谪仙的男子。
那个嘴角淡淡笑意眉眼微微柔情的男子。
那个在所有人冤枉她时仍然坚持相信她的男子。
那个每天夜里默默为她输送真气的男子……
林云那样强大,不,他绝不可能如此狼狈受一身的伤!
心底还有更细微的一个声音不断叫嚣着——为什么不会?他又不是金刚之身,肉体凡胎哪里能抵御得了火药弹炮?何况他渡了不少真气给自己,能护体的真气又还剩多少?
林云……林云!
霍然昂首,挽云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肿红的双眼射出利剑般的锐气,死死凝着山林间异动的那条火龙。
多想无益,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沐挽云,如果不想他有事,你就给我撑着点!
咬紧牙关,深深吸入一口气后,挽云横摆衣袖,雪白身影一跃而起,闪电般劈开黑夜射向山林,顷刻间融入无边黑暗。
林云,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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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快看快看!那边!”一个毛头小兵发现了林间小道里倒地的一团血影,激动得第一时间挥舞着火把冲向那里。
“快!快抓住他!”
胆大无畏的北匈族人一涌而上,长龙型的火光一片混战中变成了挤挤攘攘的一大团,大伙你拖着他的手我拽着他的脚,不约而同地从四面八方扯住翎云,为了争夺头功打死都不愿松手!
开玩笑!谁不知道族长为了杀这个人煞费了多少苦心?谁现在松手谁就是傻子!
低低闷哼了几声,昏厥了的翎云只能痛苦皱眉。他被北匈族人们粗暴的争来抢去,好不容易结痂了的黑色伤口再次被撕裂,汨汨鲜血血崩般不断涌出,从他的胸口一直蜿蜒流下,漫湿了腹部,顺着肌肤不断滴落……
一个本该屹立于轩辕皇宫至高点,翻手弄风负手倾雨的尊贵男子,现在被满脸兴奋甚至有些扭曲的北匈族人们围在中间,被他们吹着口哨奋力争夺着。染血的淡蓝锦缎被撕成了一块块,那一身止不住的鲜血,仿佛势必要流尽于此一般,不休不止。
“不要抢!是我先发现的!”
毛头小子被同伴们的无耻打劫行为气得直跳脚,无奈他的声音早已淫灭在一片难以自已的欢呼声中,只能闭嘴加大了手下的力道,使出吃奶的劲拼命扯着。
122。情陷九方…第十三章 心裂
山风,乍然生起。
彻骨冰风从四面八方密密拢来,风道绵长而强劲。林道间落叶无声卷起,像是有生命般随着旋风飞舞,圈圈绕绕收成环状,将哄闹的北匈族人们包裹其中。
不远处的枫树之巅,仓惶赶至的白衣少女双拳捏得泛白,额上汗水瞬间蒸发成蒙蒙白气氤氲,双眼红肿似那烧红了的铁烙,竟比满枝的红枫叶还要深上几分!
人群之中,那个永远睥睨苍生的林云此刻满脸死气,刺目的鲜血淋漓一身,就像失去灵魂的木偶般任人扯来拉去。
幻像居然是真的……居然是真的!
你们这群混蛋!!!
宽大衣袖风中滚滚,挽云浑身散发出的凌厉气势瞬间冻结了她脚下那条繁枝,挂着霜白的枫叶红得妖娆,像极了他洒落满地的鲜血……
下一瞬,挽云横甩衣袖,树上白影霍然弹起,衣袂翻飞间狠狠披开迎面而来的腥风血雨,她簌的将身型化作一柄尖刀利刃,滕然一跃至最高点!
族人们只顾着哄抢“军功”,压根没注意到即将降临的灾难,直到他们手中明明灭灭跃动着的火把忽然之间熄个干净,才后知后觉的傻傻仰头。
只一眼,所有人全部呆立在了原地。
头顶正上方,白衣少女衣袂翻飞宛如一只展翅翱翔的飞凤,猩红的双眼带着仇恨带着愤怒带着不顾一切的势气与决心,霍然从半空中朝他们俯冲而下!
“快逃啊!”
不知谁先喊了句,惶恐与骚动立即传递开来,北匈族人们拔腿就想逃散,却还是迟了一步。
白影飞箭般横劈而下,纯白真气附着在挽云的身周,与空气摩擦生出刺耳的尖锐之声!
那些写在风中的滴滴泪水,此刻化作一曲凤之鸣,悲亢而撕心,横扫着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顷刻之间,响彻三山,震动河川。
逍遥殿秘传武功,凤舞苍穹。
只此一舞,却是此生之最。
很多年后,北匈族人间仍流传着这样一个神话:为了救情郎,痴情少女感动上天,因而得山神力助,以山为鼓,以河为瑟,一曲飞天凤舞横扫千军,翩翩白衣少女手挽情郎,两人同化作一龙一凤,深情缠绵着飞天离去。
可惜现实没有神话里那般美好。挽云在众目睽睽下抱起昏迷不醒的翎云飞身离去,连仔细看一眼他的时间都没有,哪里开阔便往哪里冲。
没有前路,她便用真气开道,横冲直撞的好像只想冲到世界的彼端。
从未有过如此的疯狂,不管不顾只想用疾速的狂奔逃避眼前的现实,逃避自己怀中男子气息几近于无的惨痛事实……
不敢低头看一眼,一眼都不敢!
刚才远远的一瞥,那喋血一身的淡蓝,就几乎碾碎了她的心!
感觉到双手缓缓被一股温热和濡湿侵染,银牙都快咬碎的挽云再也忍不住,只有挥泪雨下。
此刻情感的迸发亦是空前绝后,在那样含泪的极致心痛中,尘封多年不曾跃动的心,一旦开启,便是千刀诛心。
林云,既然此趟之行如此危险,为何不要我与你同行?
其实早就该想到,那样温柔的你怎么可能会嫌弃我、想丢开我?
你,只是不想牵连于我。
……
泪水汹涌得似是滔天河水,瞬间将挽云狠狠吞没。
纵然再多的后悔,也不能将时光重新调回一天之前,将她带回那场背对而去的默然分别。
为什么要给我渡那么多的真气?如果你没有给我渡真气,你也不会伤得如此之重!
为什么你给我了所有的信任,我却总是被虚伪的表象所欺骗?
沐挽云,那时你明明有过怀疑,怀疑林云怎么可能如此对待自己……为什么那时你不坚持自见!为什么你要死撑着那层面子?为什么你不放弃那无谓的自尊,不顾一切也要跟着来?!
我错了。
林云,我错了……说好了要坦诚相对,我却还是没有相信你,没有相信自己……
林云,你快起来,你快起来骂我不守信用,快起来骂我虚伪自私!
林云,求求你,你快起来,不要再流血了,求求你,求求你……
决堤的泪水蕴开浓烈的猩红,挽云一身素白早已被染得红浊,脚下步子却一步未停,绝顶轻功本就是世人望成莫及的,何况处于疯狂状态下的她?不断闻讯赶来想要拦截他们的北匈族人,早就被挽云远远甩在脑后。
不知跑了多久,郁郁葱葱的山林忽然间撤去,横亘在眼前的是一条潺潺溪水,清且冷冽地承载着天上那轮银光月色。
不行,再这样下去林云真的会流血而尽!得想办法替他止住伤口……
挽云将林云轻轻放在溪水旁干净圆润的鹅暖石上,逼着自己将眼睛移向他的伤口处——黑血红血似蜿蜒长龙,静静地从他的胸口一直蛰伏到腹部,那么大一块混杂着血肉黑沫的可怖创口,剜在如玉般的肌肤上更显得狰狞刺目。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只一眼,又再次肆意淌下。颤抖着手,挽云尽量放轻了手势替他拣去胸前的残破衣布,捧起溪水,凝聚真气微微加热,待那份刺骨的寒稍稍褪去后,再细致地替他冲刷伤口,冲去创口处的泥垢血污……
冲净了伤口,还得包扎,不然很容易感染。
挽云不敢怠慢,努力抑制住自己发抖的手,脱下外袍撕成一条条的长布,凭着脑海中护士为哥哥包扎时的那段记忆,半扶起脸色依旧苍白的林云,小心翼翼一圈又一圈地为他包扎起来……
在处理伤口的过程中,林云还是没有转好的迹象。他时而皱眉,时而呓语,低低的嗓音飘忽得宛如一阵风,却刺得挽云泪水愈发汹涌。
他低喃:“逃……快逃……危险……”
“没事了。”
她温柔地环住他的身子,偏头在他耳侧轻轻哄道:“都逃走了,没事了,放心啊……”
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她们?
林云……
这么一哄果然有用,翎云紧蹙的眉头渐渐抹平,他就像由一个不安的迷梦沉入了一个更深的梦境,不再呓语,呼吸却越发轻浅。
察觉到他一分分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