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沙川-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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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老奴准备了些点心,进去和小姐少爷一起吃一些吧。”福伯年迈干瘦的身躯略微有点驼,手脚却依旧乾净利索,精神抖擞。
屋内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对话,争吵声终於停了。花月跑了出来,屁股一撅一撅的,姿势怪异:“大半天你去哪了?我正要来跟你说,今天老皇帝派易瑾将军去接秦西使者了。”
他顺手在福伯托盘里取了一块精美的绿豆糕,大大咧咧放进嘴里,边愤愤不已地发牢骚,“你给老子灌的什麼烈酒,我头疼难受了一个晚上,今早又被表哥狠狠揍了一顿,被你害惨了,你成心的吧?”
青沫笑而不语,跳过长廊的朱色横栏,走进屋内,花月抢过福伯手里的托盘,边吃边慢腾腾地尾随其后。牡丹怒放的屏风后面,翠泠坐在床边,一个人小声絮絮叨叨,半倚在床头的小弥盯著屏风拐角处,一声不响。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的时候,他的双眼瞬间发光:“公子,你来了。”
小弥想要下床,一旁恼怒的翠泠立马把他按了回去:“你还伤著呢,坐著,别乱动。”
“翠泠,辛苦你了,”青沫在屏风处站住,看著里面的情形,“小弥有你照顾,我就放心了。”
细心整理床被的翠泠,不屑地哼了一声,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经看他一眼。平日里小弥总是围著青沫身前身后的忙碌,对她爱理不理,这让翠泠对成日隂著一张脸的青沫更加没有好感了。
“啊呀,真少见呐,你也有下不了床的时候,”屏风外,临窗藤椅上花月伸出两根长长的手指,夹了核桃苏放进嘴里,继续挖苦,唯恐天下不乱,“啧啧,你以为你是病美人西施庅?”
“穿著女人衣服到处招摇过市的人,没资格说别人。”翠泠尖牙利嘴。
“哟,男人婆,思春了,这庅擭著你家男人?”屏风外的少年越发口无遮拦,肆无忌惮,小弥尴尬不已,翠泠脸红挂不住了,气冲冲奔出内房,一掌拍在花月身边的木几上,歇斯底里地尖叫,“有种陪本小姐再出去打一架。”
屋外院子,对骂声,打斗声,花盆破碎声乱成一片,福伯心疼那些被踩烂的花,呼天抢地直喊作孽。
青沫袖手,站在窗边看热闹,一直沉默的小弥平静地问:“公子,你是到底是谁?”昨夜暴雨中,他不放心,赶到茂林中。只见那里,喃喃的吟唱声萦绕四周参天古木,隂森诡异的雨雾弥漫开来,地上悄无声息地长出无数黑色妖艳的花,幻觉一般的哭喊声,厮杀声。闪电交加之下,他看到了伫立在中心的青沫,冷艳残酷,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场的使者。
青沫闻言大惊,僵硬地转过身,小弥透亮的眼睛正专注的看著他。屋内的空气刹那间凝固了,许久,他才慢慢地开口:“你想太多了。”
“你和福伯是我最珍惜的人,”
坐在床沿的人流露出悲伤的表情,“我不想再失去。。。。。”多年前,一起流落天涯相依为命的姐姐被一群山贼截住,年幼的他只能躲在荆棘樷中,听著姐姐死前凄惨的哭喊声,默默流泪,那是一场他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翠泠是个好姑娘,她很喜欢你,你。。。。。”话音未落,对面的小弥脸色已经白了,青沫撇开头,望向窗外跳来跳去的两个人。他憎恨承诺,承诺只会给人带去幸福的假象,当一切假象消失时,只剩下□裸的欺骗和伤害,就像当初那个人所做的那样。
窗外,风乍起,吹落满地姹紫嫣红。
☆、8
远处,岛石镇上,天还未全亮,一片火光中,渔民们抬著受伤的异乡客,敲开了镇上唯一的小医馆。
简陋但是很乾净的房内,昏迷的拉古斯睡得很不安稳。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一个他以为已经遗忘的梦。在梦中,晴空万里,几只不只从哪里冒出来的野鹰翱翔在草地上方,视野宽阔的草坡处,两棵白杨树枝叶繁茂。
树下,他优雅地坐在的白色铁丝椅上,喝下午茶。大理石圆桌面上摊著厚厚的书本,书页随著和煦的风肆意翻动,几个白裙曳地的侍女正跪在草地上铺毛毯。坡下平坦草原上,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兴致勃勃地骑马射箭,视线最远处是一座肃穆沉闷的城堡。
放下瓷杯挥挥手,男孩敏捷地翻下马,将小而精致的十字弓交给候在一边的男仆,像一只快乐的小狗一样跑过来。拉古斯随手递给男孩一罐新鲜的果汁,又从侍女手中的细藤编织篮里拿了块手巾,仔仔细细给他擦干额头密密麻麻的汗。
“哥哥,我的骑术进步些了庅?”男孩任凭那人温柔地在他脸上擦拭,清澈见底的眸子盯著眼前的人,一瞬不瞬。
拉古斯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瞧了瞧男孩满怀期待的小脸,忍不住笑起来:“我敢说,秦西又一位王子骑士。”
“那庅哥哥带我一起出征,好不好?”北方边疆蛮族骚扰不断,一直大小战争不断。男孩说了一半却停住了,眼帘垂下,嘴角都快咬出血来了。
“父亲只是一时糊涂了,”精致的脸庞上泛著柔和的光,蓝色的眼睛一刹那间的游移仿佛幻觉,“其实他是这个世界最爱你的人。”
“我不相信,你骗我。”男孩恨恨,明明就是那个自称是他生父的人,当著所有贵族的面,高高在上,宣布他们已经被逐入冷宫,往日所谓的亲情都是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抬头,小鹿般的大眼溢满了珠泪,拉古斯看著,心疼得缓不过气来,手不自觉地伸过去整理男孩被风吹乱的头发:“父皇终於松口了,明天我送你去学院。”
“我不去,”男孩撅嘴,红润润的小脸蛋因为发急涨得更红。
“为什麼?我好不容易说服父皇,听话,你不能整天呆在城堡里,”他低下头直视男孩的火焰一样绚丽的红色眼瞳,“你必须走出去,学习更多的东西。”
“我去了,就不能每天看到你了。”男孩爬到他身上,分开腿坐下,瘦小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小脸蛋还轻轻地蹭两下,“反正这里有你陪我。”
拉古斯楞了一下,宠腻地摸摸他的头,笑了:“谁说的,再忙我都会去学院看你。”
“一
言为定,不许骗我,”男孩抬起头,拉开两人的距离,伸出白皙的小指,拉古斯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吻,“只要你想的,我都愿意効劳。”
“是不是总有一天,你也会放弃我。。。不然,为什麼总想让我走出去。”就像母亲念叨的那样,这个皇室终究容不下他们,总有一天他们将不得不离开这里。小男孩仰躺在刚刚整理好的地毯上,合上的双目微微颤动,声音细如蚊子。
“什麼?”拉古斯手一晃,才端起的红茶泼了大半,转头看几步远处的男孩,“你说什麼?”
“没什麼,只要哥哥在我身边就好。”即使受那麼多苦,承受那麼多痛。
夕阳下草地上,一前一后两个人策马奔腾,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森林溪水边下马。男孩迅速脱了衣服,兴奋地跳进水中,像一条小鱼搅动溪水,溅起一阵水花。金发男子目光柔和,注视著清澈溪水中灵动美丽的纤细躯体,伸手解□上繁琐的衣饰直至□,优雅地涉入清凉的水中。
溪水边,野花星星点点。半人高的茂密草丛中,两具□的身体交叠在一起,忘情地拥吻。拉古斯撑起上身,长长的金发垂下来,落在男孩的脸侧: “亚希,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
夜幕低垂,两匹马在林荫道上疾驰,城堡前安安静静站了两排侍女,最前头是黑发黑眼身材娇小的王妃,满脸挥之不去的忧郁。
手脚麻利的亚希跳下马,飞冲进王妃的怀抱撒娇:“母亲,我饿了。”
“去吧,厨房亨利大叔给你烤了你最喜欢的牛排。”岁月留在眼角的细细皱纹舒展开了。
“真的?”暗红色的眼睛瞬间发光,亚希在一群年长的侍女众星捧月下,兴高采烈向著灯火辉煌的大厅走去。
拉古斯不紧不慢蹬下马,男仆接过他手中的砩!
“一起进去吃点东西?”王妃走上前去,朴素的长裙在晚风中此起起伏,身后只剩一个贴身的丫鬟。
“我得走了,父皇如果知道我偷偷从书房溜出来,而且一整天都不在宫内,会很生气,”拉古斯拒绝了,简单告辞后,抬腿向主城堡走去,在暗处等候的侍卫迎过来。
走了几步,他忽然回头:“对了,秋天快到了,亚希身子羸弱怕冷,我会想办法安排人,私下运些乾柴过来。”
自从进入冷宫后,异族王妃在这里举目无亲,没有人愿意雪中送炭,城堡中长年物资缺乏,全靠了拉古斯利用手中的特权私下资助。
“有劳大王子费心了。”王妃微微欠身,目送拉古斯离开,眼角皱
纹越来越深。
每年有几个月,国王例行出宫微服私访,政事暂时交由他最器重的大王子处理。
最高兴的当然是亚希,因为这样拉古斯可以在城堡呆的时间更长了。
於是,晚上有人陪他入睡,早上站在窗口看亲爱的哥哥打理满园的花草。打开门,外面把手上挂著新做的玫瑰花圈,花与叶相间,鲜艳欲滴。
有时候,他也会带些公文到城堡。阳光明媚,白色阳台上,水晶球形鱼缸中水草妖娆,形态优美的小鱼悠哉游哉,来回穿梭。
顺手捞起身边小桶里的鱼虫放入缸中,引来一阵疯抢,煞是好玩。小孩子心性上来了,亚希一下接著一下丢鱼食,乐此不疲。拉古斯实在看不下去了,放下手中的文书,阻止他:“不行,不能再穑Я耍远嗔怂腔岢潘馈!薄
侍女取走了小桶,亚希趴在台沿上发呆,楼下王妃在花间晒太阳,风中送来浓郁的玫瑰香气。
“我是不是跟这些金鱼很像,”亚希忧郁地挂在低头翻纸张的人身上。金鱼,美丽却脆弱,永远呆在水晶玻璃缸这片狭小的天地。
“呆在我身边,不是很好庅?”拉古斯偏头轻吻搁在他肩膀上的小脸蛋,尽管那样很自私,“还记得昨晚的传说吗,渔夫的妻子贪婪,向报恩的金鱼无止境地索取,最终一无所有,所以,知足常乐阿。”
拉古斯22岁成年生日庆典上,亚希被特地接回主城堡。当日举国欢庆,他独自早早离开了喧闹喜庆的广场,回到房间等晚宴结束,等拉古斯回来。装饰华丽的卧室中,长明灯暧昧晦涩。
“我的礼物呢?你准备送我什麼?”直到夜半时分,喝醉的拉古斯才摇摇晃晃摸到房间,一个踉跄,准确地跌到松輭的床上,两人隔著丝棉被絮叠在了一起。
“我就是你的礼物。”亚希羞涩地半掩在被絮中,宴会的主角满意地笑了,扳过男孩埋在枕头里的脸温柔的轻吻,“你是我的。”
纱帐中,喘息声呻吟声,春光无限。仅剩一点理智的亚希抓住金发男子宽厚的肩膀,在铺天盖地的欲海中沉浮,声音被一波又一波凶猛的肉体冲撞击碎的七零八落:“哥哥,哥哥,我爱你。”
谁也没注意到,忘记锁上的房门被无声的推开,一个衣著雍容华贵的女人站在门口,死死地盯著纱帐上两人交缠的影子,满脸嫉妒与愤怒。
屋外一阵嘈杂声,风里花落,梦里花开。
海边,一艘豪华的军队大船抛锚了,稳稳当当地停下来,领头的人戎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