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婚人-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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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是什么大牌的新一季服装,你只知道,这些衣服让你快吐了!我一天比一天清楚,在你还没还有站稳脚跟的时候,你连挑选都是奢望。你连想一个人都没有时间,于是,你开始渐渐忘记,甚至怀疑那个人到底有没有存在过……”
嗤笑,自嘲,艾伦拨了拨栗褐色的头发,然后摊手,手上有几个根泛灰不那么有光泽的发丝,眼眸一深,眼角微微酸涩,面上之前的湿润已然干涸,只剩下干燥的炙热,轻啜了一口茶,有点热,热得他喉咙略略发疼,嗓音也变得沙哑了。
“后来也习惯了,一批一批的新人,你开始变得资深,开始成为所有人新的瞩目焦点。应酬多了,名声也大了,曾经指着你鼻子骂的人如今开始对你卑躬屈膝,曾经对着你趾高气扬的女人开始对你百般青睐,你甚至可以坐在第一排挑剔并且指点那些大牌和名模……这种从哭到极致甜的滋味会让一个人渐渐腐朽,忘了曾经有过的样子……”苦涩的抿了抿唇,褐色的眼眸有水影不着痕迹的隐忍,眼角的褶皱深了深。
停顿几秒,艾伦忽然对着顾方西笑了笑,有些失神:“West,这个圈子里的人,谁都在变,你也变了,当模特的时候,你眼里清澈得像池水一样,之后,你成了设计师,狠辣决断不亚于司徒,眼神也变得阴暗难测,我以为你也和我一样开始在这个圈子里沦陷,没想到,你一直是你,跟你共事那四年,你端得比谁都深沉,那些个女人天天跟你闹绯闻,我总想着,真不错,还有一个同道中人,却没料到有次我跟你同路,你还真把人家送回家就离开了,连半分钟都没有停留,也许这就是媒体一贯爱捕风捉影,却从来没捉到真实有力的证据的原因,八年前的巴黎时装周你在我面前失态然后离开,我当时想,你和我的确不一样。”
“那几年,我享受这种日子,忘了自己当初为了什么开始奋斗。一开始,是因为没时间想她,后来,是根本不曾想过她……”噙着苦笑,艾伦也不知是在看顾方西还是在看谁,只是表情分外的呆愣挣扎,声音沙哑,句句都引得人发冷。
他的烟一节节的燃烧,话却一字一句的吐露着:“我和她,除了片刻的电话交流,我总是把她遗忘在一边,直到有一年晚上,我抱着女人回家,那个时候,你知道她在做什么吗,她在我家帮我叠被子!她来巴黎看我,我却让她见到最不堪的一幕,她掉头就走,我追了出去,听见那个女人在喊,艾伦,你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吗,我停住了,我任她走了,我想起明天是巴黎时装周的第一天,我整整开头的五天全部排满了工作,我不可能为了她舍弃我的事业和工作,我想着,五天后我再回葡萄牙找她,没关系的,再等等,可是等我第六天搭了最快的一班飞机回去的时候,她已经嫁人了。”
“女人是不是总那么狠心?”直直盯着顾方西,艾伦掐了烟,看向面前男人了然平静的黑眸,只是生生从心里憋出了这一句话。“她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让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对我说,艾伦,我给了你五天的时间,我等了五天,直到第五天的凌晨十二点之前我都在等你,可你没来,你没来。”
四年,我用了四年的时间去等你,可你懦弱的还是没有回来。
顾方西猛地抽口气,胸口倏地一收,五脏六腑还是隐隐的抽疼。
“呵,你看,连最后判我死刑,都让我阖不上眼,这一辈子都阖不上眼!”
迷蒙了眼,艾伦失笑着,苦涩和疼痛相加,他看着顾方西,那双眼睛,时常见到的是那双如恶魔般诡异重重的深眸,很少见到连他都变成脆弱无助玻璃般干净透明的瞳孔,他想,这是害人,悔这个字,真是害人。
沉默,出奇的沉默良久,直到顾方西站起身,低沉着嗓音,闭着眼睛深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我知道你近几年一直在策划国内顶尖模特公司的事情,艾伦,我想你需要一个出色的设计师替你开头一个服装秀场的展示,如果我愿意奉上我的左手帮你开个好头呢?”
他这一只左手,千金的价值。
八年都不曾开笔,他知他是不愿的,可他终究还是为了自己的妻子提了这个要求。
艾伦涩涩的笑了笑,摇摇头,脸上有一抹释然:“West,你让我说什么好,我想,我恐怕要背着别人的骂名,去偷偷的改新郎服的尺寸了。”
“唔——伊内丝说,她有个葡萄牙的朋友离婚了,我想她那个葡萄牙的朋友你也认识吧,这个好消息难道不值得让你为了我改一下尺寸吗?”
天都一下子塌下来了,像雪一样剥落却瞬间迷了人的眼。
艾伦浑身战栗,瞳孔紧缩,隔着茶几,只听见“哐当”一声,茶杯碎成了几片,他拉着顾方西黑色领带,看着他慵懒沉静的勾起薄唇,逼上前,艾伦恨恨的吐出几个字:“顾、方、西,算你狠!你、这、个、疯子——”
八十 婚姻可以疼着痴缠(长更)
她以为她会遇见一场能望到头的平淡。
却不想,望见了这一生没有完的牵绊。
安排的是举办婚礼以后第二天去领证的,婚礼前一天,刮起了大风,刷刷作响的枝叶在小区的路上癫狂。
厚厚的雪还在汲取着热气慢慢融化,一地的湿润潮湿。
半夜,迟宁打电话,语调轻柔的问她:“女儿,你紧张吗?”
她摇头,不紧张,这实在是一场彼此将就的婚礼,也许就是这样,三十几岁的老女人终于要嫁出去了,终于有一天,她也可以让迟宁抬着头去向那些人扔红色炸弹了,或许想得更深一点的是,真正紧张的是迟宁,终于看到女儿成家了,如何能不紧张。
一个母亲疼孩子是真的,但其中包含了许许多多我们都无法避免的内因,我对你,你对我,再亲也是隔着皮的,庆幸的是我们理智的时候总是愿意体谅对自己好的人,何况是有血缘关系的人。
一盏晕黄的灯光在床头熠熠生辉,迷蒙着夜色,她转了一个身,看了眼时钟,凌晨五点,天色开始泛起暗蓝色的光芒,还略带一种喧闹的隐隐红色,天际有一缕淡淡不明显的白光。已经是婚礼的当天了。
前一天新郎新娘照例是不碰面的,这一夜每个人都过得极度的压抑。
路路前几天还拉着她的说,咬着唇问她:“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当初她没有问她要不要考虑,如今到了头,她却问她,你要不要再三思几下,迟欢蹲下,摸了摸路路女儿的头,软软的发丝在手中带来一抹柔和温暖的触感,她深吸一口气,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有天,我醒来发现自己枕头边上有根白头发了,我这才说服自己是真的不年轻了。” ……我再没有当初的勇气,去挥霍时间,去思考。
那句话没有勇气就哽在自己喉咙里,憋得浑身都难受,到了半夜都睡不着觉。
失神很久,她敛下眉眼,下意识的在枕头边摸了摸,指腹触摸到冰凉的物件,眼眸一深,她一抓,便看了手上那枚昨日依旧的兰花戒指,一样的璀璨,一样的光彩夺目,转了转,都能反射出最亮的光彩。
人比不得这些,就像誓言比不得定情物一样。物仍在,人,承诺,都比不上物。怨不得离了婚要争房子,比起人,比起当初的承诺,房子和钱倒比人要实在多了。至少你走了,还有它是不走不动的。
她也不知道这一圈想了些什么,只是心里面越来越沉,越来越静。
那年,她在住院部楼下只找到了这个戒指,十字架已经不见了踪影,也许是被鸟叼走了,也许是被人当垃圾给扔了,没有就是没有了,就像当初它被那人丢下一样的结果,早晚是要没有的。
这一睁眼就睁到了天方大白,晨曦乍现,薄窗摇曳了许久,她才恍惚的意识到这一天终于到了,三十几岁的年纪,她第一次有了婚礼,今天要做一个新娘子,思及此,她有些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八年,她很少想他,真的很少,她把手心握紧的戒指松开放进抽屉,关上那矜贵得沉重的物件,然后揉了揉作疼的眼睛,微微有些怔愣,仿佛是习惯,她不曾想他,却时常想一些曾经经历过的日子,而日子里有他而已。
年少的时候,在红豆树下听见自己母亲的爱情,听见她问自己死去的父亲:你为什么走得那么早,我要多久才能跟得上你的脚步……
那时,她初识爱情的滋味,苦涩略微甘甜,甚至不敢去打扰。
年轻时,她在维也纳看见那个人,安静的坐在莱茵河畔,薄唇轻抿,温润俊逸,她看见他画架的纸头上有河畔流淌的色泽,柔软的光影,少了很多现代的建筑物,有的估计是他儿时的景象,干净又深厚,每一笔都瞄得极准。
她每天都会自动自发的坐在河畔看他画画,仿佛是一场较量,他不开口,她也只当他看不见她,直到有一天,他磁性的嗓音略带浅笑的问她:“能告诉我陪我坐着的人今天穿了什么衣服吗?”
错愕然后是惊喜的一愣,那时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而她得到的是一幅有他和她剪影的画作,倘若知道他后来身价如此之高,也许她不会一时心狠在他离开后将他给她的那一幅画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一个不识货的商人。
后来,他凛然的姿势侵入她的生活,他骗她,他坦白,他放弃那些等她原谅,她用了毕生最大的勇气去做了再相信他一次的准备,可是都过去了,连点残渣都不剩下。
现在,过了最美好的年纪,最似水的年华,她摸摸自己脸上干燥得有些许细纹的脸,不只是什么滋味,只是鼻尖有些酸楚,又有些苦涩。
迟欢,她不禁感念迟宁名字取得真是贴切,迟迟而来的欢愉,她蹉跎了那么久,今天是要遇见最终的平淡生活。
又躺了半晌,起身洗漱了会儿,稍稍添了点唇彩,粉霜,到底有了些气色,还不错,这样的年纪穿起婚纱来也是美的,至少没了年轻的鲜活,有了这个年纪的风韵。
约定好了的化妆师已在门外敲门,她略略调整好,然后勾唇微笑,走出卧室打开房门。
“恭喜。”照例的贺喜。
“谢谢。”她也是笑,很快笑声祝贺将弥漫这个房间。
然后,没有人知道,那枚卡地亚限量尊贵的戒指孤零零,无声静躺在抽屉里,黑暗里,戒指再亮切割再美,关上了,阻隔了灯,光线,都是暗的东西,只是个东西,不是其他。
这是一个小型的婚礼殿堂。
照例是百合,白玫瑰,参合着红玫瑰的妖娆,绿色枝叶的点缀,红豆光洁的颗粒也添了些许味道。
干净而整洁,是这个现场最好的诠释。各样东西不至于奢侈但上得了档次,低调而名贵,人声并不嘈杂,每桌的上面还配有一朵青色有白洁的兰花,优雅且深沉。
伊内丝在礼堂走了一圈,姣好的脸蛋喜气洋洋,坐在椅子上,恍然入目的花种却叫她心里微微莫名有些胆颤。
没有哪一家人结婚是用兰花的,而她记得她哥哥也并不偏爱这些,认识的人中,也只有那人是爱这个的。
倏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她霎时站起,环顾四周,却发现没有任何他的踪影,他们是几天前一起到的,余下的日子,她总是寻不到他,以为今天会碰到面,不曾想到,还是没遇见。快步到了门口,她问了下门口登记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