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婚人-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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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食,她看刘星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嘴皮子功夫一流,她看他和自己妈妈吵架吵得惊天动地,她笑,笑得翻来覆去,可是不知怎么的最后一抽一抽的,哽咽得胃都是疼的。是啊,谁经过谁同意啊……来来去去,谁问过谁?
最后,是迟欢陪着苏暖暖做了流产。
她在发抖,她也在发抖,明明是一块肉,却让她们都心里沉甸甸的,阴霾得可怕。
苏暖暖在走进手术室的时候,有一个电话,电话铃声倾泻而出,悠扬婉转。迟欢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听,心一窒,便知道那首歌名是《I Will always love you》。
歌名是多美好的字眼。维也纳是音乐之都,可她的丈夫偏偏最烂的就是唱歌,那抹清泓的眼眸很温柔浅淡,唱出的歌却是真真五音不全,只有她一人是听得下去还会说好的,特别是他只会唱这一首。他说,以前唱给妈妈听,迟欢,现在和将来都唱给你听。
她笑得眉眼都弯了,直说,好啊,你可别骗我。
他说,不会。
后来她想,她真是荒唐,怎么就信了他……他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会骗她的人。
敛起了自己的情绪,迟欢拿着苏暖暖的手机追了上去问:“接吗?”
她不说你有电话,而是问你接吗。她是看见苏暖暖听见了铃声后那一瞬间的滞留,震住的,甚至脸色刹那一白。
“是他,他今天要陪他继母出席他们品牌的发布会,没想到还能想起我……”讪讪笑笑,苏暖暖死死捏了手机一下,然后按下了关机键。
这是她的选择,迟欢点点头,然后并未做声回到了座位上。
“你……”苏暖暖在门口又回头看她,仿佛想要确认迟欢的存在。
“迟欢。”迟欢微笑,向她挥挥手,满脸轻松指指自己。
苏暖暖眨着湿红的眼,胸口消散了些郁气,也艰涩的扯开嘴角对她道:“苏暖暖。”话落,她也笑着指指自己。
等苏暖暖真的进了手术室,迟欢怔了两秒,呆滞,喘息,然后像无力的一般笑意消淡的坐在椅子上,双手绞着,微微颤抖。
她很久没来医院了,其实她是个健康的身子,第一次去医院是为了那个不小心离自己远去的孩子,第二次没想到是为了让一个未出生的孩子离开。
苦笑两声,迟欢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男女的婚姻爱情总是和生命、死亡、恨意联系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等苏暖暖一步步走出来的时候,只看到迟欢深深了一口气,然后朝自己淡淡的微笑,很平静温良,令她心渐渐踏实了下来。迟欢让苏暖暖搭着自己的手,然后摩挲几下她的脸颊,走着。
“疼么?”迟欢若有所思的望着前方。
“其实,不疼。”
语末,迟欢突然笑,她也笑。更疼的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比那些更疼的。
那天,很累,就像生了一场病,从头到尾,迟欢还是习惯性的微笑着,看着苏暖暖絮絮的说着她听不太懂的往事呢喃,她只是摸摸比自己小的女孩,然后两个人就窝在床上睡着了。
这天晚上,迟欢的手机是静音的,几十未接个电话都是陌生的,同一个号码,她根本没有去看。苏暖暖第二天醒来以后想喝酒,迟欢摇头制止,但也不知怎么的,可能是因为那房子里到处都是酒瓶,足以可见苏暖暖对酒精的依赖,她不罢休,迟欢知道酒精可能对刚做过流产的人不利,但苏暖暖死活不依,这样一来二劝的,迟欢不小心喝了点进去,头渐渐晕晕眩眩起来,索性也就放开喝了。
女人总说男人喝酒不要命,其实两个女人在一起喝酒更是不要命。
头疼欲裂却莫名的很畅快,也许酒精真的是个好东西,她甚至连今天日期都模糊了,迟欢傻傻的笑,笑得有些莫名的冗长低沉,苏暖暖也傻笑,憨憨的,干杯,碰酒,好不快活。
……
灯光暗淡微凉的室内,有男人沉沉的呼吸。
顾方西敲着桌面一遍又一遍,凝着手机的屏幕,眼眸冷然不定。
终于电话铃声响起,他浑身一抖,下一秒在看见屏幕显示的名字后,敛起神色,淡漠魅惑的眼眸眯起,薄唇轻启:“舅舅。”
“方西,你到底怎么回事,Season的发布会玛利亚夫人不是通知过你要你陪同吗?怎么后来她的男伴变成她的继子了?!你疯了是不是,你是要彻底跟她撕破脸这么不给她面子?!还是你觉得现在的你要对付她轻而易举,你别傻了,这些年你是羽翼丰满了,可要跟她作对,你们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无声的森凉冷淡的一笑,顾方西瞳仁幽暗,嗓音磁性浅淡:“舅舅,我为什么要跟她作对,我跟她无冤无仇的,我想要做的计划里没有她。”
“那么……有谁?”顿了几秒,方正阳绷着嗓子问。
“我自己。”
话落,他挂上电话,头一下子靠向椅背,重重的一下,眼眸敛下,不再森冷有些苍白失血色的脸上平添了些脆弱独孤。
揉了揉酸涩疼痛的眼睛,血丝布满,顾方西有些失神的望饭桌上的奶白色水果蛋糕,柔柔甜腻的气息,上面插着八根彩色的蜡烛,没有点燃,孤零零的在那儿。
有人扣了扣门,良久,顾方西都没有反应,那人只好小心翼翼的进来,轻声的道:“顾总,反动物皮草组织已经向我们工作室发来信函,称如果我们巴黎时装周上的服装材料不让他们明确检验是否是人造皮草,他们便会拿所有可扔的东西到那天展会上闹事。”
“人造皮草已经全换成了真的皮草了吗?”
“是的,按您的要求,用真的。”
“很好,就让他们砸,让模特们做好保护措施,顺便提供点扔的东西给他们,通知那些保镖,对他们放行。”
闻言,那人还是轻抽了口气:“顾总……好的。”艰难的点头,他转身缓步离去,眉间紧皱还是摇着头叹气。
那批疯子一样的人,对反对设计师轻蔑动物的生命而用来做衣服的行为已经深恶痛绝到了极点。
巴黎时装界几乎所有的大牌都对那些人忌惮不已,深怕脏水泼到自己身上,这些年所有的设计师都是用人造皮草来代替真的动物身上的皮草,个个都怕会背上滥杀动物的罪名导致品牌形象跌滑,可像这么找死的设计师,恐怕就只有他老板一个。
……
又过了许久,隔壁还是没有任何响动。攥得手心略微有些泛疼,“啪”的一声,桌上亮色的灯光一下子打量,顾方西的脸孔愈加清晰分明,刀割的纹理线条,下颚又尖削了不少,唇上有些胡渣,黑色的衣裤让他整个人显得颓废凌厉。
“迟欢……”如果你知道我愿意用多大的代价跟你重来,你是不是会对现在的我好些……好一点点都够了。
他半勾着一遍的嘴角,淡淡的苦笑,又开始一遍复一遍的打她的电话。
……从现在开始,就从巴黎时装周开始。
他顾方西把自己所得的一点一滴的瓦解,替她来惩罚自己。不用她恨他,甚至不用她报复他,他做错的,他会替自己的妻子亲手惩罚自己,一并毁去那些丢弃她才换来的一切。
十九 婚姻葬身在回忆
她说:“你回来了啊,方西。”
他心都提了起来,忐忑心惊飘忽,终究抱紧了她颤抖着嗓音,怅怅隐忍激动的道:“恩,我回来了,迟欢,我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天晚上,她对我这一刻的宽恕,只是这一晚就足够把我打得毫无招架之处,仅仅那一句,迟欢,你不知道,这句就够了,就可以让我毫无退路的去辜负所有的人,不会反悔的毁掉除了你,我的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顾方西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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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寂静,房间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月色被乌云掩盖,她拿着电话,头脑虽然清醒却有点怔忡。
“她人呢,在哪里?”
一声淡漠微颤的声音划过苏暖暖的耳际,她的酒量很好,那么些年都在混混的度过,所以迟欢躺下来了朦朦胧胧的眯着惺忪的眼睛咕哝着什么,她却还醒着。夜间关上了灯,她才发现迟欢的衣袋里那静静闪烁不停的手机亮光。而她只是“喂”了一声,仅仅一声,本来该解释的,结果电话那头立刻传来质问,连错认都没有。
她想,有一个人担心自己是件多好的事情……
她报出了地方,却在看到来人时,脑子“嗡嗡”作响,错愕震惊了半晌,她眸中划过轻蔑的情绪,望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阴柔俊脸,冷冷的说道:“West,真没想到是你,迟欢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人,怎么,今天没跟在那个老女人的身后吗,哦,对了,我忘了这个光荣的机会被人抢了对吧。”她不说那人是谁,因为不想说,那个人名她只希望在脑子里变烂然后稀释。
话落,顾方西不做声,一身黑灰色的简单轻薄的风衣,里面只露出单薄V字型的T恤,气息微紊乱,轻轻缓和着呼吸,眉眼深幽沉然的远远望进里面躺着的人影,然后淡淡的瞥过苏暖暖,脱下质地精良的皮鞋,赤着脚侧身掠过她走进屋子。
眼神下意识随着顾方西的动作一垂,苏暖暖立刻眼皮一跳,入眼的是两双明显不是一套的鞋子,一黑一灰。
作为一个设计师,搭配是这个职业的天性,这个从来深谋计划的男人竟然会穿着这样一双鞋来寻人,她若有所思的转过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伫立在迟欢身后的背影,眉头紧锁,心里暗忖。
诚然,她是认得他的,她的未婚夫曾不止一次提到过这个男人,她也曾不止一次在她未婚夫的身旁见过这个男人,何况在这个时尚之都法国,她如何能不知道这个也身为公众追捧的设计师的男人是怎么样的。
寡情、花心、冷漠、有野心,甚至依靠女人上位。她对他没有好感,更因为这个男人和她最憎恨的女人有关系。可她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有交集,也没想过,这个男人在公众面前永远游刃有余姿态不恭,如今却有些狼狈的出现在她的家里,看着一个女人的表情似笑非笑,无奈又深沉。
良久,他小心强势的抱起醉醺醺的迟欢,对上苏暖暖复杂的眼神,冷淡道:“她把你当朋友,否则她不会在别人面前喝醉的,所以,我无所谓你怎么说。”嗓音磁性低沉,他略有薄茧的手指轻轻下意识的拂过迟欢滚烫的脸,有丝藏不住的宠爱与眷恋,眼神依旧魅惑却多了分温柔的性感。
苏暖暖一怔,认认真真的看了顾方西一眼,嘴唇微张,却无法说什么。
“不过我希望,没有下一回,苏小姐,你能答应我吗?”
在门口的时候,顾方西转身,正色且慎重的问,清晰分明的侧半边脸在巴黎楼梯一贯复古的淡黄色灯光下,黑如夜色的绅士英俊。
没见过这样在巴黎的顾方西,苏暖暖的印象里,这个男人总是暧昧的与那个老女人调笑轻语,恣意毫不在乎的留情风流,在那些女人追逐的目光里,他就像一阵邪肆霸气又冷雅的风,席卷众多愿意为他心甘情愿付出的名媛政客。
“我,答应。”
怔忡如梦,苏暖暖朦胧呆愣的点点头,姣好却暗淡的脸孔苍白但有些许的色泽。
她在这一天遇到一对男女,认识一个疏朗温和的女人,认清了一个可以变得温柔认真的男人。
而就是这一面,只是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