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鸾孽-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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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夙嘴角噙着温柔的浅笑娓娓道来:「他说,人生如戏,只要心存此念,世间纵有千种曲本丶万般角色,皆是信手拈来。」
她的笑意越发温和无害,看在聂沛涵眼中却引发了他右手虎口的创痛:「在统盛帝面前,我与殿下不过是做了一场戏,各取所需而已。我心中清楚自己想要什麽,一切虚妄丶真实,自在吾心。」
此话甫毕,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唯有影影绰绰的烛火在屋内摇曳轻摆,仿若是聂沛涵浮动的残梦。他看着她,痴迷且清醒。然而那时醉时醒之间,到底还是醉的时候多一些,他便也不想轻易地醒过来。他始终对自己狠不下心。
「鸾夙。」他念着这一个令他沉迷於爱欲的名字,情不自禁地将她环在怀中,彷佛是抱着那一点奢望的心火,想要捂热自己最苍凉的灵魂。
聂沛涵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卑微,几乎要跌落在尘埃之中,有些话便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这个孩子,我会视如己出。」
日期:2013…12…08 18:15
怀中的娇躯微微一怔,继而被他更用力地抱紧。出乎意料的,鸾夙没有再挣扎,只是有几滴微凉的水珠落在了他环住她的手背之上。
聂沛涵俯首看向鸾夙沾泪的睫毛,心疼之情溢於言表。他以为她终是动容了,被他的执着所打动,只是下一刻,却败在了她遥不可及的话语之中。
「聂沛涵。」她哭着唤出他的名字,眼泪化成了千千心结,落得更加肆无忌惮。
她说:「你是骄傲的,不要如此卑微。」
她说:「别再让我恨你,也别让我恨我自己。」
她终於挣脱了他的怀抱,到底是为聂沛涵又哭了一回。只为他的一句话,四个字——「视如己出」。
沉静的夜晚有一种支离破碎的声音响锲,来自鸾夙穷尽悲欢的哭泣声。她泪眼朦胧的目光之中是渐渐模糊的黑色身影,这个男人终究还是爱惨了她,宁愿留下他口中的「孽种」。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倘若没有那场心照不宣的对戏,也许聂沛涵不会下如此决心。可她愿意为他做戏,恰恰是因为给不了他情爱,才会偿还以利益。
他们一直在错过,背向而行,渐行渐远。遗憾的是,她已走向另一个人时,蓦然回首,才发现他还在原地等候。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鸾夙任由泪水在夜色之中肆虐,将满腔不堪忍受的重负彻底化为灰烬。她终於相信他是不带杂念地喜欢着她,不为龙脉,无关欲望。可那有怎样?她已经全心全意地喜欢上了别人。
「回不去了,涵哥哥。」鸾夙大哭着问出这句话:「你能勉强自己去喜欢小江儿吗?」
是的,他无法勉强自己去喜欢小江儿。聂沛涵知道鸾夙卡在咽喉中的下一句是什麽,言下之意:
她也不能勉强自己重新爱上他。
聂沛涵的心房骤然坍塌,毁灭在了鸾夙不忍说出的下一句话中。她从来都是口不择言的,这一次却大哭着给他留了馀地。
这才是最可怕的,她没有说出最决绝犀利的话语,却将他轻易地隔绝在红尘之外。
他印象中那个娇弱的女子到底还是做出了选择,全然放弃了他。可她走出来了,他却没有,只是沉浸在那握不住的岁月当中,固执地等待她的回首。
却不料,等到的只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浮生流年,终是吹灭了他的心灯。
鸾夙仍旧在止不住地哭泣,脱口而出的话语却从聂沛涵转移到了臣暄身上:「怎麽办?若是他知道我嫁给了你我和他还生着气他必定会当真」
明知鸾夙口中的「他」指的是谁,聂沛涵心里却是一片麻木。他不知晓自己是该继续折磨着彼此,还是放手成全。只是眼下,父皇初初赐婚,到底还是断了她的後路,她只能嫁,否则,便要失去孩子。
聂沛涵抬手拭去鸾夙越发汹涌的眼泪,试图阻止她的哭泣:「哭多伤身,对孩子不好」
然而鸾夙哪里还顾得上,只一味用眼泪来抒发对臣暄的磅礴思念。
聂沛涵终於还是瞒不下去,对鸾夙道出了实情:「臣往半月前遇刺身亡,臣暄已在北宣登基为帝,父皇也派了九弟前往朝贺鸾夙,短期内他无暇顾及你。」
(明天开始,工作日3更丶周末2更)
日期:2013…12…08 20:00
@夏果未然 2013…12…08 19:11:32
妾心追完,沉鸾不够看。。。最主要的是,眼光被这两篇文养刁了,别的帖子都追不下去,怎麽破?
…
那就等姵璃的新文吧!哈哈
日期:2013…12…09 00:35
@叶子子儿 2013…12…08 23:47:53
鸾夙被原氏抓後有提过出了内奸,怎麽没下文了?
…
早晚出来,别着急嘛!
日期:2013…12…09 00:49
@墨绿真丝 2013…12…08 22:38:00
每天一更吗 迫不及待 在哪里付费可以全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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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铁中文网有全部。这里明天起3更啦!
日期:2013…12…09 10:04
第105章:圣心难测(四)
半月前,北宣黎都,序央宫。
寝宫门外,大臣丶内监丶太医跪了一地;而门内,唯有臣暄与朗星。
龙榻之上是一张虚弱苍老的面孔,双目涣散,残喘着在这世间的最後一口气。谁都没有想到,中天帝臣往拿下北熙江山不过大半载光景,便从意气风发的帝王,变作了垂死挣扎的老者。
不到知天命的年纪,却已然苍老衰弱至此。纵然有神医用最珍贵的药材续着这口气,今日终归是到了大限之时。而那个胆敢刺杀帝王的刺客,是臣暄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人。
偏偏此事却好似在中天帝意料之中,他并没有为难那个刺客,也没有下令处斩。
轻纱帷幔之中,缓缓伸出一只枯槁的右手,伴随着一声虚弱且充满温情的低唤:「暄儿。」
臣暄跪在榻前,双手握住臣往伸出的手,轻声道:「父皇,儿臣在。」
他听到自己的父亲长叹了一口气,随後轻轻说道:「不要为难她。」
臣暄使了使手劲,想要通过这力道传达自己的心意:「儿臣明白。」
臣往发出一声放心的低叹,继而又道:「趁着今日尚有些力气,该交代的,为父一并交代了吧。」他没有用「朕」,而是用了「为父」自称。
臣暄想起太医方才说过的话——「圣上大限将至,此刻已是回光返照。」他没有阻止臣往说话,他知晓接下来的一番话已能算是临终遗言。所幸他的父亲对生死看得透彻,也并不需要臣子自欺欺人地安慰他长命百岁。
臣暄唯有坚定地握住臣往的手,用这父子间的连心来表达自己守护北宣江山的决心。
龙榻内垂死的帝王没有即刻开口,似在斟酌,半晌才低低叹道:「暄儿,一切都交给你了。」
「父皇放心。」臣暄只低低道出这四个字。
臣往闻言却是轻轻一叹:「为父知道你生性恣意惯了,未必耐得住这束缚。你说一句实话,这些年你筹谋这江山易主之事,心中有几分甘愿?」
臣暄双目微阖,到底还是隐晦地道:「这是父皇一辈子的心愿,儿臣自当为此拼尽全力,尽一番孝心。」
「为父不是让你尽孝」臣往低低轻叹:「这其中有你几分甘愿?」
臣暄沉吟一瞬,才道:「若是教儿臣选择,儿臣更喜欢从前在边关的生活。您教儿臣骑马射箭,军中的叔伯都对儿臣十分关爱,咱们偶尔与南熙较量较量,馀下的日子便是赛马喝酒丶比试过招,好不快哉。」
龙榻内传来几声低低的笑意,臣往亦回想起了从前那段日子。那时自己还是世袭的镇国王,臣暄也是个招摇世子,父子两人在边关军威极高,唯一被人诟病的便是这个独生爱子的风流韵事。
想着想着,臣往便也勾起了几分笑:「有得必有失,若不是筹谋起事,你也遇不上她。」
臣暄的身形忽然一凛,随之睁开双目。是呵,若不是臣家筹谋起事,鸾夙怕是也不会与自己相识,更不会有那在闻香苑里的约定。若不是遇上那个落难闺秀,恐怕自己如今仍旧是万花丛中过的风流人物,对待女人没心没肺,至多存了几分怜爱。
可见世事一环扣一环,一物降一物。
「你一直是个孝顺孩子,虽说年少时混账事干的多了,到底没有出什麽大错。几个叔伯对你也很是满意。」臣往生平甚少夸赞臣暄,即便是後来臣暄在几场举事的关键战役中杀得漂亮,他亦只是淡淡道一句「不错。」
臣往向来主张儿子该训斥,女儿要娇惯。臣暄从小至大,没少挨鞭子,却甚少得到父亲的褒奖。好在他自己并不介意,因知道自己是独子,父亲爱之深责之切,每次面对父亲的训斥,便也嬉皮笑脸地做下保证,转身再忘得一乾二净,该做什麽还做什麽。
日期:2013…12…09 10:10
若是父子两人能一辈子这般也未尝不是好事,只是偏偏走上了「造反」这条不归之路。不知从何时起,臣往对待臣暄已少了训斥,而是将自己心中的图谋相告。从那之後,父子两人每每相谈,话题皆离不开一番筹谋大计,便也渐渐失去了从前那种亲密与亲厚。
臣往从前在边关看多了臣暄的风流不羁,也曾多有忧虑。总想着日後若如愿坐上序央宫的金銮宝座,这个儿子会是个风流太子,日後再是个自负的荒淫国君?是以在原歧下旨招儿子进黎都时,臣往在忧心之中也松了口气。
忧心臣暄远在黎都,安危不明;松气是因为这个儿子向来风流倜傥又会哄人,大约在原歧眼里只是个不成大器的纨裤。
谁想到臣暄会自行筹谋从黎都逃了出来。更没有想到自逃回边关之後,他竟然变了一个人,再没了往日的恣肆风流,取而代之的身为男人的成熟与日渐稳重。
臣往这才渐渐明白,世人传说中那个黎都的红牌花魁,在自己儿子心中是多麽与众不同。都说男人是为了女人而改变,他的这个混小子,到底也没能过了美人关。
而如今,鸾夙又被南熙的聂七所觊觎,那种割去心头挚爱的滋味如何,对儿子又是怎样的打击,再没有比身为父亲的他更加清楚的。
臣往知道,从小呼风唤雨惯了的军中混世魔王,此生最大的耻辱,恐怕便是在黎都受制的那一年多光景,以及被南熙慕王硬生生抢走心爱的女人。
「若是不甘心,就去抢回来。」臣往忽然在榻内说道,声音一改软弱无力,变得高亢:「我臣家没有这种窝囊事,连个女人都护不住,教人笑话。」
臣暄有些惊讶,印象中父亲向来反感他儿女情长,即便对鸾夙,也没有流露出过多满意,不过是高看一些而已。尤其如今,他们父子的身份不同往日,已从世袭的异姓王变作北宣的主人,臣暄以为不能为了一个女子而轻举妄动。
北宣与南熙,若是为了鸾夙而闹得不可开交,莫说臣家的名声不保,鸾夙也会落得一个「红颜祸水」的骂名。
是以臣暄一直在忍。要麽忍到放弃;要麽忍到伺机而动;再或者忍到忍无可忍。
而如今父皇却在遇刺垂危之时,说出这番话来。
臣往感受到了臣暄的犹疑,便道:「为父问你,你可是真的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