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妖娆-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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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任何方式温暖我们的过去,因这一晚,所有熟悉的痕迹都已被你亲手擦干抹净。只要我清醒,只要我还有理智,我就会时刻铭记,一早便荒芜了的,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情分,而是你那颗深不可测冷如寒潭的心。”
话语遏然而止,莞落扬起决绝的目光,与一双深邃却隐隐透着悲痛的眸子,在半空中撞个正着。
子际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复杂而哀伤的感觉,汹涌而至。
落落,落落,你决绝如斯,竟无一丝犹豫。
你的心里只有你的父王母后,你的姐姐!
除了你的家人,还有没有其他?能不能不要因为他们,就这样彻底的否决我?
能不能?
琴音再次激越而起,伴着一道淡淡的血光,六道琴弦被莞落齐齐捏在拇指与中指之间。
“落落不要啊——”
铮!
那双他牵着度过数不清多少个花朝月夕的手,那双在他需要关怀时给过他温暖的手,那双可在他毫无防备时翻云覆雨的手,此刻正从指尖处流淌出血液,一滴一滴的砸在琴上,砸进他心里。
血色丝丝渲染,在记忆中无边蔓延,仿若这半生爱恨情痴,终究逃不过命中注定的一场沉沦。
“我苦学琴技整整六年,是因你喜琴,所以我弹。如今这六年便与这六根琴弦一般,再难续接完好,而我也终于明白,一直以为,我拼了命去追的温暖,不过是为了让毁灭的终结来的快一些罢了。若我曾经执着如扑火的飞蛾,为了靠近那一点小小的火光不惜粉身碎骨,也不愿意接受一个可以真正照亮我的太阳,那么这是我的错。我是如此固执的坚持着懦弱着,等待着人生悄无声息的落幕。谁知只有我一人太入戏,所以才让一切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变数。我终究拒绝不了命运给我们安排的结局,在宿命的轨道,沉沦注定,往生劫复。”
她的坚毅,原就是因为对爱的执着。而今终于风吹云散,散了最后一丝希望。
子际脸色煞白,胸口处萧萧瑟瑟地堵上一面墙,隔断光明,隔绝暖阳。
“落落,不要这样,我求你”
一滴眼泪就这样从子际玄黑的眸中滑落,仿佛一场垂死的挣扎,根本无力阻止逐渐丧失气息的惊恐,锥心的疼痛汹涌磅沱,渗进五脏六腑,焚烧麻木的身躯。
“你让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这是子际第一次为一个女子落泪,亦是第一次在旁人面前显露出绝望的哀伤:“杀父之仇,灭门之恨,你让我如何能忘?与自己的仇人朝夕相对,且要背宗忘祖,认贼作父,你让我以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让××后下了九泉,如何与我的亲人相见?”
她给他一世的相思,半生流离。可他背负血海深仇,身不由己。
愿为相思睡,不忍相思累。这一生相惜成相忆,相知却相弃。
“杀父之仇?灭门之恨?”短短的八个字,已让莞落的心一阵急剧的颤动,胸口微微起伏,长久的疑问即将知晓答案,她反倒不敢面对,视线牢牢地锁住子际,“你究竟是谁?你的仇人”
“我只能告诉你,我姓赫,”子际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声音飘渺:“我姓的,是高旋赫氏的赫。”
高旋赫氏的赫。
莞落骤然闭上双眼,这一个简单的赫字,差点让她站不稳身子。
“原来是这样啊!果然是这样”
她重新向他凝视过去,清澈的眼睛不再荡漾着温柔的水波,仿佛闪烁着寒色光芒的玉石,果断坚定。
铮!
血色四溅,余音宛转从断弦之上袅袅而起,那稚嫩指腹上的两道伤口,深可见骨。鲜红的血液染在弦上,逐引着琴音,直至月沉夜暗,消失不见。
“落落,你的手”
话语被幽深的目光蓦然止住,莞落抬起头,对着他,轻柔一笑。
谁主沉浮 第094章 决绝(五)
一颦一笑一心足,一悲一喜一生误。
这个时候,她倾国倾城的嫣然一笑,竟比歇斯底里的**,更让人心痛。
“子际,仇可以比山高,恨可以比海深,但是,若是真爱,何惧刻骨仇恨?如若你确实真真切切的爱过我,怎会因世事百转而放弃,又怎会改变初衷无所顾及的伤我?”她眸光如烟似水,柔到及至,已是血肉模糊的指尖却再次拨动琴弦。
叮
琴音终是因颤动的手指而苍白无力。
弦虽断,可原本该是凤鸣九天的亮音,却被这伤痛所累,一转飘摇,直入斜雨霏霏黄昏晦暗。莞落习惯性的用小指带出的尾音,亦随之低抑幽咽,百转千回,将十七年的傲气年华,风花雪月尽化乌有。
绝世罕见的银丝凤尾琴,就这样在莞落的手下面目全非。
忽明忽暗的烛火摇摇欲坠,深沉暮色之下,天地间骤然寂静无声。
子际蓄满悲凉的视线越过国仇家恨,越过繁华锦绣,与那双布满绝望的眼眸深深交汇。
一瞬间,十几年的情感凝结成剑,穿胸而过,前尘往事已成烟。
日夜的猜疑,刻骨的眷恋,这种明知不能爱,却已爱上,明知爱上是错,却宁愿深陷其中的煎熬,再无法从对方的眼中得到解脱,再无法停止。
落落,明知不能爱却已爱上,称之为错。明知爱上是错,却仍愿执迷不悟,称之为什么?
柔情似水的庞莞落,善解人意的庞莞落,聪明过人的庞莞落,心深如海的庞莞落,都是赫子际心甘情愿去珍惜疼爱的庞莞落。
过去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亦是不会有任何改变。
清冷的月光照进房内,洒在地上,仿佛碎了一地的浮萍。
在子际和莞落的记忆中,但凡两人同时望月,便不曾见过这样令人心碎的月光。
回顾太苍茫,归途在何方?即便是此生驰骋万里纵横沙场,在你心中,我是胜是降?
“你有愿望吗?”
曾几何时,他与她静坐窗前,携手望月,她笑颜如花,痴痴的问他。
“我有两个愿望,你想听哪个?”
“最重要的那个。”
“和落落在一起。”
“一直都是?”
“是,明月繁星为证,我爱落落,一生一世,永不改变。”
话语犹在。
明月繁星犹在。
可我们是否还记得?不眠长夜,是为谁辗转反侧,空茫之间,眼前浮现出谁的脸?
为什么要承受沧海桑田,为什么总是我独自搁浅,写下这些无奈,奈何烽火连天。
难道所有的承诺都不能实现,所有的厮守都不能到终点,所有的感情都被我们亲手毁去,才能明白,什么是擦肩。
痴情若遇血海仇,还有何处可藏身。就这样放开你,我不愿!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忽然响起,打断沉默对视着的两人飘的很远的思绪。
莞落站在琴前,挺直身体,一动不动,仿佛这铃声并未影响到她。子际却凝神收了视线,稍稍转身,轻声问道:“落落,是不是有人潜在房外?是哪个方位?”
落落喜研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天涯阁院内院外处处布有机关阵法,只要房外稍有风吹草动,房内便有连结巧妙的铃铛叮叮作响,这一点,子际也是知道的。
莞落望一眼线上铜铃,心中甚是诧异,按照铃铛摆放的方位来看,应是屋顶窗外各有一人,且屋顶之人亦是精通五行遁甲之辈,所以才会只触动一处铃铛,而窗外的人,显然不是行家,行为莽撞,不像习武之人。
屋顶的那个会是谁呢?莞落蹙起眉,一个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名字刹那浮现脑海。她摇摇头,想忽略掉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稳住心神,低声道;“在窗外。”
子际点头,悄声踱到窗边,忽然举起手掌合击。
啪!啪!啪!
异常清脆的三声。
莞落还未走到房门,便听到房外传来陌生女子的呼喊声:“你,你是什么人,我是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女,你好大的胆子,敢动公主的人!”
子际脸色微变,伸手推开门。
“主子”
“驸马爷,奴婢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小清,公主见驸马久久未入洞房,担心驸马醉酒,所以派奴婢出来寻您。”自称是小清的女子一边急急的向子际表明身份,一边在将她反扣住的侍卫手中挣扎。
“公主的侍女?”子际望她一眼,徐徐问道:“你方才都听到些什么?”语气阴沉难测。
“奴婢听奴婢什么都没听到,”小清脸色一白,连忙为自己解释:“奴婢才刚刚找到这里,就被”
子际手一抬,止住她话语,转看向胁持着小清的侍卫,“她为何来此?”
侍卫的全身似被一层迷雾笼罩,朦胧不清,莞落顿感惊疑,这侍卫绝对不是王府中人,看样子也不是出自宫中
“回主子,大约有一柱香的时间,她一直在窗外探听,主子没有下令抓她,属下等不敢擅自行动。”
一柱香,莞落脑中精光一闪,不禁暗叹,子际竟是早已做了准备,看来莞颜和莞熙确实出了事,此刻天涯阁的宁静,也是他刻意安排。如此一想,担心更甚,她略一沉吟,一计便出。
谁主沉浮 第095章 看穿(一)
不管他是什么目的,自己绝不能落在他手里。
莞落半垂下眼帘,楚楚可怜的转过身,似乎对房外凉风有所不适,瘦弱的肩膀轻轻收了一下,果然,这简单的动作丝毫没能逃过子际的双眼,他完全出自本能,下意识的伸手环过莞落,眼中全是柔情,“冷了么?夜里风凉,袭上身最容易病了,乖乖回去坐着。”
小清已看得愣住。
“我饿了,还有些累,”莞落忽然湿了眼框,顺势往子际怀里缩了缩,头靠在他肩上,眼泪朦胧中又带着几分撒娇的望着他,“我想吃桂花羹。”
子际怦然心动,搂着她,只觉昔日幸福的感觉一成不变的又回到身旁,当下只余失而复得般的欣喜,刚才的怒气和伤心瞬间烟消云散,心中盈满柔情,轻轻的笑着:“好,我这就叫人去做,还想吃别的么?”这半生牵挂就在眼前,他几乎已经忘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莞落顺着子际的力道在椅中坐下,他俯身站在她面前,双手搭在她肩上,一脸的柔情蜜意。莞落揉揉眼睛,轻轻的摇头,“不要了,”又在他双臂之间抬起一张梨花带楚的脸,语气哀哀凉凉:“公主都派人过来找你了,今天又是你们的大喜之日,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你不过去么?”
对于这几句话,子际全当成是莞落在吃醋,略有些无奈的笑笑,他站直身体,先是吩咐下人去做桂花羹,眼角撇见仍被侍卫挟持跪在房门外的小清,眸光一恍,杀意掠过。
“子际,”莞落明显感觉到他的意图,连忙抢在他下决定之间开口:“别让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外面跪着了,像我们欺负她似的,让她进房里来吧!”
凌厉的冰意被温和的话语一扰,散去七八分。莞落好不容易才又像从前和他一般好,子际哪里舍得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对她的一切他向来无法抗拒,便只能妥协道:“好吧,都听你的,带她进来。”见莞落满意的笑了,他也开心起来,“还生气么?这下不会再赶我走了吧?”
莞落假意瞪他一眼,余光扫过已是在房内的小清,见她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们,神情复杂,如遭雷击般呆滞当地。莞落很满意她这种反应,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浅浅一笑,稍一抬手,便拉住子际,轻语道:“你和韶华成婚,我很不开心。我知道你是有苦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