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药而愈-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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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到公司去了。
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中午时候叫秘书推掉一些原本安排在下午处理的工作。职场沉浮这么多年,从没有像这一天一样效率低下、情绪烦躁。他独自上到顶楼,拿出一根烟嗅了嗅,总算安神一些,又把烟装回了口袋里。
高处能给人安定的力量,吹了半小时冷风,意识渐渐清明。大街上依旧车水马龙,这座城市从不缺乏绿意,但总少了那么一点亲近感,他不由想起东桥大片的苜蓿草和开的金灿灿的向日葵,那都是自然的姿态。
正这时秘书上来叫他接电话,是个陌生来电,他挂断,那边执着的又打过来。
“祁总,还是接一下吧。那是我妹妹的号。”秘书轻声提醒。
祁又铭睨她一眼,秘书若无其事的迎视他的目光,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被他眼风一扫,自觉转身下楼了。
一分钟后,祁又铭重新回到办公室,对坐在电脑后面明显是等待他出现的秘书发号施令:“车钥匙给我!”
“祁总要出去吗?我叫司机送您过去。”秘书递上手里早备好的钥匙。
“戴娇娇,你不要太得意!”祁又铭甩下这一句,抓过车钥匙,就直按电梯键,跑去停车场。
到医院的时候,护士长直接带他到了病房。门一打开,有个粉色身影冲过来,劈头盖脸的就骂上了,“你还有脸来?!她疼的要死,进门就直接晕在了我怀里,医生检查说是宫外孕,孩子已经快70天大,手术割掉了左侧的输卵管,她以后要再有孩子会很困难。”
祁又铭拨开戴倩倩,径直走到病床前,张晨安静的躺在洁白的床上,身上是蓝白条的病号服,乌黑的头发散了一枕。他看着那张苍白消瘦的脸,午后西斜的阳光照进来,睫毛在脸颊上映出一道细细的黑影。他呆愣原地,更怀疑自己昨夜记忆里那个在舞台上忘情跃动的身影真的是她。
“你知不知道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而你这个所谓男朋友当时到底在哪?敢做不敢认吗?我们是不如你有钱,但我们不难缠,麻烦你以后离她远一点!”戴倩倩满眼含恨的在他身后厉声指责。她再想扑上来,就被她男朋友从后面抱住,制止了祁又铭没回答她连珠炮似的质问,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人,转身走出了病房。
祁又铭到科室里找了主治医生,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是他叫她跳舞,动作太激烈撑到了肚子,受精卵蹦出它原本该呆的地方,造成宫外孕,手术的时候流了很多血,她现在还在昏迷中。
祁又铭怔愣良久。按时间推算,应该是在东桥的时候,那几天他们相处的那么融洽,这孩子本该是带着爱孕育出来的,却被他的善妒狠戾夺了出生的机会。祁又铭挫败的揉揉头发,挫败的坐回椅子上,一切都是他一手造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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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又铭守在病床边整整七个小时,张晨才慢慢睁眼,醒过来。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
“小橙子。”他握上她的手,急切的叫。
“不要那样叫我!”她像被这声音惊吓到,瞳孔放大,怒目而视。
“我懂对不起。”祁又铭移开视线,不看她因苍白的脸色对比而愈发乌黑的眼睛。
“祁又铭从来不用跟张晨说这三个字。”张晨也撇过头不理他,把手从那个熟悉的干燥而温暖的大手里抽回来:“是我太不小心了,它本来就不该长在我的身体里。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最后一次居然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给祁先生添麻烦了。”
“你”祁又铭瞬时抬起头,瞪着一双因熬夜而发赤的眼。
张晨不管他的反应,继续道:“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瓜葛,更不可能养育一个私生子。就算不是意外,它也逃不过同样的命运。我”
“你不要太过分!”祁又铭触不及防伸手捏住张晨的下巴,掰过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
“你也没有不过分!”张晨这次没再挣扎,声音依旧不平静:“我才22岁,还有大好的前途,为什么要用那个东西困住自己?!”
“东西?你那天明明口是心非的女人!”祁又铭冷哼。
“你不也说过两年?祁先生记性应该不坏,应该记得当初我们谁也没有答应谁。再说喝醉酒的人说的话能算数吗?”她陈述事实。
祁又铭意识到她是在故意和他抬杠,话里有话,见自己手上的力道她她捏的皮肤泛红,只好挫败的松开,低声道:“昨晚是我不对。”
“我不想说没关系。你没错,不过也没对。这就是人生,我们能原谅的从来就只有自己。你说是不是祁先生?”
祁又铭没理她,自顾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定了两份粥。兀自出去了。
粥送到的时候,护士长亲自来了张晨的病房,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护士,见张晨对送外卖的人不理不睬,笑呵呵的代为签收。等外卖小弟走了,她自主打开包装,小巧的陶罐,竹勺依次排开,对依旧不动于衷的张晨夸奖道:“老祁家的少爷果然出手阔绰,连许记都能给送外卖。阿胶、红枣看来都是补血佳品,姑娘你确定不吃?”
张晨对这个调侃十分反感,微微蹙眉,这一会儿功夫麻醉过了,刀口也跟着疼起来。
“你该对自己的身体负责。”护士长继续劝诫,在祁又铭坐过的那把椅子上坐下,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张晨沉默的看着她。护士长把陶罐的盖子盖上:“真是年轻气盛。一个女孩子总那么要强做什么,适当的示弱你会得到更多美好的东西。”
这话让张晨想到武美清,现在无疑是最需要亲人陪伴的,但她万万不敢把自己的遭遇告诉武美清,只能等明天打电话回去,就说这边有事,得耽搁一段时间。可人在病灾中总是脆弱的,需要被倾听的。听护士长的话她终于找到一丝慰藉似的,不再倔,轻声道:“阿姨,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护士长似乎是欣喜她的微笑回应:“姑娘你说。”
“您怎么看待人流?”
“其实对医生来说生死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用中立者的态度来看,医生其实是一个冰冷的甚至是冷血的职业。对医者来说,人流和治愈一个感冒的病人没什么差别。”护士长轻叹一声,又说:“不管过去还是现在,社会对女人的道德要求都要比男人高,有时候甚至是畸形的。所以相比于让他们不受欢迎的来到世上,我宁愿在它还是一个未发育完全的细胞时割舍。”
“如果我能像您一样理性就好了”张晨不无羡慕的说。
“不要着急,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我也有个女儿,从小我对她的教育只有两句话,一是不要装作大人,也不要装作长不大;二是要独立但不要硬扛。”
张晨微笑起来,这家训倒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为了不辜负这位长辈的良苦用心,她微微起身,主动拿了放在床头的粥,一口一口的吃起来。温度刚刚好,软糯香甜、入口即化,竹勺还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气。
喝罢粥,护士长满意的点点头。帮她把吊瓶的针拔掉,掖好被子,熄了灯,出去了。张晨昏昏噩噩的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宫外孕的原因有很多种。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如果有专家 ,请指正。
☆、梦境
梦里出现很多人,父母、同学朋友、还有祁又铭,所有人都出现在东桥,正是村子拆迁的日子,里里外外被乡亲们围得水泄不通,大型的挖掘机、推土机被开到这里,原本宁静的小村庄机器轰鸣,很快在村民们接连的叹息里那些住了多年的老房子、旧院子被夷为平地不复存在,姥爷院子里的三颗果树也没能幸免,黄澄澄的杏和红彤彤的大枣落了一地,很快被砖石湮没。邱爷爷汪着两包深泪,老一辈的人们都在不住的叹息,年轻一点的皆沉默的听着举着大喇叭现场指挥工作的拆迁办主任发号施令。
张晨攥紧了手里的钥匙,那是由一根红参系着的三把钥匙,一把是大门的钥匙,一把是主屋的,还有一把是厢房的。她想把它们保留下来,好像只有这样,不管走到哪里,总能找到回家的路,总能回归温暖的家庭生活。
工地上突然响起“砰砰”的爆破音,振聋发聩。乡亲们脚下的土地也被震的颤抖起来,人群中的窃窃私语逐渐变成喧哗,直至有人大声叫嚷,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接着传来小孩子的哭声,一个小孩哭,牵引的在场的其他小孩全哭了起来。大人们也跟着着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跟着跑起来。
张晨一家子被惊慌的人群推过来推过去,迫使着往后撤退,张骏平一手握着武美清,一手抓着她的衣袖,强力往外带,她想知道那两声巨响到底意味着什么,不管不顾的要挣脱,张骏平气急败坏的瞪她,继续扯着她的衣服往人潮涌动的方向去,张晨执意不走,却突然感觉身子一轻,被祁又铭像夹公文包一样夹在腋下,他长腿一迈,跟上了张骏平的步伐。她恨的攥紧拳头,紧的骨节咯咯作响,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就委屈的哭起来,她越哭他走的越快。
“亲爱的,醒醒。”有人拍拍她的脸。
张晨一下子脱离了混乱的拆迁现场,阳光铺满半个房间,她才意识到刚刚那般真实的一切原来都是梦境。叫醒她的是戴倩倩,她忧心忡忡的看着好友:“做噩梦了?”
张晨想先微笑一下让这丫头不那么担心,不过这个动作对现在的她来说有点困难,她放弃,“没什么。现在几点了?你不用来这么早。”
“我再晚来一会儿就让别的人捷足先登了。”戴倩倩怕张晨听不清似的说的抑扬顿挫。她把张晨扶起来,细心的替她垫了软枕,还拿热毛巾让她擦了脸和手,然后献宝似的拿出一个保温桶,“这是我妈妈教我煲的鸡汤,里面加了一些药材。你尝尝。”
张晨惊奇,还是忍不住打趣:“你做的?想拿我当小白鼠?”
“不要这么煞风景好不。”戴倩倩不满的嘟嘴,“你知道我为了做好这汤把我家厨房折腾成啥样子吗?”
“灾难现场一样呗。”张晨自然接了下一句,抱着保温桶,拿勺子尝了一口,有一点咸,不过还是很香,她不禁连喝了几口,“好喝!倩妞,谢谢你。”
戴倩倩为她的客套狠狠翻个白眼,“你好好保养身子,什么都别想。有什么事就叫我帮你做,美清阿姨那边我也嘱咐过了,说叫你替我给孩子们上培训课。国庆假期还有几天,等开始上班了再联系公司请假。”
“嗯。”张晨觉得戴倩倩好像变了,变得懂事、有条理,不急不躁、考虑周全。不,也许是自己以前错认了她,有的人的成长是岁月慢慢积淀的结果,有的人则是一夜长大瞬间领悟。
虽然倩倩还是喜欢粉嫩甜美的装扮,可她的内心在向成熟坚韧、独挡一面这些词无限靠近。
两个好朋友在房间里叽叽咕咕聊了半天,多半是戴倩倩在说,张晨在听。她也不介意,想逗张晨笑,又怕太好笑的段子惹的她笑的太厉害扯到伤口。张晨无奈的替她矛盾。直到中午,戴倩倩不时的看表,抱歉的对张晨说:“我下午还有课”
“没事,我自己一个人能行,再说还有护士。”
“要不,我叫别的同学过来。”戴倩倩欲言又止,复又叹息:“算了。谁都不希望自己脆弱的一面被更多人看到。”
“这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张晨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