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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媚杀-第88章

小说: 媚杀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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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川抬头看看天色,知晓时间已过去良久,他担心依照锦霓的性子,断不会安安生生地在小楼待着,只盼着速速解决掉攻入山上的朝廷军队。

    果然,随着他的一声喊,众人意识到下起雨来,不禁有喜有忧——

    喜的是,这样一来,不熟悉地形的敌人,便会更加陷入劣势;忧的是,下起雨,那雷家的火器,不知道还能否派上用场。

    “不碍事,雷家的火器手艺是百年传承的,他们早就预料到战争时会遇到雷雨天气,故而在制造时,特意添加了一道工艺,绝不会影响爆炸时的威力!”

    寒烟运气,将声音扩展出去,确保无往城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听见,以慰人心。

    果然,那骚动,便平静了许多。

    无论是这一边,还是第五鹤带来的五千精兵,似乎谁也没有先动手的意思,双方僵持着,在这雨夜里,令人格外压抑。

    寒烟面色沉重,这样的局面令他隐忧,无往城里多是三教九流之徒,平日厮杀比武不在话下,然而毕竟是未经一战,若与朝廷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过手,吃亏的必然是自己一方。

    “香川,命人将十个雷管绑缚在一处。”

    他忽然轻声吩咐道,香川闻言不禁一愣。

    他立即反应过来,他是要做什么!

    “二哥!万万不可!你我皆知道,这雷家的炸药有多厉害,你这样一去,咱们谁都无法保证,你能全身而退!”

    香川大骇,登时站起身子,握拳吼道。

    寒烟不答,反而轻轻一笑,直视着他的双眼。

    “三弟,你这几日,派人跟踪我的一举一动,你当我不知道么?”

    香川一时语塞,抬头看见兄长的黑色双眸,陡然心头一震,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与寒烟,一母所生,相差三岁,自幼一同拜师学武,一起长大,就连狎妓出游,调戏丫鬟,也都是合起伙来,从不曾少了彼此。

    即便是后来,两人皆有心扳倒望月,登上庄主之位,也不过是暗斗,不曾明争。

    如今,他二人,这是欲将话儿,挑明了么?!

    看着他的激烈反应,汲寒烟叹了口气,再度轻轻咳嗽了起来。

    无往城里的其余人,均在远处,不知城主兄弟在商讨什么,然而,无人敢过来。

    “你叫人无时无刻不盯着我,是因为我负责此次的火器保管与分发,你是怕我,在你成亲这日,炸了你的喜堂,是也不是?”

    “二哥你”

    被猜中心思,香川面上一红,不知道如何开口。

    确实,他是有如此的猜测,故而才在寒烟身边,安插了许多人手,以备不测。

    说到底,他是太害怕,在迎娶锦霓这日,出现意外。

    他清楚地知道,也许锦霓愿意嫁给自己,只是一时的心动或者迷茫,她对大哥,对二哥,都是有情意的,只是,她不肯承认罢了。

    就让自己,也做一次,自私的小人吧,只为,只为能够此生拥有她!

    “香川,你不必自责。也许,换了我,我也会恨不得将她藏起来,远走天涯,再不让别的男人,知道她的存在”

    叹了一声,寒烟用力一击掌,果然,有两个城里的壮年,早已经将那雷管细细用麻绳结好,并且淋上了油脂。

    按住他的手,香川果断起身,“二哥,就算非要这样不可,要去,也是我去!”

    他眼中的光芒坚定而纯净,看得寒烟几乎要以为,他们这是回到了过去,那年十七八的年少轻狂。

    牵动嘴角,寒烟终于发自内心地大笑起来,笑声爽朗,然而不待笑完,他又连咳几声。

    “这几日睡不好,夜里凉,染了风寒。”

    他自嘲地笑笑,继而目光灼灼地望着香川,“你有这份心意,我就算是死,也值了。”

    香川再要说什么,那边寒烟递过来一个严厉的眼神,怒声道:“我为兄长,便是我说了算,你若不听,便尝试着运一下气,再与我争辩也不迟!”

    香川愣住,果然试着运气,这一下大惊失色,脱口道:“为何我的真气这般虚散?”

    他忽而想起寒烟临走前,给他端的那杯酒来。

    “来人啊,扶副城主好生休息!”

    寒烟猛地站起身,又有些不舍地俯身低语,“来世,我们还要做兄弟”

    这场任何一部史书都未曾记载的旷世战役,便拉响在武德三年,三月二十八的深夜里。

    据说这一场朝廷与江湖的对峙中,死者遍布满山,血流成河。

    一方是朝廷精锐,一方是武林势力,双方交手,难分高下。

    最终,在双方皆损失惨重,僵持不下,增援的朝廷军队即将赶到的时刻,无往城城主,那个在江湖上,被无数亡命徒冠以“在世父母”的绝顶高手,深陷敌军,引爆了携带的雷家火器。

    寒烟握住香川的手,苍茫夜色中,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从他的眼角滚落。

    他已浑身是血,甲胄上沾满了敌人和他自己的血迹,手不断颤抖。

    “替我,好好照顾她,许她个安稳的后半生”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闪身,消失在正在厮杀的重重人影中。

    手起,剑落,砍下对手的肢体,毫不留情,很快,寒烟便冲入朝廷的重重包围深处。

    “二哥!”

    香川想拦住他,无奈无法运功,截不住他。

    二十几年的手足情在心底涌动,有如波涛层层推来,在他胸中翻腾如海。

    “大哥,她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咬牙,不惜破功,硬生生地冲破了胸臆深处,那抹凝滞不前的真气!

    顿时,五脏六腑犹如被强大的石块压制住,但却也在同时,令他得以运功!

    香川握起佩剑,毫不迟疑地追随着寒烟,一个纵身,跃入阵势之中。

    “不要!”

    从喜堂赶至于此的锦霓,刚刚站稳,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她失声尖叫起来!

    身旁是均受了重伤的望月和第五鹤,高手过招,毫厘之间便取人性命,若不是他二人在最后一刻幡然醒悟,怕是此刻,已经在奈何桥上相遇。

    就在锦霓叫出来的同一瞬间,远处,一片火海如瞬间绽放的蓓蕾,在黑黢黢的天际中,爆炸开来!

    顿时,哭嚎声、呻…吟声、叫骂声、求救声,不绝于耳,响彻云霄!

    空气中,立即蔓延起火炮的燃烧味道,噼噼啪啪的响声笼罩天地,还有那熏人的,死人皮肉烧焦的味道。

    望月惊呆了,他不知道寒烟和香川竟会选择如此惨烈的方式,难道,他们竟然从未想过,和第五鹤达成协议?!

    他不知道的是,兄弟二人多年的默契,早已知晓彼此心中所想——

    这一次,哪怕是死,也绝不会,将心中所爱,作为筹码,作为资本,用来与人和谈!

    望月忍住悲痛,眼神复杂地向锦霓的方向望过去。

    他早该制止她,从他知晓她已经想起过往,从他知道她要报复那一刻,他就应该阻止她,而不是因为心中有愧,觉得对她有所亏欠,而放手不管!

    他,失去了手足,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兄弟!

    “我们汲家,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他对着空气说了一句,然后,捂住伤处,运气一跃,口中发出悲伤的一声哀鸣,身形已经跃入那片越来越可怖的火海!

    “望月,不要去!”

    锦霓惊恐地大叫,伸出手想要抓他,却已是来不及!

    眼看着,她用力过猛,整个身子就要从山崖处栽倒,一股大力拉住她的后心,将她拖回来,圈在怀中。

    “你要做什么?!”

    是第五鹤,如今他同样受了重伤,刚吼出这一句,便咯出一口稠血来,挂在嘴角。

    她看着他,忽而凄然一笑,“第五鹤,你知道我是谁么?”

    男人忽地一愣,再一重新打量她此刻哀戚的眉眼,顿觉那熟悉感更加深重,手指抚*的脸颊,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锦霓却打定主意,不告诉他,看着他愈发惊奇和喜悦的眼神,她挥落他的手,幽幽一声。

    “我想死。”

    说罢,她猛地一挣,尽数脱离他的怀抱,倒退着从高高的山崖,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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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蕴香 126

    转眼又是春去夏至,骄阳似火,挽晴宫早早换上了水清碧色窗纱,看着便透着清爽宜人。

    胡贵妃刚梳妆完毕,便有小太监在外请示道:“娘娘,吴美人来给娘娘请安来了!”

    正收拾着妆奁首饰的贴身婢女凝香噗嗤一笑,“要说这宫里,嘴巴最是快的就要数这吴美人,品级低,后宫的消息却传得快,不知这回又来给咱们娘娘讲些什么陈芝麻烂谷子!”

    胡贵妃啐了她一口,假意嗔怪道:“就你多嘴!”

    然而脸上也是盈盈的笑意不减——皇帝出宫多日,她们这些宫妇端得是无聊,若是听听些市井小说,也怪有趣儿,权当打发时间。

    吴美人得了通传,一脸火烧火燎地进来,草草问了安,连多余的客套也不管了。

    “妹妹做什么这般急,坐下来,喝口茶,慢慢说。”

    吴美人接过凝香递过来的茶,越想越气,重重往桌上一置,愤愤道:“娘娘您还不知道么?皇上要废后,立新后了!还说要做什么,后宫虚设,只要一个?!”

    “立新后?”胡贵妃在朝中重臣之家思量一番,疑惑道:“皇后掌管中宫,并无差池,六宫中姐妹也克己守礼,本宫更是未听皇上说起,这‘立新后’一事,妹妹倒是打哪听来的?”

    言语之中,倒是暗示吴美人在乱嚼舌根了。

    果然,吴美人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涨红了一张俏脸,辩白道:“娘娘这是不信妹妹我么?我家兄此次跟着陛下去围剿那江湖叛乱,自是知道些个中曲折,娘娘若是不信,便等着吧,听说还是个民间女子,与男人拜过堂咧!”

    说罢,吴美人到底年纪尚小,又仗着父亲兄长都是立过赫赫战功的,自然娇宠些,见胡贵妃不肯信自己,也不耽搁,起身一福,也带着婢女风风火火地走了。

    “娘娘?”

    凝香小声地试探一句,却见那胡贵妃脸色愈发苍白起来,手指紧握,指甲上嵌套着的金甲,都狠狠扎到掌心里。

    “是她一定是她她回来了呀”

    皇后中宫,为了避暑,一到夏天,便有小太监每过两个时辰,提来大桶的冰块为宫中降温,是以外面艳阳高照,宫殿里却是凉爽舒适。

    挥退伺候的众人,就连最为心腹的婢女也遣散出去,年轻的吕后,这才勉强稳定心绪,看向来人。

    “民女叩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万福!”

    十七八的宫装女子,上前柔柔施礼,一袭簇新的葱绿色纱衣,罩着月白色长裙,清清爽爽宛若从水墨画里走出的一个妙人儿。

    身上的装束,在这珠围翠绕的深宫中,可算得上清减,然而并不显得寒酸,反而有一种画中的“留白”意境,叫人咂摸回味。

    吕后只觉得眼窝一热,一种莫名的情愫浮上心头,百味杂陈——

    面前这个女子,便是与自己纠缠十年的人,两人交错了命运,如今,又在这里相逢。

    思及此,她忙赐座道:“免礼,起来坐下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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