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试江湖-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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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沧澜瞪他一眼,笑骂道:“胡说,你当了被褥,要媳妇怎生过夜?准是赌输了欠钱翻本,去吧,银子等会来拿。”
店小二哈腰道谢了自去。
何沧澜走回床前,看尹姑娘正睡得香甜,似海棠春梦,容颜娇柔如画,颇是踌躇了回,但知不能在此镇上久留,才摇醒她道:“我们在客店里,我现在去买衣服、乾粮,你待在这里,不要怕,我会趁快回来。”
尹姑娘织手伸出被外从头上拔起金簪,那是没被水浪冲走的仅剩的一枝,美目看着何沧澜,默默递给他。
何沧澜摇手笑道:“不用,我这里尚有十一颗明珠子,请你递给我夜行衣。”
尹姑娘从被里拉出披身的夜行衣来,衣上体温犹暖。
何沧澜又扯下一颗布纽扣,藏在身上,便待离室,一步一回头,向她摆手。
此时,后院忽起恶声,四五副尖嗓子互骂,措词欠雅,不堪入耳。
在尹姑娘尚未听清前,何沧澜已拉过棉被盖上她的耳朵,比手势要她别动,等着。
何沧澜带紧房门,走到后院一看,看热闹的围成一堆,帐房老夫子正在作好作歹劝架。
店小二见“九省巡按大老爷的护衙小老爷”来了,忙悄悄过来告诉他,说是马夫召土娼伴宿,有人开窗偷看,才闹起来的。
何沧澜“嗯”了声,暗骂该死,竟忘了随手关窗,那好戏又被人瞧去。他一笑自去。
“万利”当铺,门前悬着大照牌,大画一个“当”字,甚是好找。
门窄柜台高,一角灯笼上写着“泰山石敢当”五字。
里面黑黝黝的像冥府阎王殿,肃然阴森。
何沧澜进去,对柜台伙计道:“叫你家朝奉来。”
那店伙四十多年纪,黑黑面孔,方脸大嘴,看这乡巴佬双手空无一物,口气如此大,怒道:“我就是。”
何沧澜“哦”了声道:“失敬。失敬。原来你就是杨朝奉,躬亲坐镇,不用店伙,难怪财通四海,有万利之多。”
说着,掏出布纽扣,剥掉包布,霎时红光烛照,流霞万千,有如夕照彩云,满室映红。
“五仟两!”
杨朝奉大吃一惊,怪叫一声道:“这是‘火云珠’呀。”
两眼骨碌碌地看看何沧澜,就像他是江洋大盗化装而来,抛砖引玉似的惊疑。
何沧澜闲适地让“火云珠”在掌心滚转,光随珠动,光华如幻,道:“怎样?”
杨朝奉眨着冷眼,面无表情的道:“五百两。”
何沧澜瞪眼怒喝道:“你识得这是‘火云珠’,还出五百两。到大埠头,五万两,他也是祖上有德白拣了这‘宝’去。”
杨朝奉五指怒张,又紧握拳头,那是下了狠心的表情,再也不肯多加了。
他认定这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家奴,偷宝潜逃,送上门来,则跑不掉他,非狠狠敲他这一份,有财大家赚。一面哭穷起来道:“小兄弟,不能再多了,天年不好,小地方,我们这一行,垫本取利,东西还是你的,便是有些许利益,还不够开销,唉唉。生意真难作你体念。”
何沧澜叹道:“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一千两当断,不要,这便找个‘珠宝店’再商量。”
他将“火云珠”握在手中,室内彩雾已收,那意思是有待离去。
杨朝奉见这小子甚通门路,捏不死他,也就松了口了,不然,这笔横财便要飞走了。
宝无定价,货只卖识家,穷途末路,一文不值。
他并不痛心,痛心的应该是当今圣驾朱洪武。宫中珍宝“十二姝”,所倚非人,每颗特价一千两,可怜。
他们终于成交了,半票半现,半金半银。
天色阴霾,街上行人不多。
何沧澜去成衣店买衣衫,心中居然“砰,砰!”乍跳不已,忖道:“我为她添置新衣,式样颜色,什么式样是她喜欢的呢。难,真难”
偶然回头,不觉大吃一惊。
远远街角,四个浓眉暴眼的大汉,背插单刀,站在店铺门前,如临大敌。监视全街,旁边还站着两个穿官服的公人,比手画脚的谈着。
何沧澜忙叫店伙将些衣衫包好,没时辰挑这选那,掷下银子,回转身离店低头疾走。
心中“彭彭”打鼓不已,忖道:“江湖客和公人一起出动,这事少有,看样子真要挨家搜寻,那龙船上的贼王八,江湖势力不小,尹姑娘独自在客店”
原来昨夜,龙船舟底洞穿了几个大洞,江涛涌入,刹时水满三尺,其势锐不可挡。
章太孙、阳间夸等人,各用内家真力压下木板,费了半天工夫,才算将水势控制住,个个真元大亏,那里有余力追敌?
龙舟勉强破浪驶往薪水大埠“薪春”(罗州)。
早先那几个窟窿,因是草率修补,经不起怒涛猛冲,旧创复发,中途龙舟差点驰进“海龙宫”里去。
章太孙大怒,“武天子”的招牌,几时被人这样碰过?
船到薪春,一面征收船只,由吴通伴同“武首相”到武昌求医;一面连夜派人召换湖北“武林盟主”“金狮”那元胡的手下,及薪春的“金钱钓”范秀到龙舟来,要他们联合帮忙,多派人手安排搜敌之计。
以“武天子”的威望,唤使个小地方恶霸之流的人物还成问题?
“金钱豹”范秀有如县尉被天子徽召,觉得十分体面,攀上了高枝,当堂拍胸膛答应下来,马上差人快马四出,连络各地人手,手下爪牙也全部遣出去,接办这桩差事。
章太孙等除了长青婆及两、三个手下留守龙舟,修补船底事宜之外,倾力出动江北百里地面上下游,展开地毯式搜索。
今日清晨,早饭时分,“金钱豹”手下陈直等三人,飞骑来到这小镇,登门拜见地痞“独眼狐”权富昌。
如此这般重托一番,“独眼狐”听说是给“武天子”办事,当下召集弟兄们,联同地保、巡丁,开始搜拿拐逃官家小姐的恶仆
何沧澜匆匆赶回客店,那店小二神秘地拉他过一边,把话夸张了十倍,说是有“御犯”潜入本镇,马上就挨家挨户搜到店里来了。
何沧澜知道尚未搜查到此,心下稍安,塞了五十两银子给店小二,一本正经地道:
“本爷正为此事而来,门口那辆白蓬马车,我要,懂吗。”
八字脚加螃蟹步,走动起来,官架十足,有板有眼,自进房去。
尹姑娘还乖巧的蒙头大睡呢,许是这十几天来,惊魂时起,睡眠不足之故,有人进屋,她尚不知,动也未动。
何沧澜暗道:“究竟还是小孩子,养尊处优惯了,了无牵挂”
走近一看,原来她眼睛却张得大大的,又黑又亮,拉被蒙住耳朵,不觉好笑起来。
“喂,起来。”
说罢,马上转身过去。
尹姑娘看他转身过去,才掀被下床,好奇地看看何沧澜,他正将衣衫、银子、乾粮、夜行衣,包成一包。
他道:“听着。我们没工夫换衣服,得马上走,但是不要怕,不会有危险的。”
尹姑娘轻声细语道:“他们追到这里来了”
何沧澜驾辕扬鞭赶着马车出镇,他那身装束,倒也满像个马夫。
看到街口没有关卡,二高一矮两个壮汉当路检查行人,左肩后都微露刀柄,因而回头向坐在车篷里的尹姑娘道:“等会我们马车会慢下来,然后猛冲,背后会有飞骑追来,他们会追上我们最后呢,我们又逃开了,相信吗。”
尹姑娘点头,信任地道:“相信。”
“坐牢了,手把住车窗,别甩出去。”
何沧澜见她在猛点头,说声:“好。”
将剑放插在背后,勒缰放慢车速,离两个壮汉两、三丈远时,叫道:“两位大哥,今早怎忙,什么事呢?”
马车缓缓进入关卡,高个子壮汉迎上来,喝道:“滚下来,大爷看看车里藏着个什么婊子。”
何沧澜一听“婊子”两字,怒气自生,但不动声色,待马车驰到壮汉前三尺之处,猛一扬鞭抽马,马车风驰电疾直奔。
更反手用马鞭使个‘横扫千军’,鞭端含劲,划破高个子衣服,留下一道血痕在胸膛,痛得他呼天抢地,活蹦乱跳。
何沧澜本无心伤人,这一鞭是打他狗嘴里不乾净,冒犯了尹姑娘。
那矮子抽出背后大刀,已来不及砍马,跃身而上,“刷”的一声,切破了车后蓬。
才待再追,马车已在十丈之外了。
车行辚辚,路湿并不飞尘,何沧澜回首向篷内道:“喂。起来,坐近些,下一步是他们飞骑追上来,但是有惊无险,不要怕。”
果然,不久,尹姑娘看到有七、八匹飞骑,出现在篷后弧空的视线里。
何沧澜“哈”“哈”叱赶辕马,马鞭连挥,加快速度,他私心里希望善了。
这些人只是小罗喽,没有好手,只要看看他们耀武扬威,如临大敌,便知道手上深浅,罗喽们怎是他的敌手,杀之不武。
而且,诛不尽诛——
最重要的是,他不愿在尹姑娘面前,伤人残命。
后面飞骑,“独眼狐”权富昌率领手下五人,连同“金钱豹”派来的三人,节节逼近,他们是轻骑,而且马也壮些。
权富昌高喝道:“追呀,那妞儿准是个妖仙似的人儿。”
其实他只是瞎猜乱砍,纯为鼓舞土气,因为“武天子”的人儿谁敢碰?
何沧澜叫尹姑娘坐近来,拿紧行李,忽然,何沧澜看见前面有堆乡下人结伴成群上镇,灵机一动,由怀中抓出两封银子,落在手中。
乡下人见疯马飞车直撞而来,纷纷往路旁闪避,当马车擦身而过时,猛听车中人喊道:“散财啦。”
接着雪白银子满天飞舞,马车过后,满路皆是,足有两百两。
众人一窝蜂上前抢拾银子。
尹姑娘皱眉看看何沧澜,关心地道:“他们会不会被追骑撞倒?”
何沧澜一听,微生悔意,回头一看,只见敌人果然勒马盘蹄,扬鞭赶人,泼口怒骂,尚幸并无有人伤残。就咬咬牙,不敢看她。
马车跟敌骑的距离,暂时拉远些,但是辕马渐渐喘息力竭。
何沧澜左手握剑,包袱斜挂胸前,对身侧的尹姑娘道:“我不想同他们硬拼一场,等会我要抢马,你最好伏在我背上,由我背着你,比较安全俐落。记住,不要怕,有惊无险就行了。”
尹姑娘想要爬到这人背上,两人贴在一起,便渥丹染颊,臻首微点。
她知道何沧澜不愿以一敌八,是因为顾虑到她这个累赘。
忽然听得何沧澜一声道:“在下多有得罪。”
铁臂抓紧自己纤腰,向后送去,她只好害羞地张开两臂,勾住他的脖子,那身子便紧紧贴向他那铁背,双腿夹紧他的两胁。
刹时有股奇妙的感受传遍她的心身,令她几乎要松脱。
这时——
敌骑离马车不及三丈,怒骂喝叱之声清晰可闻,夹杂着铁蹄雷动。
“金钱豹”手下大将陈直一马当先,金刀挥舞,逼近上来。
“独眼狐”手中撒出三折棍,紧跟在后,其余诸骑仅落后一马两马。
众口怒骂,一齐枭叫,侮辱所及,上推三代,下接三代
陈直胯下雪白骏马,追过马车后轮,渐及前轮,金刀高抬过脑,准备厮杀。
“独眼狐”最是乖巧狡猾,由车后白篷空处,跃身入车,三折棍后拖,就待朝他两人打下。
尹姑娘“啊”的惊叫起来。
正在这一瞬眼之间,何沧澜真气贯入马鞭,朝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