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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十年沉渊-第68章

小说: 十年沉渊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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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沉渊负手而立,道:“张馆主师从何方?”
  摸骨张抬头看见那道冷漠的目光正是落在自己身上,连忙答道:“苗疆白石洞派,只学了点皮毛,都是唬人的把戏。”
  叶沉渊冷了声音:“如此说来,你不能断定她的症况。”
  摸骨张惊出一背冷汗:“殿下,殿外,草民虽不懂什么方术,但摸骨看病还是本行,谢姑娘的确失了心智,请殿下明察。”
  想了想,他又赶紧加上两句:“我不是没用处的人,请殿下留我一命。”
  叶沉渊走回御座前坐下,冷淡道:“总归与我的妃子有恩,我不杀你。”
  摸骨张听到这一句,不禁看了看神游一旁脸色苍白的谢开言。但储君一言,绝对不会虚假,他马上叩首一拜,朝谢开言伏低了身子。
  谢开言背对叶沉渊站立,慢慢咬着红桃,口水淅淅沥沥流淌下来,又染湿了衣襟。阿吟看了眼急,偷偷抬头,朝她招了招手。
  她怔怔走到他身边,依照惯例蹲了下来,咬一口桃子,再流出一些汁水:“桃”
  阿吟磕了个头,不去看叶沉渊的眼睛,半直起身子,从袖中掏出一大块天青色巾帕,围在了她的脖颈里。举袖擦擦她的口水,他再跪拜下去,与爹爹一样屏声顿气。
  谢开言蹲着吃了半边桃,阶上叶沉渊看着这一切,不说话。良久,他才冷淡开口:“你们退下。”
  摸骨张如释重负爬起身,拉拉阿吟肩头,带着他躬行退出殿门。谢开言也站起身,跟了过去。“谢开言。”身后叶沉渊在唤,她也听不见,滚落了桃子慢慢走出。
  摸骨张拉住阿吟走得很快,片刻不见踪影。她站在白玉筑基上,似乎是辨了辨方向,又游魂一般朝下走去。
  叶沉渊站在殿门前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对侍立一旁的花双蝶说道:“跟着她,将她带回来。”
  花双蝶福了福身子,连忙拈裙走下玉阶,追随那道茫然的身影而去。
  “传修谬、封少卿、左迁同时进殿。”
  侍从连忙通传叶沉渊的命令。叶沉渊看了眼逐渐消失的谢开言,又说道:“唤太医进府候命。”


☆、76处罚

  昭元殿内日影空寂;叶沉渊坐在御座之中,冷眼看向阶下三人。微风拂过袍襟,传送一丝飘渺药香。此时已是冬初,他仅在睡袍外套了件外衣,可见起身时的急切。封少卿入殿之前卸下铠甲与佩剑;穿着锦白长袍领旨觐见;衬得周身如雾月般淡雅。可他只是微微低头;无声承载着那道过于寒冷的目光。
  “三日前;我是如何对你说的?”
  封少卿站立许久;终于等到一句冷漠的斥问;忙扣手答道:“殿下曾吩咐过,要末将好生看护住太子妃,万事以太子妃为重。”
  “那她现在如何?”
  封少卿愈发躬身垂首;凝声说道:“太子妃误走他城,再回来时,心智已经失常。”一说完这句,他就跪倒在金砖上,恭敬一叩首:“末将失职,愿自领责罚,只求殿下顾虑身子,不要过于操劳。”
  叶沉渊挥了挥袖,封少卿起身拉平衣襟,退向殿外,自行领了脊杖三十记。随后又被罚处俸禄半年,官秩下调一级。
  殿内修谬锦袍舒缓,神色依旧。左迁见到近两年被殿下着力提升的封少卿受如此重责,脸色不由得凝重了些。
  叶沉渊看向修谬,冷冷道:“总管还有什么话说?”
  修谬也侯了很久,知道这位自小看大的主君公子的意思。左迁曾代为传令,声称无论是谁动了谢开言一分,必须遭受国法处置。当下,他一撩袍襟,嗵的一声跪了下去,说道:“回禀殿下,老夫既然有心要铲除谢氏女,为殿下清扫道路,自然也有底气承担国法。”
  叶沉渊一拍御座扶手,眸子里盛起一层隐怒:“你唤她什么?”
  左迁马上跪地行礼,并小声道:“先生先生不可忤逆殿下”
  修谬冷冷一哼,终究低下头去,说了声:“太子妃。”
  叶沉渊缓缓起身,走到修谬跟前,垂落的袖口隐隐拢着一丝冷风。“她嫁给我,就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主人。你胆敢以下犯上,置国法家规不顾,还称是为我扫清道路?”
  左迁紧紧看着那道素袍袖口,一颗心提到了嗓子尖。
  叶沉渊已经一掌劈向修谬肩头,胸口不见起伏,衣袍上却渗出了一块血痕。“当真愚蠢至极!”
  修谬咬牙承受了这一掌,左半边身子如巨锤碾过,痛得伸展不起来。
  叶沉渊站在一侧,冷冷睇视着他:“不服?”
  修谬抬头冷哼:“老夫只认殿下这个主君!为殿下鞍前马后操劳二十七年,竟然抵不过殿下对一个妃子的情分!”
  “谢开言当年为我去国离家,我为什么不能对她讲情分?”
  修谬一怔,极快反应过来,说道:“殿下数次说得轻巧,但老夫只知,一旦涉及到太子妃,殿下就会更改意图。十年前,殿下已经拟定攻打南翎,收复失落疆土的计划,后被太子妃阻扰,殿下竟然不了了之。这十年来殿下历经辛苦,统一华朝大陆,眼看就要荡平理国,镶合南北两地,殿下竟然又要为太子妃打乱计划,叫老夫怎样心服?”
  听修谬据理力争,叶沉渊眉目依然凝澹,不起一丝愠怒。“我先前说总管愚蠢,总管没放在心上,可见是真的愚蠢。”
  左迁诧异抬头,看到修谬青一阵白一阵的脸,也在思忖“愚蠢”的意思。
  叶沉渊袖手走向御座,冷淡道:“既要攻打北理,就需各方人力物力。太子府总管触犯国法,先行下狱,如何助我一统天下?”
  修谬跪在地上凝住了身形,脸色灰败,说道:“殿下又舀话来堵塞老夫,谁不知道殿下新提一名花农入府,擅长炼丹占卜、以花草解百毒,再加上花双蝶辅佐后宫,老夫只怕等着被架空的那一天,离死也不远了罢?”
  叶沉渊坐定,沉沉看向修谬,说道:“你不动她,我自然不动你。”
  修谬面如死灰跪立。虽然一早就有尽节抱死之心,但凭借殿下往日对他的敬重之情,他也能长久立足,保持着太子府总管的风光颜面。可是现在亲耳听到殿下的话,使他折损了一切的颜面及希望,他只觉一阵冰凉上了心底,杵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叶沉渊似乎懂得修谬的心思,又加上一句:“你今日敢害她,以后就敢害她的子嗣,我要立她为后,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左迁听到这里,忍不住惶恐说道:“殿下,念在总管劳苦功高,请从轻发落吧!”
  叶沉渊回道:“交付大理寺,以国法处置。”
  左迁一听不是由殿下亲自发落,脸色缓和下来,想着总归有希望。修谬起身拂袖,就待犟颈离去。
  这时,殿外传来花双蝶轻微细呼,语声有些惶急:“太子妃太子妃那里不能去”可是门前没有侍卫敢阻拦,只听见咯吱一声轻响,谢开言犹如幽魂一般,推门走了进来。
  左迁马上行礼,躬身侍立一旁。修谬冷冷瞧着谢开言,谢开言兀自不知,依然漂浮着脚步,随处走了走。
  叶沉渊看着花双蝶提裙奔进,问道:“她去了哪里?”
  花双蝶福了福身道:“后苑花园。”
  叶沉渊走近两步,捻着她的衫子,果然闻到了一股花草香气。谢开言看他靠过来,似是有些害怕,漂移步子朝里走,挣脱了衣衫角。她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在殿内转了圈,又游荡出门。身后花双蝶连忙跟上,继续陪着她乱转。
  叶沉渊目视左迁,左迁会意,跟随修谬出了殿门,一路押送至大理寺。将出太子府时,修谬往日的跟随齐数跪在街边恭送,修谬不回头,迎着暮色黄昏说道:“你们日后好好辅佐殿下,见他如见我,明白了吗?”
  众声悲鸣:“明白!”
  一随从奔出,拉住修谬袍角说道:“总管该如何处置?”
  左迁重任在身,立即喝退那人。
  修谬没了进一步交代的机会,只能冷冷拂了下衣袖,做了个一刀切的动作,不说一句话就离开。
  左迁与大理寺卿交付完毕,细细叮嘱道:“依殿下之意只是严加看管先生,待庭审后以国法处置。大人不可私自动刑迫害先生,坏了太子府的颜面。”
  大理寺卿忙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左迁拱手离去,直奔昭元殿内,转述一切经过。提到修谬随从的那句诘问,他也很是不解。“那人似乎是在询问殿下如何处置总管?”
  叶沉渊淡淡看了左迁一眼,道:“府内已擢升花双蝶为执事总管,下次别唤错了人。”
  左迁怔忡一下,随即应是。
  叶沉渊又道:“修谬一倒,就有门客向我投诚,说出修谬的主张。”
  语声戛然而止,左迁眼有疑色,却不便询问。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左迁慌忙低头,恢复成恭顺礀态。
  “修谬密令那名随从追杀摸骨张。”
  左迁曾去过南城右巷,知道阿吟对谢开言颇为照顾,当即忍不住问道:“殿下不救张家么?”
  叶沉渊拂袖而去,脸色堪比寒雪。
  这种意态就是表现不救了。
  左迁想了想,秘密提审修谬门客,得知太子府暗哨随谢开言回府,再也不对张馆防备之时,修谬怨恨摸骨张诡滑,果然发出了追杀的命令,且提前安排洒扫随从守在天劫子医庐外,打算在第三颗嗔念丹内投毒。叶沉渊清理太子府内修谬忠随,一肃风气,保障一切如常运行。
  左迁寻了个机会问花双蝶:“殿下为什么只杀投毒者,不救张家?”
  花双蝶瞧了瞧不远处神游的谢开言,叹口气:“阿吟对太子妃过于亲近,终究会引起殿下的怒气。”
  左迁了然点头,看着远处,连忙说:“花总管”一指谢开言背影。花双蝶回头看看,又追了上去。
  后苑花园奇花秀果四季盛放,流散一片软香。
  谢开言茫然四顾,看到沉甸甸的花朵,木然伸手去拉。
  叶沉渊从一片织铃花后走出,锦袍上扑闪着几枚花瓣,入衣色,煞是可观。她被吸引视线,怔然不动。他拉下她的手腕,执在掌间,低声说道:“织铃花粉浓重,不要去摸。”

☆、77照顾

  织铃花树亭亭如盖;绽放流霞般的光彩;露珠点泽群芳;落在花蕊间;溶成一团一团的晶莹水滴,坠地,草叶上便抹了一层亮色。
  谢开言的目光稍稍停在叶沉渊衣襟上;转而一逝;去瞧着满园的花朵。
  叶沉渊拉住她的手,拍去襟上的绮丽花瓣,低头在她耳边说:“不好看吗?”
  尾随的花双蝶早就福过身子,静悄悄退出后苑。
  谢开言又开始满园神游;只是挣不脱右腕;手指被叶沉渊拉着,变成她带着他乱转。每走过一个地方,沉甸甸的花朵垂落下来,轻拂在叶沉渊肩头,滴滴花露沾染了天青色衣袍,如雾轻微,像是弥散一场雪霰。有花枝探下,她就回头瞧上一瞧,似乎再也没有什么景象比他的袍色更重要了。
  叶沉渊拉住她,嘴角不禁含了点笑:“你喜欢这件衣服?”
  谢开言怔怔站着,没有说话,依然看着远处的织铃花。
  他走过去遮住她的视线,迫使她面对于他。“以前你就喜欢天青色,缠着我给你调和了釉彩,将贾家瓷器一一刷了个遍。”
  她似乎是不记得了,听到他一连说了三句话,依旧呆呆地站着。
  叶沉渊低头看了一阵,见无所应,绕着她的身子走了一圈,浏览她的容颜及衣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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