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欢娘,你怎么在这里?”顾蘅瞅着她,先前对她的疑惑又是翻了上来,言辞间也多了三分的冷淡。
那欢娘眼皮子耷拉着,僵着身子站在那里不说话,只顾蘅往前走一步,她就不由得退一步,蜡黄的脸上遮不住惊慌的神情。
看到她这么个模样,顾蘅反倒停下步子,若有所思的眼神越过她,径直投入草丛中:这欢娘分明十分惧怕她,虽然往后退,步子却极小,先前看到的分明不止她一个,难道还有旁人在?
心里这么一想,顾蘅的步子倒有些急促,竟颇有些不管不顾的,径自往草丛中闯了过去。
看到顾蘅这么一翻举动,那欢娘脸色猛然一变,忙跑出来拦住她,惊恐而又急促地眼里,分明迸出一分坚决死硬的味道。
“姑娘!”看到这样的局面,苏合、小红、小春也赶忙上来,苏合更死死盯着那欢娘,冷声斥责道:“欢娘,姑娘要往这里走,你拦着作甚么!莫忘了,你的身份!”
冷冰冰的一句话,却仿佛触动了欢娘。她奋力将顾蘅这几个身娇体弱的姑娘丫鬟都推dao在地,就忙回过身,抓起一个男人,拉着他一径往林中跑了过去。
草丛林木浓密,四个人又都倒在地上,只看得那男子身形肥矮,穿着的衣衫质地上佳外,便没有旁的感觉。
只有顾蘅一人,心里有些疑惑,那一身衣衫,她似乎什么时候看过一般,难道那是府里的人?
苏合看着那欢娘这般遁逃,心里又是解恨又是纳闷,想了半日,转头看向顾蘅仍半躺在地面上,忙伸出手扶起顾蘅,拂去沙尘碎叶,边询问道:“姑娘,可是没什么大碍?”
被苏合这么一番打扰,顾蘅微微抬眼笑了笑,随口道:“哪里那么娇嫩了,不过看那人衣服的料子,似是哪里见过的一般,原也没甚么的。”
“姑娘,怎么说没甚么呢?这欢娘,分明是会野汉子的。这被我们撞破,她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恨我们呢?”帮着苏合整理顾蘅的衣衫发髻,小红堵了嘟嘴,囔囔着道,眼里却颇有些好奇。
顾蘅的脸颊微微发红,想了想后,却也觉得无味。若说世间人心险恶,有了杜昀、章荣这样的下流种子,可冯徽、田珑、田母又是如何说来?可见人心难测。
许是这欢娘也是一般,向日自己等人看着是这样,倒不知旁人眼中又是怎么样的。或者,她总鬼祟行事,也是因为那个男人?
如此想了一通,顾蘅越发不愿多说什么,只劝道:“罢了,这是终究只我们四个看到,俗语道捉贼拿脏,我们空口白说的,说出去也是无用。若当真要拿住她,日后我们可得随身带着几个有胆气的健壮婆子方行呢。”
小红、小春听了,倒也没话说,只得撒手了事,倒是苏合愣愣想了半晌,连三人往前走了几步,都没有察觉。若非顾蘅回头唤了一声,她便要僵在那里了。
看着苏合这么一副模样,顾蘅心里略一思虑,便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有心想要劝说几句,却又说不打出来,想到最后,也只能当做让她顺心做一番,免得憋在心里不舒坦。
虽然这次没什么事出来,但被推dao在地,几个人都有些蹭破了皮,火辣辣地痛楚在身,她们再也没甚么闲心去游览,顺着道路径自回到内院里。
不想,才入了院子里,她们就听到一阵笑声,抬头看去,那田珑似乎与什么人正在说话,看着顾蘅过来,她更伸手招了招,笑道:“阿蘅,你且过来。”
顾蘅忙应了一声,顺着路径,走到田珑的身边,含笑抬起脸,看向对方——圆脸,弥勒佛似的肚子,满脸含笑,不是别个,正是先前送信的纪老爷。他此时正穿着石青彩绣鹤鹿连枝绸衫,针线细密,极为精致,细瞧瞧,那衫子外侧还滚着一层暗云纹织锦。
虽然对这纪老爷的映像并不大好,但说到底,他于顾蘅也是有恩的。见着是他,顾蘅少不得郑重行了敛衽之礼,方笑着道:“纪老爷,小女子有礼了,先前心有挂碍,不曾好好相谢,这日却得郑重些。”
那纪老爷取出巾帕擦了擦额上的热汗,见顾蘅这般说,连连道了不敢,不敢,只是一双眼睛却忍不住在顾蘅身上转了又转。明显得连田珑都看出有几分不对劲,更不必说顾蘅。
顾蘅略略避开几分,心里却有些疑惑,若是旁人,许是猜测着纪老爷惑于美色,对她有些桃色心思,但自己却分明能察觉,眼前这人眼里只有忌讳提防,或者说是恐惧?
心里这么想着,顾蘅也有些愣怔。
田珑见着两人这么一番模样,虽然不知底里内情,但顾蘅分明是低头避让的,纪老爷眼神也太过赤裸裸的,她皱了皱眉,当下就移步到顾蘅的身前,挡了纪老爷大半的目光,咳了咳,淡然道:“阿蘅妹子,这事不急,娘先前还说有事要见你,你且去那里瞧瞧吧。”
顾蘅忙应了下,转头往里面走去,虽然没回头看,但也能察觉,纪老爷的目光仍是落在自己身上,没有丝毫动摇,刺骨入里。
第二十一章 深林
第二十三章 匕露
低声念了一声佛,捻了一粒佛豆放入一侧的小斗箕里,眼见着那豆子都完了,她方略略松了一口气,起身下了塌,略微走动了一会。
“姑娘,这佛豆念完了?且吃一盏茶,多少润润嗓子。”一边做着针线活儿的苏合听到响动,抬脸就瞅见顾蘅在一侧散淡,忙将手中的活计放下,一边笑着说话,一边走到案几边倒了一盏茶,端到顾蘅手边。
揉了揉手腕,顾蘅端起茶尝了一口,就放到一边,笑着道:“都是珑姐姐招惹来的。偏说老太太有事唤我,倒让我多端了一碟佛豆,好早晚方作罢。唉,这向佛的诚心我是有的,只那事情实是太过啰唣。”
“姑娘当真说笑了。我们还求不得这事儿,老太太疼姑娘,方多给了些佛豆积阴德。”顾蘅与苏合正说着话,那边帘帐略掀,小红小春都端着食盒走了进来,小春倒也罢了,对那些原也不放在心上,只小红素来是信鬼神的,没的听到这些话,就忙忙开口驳了这话。
小春瞅了她几眼,一边将食盒放在案几上,一边啐道:“姑娘随口说几句笑话儿,你也当真,我们知道的事,姑娘哪会不晓得?”她这一段日子也算见识了,对那鬼神之事越发的不信,反倒于苏合顾蘅两人尊重了不少,行事说话也越发得端肃,没一丝缝隙可说的。这会说了小红一句,她就转过头,笑着道:“蘅姑娘,苏合姐姐,这是太太特特与姑娘点的,说这里不比家中,少不得委屈了,只这些都是润喉润肺的,姑娘多少用一些。还嘱咐了一句,说是这儿没什么事,姑娘若想散淡散淡,今日尽可随意去游览。”
顾蘅原坐在绣墩上了,听了小春这么一番话,眉梢微扬,眼里便透出三分笑意来:“怕是你们两个闲在这里,觉得无聊了吧。也是,这么一个地方,天色又好,原应出去走走的,免得闷气。”
小春与小红两人年龄尚小,自然还有几分喜欢玩乐的心性,听了这话后,自然笑开了眼,忙从食盒里端出粥米素斋,边还招呼着苏合。
没多久,顾蘅就放下筷箸,端起一盏浓茶,略略漱口后,方走到一侧的窗子边安然坐下。苏合见着她这样,抿嘴微微一笑,亲手泡了一盏清茶,端过去道:“姑娘且坐一坐,吃几口茶,这茶的水极好,原是我从一个小和尚口中问出来的,说着寺里用的都是这种泉水,尝着清澈甘美,泡茶必也是好的。”
点了点头,顾蘅端起茶盏尝了一口,果然轻浮悠长,甘美纯然,不由得赞了一句,眯着眼笑道:“苏合,这日后若少了你,我怕是连吃饭都不香了呢。”
“那姑娘总留着我,不就好了?”苏合眉眼儿微微一弯,眸光含情,仿佛江面上潋滟的波光:“姑娘待我好,我自然也愿意伺候一辈子。再说,这世上哪里能比哪里好了去的。我每每瞧着府里的婆子,都怕日后变得如同她们一般,那可当真是白活了一辈子。”
“我们苏合这么清俊的姑娘家,怎会成了那么个人?再说,但凡有我一日,自然与你消遣一日,若我能养活着你,珑姐姐又愿意,我自然不会离了你。”顾蘅知道苏合虽然心思细密,平日说话行事稳妥温柔,但到底对妹子的事耿耿于心,不愿留在这里一辈子,她想了想,便慢慢着道。
一边的小春小红这几日虽然有些明白过来,但这么纠结缠绕的话,自然不可能完全听出味道来,顺耳过去后,她们只往外头瞧,心里痒痒着,总盼着能出去逛逛。
顾蘅见了,只啐了一句,倒也没有再逗留,说出去散淡散淡,免得积食,就领着她们四人,一溜儿顺着小路,慢慢地向那院子外走去。
四个人说说笑笑,言谈颇为和洽,就在这时候,苏合与顾蘅两个人,几乎同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一动后,她们登时都转头往后看去——二楼一处窗牖的窗屉倏然落下,只有一点靛青色的衣衫料子在眼前一闪而过。
皱了皱眉,顾蘅转过头,心里却生出一丝烦躁来。倒是苏合,在愣愣看了那边半晌后,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亮,右脚蹭了蹭地面,就径自走到门外几个洒扫婆子身边,询问嘱咐了一番。
小红小春两个没瞅见什么,看着顾蘅皱眉停下步子,苏合往那边说说点点,顿时都有些莫名其妙,正想开口说话,那苏合便回转过来,冷声道:“婆子说了,这边下面原不过是欢娘的一个单间儿,供她为小公子祈福的。不想昨日小公子也赶来了,就辟了二楼于小公子住。”
顾蘅便没再说话,只点点头,道:“不必理会,且让她自个在心里煎熬些日子。今日天气明明,林间爽利,我们还未曾出去逛,没的说还让她坏了兴致,且痛快顽一趟方是正道呢。”
一番话下来,苏合、小红、小春虽然心里各有想头,但面上自然含笑应了。一行四人沿着路径,说谈言笑,随意洒落,竟是越发的有了滋味,不知不觉间,已是到了一处略低的山崖处。
见着眼前山崖陡落,顾蘅等人也不敢怠慢,收拾松懈的心思,只往靠着里面慢慢行来,不想,这一会却是听到一阵低低的啼哭声。
“这是哪个在哭?听着声音,似乎有些耳熟?”顾蘅侧耳听了一晌,方皱眉看向苏合等人,原本浑然不在意的她们听是个熟人的样子,倒也静下心细细听了一会。
到底还是苏合心思敏锐,又年长些,只一会,她便讶然道:“呀,这声音,莫不是小公子?也是了,听说姑娘就是在这山下的不远的河里遭了难的,许是他瞅见了,不知道怎么地在哭呢。”
见苏合说是汪毓敏,顾蘅心里一颤,脚下不禁紧赶了几步,循声而去,没多久便看到汪毓敏正趴在一处树桩上,两只眼睛泪汪汪地看向下面,整个身子竟是差点儿就要掉下去。
这一惊非小,且不说顾蘅、苏合赶忙跑将过来,就是小红小春也忍不住惊叫起来。那汪毓敏心神恍惚的,哪里知道自己岌岌可危,眼见着就要摔下去了,听到那惊呼声还扭过身看向顾蘅等人。
这一扭,他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后,整个人竟是往后面陡崖摔了下去。
幸好,就在这瞬间,顾蘅赶了上来。她忙探身伸手,使劲儿向汪毓敏身上抓去,好不容易方抓住他的衣襟,却不防脚下泥地松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