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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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骨子从枕头底下摸出一瓶药,阿毛很配合地帮他打开盖子,凡骨子把瓶子在小宝的鼻端晃了晃,阿毛又把盖子盖上。
过了一小会儿,小宝长长的眼睫毛动了动,接著眼皮动了动,黑亮的眼睛慢慢睁开。眼前的人逐渐清晰,小宝软软地叫了声:“师傅。”
“阿宝,起来吃饭了。”
“唔。”
小宝晕乎乎地坐起来,他什麽时候睡著的?
似乎听到了他心里的疑问,凡骨子粗声说:“你那个鬼哥哥元气大伤,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告诉师傅,你今年多大了?”
小宝甜甜地笑了,师傅是疼他呢。“十三。”师傅叫他阿宝,呵呵。
凡骨子怒了:“十三了身子长得比十岁的娃还差!不许笑,把粥喝完了!”凡骨子看了眼阿毛,阿毛从砂锅里舀了一碗粥,在床边坐下。舀起一勺,吹了吹,喂到小宝的嘴边。小宝被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伸手去接碗:“自己,我自己。”
阿毛看了眼师傅,凡骨子也不强求,他便把碗给了小宝。自己吃饭,小宝的心里踏实了,对著毛哥哥深深一笑,说了声谢谢。转念,他就在心里摇头,这人不是“毛”哥哥,是“大”哥哥──整个人都是大大的,手好大、脚好大。
这麽想著,小宝伸出一只手拽拽阿毛,叫了声:“大哥哥。”阿毛愣了,他都习惯别人叫他“毛”什麽了。
小宝拉过他的手,对照鲜明。大大的、黑黑的手掌中,是一只小小的、白白的手掌。阿毛被毛发遮住的眼睛里淡淡地闪过什麽,大大的手掌包住小小的手,点了点头。
凡骨子心里那个美啊,他的小徒儿真是世间少有的宝贝咧,他收过的四个徒弟哪个都比不上小宝。他笑著解释起来:“阿毛是师傅在林子里捡来的,被人割断了喉管,不会说话。你们两人是师傅的嫡传徒弟,要互相照应。”
“会,会。”小宝的眼睛弯得似月亮,心窝子却是阵阵发疼,心疼大哥哥的遭遇。
“快吃饭。”
阿毛放开小宝的手,小宝赶紧吃饭。看著小宝很是饥饿的模样,阿毛摊开自己的手掌心,重重点点头,他会照顾好小宝。
※
终於找到了凡谷,还顺利认了师傅,鬼哥哥又有救了,小宝整个人一松懈,积压了几个月的疲劳全部袭来。吃了饭,他就又不支地睡下了。凡骨子也没有让阿毛把小宝抱走,就让小宝在他的床上睡。阿毛从马车里翻出小宝的衣裳,给他换了。换衣裳的时候发现他肩膀上有疤,手掌里满是茧子,就是脚底板都起了水泡,更别说身上除了骨头就是皮,没半两肉。阿毛给小宝擦了身子,上了药,换好衣服。凡骨子都看在眼里,也更明白小宝为何身子虚的厉害了。
“师傅。”
蓝无月在门外喊了声。凡骨子马上起身出去了,留下阿毛照看小宝,他正好也有事要问蓝无月。
一出去,不等蓝无月开口,凡骨子就说:“这里一共四间木屋,有一间屋放的都是药材和书。小宝跟著我住,你去住阿毛那间,阿毛跟聂政一间好照顾他。”
“师傅,我跟大哥住吧。”
凡骨子眼睛一瞪,毫不客气地说:“你一只胳膊怎麽照顾得了他?”
蓝无月没有生气,想想自己确实不便,点点头:“好。”
然後凡骨子问:“你可知小宝的身世?”
蓝无月摇头:“我是来凡谷之前才遇到小宝和大哥的。小宝从未对我说过,也从未告诉过大哥。我问过他一次,他似乎有什麽难言之隐,也好像是被林盛之吓到了,我就不再问了。大哥说小宝在林府的时候是一个人住,也没听他提起过爹娘,该是个孤儿。”
凡骨子深思,蓝无月担心地问:“可是小宝怎麽了?”
“没什麽。小娃可怜,我是他师傅,自然得知道他的身世。既然他有难言之处,那以後再说吧。”
不欲对蓝无月说太多,凡骨子转而盯住了对方,在蓝无月的不解中,他突然出其不备地抓住了蓝无月的手,蓝无月下意识地要抽出,脸色也变了。可别看凡骨子是个干巴瘦的小老“哥”,那力气却没话说,蓝无月愣是没法抽出来。不过也没握多久,凡骨子就放开他的手说:“你曾走火入魔过,又强行提升内功,你这身子是外强中干,抵不住多久。”
蓝无月的下巴紧绷,淡淡地说:“我要去找二哥,要报仇。”
凡骨子眼睛一眯:“你知道?”
蓝无月的沈默算是回答了。
“你这小子,还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了。”凡骨子很不高兴,小宝拼了命的要救这俩家夥,可瞧瞧他们,一个比一个不爱惜自己。
蓝无月直视凡骨子犀利的双目,说:“灭门之仇,不能不报。二哥至今生死不明,我必须找到他。师傅,林盛之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血海深仇,永不能忘。”说到这里,他的周身都是怒极的冰寒。
凡骨子拧眉道:“你现在这样很可能仇还未报自己就先死了。趁你现在还能压制住内息,还有得救。只要把你的内力尽数散去,你就没事了。”
“罢了罢了,命是你的,我急个什麽劲。”凡骨子的脾气也上来了,转身就大步进了自己的木屋,还重重地关上了门。在外面站了许久,蓝无月仰头看了看天,天被一层雾遮住了,也不知今晚有没有月亮。
“糊涂!”凡骨子很想给蓝无月一巴掌,“命都没了,还报什麽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又如何?”
蓝无月抿嘴不语,态度坚决。
蓝无月听到前面那句时心里还升起了希望,可一听到後面那句话,他直接摇头说:“内力散去,至少十年我才能恢复如今的功力,我等不了那麽久。”
(21鲜币)宝贝:第三十三章
林府,这阵子麻烦缠身的林盛之窝在府里大门不出,一边想对策,一边休养生息。在得到手下人的禀报後,他眸光一凛:“把人带进来!”
紧接著,他的两名属下拖著一个人进来了,那人一身的血,一见到他就哭喊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示意手下把那人放下,让属下们出去,林盛之起身走到那已经被打残了的人跟前,居高临下看著他说:“这宅子建的时候我是交给你的,你是不是有什麽地方忘了告诉我?”说著,他一脚踩上那人被砍断的腿,用力。
“啊啊啊!!”那人惨叫不止,断断续续地说:“饶命,老爷饶命,我说我说。”
林盛之收回脚。
“那个刑牢的,墙上,有个暗门,暗门後,是条密道,可以出来。是,是我当时,留下的。老爷饶命啊,老啊!”为的不过是给自己留条後路,哪想留的是条死路。
林盛之的双眼射出寒光,抬腿就是一脚,就听哢嚓一声,那人的胸口凹下去一块。那人抽搐地吐出一滩血,接著身子一软,竟活生生被林盛之踢死了。
吩咐手下清理,林盛之独自去了刑房。当他找到那个暗门,发现暗门後面有泥巴重新糊过的痕迹,林盛之的眼睛是嗜血的通红。顺著密道爬进去,又废了好大的力气把同样被泥巴糊住的地砖撬开,林盛之在洞口一看,低吼:“林,梓,彦!”
当晚,林盛之最得力的三位心腹带著人匆匆离开了林府。
※
一脚踹开房门,林盛之冷著脸走了进去。正要睡下的安若谣匆忙套上衣服,不安地走了出去,迎面碰到夫君,看到夫君的神色,她不自觉地後退了两步。正要问夫君前来何事,林盛之就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按在了墙上。
“说!梓彦在哪?!”
安若谣的脸涨得通红,呼吸不顺的她两手抓住林盛之的手试图让他松开。可林盛之不仅不松手,反而更用力。
“梓彦在哪!”
“不,不,知道。”
安若谣的泪都出来了,林盛之却毫不怜惜。重重一哼,他松了手。
“咳咳咳……”得以呼吸的安若谣顺著墙瘫软在地上,脸色惨白。林盛之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妻子说:“他走之前给你留过一封信,拿出来。”
安若谣低著头,声音沙哑地开口:“小宝只说他走了,什麽都没留。”
“拿出来!”
安若谣扶著墙慢慢站起来,不看自己的丈夫,她走到梳妆桌前,拉开抽屉,取出小宝的信。接著,信就被人抢走了。
打开信一看,林林盛之的脸色更加的阴霾,唰唰几下把信撕了个粉碎,他丢到地上转身就走了。怔怔地看著一地的碎纸,安若谣缓缓蹲下,一张一张捡起来,眼泪打湿了碎纸,安若谣捂住嘴再也忍不住地痛哭起来。
从安若谣那里出来後,林盛之便回了自己的院落。刚进屋,丁琅禀报道:“老爷,济安药馆的老板也不知道大少爷去哪了。大少爷留的信属下也看了,只说是走了。南汝信和黄良玉那边也不知道大少爷的下落。”
相较於刚才的愤怒,林盛之现在则显得平静了一些,他冷道:“他不是什麽少爷,我林盛之没那种吃里扒外的儿子,早知道他会坏我的事,我就不该留他。”想了想,他道:“派人盯住济安药馆还有黄良玉和南汝信,一旦有那废人的消息,马上禀报我。”
“是。”丁琅垂眸接令,一点都不好奇小宝做了什麽。
※
安若谣哭了一夜,天亮後,她洗了把脸,顶著红肿的双眸去了林盛之的住处。一看到她,林盛之没有出声,继续喝茶。安若谣也不看他,盯著他手里的茶盅,哑声说:“我知道老爷现在心里已经没有我了,我也不会给惹老爷为难。老爷,看在你我夫妻情分一场的份上,你让我走吧。我想带著梓威回娘家,以後就不回来了。梓威还年幼,等他长大了我便让他回来。”
林盛之的眼里闪过杀意,他放下茶盅,说:“昨夜是我气坏了,没收住手。你是府里的掌家夫人,方香和蓉蓉又做不来,你若是还念夫妻情分,就继续帮著我料理府中的一切吧。”
安若谣摇摇头,哀莫大於心死。“老爷,我去意已决。老爷乃武林第一人,若有心,自可娶个比我强的女主进门,三妹和四妹不会介意的。老爷,不要让我在最後的时候恨你。”
林盛之的拳头猛地一紧,然後快速松开,声音冷了几分说:“既然你去意已决,那你就走吧,梓威你也可以带走。不过不要从正门走,你该知道我最讨厌别人给我丢面子。要走就立刻走,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旁人问起来你就说回娘家。”
安若谣木然地福身:“谢老爷成全。”转身,咽下所有的痛苦,她挺直脊背走了。
“丁琅。”
“属下在。”
“杀了她。”
“……”
丁琅愣了,然後他听到老爷说:“在半道上下手,要神不知鬼不觉,一大一小都不能留,就说他们是回娘家的路上遇到了劫匪。”
丁琅忍不住开口:“老爷,二少爷……”可是您的血脉。
“杀!”
丁琅咬咬牙:“是。”
“看著她走,别让她说些不该说的话。”
丁琅马上走了。
被人看著,安若谣只是暗示方香和丁蓉蓉尽早离开,便带著满腹疑惑的儿子,拎著两个包裹从後门离开了林府。府里的人都知道昨夜老爷冲夫人发了脾气,也知道上回老爷打了夫人,一听夫人走了,众人心里都明白是怎麽回事。
“汝信,我想离开了。”深夜,黄良玉找到南汝信,告诉他自小宝离开後他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