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翼天使-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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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世事的孩子,脱胎换骨,变成一个妖艳的神经质美女。”
“所以,和长相无关,要有想法、控制,再制造神态,情绪,情景,才能让一个人变。”
“那个季节、情景、情绪、神态其实都是对她很不公平的。可是那就是她的工作。有一个模特还说过,模特这个职业的残酷首先就是在于,她们永远都是被人挑选的,被人打造的。”
“那我就不好意思夸你是我的好模特了。”
“还有呢。我拿着衣服陪那个女孩子换衣服。虽然是在房间里,可是衣服一脱下来,就看到满身冻得……都是鸡皮疙瘩,结果她说,还好不是拍特写,否则我就完蛋了。她开始穿衣服,那些衣服精贵得要死。因为是镂空的,里面不能穿内衣,她就全裸着,把那薄得像张网的所谓羊毛裙往身上套,还要留意脸上的妆、手指甲……然后补妆,补妆是在户外,几乎可以看到她在发抖,可是化妆师还是要补,甚至换一个发型,她就在零度的空气里站着。”
“你在干吗?”
“我抱着所有的衣服在看。自己穿了滑雪衫,居然还是在抖。我知道她那个身体,一直在我眼前晃,不得不发抖。”
“真残忍。”
“是的。模特不好当的。什么海边、山顶、街头……看起来都笑得灿烂,很有可能,都在发抖。”
“早说过,没有人能真的自由自在,光彩都是表面的。”
“可是还是有人真的活得很幸福。没理由的幸福。”
“还是幼稚。会相信有没理由的幸福。”
“我真的幼稚?”我凑近他,轻轻地问。
“真的!”他更加轻声地说。
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完了。一向都珍惜用钱换来的食物,从来不多点。这时我又开始忍不住夸奖这菠萝饭的奶香。
来客已经坐满了整个大厅。这其实是一个有趣的地方,观察各种人,各种关系,女人大都是漂亮的,男人大都是商人;还有一家外国人来的,一桌公款吃喝来的。我们两个在这里,东张西望,默默地看着,他在抽烟,我喝西瓜汁。不到十分钟,我们离去。这就是我们的生日大餐。
应该就这样了吧。他知道我不愿意在外面散步,我们去喝了一杯咖啡,他就把我送上了车,而他打了另一辆。既然这样,我当然不会问,你今天去我那儿吗?
他的车超过我的,我们在各自的车子里,朝对方摆手告别。
可是不,他计划好了一切,所以才那么胸有成竹,带着得意的笑。
我打开自己的家门,在红色窗帘的旁边,正对着大床的那面墙上,靠着一幅顶天立地的东西!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叫出声来。
我坐到床上去,和它面对面,仰视它、正视它、俯视它。我凑到前面去看它,它只是一些小格子的颜色,我需要退到床的另一头,倒在枕头上看它,它就是一个羞涩的人影。像是细碎的色格堆积出来的形象,只有从遥远的角度,才能看到所有内容、所有的想象。
那其实不是画的。是在电脑里画好了,去制作公司做的。网格都可以看到,因为放得很大。这是故意的。故意让人看不到那是怎样的忧郁或者怎样的快乐。
《二十五岁》第五章6(2)
我的手机终于响了。
“看到了?”
“嗯。”
“看到什么了?”
“收拢的翅膀,看着足尖的人。”
“还有呢。”
“颜色。白色、黑色、紫色、红色、蓝色。小小的颜色。”
我们在电话里轻轻地说话,安静的时空里,听不到我们周围任何干扰。
“还有呢。”他还是不肯结束。
“还有,羞涩。”
“好。”他笑了,“可爱的小姑娘。”
“你叫我什么?”
“不是叫你,可爱的小姑娘。我叫画里的天使,她还没有长大,她只有两只翅膀。还不好意思张开。”
“呵呵呵呵。”
“傻笑。”
“开心呀!”
“姑娘,来开门。”
我从床上跳起来。他玩儿这种小把戏,我真的喜欢。
门外就是他。走廊里没有人,没有声音,我们的手机里,是一模一样的空响。我一下子把他拉进来……
《二十五岁》第五章7
他说,“以后,我们会结婚吗?”
我吃惊得不得了。我们躺在床上看着这幅朦朦胧胧的画。我坐起来看着他。
那感觉真是奇怪。居然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如果他提及结婚我会有怎样的回答。我在脑子里迟缓地游弋于以往的细节。没有,没有关于结婚的任何细节。
我自己也是。从我们约会开始,我就没有想过,我们会不会结婚。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这才对。
“可是我觉得应该和你结婚。”他缓缓地用那低沉的声音说出来。
“为什么是应该的?”
“安宁。而且,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放松。彻底的放松。每一次我想为你做点什么,比如点菜、倒水、画画、打电话,我都想,这是应该的,因为我爱你,你也爱上我了。可是每一次,你都那么惊喜,那么开心。我觉得这……失衡。”
“听上去不是好话。”
“是好话。傻瓜。”他把我按回他的胸口,呼吸随着他的心跳起伏。“我为你做一点点事,在你那里就变成很大的事情,你会认真地对待它。”
“给我画画是很小的事情吗?”
“画画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它是有心情的时候才去做的事情。我不靠它吃饭,但不能少了它。”
“可是你卖一幅画,就抵得上我干半年了。”
“所以你才爱上我了。”
我们同时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一个玩笑。笑的时候,拥抱更紧了。
“我说真的。如果我要你嫁给我,你愿意吗?”
笑完之后,那种平静的声音就显得特别真诚。
“应该是愿意的吧。多难啊,两个人在一起。还想到有将来。”
他过了几分钟又自己呵呵笑起来。“这真是前所未有的想法。”
“没后悔吧。”
“暂时还没有。要下注就赶紧,过了这村,可不知道有没有这店。”
这个赌注,我们都不知道要不要押下去。我们开始为对方想理由。
我问他,以前,晓桐的时代,问过她吗?
他摇头,说那是一个不需要许诺的女人,她似乎什么都能自己做。他说:“有时我觉得在她的世界里,我可以是突然被取消的,不需要的,多余的。”
“那你为什么要我嫁给你?”
“因为……太多了。简而言之,似曾相识。和你在一起,我很安全。”
我总觉得幸福来得太容易了,这让我产生置身梦境的感觉。梦境有时就是对现实的谎言,虽然没有恶意。
晚上他还是走了。他不在这里过夜,因为在这里他除了睡觉别无其他事情可做。送他出去的时候,我们又接吻。那个吻很长,我只有一个想法,他应该就此留下了吧。然而他最终还是走了,我也没有留。
《二十五岁》第五章8
一句“似曾相识”,对我是巨大的打击。
从我考虑是否和大阳结婚那时起,我就问小姨我该怎么办。
没有人可以彻底拥有另一个人。结婚也不能办到。因为在我们遇到他们之前,他们已经经历了足够的女人,不多不少,刚好够让他们愿意接受我们,以此为一个休止符。酿造了爱情的岁月,都会走到一个地步:那个人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我重新拿出我和小姨的通信备份。
“在一个人成长的过程里,一定会爱上好几个人,这些人都是成就她的,就像台阶,她才能站在现在的高度。而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就是必须接受他的这些过去。他给的爱,看似完美执著,却是由别人酝酿制造的。你愿意做一个酿酒的,还是品酒的呢?”
我反复地读着这段。这时我们都离开原来的生活,赶赴北京之前的E…mail。
在电脑的旁边,有一面小镜子。我看着小镜子,它照不出我全部的脸。它忽略了我浅栗色的头发。在家我是戴眼镜的,我把它摘下来,然后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似曾相识。我和小姨真的长得很像吗?然而,像与不像,和衣着、神态、情景、情绪息息相关,那是一个变量,生物性的长相才是恒量。模模糊糊地去看镜子,我如同许多夜晚一样,想到小姨。
我当然愿意冒险和斯璇结婚。之所以说冒险,因为他实在难以把握。但我又不能轻易下决定。
“我不能嫁给小姨的爱人。”我无数次听到深夜里自己对自己说的话。
我和这个想法搏斗着。
为什么不能?现在他和我是相爱的。她对他的爱,至多只是往事。
可是为什么能呢?在我和他的爱情里,她始终都是一个不变的存在,正是因为她是往事,美好的往事,定格的美好。
小姨、以及别的女人一起成就了现在的斯璇。他少了那份任性的冲动,不再过“非人”的生活。他知道要卖画,而不是闷头随意画。他知道去找一些工作,不上班,但是工作,这样可以拿钱。他给杂志画插图,画酷毙了的漫画,给广告公司做一单设计。他让自己忙得有所收获。他不像当年——最早的“Serein&Mili”时代说的那样——害怕承认爱上谁,只是因为那注定是无结果的牵挂。又似乎像当年和小姨——“活物&拉努斯石”时代说的那样——忠诚而花心。接受明明暗暗的别的女人们,这并不难。可是接受小姨,却很难。
小姨的退出,究竟是因为爱情的消失,还是出于对我的顾及呢?
还有最后一次看到她,那曾经欲言又止的又是什么呢?
她和阿贵真的结婚了?
当我在那个夜晚第一次清醒、全面地去想我和斯璇这幸福忘忧的几个月,我越来越感到惶惶不安。很多事情,都还没有确定呢。幸福是多么美,又是多么盲目。
第二天我还要去杂志社,交代几件事情,然后去海南。我强迫自己关了电脑,躺到床上。一眼又看到那朦胧的天使。我关了灯,闭上眼睛,随便怎么样,也得哄自己睡着。
失眠到早上五点。我胡思乱想,看着天亮。恍惚之中,红色的窗帘上有一些斑驳的影子,随着风在动,像是一面旗,又像一张水里的地图。想着温暖奔放的海南,在地图的哪个角落。想起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指着地图问妈妈:“她会见我吗?”
……又是这个时节,这个日子。又要南下。突然的,反应过来,这就是安排。那只看不见的手,又安排了这次巧合。
我为什么非得在海南参加为期三天的无聊活动呢?那免费的宴席、海滨浴场真的有什么必要出现在我的生日里吗?
我索性不睡了。反正也睡不着。我把地图翻出来。测量着从海南到G岛的距离。地图上,差不多8公分。
就这么决定了。8公分。
两天后,我生日那天。我果真带上自己的行李,和客户热情地道歉,说北京有事情必须早点儿回去。我主动地说,没关系没关系,机票我自己来好了。他们当然不会留我。我在那里,和所有人一样,都是陪衬。品牌、金钱和美女的陪衬。还有明星,影视红人,出现了半天,又匆匆离去。穿着泳衣的烧烤大会,播放音乐,有香槟供应……如果没有心事,那实在是值得留恋的一次假期。
我兴奋极了。逃学、逃婚、私奔、蒸发……这样的字眼都冒出来,用来形容那不再幼稚却始终不够自信、没有成熟的兴奋。
这次我在问我自己,“她会见我吗?”
《二十五岁》第五章9(1)
世纪交接的日子里,连G岛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岛上的居民们还是又黑又精干,女人们很矮小,老人们干巴得就像晒干的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