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 上-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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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宁嗯了一声,鲜嫩的笋子烹调的恰到好处,吃起来脆嫩滑爽,但是盛宁一点心情也没有,丝毫不觉得享受。
“可是看起来,象是要下大的样。”
“下大就下大呗。”盛心皱起眉头:“再吃一口。”
盛宁干脆放下了筷子:“不饿,不吃了。”
盛心眉毛都快竖起来了,盛齐颜却眉开眼笑,一手就成盛宁跟前那盘菜拉到自己面前,大快朵颐:“唔,正好正好,你不吃我吃。”
盛心没心情和他生闲气,把碗一放:“伸手。”
盛宁一愣:“嗯?”
“手伸出来,我把一下脉看看。”
“行啦,”盛宁勉强一笑:“我没生病,今天吃了不少东西了。”
“少来!”盛心在他单薄的肚腹间用力一按:“这麽空,哪有什麽东西?”
盛宁一笑,拉著两腮的肉对他扮鬼脸:“你看你看,这麽多肥肉,还用得著吃肉麽?”
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盛齐颜连忙伸手去护著盘子碗,省得落上灰。
盛心则干脆放弃了和盛宁讲理,直接一把扯过他的手,平平放在桌上,三根手指轻但是坚定的按了上去。
盛宁苦笑,转头看窗外。
没生什麽病,只是没有胃口。
总是不由自主的去想,盛世尘现在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在做什麽事?
要下雨了,他会不会被雨淋到?
还是,他会想之前的某一次雨天,撑著一把纸伞,在雨中漫步踏青?
盛心把过一只手,又换一只手。
盛宁说:“我没事。”
盛心白了他一眼:“没事也不能老这麽饥一顿饱一顿的,看看你的脸,比上个月瘦了多少。”
盛宁捏捏腮上的肉:“你是不是就想提醒我,我以前有多胖啊?我有瘦吗?你看我这脸,肉赶上你两个脸蛋儿多。”
盛齐颜嘴角沾著饭粒,抬起头来看看他们两个,煞有其事的点头:“没错,我看也是。”
盛心一瞪眼:“吃你的,这麽多菜还堵不住嘴?”
盛齐颜嘻嘻一笑,重新把头埋进饭碗里。
盛宁有一下没有下的敲筷子,外头闪了几下亮,响起了闷雷。
盛齐颜说:“打雷啦,晚上会下雨吧?”
盛宁忽然站了起来:“糟,先生的屋子好象是没关窗。”碗筷一推,转身匆匆的走了。
盛心追了一步:“喂,让人去关就行──你把饭吃了──”
盛宁没有答应,已经走远了。
凡尘16
大雨一直下了两天两夜,一刻没住。
庄里的人,难得的多了起来。
盛安,盛计,盛心都留在了家中,还有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盛齐颜,成天嚷嚷著自己是庄主的族叔,只可惜没有一个人相信他,都只是当笑话听听。
“我可告诉你,辈份和年纪没多大关系,我。。。。。。”
“行了。”盛计打个呵欠:“反正你又不是我叔,我也没你这个侄儿,你就别处坐坐吧,我看了一夜的帐,要睡了。”
“你别对我这麽无礼,要知道算起来我高你们两辈。。。。。。”
盛心头也不抬:“让开。”
“嗯?”
“让开,你挡著亮了。”正在称药的盛心象挥苍蝇一样挥挥手:“哪儿好玩哪儿玩去啊,别在这儿跟个疮似的惹我心烦。”
盛安压根儿是看不见摸不著,神龙见首不见尾似的。
说来说去,最和气最讨喜的还是盛宁。
耐心十足,会做各种好吃的,对他的态度也和其他人不一样。不管他说什麽,他都可以听完,并且可以回答。
而不象其他人一样,要麽是听而不闻,要麽是根本不给他说的机会。
“盛宁,你人真好。”小孩子也是懂得判断鉴别的。和另几个家夥相比,盛宁无疑是个上佳的夥伴。
“是麽?”盛宁搅著手里的糖粥,薏仁,莲子,枸杞,五谷米。。。。。。翻上来又落下去。
他的心情,也差不多和这粥一样,什麽颜色,什麽杂料都有。
盛齐颜吞一口口水:“那当然哪。”
盛宁一笑:“你太过奖了,我没那麽好。师兄弟们人人都有所长,我什麽也不会,就是喜欢做菜,烧饭。来,尝尝看米烂了没有。”
木勺舀的粥,冒著热气,香喷喷的引人垂涎。盛宁吹了吹,觉得不那麽烫了,才递过去,盛齐颜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张大嘴巴,把粥吞了。
“对了,我不是听说,你们有五个人的吗?”盛世尘掰著手指:“我见了你,那个满身药味儿的草头郎中,那个一脑门儿全装著铜钱的盛计,还有你。应该还有两个吧?”
盛宁点了点头:“嗯,辉子出门去了。安子呢。。。。。。基本上他是闲不住。这会儿不是在赌坊,就是在找活儿干吧?”
虽然盛安的活儿,和别人一般理解中的活计有点不大一样。
盛齐颜看看外头:“可是雨下的很大啊。”
盛宁问:“粥怎麽样?”
“挺好。。。。。。莲子还不够软。”
“唔,那就再焖会儿。”
“盛世尘什麽时候回来啊?”
一句话,盛宁一闪神,勺子敲在了砂钵盖上。
“你应该喊他盛庄主。”盛宁嘱咐他:“我虽然不计较,但是让安子他们听到,肯定要教训你。”
盛齐颜狡黠的眨眨眼:“我知道,我就在你跟前喊,他们跟前我可不这麽说。”再说了,就算我说,他们得肯听啊。
有些郁闷的的盛齐颜在心里补了一句。
盛宁真好,一手好手艺,恐怕皇宫的御厨都比他不上。
况且那些不停翻新的花样儿也多,住了两天了,一样儿重复的菜色也没吃到。
“好了,别再这里偷食。”盛宁看他又想去拿酥肉,筷子在他手背上敲了一下:“马上吃晚饭了。”
“再吃一块儿,就一块儿。”
“一块也不行。”
“真的,就一块儿。。。。。。”盛齐颜涎著脸,好在年纪小,耍赖这种事做来还是很自然的:“求求你啦盛宁。。。。。。”
盛宁笑著摇头:“好吧,一小块儿。”
盛齐颜马上抓了最大的一块,跳下板凳,一溜烟儿似的跑了。
盛宁笑著追在後面喊:“晚上没你吃的了。”
因为下雨,所以晚饭吃的也早。吃饭的时候,外面已经擦黑,雨声淅淅沥沥的始终不停。
盛宁记挂著盛世尘书房里那些书。虽然是关著窗子,但是潮气大,难免不坏了书。
回来跟他们说说,屋里放些吸湿的东西。
桌上还放著本写花卉的书。一边的砚台下,压著盛世尘走时留的字条。
盛宁抹了一遍灰。其实屋里也没有什麽灰。
只是这麽做的时候,空悬悬的心里觉得,会踏实一些。
这里处处都是盛世尘生活的痕迹。似乎呼吸间都可以嗅到他的气息。
盛宁打亮火折,把灯点上,再罩上纱罩。
屋里一团暖融融的,雨色的光。
仿佛这屋子的主人没有暂离,一切还是和平时一样。
椅背上还搭著一件盛世尘家常穿的衫袍没有收走。盛宁或许是没有留意,也许是觉得就让它留在那里,也没有什麽。
袍子本来是月白色,被纱罩的灯光一映,显得有些茫然的青。
盛宁把袍子拿了起来,握在手里。袍子的质料极好,滑得象水一样,握住的地方有些凉滑,然而手心里却是暖的。
衣裳上面有淡淡的,说不上来的清香。
是茶香?花香?书香还是墨香?
分不清楚。
盛宁在盛世尘常坐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把那件袍子披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慢慢的合上眼,半仰著头的样子,面上是个仿佛献祭的表情。
在这样出神的陶醉中,盛宁几乎忽略了身边的一切,柔和的灯光,连绵的雨声,给人一种催眠的暗示。
平时克制的那麽好,却在这个下雨的晚上,把心事摊开来,在灯光底下,一件件的翻看。
然後他还是听到了响动。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本能的转头去看。
门不知道什麽时候打开了,有个人站在门口的暗影里。
盛宁眨了一下眼,突然跳起身来。
那人迈了一步,进了屋里。
盛宁嗓子里仿佛填了一大团布,嘴唇动了好几下,才哆嗦著说:“先,先生,你回来了?”
那站在他面前的人,俨然就是盛世尘。
然而,盛宁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
盛世尘整个人都是湿的,头发,衣裳,肌肤都在向下滴水,脸色惨白,眼神呆滞,他简直象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象一条绝望的鱼。
盛宁的心几乎不会跳动,惊恐和狐疑几乎占据了他全部心神:“先生?”
盛世尘依旧不发一言,腿向前迈了一步,忽然身体毫无预警的软倒下来。
凡尘17
更新时间: 04/11 2007
盛宁怔在那里,就这麽看著盛世尘的身体软软滑落,黑发白衣,苍白如一张淋湿的纸。
“先生!”
下一刻盛宁冲了过去,跪在盛世尘身侧,手伸了出去却不敢碰触他的身体。
盛世尘毫无声息,仿佛是在沈睡。。。。。。
可是,还有另一种可能。
盛宁的手颤抖著伸过去,试了一下盛世尘的鼻息。
啊,还好。
“先生?先生?”急切而轻声的呼唤,盛世尘一动也不动。要不是他还有微弱的呼吸,真的很象。。。。。。
盛宁爬起身来,扑到墙边,拉了墙上的那个唤人的铜铃。
或许是雨大,或许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时候盛世尘会回来,而且会唤铃叫人。
铃响过之後,并没有来。
盛宁只觉得呼吸艰难,一步步挨回盛世尘身边,将他慢慢扶起,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身上。
湿透了的头发象是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丰美海藻,闪著水淋淋的,带著一点暗绿颜色。
“先生?”
盛世尘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沾在苍白的肌肤上,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荏弱。
盛宁只觉得这间书房中仿若静谷,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一声更比一声不安。手脚发软,口干舌燥,他发了一会儿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托住盛世尘的背,将他半扶半抱起来,移到了书房的里间。
这书房中有一张便榻,盛世尘有时候会在这里午睡,所以旁边的箱中有两件替换的家常衣服,榻上也有简单的寝具。
就这样将他放在榻上是不行的,他比一条鱼还要湿。盛宁和他身体接触的部位,衣衫已经全透了,凉凉的贴在身上,那种触感让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
可是,让他战栗的,难道只是冷?
盛宁做了两下深呼吸,试图平复越来越脱轨的心跳,然後伸手去解盛世尘的湿衣。
虽然他贴身服侍盛世尘这些年,他的衣物,起居,饮食都是经他的手,从不假手旁人。但是,盛宁却从来没有看到过盛世尘的身体。
盛世尘与他的距离是那麽近,但是,又那样远。
他事事听从他的吩咐,他奉他为主,为师,为友。。。。。。他是一切美好感情的象征和寄托。
但是他不了解他,他不知道他的家族,他的心思,他。。。。。。他的所爱。
湿了水的盘花钮扣显得特别难解,盛宁手又抖个不停,半天才解开一个。
盛世尘的肌肤隐隐透出一点青色来,盛宁明白,这个季节虽然太阳还暖,但是身子热时浇冷雨,却最容易害病。
心里一横,手上的动作顿时快了,麻利的将外袍敞开,拉开里衣的系带,一手轻轻托起盛世尘的後颈,一手将湿衣快速又不失轻柔的剥了下来。
他这一系列动作做的纯熟无比,仿佛练过许多次一样,工多艺熟,毫不迟疑。
然而到了腰间的时候,却对著那同样湿透的腰带和下裳烦了难。
书房的里间也有一条铃。盛宁知道,他若是伸手去拉,总会叫来人的。叫小僮来继续下面的工作,对他,对盛世尘,对。。。。。。对每个人都是正确的。
然而手伸了出去,却在指尖碰到那条铃绳的时候,触电般缩了回来。
然後牙一咬,眼一闭,伸手向下,摸到了盛世尘的腰带上。
那里打的是一个双花结,并不难解。
伸手拉住绳尾的穗子轻轻向两边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