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商霪雨-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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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与校长室仅一墙之隔,墙壁中央是一棂二米来长一米五来高的、由七层一厘米来厚的玻璃镶嵌而成的粉红色玻璃幕墙:一堵校长室内能见办公室里,而办公室里却难见校长室内的墙。
两室隔窗而立,声音偶尔相闻。他隐约听到提及自己的名字,而且一谈就是很久。这样的调查本来隐蔽性就不高,提及某人时,只要稍加留意,还是可以听到只言片语。这也是校长室与办公室紧临的妙处。
正事办完,校长室里就东一榔头西一棒的瞎吹起来。自己心中一喜??有戏!
在组织部的人走后,校长来到办公室叫了声“小黄”,然后笑了笑,到了门旁蓦然回首一声“老黄”,就自回校长室去了。自己会意地点了点头,又埋头算起账来。
他微微抬头,看到卢征程若有所思地看看窗外,乜了他一眼,轻轻呵了口气。又埋头卷宗起来。
象校长这样与往日不同的笑里有话的神态,他过去虽不大在意,但这次却无疑心潮暗涌。心里猛地急淋淋一震颤??“老黄”?这自然和她以前口中的那个“小黄”含意大为不同,因为它透着几分亲切而不暧昧。
“老黄”是啷子意思?为这个词,他又整整好久没有睡上安稳觉。
这么一想,他只觉得心里一股暖流缓缓流过,轻轻地,无声无息地流着。
他咧开嘴笑着,望着远处街灯的余辉,徐徐地映照着地面。
猛然间,纷乱的思绪忽然凝滞了。妻子的话虽然并没有解决啷子实质性问题,却也并非毫无道理。这种道理只有在夜深人静、心平气和的环境中才能有更深更透的感受,这也许就是她为何总能平平静静地,乐呵呵地,对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不平常的事。也许就是这个缘故了。他也曾经有过,但是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
在他难以决策的时候,郑树芳从来就不喋喋不休,更不会轻易替他作出决定。这一点,是他最感安慰的。再说,他只不过想有人谈谈心,从谈心中中流淌出平静的心潮,自然而然地,自己的思绪豁然开朗,暂时抛开想不通的问题,得到片刻的超脱。这个习惯,从那段最愁苦的日子开始,渐渐成了他的习惯。
结婚十一年半来,更是得到了自然的成长,而且以茁壮的姿态蔓延着。
在晕黄的光线下,稀稀疏疏几个夜行人漫步着,各自向来处来到去处去。他走出这段记忆,在记忆的边沿,勾勒出两道悠长的灯火。这灯光如两道幽暗的光,逼入他的眼帘。如两溜月光,打量着他的心境。
在灯光的映射下,长长的街道倏地胖大起来,夜行人群的影子清淡而又细长,好象是博物馆里陈列有序的古董,在淡黄色的街面上攒动,在宽阔的人行道两旁排出的仪仗队,缓缓向校门方向延伸而去。依稀准备迎接某个特殊人物的驾临。
夜的宁静夜的寂寞夜的深沉象是一张冰冷的脸孔。他们沉默着,脸色似随和,随和里又透着几分莫名的庄重,象是正在进行着一场不拘言笑的盛大仪式。而在这种心境的私密处,又一种心绪仍然不紧不慢的肆掠着。
他突然觉得,在这些夜行人中,如果随便有那么几个、甚至只要有一个人影出来,跟他说上句把两句话,哪怕点头示意一下,他都会很快平静下来,从而暂时忘却那些难以忘记而又不得不忘记的事情。此时,他突然有些奇怪,原来自己竟是如此容易满足。
他嘴角不觉抖动出一丝慰藉,这都是树芳害的。是的,没有树芳,自己只怕没有这般的心境,如此宁静地走在这两道灯光下。在两溜灯光无休止的纠缠下,竟然被纠缠出如此清寡的心境。而在这种心境的私密处,又一种心绪仍然不紧不慢的肆掠着。
这两天,他感到一种倏然而来的清静,原来竟是这么的令人心灵平静。
凭直觉,这种宁静的生活使得那若明若暗的未来和饱受煎熬的现在相联系,总觉得有些无端的担心和后怕,惶惶然,惕惕然,若有所思而又难有所悟,就好象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他总希望这一切发生在久远的过去或是遥远的未来,越过这梦徊萦绕而又可怕的现在,让自己又重新成为一个忙忙碌碌的人,只有这样,人生才过得充实,过得愉快,过得意味深长。
可是,要真如此,该如何是好?还有,对纪文的嘱托,自己更是一筹莫展。何风波人如其名,在关键时刻,这人咋就连点风也不吹,草也不动,波也不兴,浪也难起了呢?自从这人从民中消失那天起,真的成了云,散成雾,而后变成了气体?
希望在将抓住而未抓住时,问题空的。空的希望织就了一张巨大的网。塞进了殷切与执着,逼出了贪婪与追求。人的一生不正如此吗?当一个希望破灭时,贪婪又铸就另一个希望,把你融入到另一个殷切的追求里。
在追求的另一边,也许是辉煌,也许是更加的失落。失落越多,追求也就越加殷切。把你卷入一个又一个的关系中,成就你的的辉煌或者失落。
他仰望夜空,寒雨依然故我,轻言细语地飘洒着,正在忘情地下着,仿佛忽视了人间的存在。远远的街灯似乎笼罩着灰蒙蒙的迷。
自己正在一个雾一般的迷中绕不绕去,不知身处迷面,还是手触迷底之一角。
更可怕的是,如今市里传言甚多,蜚语四处闯。满城笼罩在一个大雾弥漫的天空下。学校的正校长何许人,竟然令市政府犹豫不决?
人选之事骤起还逝,如一粒石子沉入兰?河水。
“黄主任。”
发愣之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刺入耳膜,他感到突如其来的喜悦,抬头一看,原来是卢征程。
第十七章 巧相遇感怀往事⑵ '本章字数:209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17 14:43:49。0'
卢征程正微笑看看着他,两肩微微下垂,眉目微低,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你说这是真的吗?”黄权路冲口而出。
“啷子真的?”
他顿觉有些失态,马上转过话题,打趣地说:“这呃晚?,还上街瞎逛?”
“黄主任当然不止是瞎逛逛吧?”
他嘿嘿一笑无语对,轻轻颔首“唉”三声,心神起伏望寒天。
“同感同感。”卢征程挪夷地说,“女人为大,女人为小。”
他哈哈一笑:“你个细儿。哪子也道可道起来了?”
黄权路的眼底病变出一溜灰暗的影。这影就在刚才,静静地拉着他的心,摇曳了一下,就一下而已。此时看到卢征程如此这般,不觉又是一阵震动。只那么轻轻地震动了一下。他又平静下来。
“刚才,就在刚才。”
“哦??”他道,“彼此彼此。走,学校背后去。”
“哪里?”
“小吃街。”
卢征程一听此话,面露惊慌之色,双手摇个不停:“要去你去,要去你去。呵呵??”
他见一提学校背面,卢征程那双眼不由得左顾右盼起来,仿佛刚从万人坑中爬出一样,寻找着?后遗生之后的第一个欲望。不觉有些好奇起来,问道:
“难道那里有着你难以忘怀的记忆?”
“比难以忘怀还要难以忘怀。”那是一个难以忘怀有历史,对卢征程来说,是一段耻辱的历史。神智不清地应邀而去,掉了魂似地离开,从此谈小吃街色变,提小吃街惊心。
“那段历史,嗨……”卢征程收回目光,镇静下来后道。
黄权路刚走过一遭,不觉对卢征程如此的深怀戒备暗自好笑起来。突地发觉面前这个人的确有些古怪,一个平平常常的地方,怎么在他眼里竟然出奇地艰险起来。难道是贞节牌坊怨妇魂,真的让卢征程醍醐灌顶过?
就在小吃街附近,有一个臭名昭著的去处。
在它古老的历史上,曾经立过贞洁牌坊。在牌坊下的碑上刻着已经被岁月损毁了的节妇怨女的丰功伟绩,在阳光的朝起夕落中,显出了模糊难辨的美貌。
仿佛是月老要兰?女人忘记怨妇那段光荣的历史,或者是老天无情地摧毁她们快淡忘的记忆。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炸雷一个接一个,闪电一击连一击。
一场天降大火毁掉了人们残存的记忆,把那块硕大的碑连桩拔起,直冲云霄。又狠狠地把它砸在一队过路的日本车队中的一辆车上。
日本兵以为天兵忽降,车队顿时惊慌失措。车挤车,山挤车,车挤人,人挤人。人仰车翻,车翻人爬,死的死伤的伤,剩余的为数不多的日本兵,猖狂东窜。从此再也不敢踏入兰?县城半步。
节妇死后仍然为兰?做了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水深火热中的人民本想为她重塑金身,让她名垂兰?人心中世世代代。但是,天不作美,刚立了个石基,又遇山洪暴发,石头泥土汇合成滚滚洪流,奔腾在而来,呼哮而去。人们东颠西簸,四处奔命,暂时把这宏伟的工程给搁下。
一搁就是十六年。一次四清竟然把这封建迷信的根彻彻底底清除了历史的舞台。从此,据说此间不断出现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出奇的事,令人回味无穷的事。
在一次乌云惨淡雷电交加大雨倾盆的夜晚,天空突然划过历史性的呜咽,因拔牌坊而功成名就的那个人,也自然而然在那次鬼魅般的时刻一闪过后,为贞洁牌坊的恩恩怨怨划上了个完满的句号。
但是事情远远未就此结束,每逢七月二十一日,尤其是近年来,男人们都把到牌坊的两旁那两棵松树旁,祷告一番,既是对怨妇的追思,又仿佛在回忆着传统不再。
正在此时,谈碑色变的事,如今从心烦意乱的思绪中蹦出来。黄权路突然有些后怕起来。他记得有那么一次,他请纪文一同前往,拜拜这怨妇,纪文突然乌云密布,冷哼连连:“那是你们男人去的地方,跟我有啷子关系。要去你应该叫你真正的妻子跟你去。看看她的反应。”
他说你不是妻子胜似妻子。可是纪文又是大动肝火,一脸五内俱粉,满腹愤懑杂生:你信不信我把你这个主任给开?。他才罢手。
他也问起过树芳,树芳虽跟他去了,但是远远地望他上香后,回到她的身旁。
她只说了句:风风雾雾的事,迷迷茫茫的情,凄凄迷迷的景,神神叨叨的人。也不知你们男人成天在想些啷子,放着活人不敬,倒把个已死的节妇拜得跟个神似的的。要追思先洗神,神清才能魂爽。你们连神都没有洗好,还来这点空发一阵神经,何苦呢?
他听了,举眉之间头还低,瞟了瞟树芳,一脸无奈半筐子无尽的酸辣。
树芳当然读懂了他心底的情怀:“男人呐跟官儿一样,表面的工作做得称抖极?,背后却男啷子女啷子,那两个字我可说不出来。”
没想到,她的话惹来松树旁的男人怪异的眼神,差一点引起一场诸男争女记。他仔细观看了那一群人,的确有不少是兰?市政界的头面人物,满目的迷茫中,点亮着无限的憧憬。憧憬里镌刻着遥不可及的古意。
这是一种苍凉的景象,苍凉出幽幽的悲怆。在一阵悲怆后,反应极快的黄权路哼哼哈哈地走上前去,巧舌如簧地,把这股怨气化作一缕哀思,飘入云雾弥满的山峦。
看着卢征程獐头鼠目四处偷窥着。黄权路一把抓住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手啦,依稀发着抖。发抖的手上传来了“F”大调的颤音:
“求求你,放我一马吧。我的伟大而又尊敬的黄大主任。”
他放开了卢征程,“细儿,嬉你玩哩。”
说着话,他跟着卢征程,走进了景家巷的一家小酒馆。
酒馆简陋得很固执,这使黄权路想起了“英帝大酒家”久远的过去。
灯光黯淡,粘土地面依稀如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