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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混世和光-第47章

小说: 混世和光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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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歪扭扭,反而更加难看,当你意识到这个问题,又想改回来时,也许它已经成形了,已经不可改变了,或者说也能改过来了,但那等于白白蒙受了一回损失,什么也没得到。我就是这样,在那种自我改造当中愉快是非常短暂的,我很快就怀疑那种做法了。我非常的郁闷,浑身别扭,整个人好像不是自己的,我好像成了另一个人,这个人我原以为自己会很喜欢,哪知实际我厌恶之极。我只能又试着做回原来的自己。一度我痛苦到极点,担心我根本回不来了,或者能回来,但只能像那个邯郸学步的家伙一样爬着回来。不过还算好,承蒙上天不弃,也可能是我的那种世俗的学习还很肤浅,没有走火入魔,我的回来还算比较顺利。”
“你就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吗,你的回来也许是错上加错,只是你现在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我被她说得心头一震。老实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她一提出来我又立刻觉得很有道理,而且有一点害怕了。如果不幸被她言中,我真不知道那会是一番什么光景。我半天垂头不语,两只脚不停地搓地下的雪,将一片洁白的雪地搓得肮脏不堪。
“你现在还写诗吗?”许久,她大概感觉气氛不太好,她回山里来显然不希望跟我进行这样的周旋,便提问我文学上的事,以为这会让我高兴一点。其实她这也是戳到了我的痛处。不过她从来都不了解我的这个情况,所以也不能怪她,再说我实际也愿意跟她谈谈诗,相对于去探索她刚才提出的那个令人害怕的可能性,这样一份已经被时间的流水稀释得差不多了的痛倒较为容易接受。
“诗是我灵魂的润滑剂,当然不能放弃。你呢,你肯定不写了,现在你整天忙着谈恋爱,哪有闲心玩这玩艺。对不对?”
她笑了起来,是一种很得意的笑,但嘴上又竭力否认:“什么话,我哪里整天谈恋爱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人说的。”
“谁说的?”
“这你就不用问了,反正我知道你现在风流快活。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以你现在的状态,是不应该回到山谷里来的,真是奇怪,你回来有何贵干?难道真就是为了看看山里的雪?”
“不明白的是我,为什么我回来你会觉得奇怪?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曾在这里住了那么久,留下了那么多东西,难道就不能来怀念怀念吗?难道这种正常的怀念之情值得奇怪吗?”
“一个理想全部实现了,或者最重要的理想实现了的人才有资格怀念,你现在是这样吗?”
“你给怀念赋予了一个很高尚的意义,但我认为它的意义应该是很朴素的,没你想象的这么了不得。”
“哦,那我还真的没想到,山里的雪对你居然还有这样的魅力。”
她笑了笑,嘴巴嗫嚅着,想说什么,似乎又有些顾忌,便看雪去了。
第十二章 牛年十一
    这一晚我们的交谈并不融洽,到了后面,甚至都觉得有些多余,我就更不明白她为什么回山谷了,难道她真是惦记着这里的雪?这种可能性不可谓没有,但我总觉得有点滑稽,以她现在的状态,应该是谈不上惦记这个的。她仍寄宿在她舅舅的那间小房子里,说在学校住久了,还是觉得这里清静,想回来又住段时间。我笑话她说:“用山里的清新空气把心里的污秽杂念统统清洗干净,好再到外面去装新的污秽杂念是不是?”
她冲我叫道:“你才是污秽杂念呢!”说罢她气冲冲地离开了亭子。
从前有一次她也曾这样负气离开过,不同的是当时我很后悔自己说的话,这次却为自己的话沾沾自喜。显然我说到了点子上才惹她发怒。因为我实在看不出她这次回山的真正意图,重续前缘更是虚无缥缈,所以,让她难过而不是高兴只会使我感到愉快。我回斋时路过她那栋楼房,听到里面又传出了熟悉的笛声,不禁立住脚听了一会。奇怪,笛声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依然那样清扬悠悠,韵气飘飘,合满山之云雾,动翠绿之箫竹,令人陶醉。岁月仿佛在她的笛声里凝固了,我好像依稀回到了从前的时光,诗词歌赋,柔情缱绻。不过听久了,还是能在笛声里感受到一点与往昔的不同之处。某些时候,她的旋律有些急促,这显然是现实的痕迹,她受到过许多欲望的冲击,在那种情况下她一般是很难有足够的思考对策的时间的,只能凭着本能应对,自然慢慢养成习惯,不知不觉就快捷起来,吹笛也难免沾上这种新的习性。
我带着她笛子的残余音律回到房间,先前的欢喜忽然变成了郁闷。必须承认,她的笛声还是颇能触动我的心弦,只是这种触动要把我完全送回到从前的那种感觉当中,已不大可能。这大概就是郁闷的原因。我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拿不起,也放不下,可笑我一年来自以为是绝对能够放下的。当然,这也跟对放得下的理解有关。如果理解得浅一点,自然就放下了,理解得深一些,确实相当困难,毕竟从前的感情不是一个小故事,而是生命中的一段河流,在那段河流中有着许多奇异的风景,而且过去之后就将再也欣赏不到的。我坐在老藤椅上,看着外面像木炭一般的黑夜,痴痴地发呆。心情沉重乎,轻松乎?说不清。我只是不想动,希望这个晚上就此坐过去,不要去床上消磨。人的身体有时候躺下了反倒会觉得累极了,而坐着却是最没有负担的休息。这种怪异的感觉我是在半年前发现的,当时我很害怕,以为自己犯了什么怪病;后来才知道虚惊一场。实际这样的感觉是一种进步,它包括了两个方面,即精神的和意志的,甚至可能还有别的方面,虽然我不能肯定,但因为刚刚发现它,自然不敢认为自己已经彻底了解了它,故我完全可以有这样的期待。坐着发呆,没有躺下去的虚幻,也没有站着的悲愁,它仿佛是一个中间点,能平衡各种各样倾斜的情绪,把心摆放在一个最合适的位置上。
接下去有三四天,我没去山谷,就连散步都没有,一闲下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我不想看到明月,也不想听到她的笛声。为什么?我不知道,根本就不想知道,反正是这种感觉,我百分之百尊重这种感觉,直到它消失,如果不幸它能消失的话。可我不得不承认,我到底是一个俗物,十足的俗物。我自以为凭藉山谷的造化就能高雅起来,实际这始终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愿望。每当夜幕降临,山里的雾气渐渐凝聚,散发出一股淡雅的香味,姑且不管那究竟是释家的佛香还是树林的清香,总之是很熨贴人心的,这时候听到从山间飘来的悠悠笛声,立刻就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了。我知道,充耳不闻几天容易做到,但再要坚持下去就相当难了,一种强大的阻力来自于内心深处,那里响起了激昂飞越的旋律,将我的心不断地向外抛撒。我只好,在月光的青辉之下,追随着被抛出去的灵魂,也将身体摇进了几日不见的山谷。
“喂,几天不见人,你好像对山的感情不像以前那样深了,对不对?”
没想到那小蹄子竟先打招呼说话,倒叫我不知如何应对。她便据此肯定自己的推断,就叹了一口气说:“唉,还是古人说得对,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我的感觉非常别扭,这种话本应是我说给她听的,却叫她倒打一耙。一见面不到两个回合,我就给她损得似乎不得不承认自己很不是个东西了。奇怪的是我现在却没有一点跟她斗嘴的心思,这一会我好像非常清醒,认识到这样的斗嘴虽说能在短时间内消除精神的疲劳,却会在更长的时间里留下精神的负担,得失之辨,愚笨尚不难断,何况智者!
“你的笛子越吹越美妙了。”我下决心只跟她谈轻松的话题,便恭维她说。实际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很惊讶,对我来说我只关心她吹笛这样一个事实,至于其吹技如何,我似乎从来就不想知道。另外,我突然想起像这样的恭维我过去是没有的,我说不清什么时候学会了如此庸俗的客套。可见时间真是了不起的东西,不知不觉就把一个人的习性给改变了,而且还叫人不知到底是怎么改的。
“当然啦,经过了一年的专业训练嘛!”她得意地说。但没想到她马上又叹了口气,把笛子收了起来,看那意思,今晚好像是不打算吹了。她这两个动作都令我好生不爽,我似乎有点怀疑她的叹息是因为跟我的见面,至于她不吹了,也是我很失望的,老实说现在我对她笛声的兴趣要远远大过跟她闲聊。如果她能通宵达旦的吹,我真能通宵达旦的听,可如果闲聊,我想不过两个时辰我就会意兴阑珊。当然,此刻我最想弄明白的是,她为什么会叹息。我感觉她的这声叹息可能跟她这次回山里居住有些关系。
峡谷里起了风,一点点地加紧,带出深刻的寒意,像万千雪亮的刀片在人眼前晃动着,虽然没挨着皮肉,刀锋上的光芒却直劈人心,给人一种能将万物切成碎片的深邃感觉。好在我是早就习惯了这种风力的人,根本不当回事。至于明月,她是这里的老顾客,虽离开了不少时日,毕竟曾经的相知相熟给予她的亲切感足以抵消任何的寒意。故我俩坐在亭子里,任凭外面冷风肆虐,那锐利的寒意倒像是给我们做陪似的。
忙碌了几天的雪把山谷包裹得严严实实,四面一望,仿佛除了这座亭子,再没有别的东西,连一颗树都看不到。当然,树的形状还是存在的,只是变得臃肿肥壮了许多,而且全都咧着嘴朝天空傻乎乎地笑着,仿佛渴望得到苍天垂爱,在这圣洁的世界中修成正果,仙化而去。它们的这种心情令我不禁又忧伤起来,好不凄怆。树尚如此,人何以堪?
这时节的池塘愈发像一面镜子了。浓墨浓墨的,流线形的边缘给人以极其厚重的立体感,仿佛不仅能把整个宇宙照下来,也能深入地下照出它几千上万米的深度。但我看着看着,觉得它似乎更像一块厚厚的墨色冰块,是这个冬天里凝结成的唯一一块忧愁的冰团,承载了冬天里的全部悲苦与伤痛,故颜色是如此的深如炭墨。实际上这也未必完全是冬天里的事,其他的时候它同样愁眉不展,只不过不像现在这样深罢了。而现在的深,无非是因为跟满世界的雪白相对映才显得如此明显。
除了寒风的歌和我俩的交谈,山谷没有别的声音。我依稀记得从前的大雪停止之后,至少会有那么两三雅士进山来踏雪寻梅,时间虽不长,多少也算是山谷里的一段小插曲,颇有些韵味的。显然山外的世界一年比一年庸俗,有闲情逸致的人恐怕已经没有了。
我的判断是对的,明月不自觉地发出来的叹息的确跟她这次回山居住有关。一开始我猜测她可能是感情上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想到山里来调剂调剂情绪,试着问探询了几次,都被她掩了过去。我以为我再不可能得到确切的答案了,哪知交谈到午夜,她竟自己把这方面的信息说了出来,虽然不是说得很具体,可意思是再明白无误的,傻瓜也不会听错。我想这可能是交谈的功效所致吧,只要交谈是融洽的,那么到了一定时候,人的感情防线就会松懈,把真实的心灵露出来,至少会不自觉地露一点。另外一个她不想继续隐瞒的原因是可能我已经流露出了对这场没有太大意义的相会的厌倦之意,而她似乎意犹未尽,便企图用这种方法让我打起精神。姑且不论她是不是这样想的,实际上我确实立刻变得振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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