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北宋之北落师门-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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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杀了她,想用那漂亮的、柔软的毛来温暖自己。
可是我身上只有寒冷,我怎么用没有生命的毛皮来拯救自己。
第38节:第十三章 白露(二)两处沉吟各自知(1)
第十三章 白露(二)
两处沉吟各自知
走了几步,遇见了那几个侍卫亲军,他们诧异地看着我,我将她小小的身子拢紧,然后对他们说:〃以后不用跟着她了,朕带她回去。〃再想了一想,终于还是说:〃把里面……那盆兰花带回去。〃
我抱着她在这芦苇中走了一会儿,周围都是银白色的光芒,在月光下隐约。风声凌乱,可我心里说不出的安静,因为她现在在我的怀里。
我要带她回去了,从此以后,她会明白离开了我,她在这世上根本活不下去,她会死心塌地绝了所有念头,乖乖在我身边等待我,就像以前我等待她一样。
离开芦苇泊,大雨就下起来了。
到旁边的镇子上找了客店,让她安下,这样的天气,恐怕是不能回去了。
叫店家找了大夫来。那个老人一看她,就急了,说:〃中暑,发急痧,快去揪点红蓼的嫩芽,用酒给她擦身子。〃
〃去哪里买?〃我忙问。
〃自己去摘新鲜的嫩芽,现在快去!〃他皱眉道。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红蓼,店家就从阶下揪了一个芽给我看,却不肯和我一起去找,〃这样的鬼天气,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去。〃
我只好一个人钻在墙角下去找那些草,眼睛被雨打得几乎睁不开,天空暗得泼墨似的。蒙眬间只好用手肘挡着眼睛来阻挡从额头流下的雨水。
雨水冰凉,刚才的闷热还余在身上,现在的雨劈头盖脸下来,我身上冷一阵热一阵。想想也觉得可笑,这样的天气,我居然会蹲在这里摘野草。
可一想到她现在沉沉昏迷,我不由心慌了起来。
在草丛里拼命地寻找那种草,胡乱地拔了几棵,抱在怀里回来。大夫已经倒了一盆酒在旁边。我把那些草叶的水擦擦干,在酒里浸下。
大夫站起来出去,说:〃你帮她擦身子吧。〃
我目瞪口呆,问:〃我帮她擦?〃
〃你不是她丈夫吗?〃他问。
我点头,说:〃是……〃
把那些叶子在酒里揉碎,然后褪下她的袖子,抓了一把在她的手腕上擦拭。那些绿色的汁液与酒的浓烈气味混合在一起,气息熏染得人一阵晕眩。
她安静地躺在那里,手臂柔软无力,我握紧她纤细的手腕,在她没有意识的时候,才能贴在唇边轻轻触碰。
她瘦了好多,手上筋骨毕露,再不是当年的柔软手感。
我们都变了。
我已不是当年在黑暗里羞怯地亲吻她发丝的小孩子,现在我对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摧毁我们以前的美好。而她现在,恐怕恨以前的小弟弟入骨。
那些遥远的过去,像风吹过,落在不知名的地方,永远寻找不到,只有我绝望而固执地还在希望抓住我们两人的幸福。
可我们,谁知道还有没有幸福。
我替她的左手擦过,然后又到床里面替她擦右手。仔细地,从指尖,到手肘,再到肩膀。然后替她擦脚,从脚趾,到膝盖,再到大腿。
真是奇怪,我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想。我专心致志,害怕我一分心她就醒不来,也许是因为我知道她一醒过来,我就没办法这样安静地呆在她的身边。
周身全是酒与叶子的气味,微微有点儿辛辣的迷醉气息,熏得人头脑昏昏沉沉的。在普通的客房里,普通的布衣陈设。
在别人的眼里,我和她,就好像是普通的夫妻,妻子生病了,丈夫为她擦药。
我所求的,不过如此。
但愿这一刻,能留长一点儿,或者,到永远。
擦完手脚,我把她的衣服解开一些给她擦拭肩膀,她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听不清楚。我低头俯到她的耳边去听。
她说:〃从湛,江南到了……这么热……〃
我默然地把她的衣服拉上去,站在床前看她昏迷中的容颜,可是我没有愤怒,也没有难过,只是觉得心里空空的,我不知道我们以后会怎么样。
第二天我带她回去。她还未醒来。我想这样对我对她都比较好吧。让她免除了挣扎与抗拒。
带她回广圣宫,抱到最里面的会祥殿。召了太医来给她看着。
伯方在旁边刚说了句:〃皇上……这位姑娘……〃就愣住了。
我转头看他,他结结巴巴地问:〃她怎么……怎么没有多少变化?〃
我这才想起,十年前我曾经想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没有成功,当时伯方也在我的身边,为我出主意。伯方对这些事情比我知道得要多。
〃她在宫里应该要怎么办?我要给她正式的名份才好。〃我问。
他低声说:〃没有身份来历的人,最好是借太后的名义。让皇太后为她说句话,当作给了皇上,将来宫里众人就都得尊重她点儿……现在时候正好,皇上可以去和皇太后说一下。〃
第39节:第十三章 白露(二)两处沉吟各自知(2)
现在时候正好,没错。母后与郭家近日频生龌龊,她昨日暗示我疏远郭青宜不就是这个用心?现在,我简直是遂了母后的心意,与她一起给郭家示威。
果然,母后没有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安置她在崇徽殿东侧小殿中。对外说是良家子,父母双亡,她上辈是母后微时乡里。
一切都仿佛得天之助。
她醒来的时候是下午。
昏睡了这么久睁开眼睛,她的眼就如洗过一样,清澈明亮。
她转了转眼眸看我,很久才像回忆起昨夜的事情。
她不说话,我也说不出什么。
我们沉默了好久,然后她慢慢坐起来看周围,问:〃我的兰花呢?〃
我把窗口的红葶指给她看。她就安心了,闭上眼。
她没有说要走,我也没有求她留下来。
我们都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却怎么也要给自己留一点儿自尊。她是,我也是。
所以,不如我们都不要说什么了。
宫女送了粥来,我在旁边看她虚弱地让宫女放下,再自己伸手艰难地慢慢舀粥,心里不知不觉就沉了一沉。她实在太好强,这样的情况下也倔强地不肯低头。
我在旁边告诉她:〃这里是母后的崇徽殿,过几天你到广圣宫来,我好好替你弄个兰花圃,我再陪你养兰花。〃
她看也不看我。我问:〃你要见见母后吗?〃
她摇了下头,怔怔地出了会儿神,然后才终于开口说:〃不要。〃
我看她把粥喝完,然后接过放在桌上。
窗口的芭蕉心里还带着昨夜的雨水,却有一只鸟在上面跳着,颤得蕉叶一偏,积水全部倾泻到地上,她为那声音受了一惊,身子立刻缩成一团。
我忙把鸟赶走。回头看一看她,她脸色还是苍白。
几日后文德殿落成,母后与我一起去看。
这是母后预备用来览书的地方,大约也是将来阅事的地方。形制原本是十二间,因为群臣反对,所以改为九间四进。
陪母后看了一回。龙凤花草之属与其他宫并无不同。里面还有匠人在做最后的修润,我抬头看在梁上描凤眼龙须的那些人,担忧地问:〃怎么这么早就把架子撤去了?万一发生危险可怎么办?〃
杨崇勋忙在后面说:〃马上就要好了,为了方便太后皇上观看所以撤去。〃
〃这不是儿戏,怎么为了两人的方便,使得他人性命堪忧?〃我皱眉。
母后点头,然后说:〃以后不可这样。〃
母后看了前面的松竹,然后突然想起什么,问:〃那个姑娘,身体可好些了?〃
〃只是中暑而已。并无大碍。〃
〃母后还没去看过她呢……据说是很清秀的人?〃
我低头微笑:〃她近日憔悴了。母后以前不是见过她吗?〃
她想了想,摇头道:〃印象不深了。据说她和十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我忙说:〃她回家去了几年,处事安静,保养得好,所以不易显老。〃
母后皱眉看我,然后问:〃皇上还是不知道她从哪里来?〃
〃她从哪里来无所谓,我喜欢她……仅此而已。〃
母后摇头,却笑了,说:〃少年情事。〃
她大约想起了自己当年与父皇的事情,伸手抚我的肩,看了好久,说:〃母后就不去看她了,免得感叹自己的年华老去。〃
我点头。女人是记性很好的,她们都不想看见对方,是对的。
第二日在皇仪殿,吕夷简讲了四川的交子务后,回顾左右,我便示意他上前。
他在我旁边低声说:〃臣今日与杨枢密有私下一席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我心里一动,杨崇勋做枢密副使已经十余年,京城兵马为防常将而换了好几拨枢密使,他却兜兜转转一直在京都军马司中,不能不说母后是有意为之。不知他如何看待现下?
我轻描淡写地问:〃什么话?〃
〃臣与他讲到前几日太白星在白天出现的事情,担忧司天监说的变数。臣假装无意,说:〃有杨枢密使在,料来无妨〃,他神情当场就变了,应道:〃副枢密〃。臣看他脸色黯然,内中必有怨愤,又试探说:〃你随太后多年,现在皇太后年岁已大,颇为倚重,将来也是我朝重臣〃,他低声叹道:〃山陵使而已。〃〃
吕夷简讲到这里,停下来看我,我心里不舒服,想母后身边人,除了钱惟演就是他了,现在他却只想着母后去世时他是近臣,恐怕将留守山陵,无人提携。但我也只是说:〃大约是一时口急吧,这样的话怎么能随便出口?〃
〃请皇上恕罪,臣在想,杨崇勋此人近乎小人,熟知趋利避害之术,他不一定是失言。〃
这样,那就是故意向我们示意的。我是不喜欢杨崇勋,但是,也不一定就不需要他。
点头,我随口说:〃杨副枢密多年劳苦,为我朝奔走,原就应该是去掉副字了。母后起用姚潍和,考虑大约不周。〃
第40节:第十三章 白露(二)两处沉吟各自知(3)
〃皇上所言极是。〃吕夷简应道。
我想我现在做的,大约母后不会喜欢。但我没办法。我已经长大,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却偏偏这样厉害。
恩惠可以笼络很多人,可她没有高贵的门阀,在朝中的那些势力,都不是她至亲的人,没有理由为她付出那么多。她以前再多的心血,恐怕都是浮萍,待风来秋到,选择也就到了。
她恰恰就是像警告我的那样,根基动摇了。
我想大概聪明如母后,也许是不会不知道的,她已经无能为力了,还政是迟早的事情,可她还在犹豫什么呢?母后又不是不识时务到需要臣子撕破脸皮的人。
或是她想等到,连从小就唤她为〃母〃的我,也与她扯下温情的面具?
下朝之后,我马上到东殿去。脚步太快,伯方在后边小跑着追我。在回廊转角,一眼瞥到母后在檐下含笑看我,不觉脸红了一红,觉得难为情。
她今天脸色好多了,不再像昨天一样惨白。我去时正看到她倚在窗口,用雪色晶莹的手指去抚弄外面的芭蕉叶。她长长的睫毛偶尔一闪,眼睛里暗淡的水雾就蒙蒙眬眬地波动,在外面芭蕉绿森森的影子中,剔透生彩。
她转头,瞄到我站在门边盯着她的手看,却什么表情也没有,转到后面的池子里洗手。
我坐在她旁边,看她的手在水里隐隐绰绰,她的裙子掉了一角在水里,藕荷色在水里随她的手上下波动。
我小心地替她把裙角捞起来,拧干。幸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