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亮-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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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是一本书的话,她该是一本藏着迷题的朦胧诗集,让他很想知道那些诗里,到底讲述着怎样的一个主题。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林湄……”叫了之后忽然觉得这个名字也有些陌生,便也笑了笑,“我还是叫你阿湄,可以吧?”
林湄点头:“好啊,当年大家都这么叫,你一叫名字,我倒也觉得不自在了。”
“‘惠好’这边特别需要一个策划经理,我觉得你是个最佳人选,所以我跟我岳父建议,让你过来和我一起干。大家都是熟人,干起来会更顺畅。可是,他说你拒绝了。我想,你能不能重新考虑一下,这是一个很好的展示才能的机会。”刘域觉得自己说的话够诚恳,一定会打动对方。
林湄却依然摇头:“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做的事情是文字,经商倒是其次。况且,我早就答应了省文联写书的事,出版合同都已经签了。违约可是你们商人的大忌呀。我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实在脱离不开,就是勉强帮你,也不会做到最好。所以,还是不要做。将来有机会再合作吧,一定有机会的。”
刘域心有不甘,但听她说得坚决,也只好摇头做罢:“我发现你变了很多,原来我以为一定会说服你的。”
“生活总会让人改变的,实际上大家都变了。对了,你要什么样的花呢?”林湄的表情一下子明朗起来,“我帮你做最好的。”
“ 你来决定吧,对花,你可是行家。”
“你准备放在哪里?”
“你看卧室里放哪种好?”
“那要看房间的色调是深,还是浅?”
“浅的。”
“一定是很现代的装修吧。那要休闲一点、活泼一点的水晶花才好。我想想,明后天你过来取吧。”
“好的。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客气什么,大家这么熟了,你若是客气,我倒不好意思了。”林湄捋了捋头发又笑了。
刘域忽然觉得林湄笑得很是妩媚……
晚上,刘域到家的时候,宽敞的客厅里只开着乳黄色的壁灯,没听见彭丹那叽哩呱啦的音调,便觉得异常地静谧――这家里只有她是活跃分子。他换了拖鞋,往里走,发现岳父的房间开着灯,便敲了敲门,预备问候一声。门开了,彭堃拿了一本书站在门口:
“回来了,吃了饭么?小丹和她妈去朋友家打麻将了。”
刘域点头:“您看书呀,真是好兴致。我好像很久没看过书了。什么书?”
彭堃翻过封面让女婿看,是《曾国藩家书(下)》。“有争议的人物呀。”刘域想了想才说。
“是呀,他的思想对现代人也还是挺有借鉴性。要不要也拿去看看?”彭堃把书扬了扬说道。
“好吧,我先拿着,不过很可能看不了几页就放下了,我好像定不下心来做这样的事。”
“年轻人嘛,正常。不过看看书有好处的。像小丹,好像根本就没看过书。哦,乱七八糟的杂志倒是不少。”彭堃边说边把另一本书递到刘域的手上。
“说得是,她好像还不定性。爸,你抽空也得说说她。”
“唉,惯坏了,说了也没用,你多担待她些吧。”彭堃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您看书吧。我回房了。”刘域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换了家居服,坐在椅子上,正要看看刚拿来的书,突然想起在林湄那儿看到的《芥子园画谱》,于是翻开了床下的储物柜,从最底层掏出了一个纸盒,里面正放着搁置多年的文房四宝。
铺开纸,研了墨,他想画几竿竹子,可是提起笔却不知落在哪里,勉强画了几笔,却觉得无论是竿还是枝,都死板而又零乱,不用说神,就是形也无从表现。他颓然坐着,想着“过去真的是过去了”,它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那充满诗情画意的青春真的曾经属于自己吗?如果是,还找得回来么?
正发着呆,听得外面门响,彭丹母女回来了,两个人嘴里说的还是打麻将的话。不知怎么,他听着,心里一阵忙乱,其实这都是他十几年来听熟了的段子。过了会儿,彭丹趿拉着鞋进了屋,忽然看见桌子上的纸笔,惊奇起来:“你画画了?挺有情趣的呀。我可有年头没看你画了,画的是什么?竹子么?没画完呀!”
刘域忙站起来,抓起那张宣纸揉成了一团,连同自己的懊丧抛到了废纸篓里。彭丹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坐在梳妆镜前边卸妆,边从镜子里面瞟着丈夫:“你今天不大对头,烦什么呢?不是烦我了吧。幸亏这屋里只有两个人,如果再多一个,你不一定烦成什么样呢!”
“你扯哪儿去了,我哄你还哄不过来,还敢烦你?”说着,他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刚才自己所想的,彭丹是不会懂的,他们其实是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可是为什么,从前他没有这么清晰地意识到呢?
再回到房间时,彭丹已经换好了睡裙粉紫的吊带,映着床头灯那浅蓝的光芒,散发着一股娇俏的气息。如果是往日,他很快会拥着她进入浪漫旖旎的情境里,然而此刻,他竟是兴味索然。他关了灯,他还是有些发呆,彭丹把头附在他的耳后摩挲着,她的短而硬的短发让他的脖颈起了化学反应,她的手也跟过来扣住他的脖颈,把他的一头一脸环住,吻了下去……序幕既已拉开,就要顺势演下去,男欢女爱总是自然的结果……带着刚才的疑惑,刘域越来越有力的动作化成了一股情欲的台风,席卷着身下的女人,激起一阵阵的风声鹤唳,他感觉自己正置身在一片青翠的竹海里,风挟着雨拍打着,撞击着那纤细又柔韧的竹枝,竹叶开始吟唱起来……竹海里突然浮现出一点红色的影子,身姿曼妙地摇摆着,他加快了速度去追,但总是眼看着就牵到了那影子的衣角了,影子又窜到了更远处,急得他咬着牙再去追,又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他终于捉住了那个影子,舒畅地吐出一口长气……
睁开眼,竹海和红影子都消失了,彭丹那轮廓清晰的脸正对着他,她拍了一下丈夫的头闭上眼,很快就睡去了。刘域却还在想着竹海和那影子,睡意全无地过掉这一夜。
第二天清晨,刘域振作起精神走出家门,今天他要验收“惠好”的装修工程,还要给招聘来的员工开个会。这时的彭丹还在酣眠,他们的生活一直就是这样错开几个小时的。
刘域先去了“惠好”,那里的工程都还令他满意。招聘来的员工却给他留下了盲目和懒散的印象,这样是绝对不行的,必须经过一段时间正规的培训。可是谁来着手去做呢,有经验的管理人员都是从鹏达那边调过来的,新招聘的暂时还发挥不了作用,真是需要一名得力干将呀要是林湄在就好了。这样想着,沮丧又惋惜的感觉又涌上心头,看来只能向岳父那里再寻良策。
回了鹏达大厦后,他直奔彭堃的办公室,门开着,里面并没有人。他拐去办公室,秘书说,没见总经理出去,也许在别的办公室。他只好向里走。远远地,他看到林湄办公室的门开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在他心里荡漾开去――很少在上午看到她的影子,今天怎么这么巧,也许她会给他一点建议。于是,他走过去,却见房间里并不是只有林湄一个,彭堃正背对着门,站在桌子边,俯着身子和林湄交流着什么,他们的头几乎碰到了一块。听见他的脚步声,那两个人都齐齐向他看过来,一丝的尴尬从他们的脸上掠过去。
彭堃笑着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你坐!我让林湄帮你拟了一个‘员工培训方案’,一会儿我就找人去省商业学校请几个老师过来,给你的新员工先上几节业务培训课,企业文化这个重要内容也不能漏掉,应该和鹏达这边保持一致,就让林湄帮你讲两节课吧。这样公司会更系统、更正规,运作也会顺利些。”
“真是说到我心坎上了,一路上我正愁这件事呢!生产厂家的事情我已经联系好了,这几天就会陆续有业务员过来洽谈业务,我那几个人肯定无暇顾及,恐怕我也分身乏术。让新招聘来的赵峰接手这项工作,他有点这方面的经验。对了,阿湄,你还会讲企业文化的课?”
“讲是会讲的,至于讲好讲坏,我可不敢说,这样吧,如果你认为行,就付我双倍讲课费,不行,就当我尽义务好了。”林湄冲着他扬扬眉毛。
“你呀,对林湄了解太少,她到我们公司来,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呢!看看这些杂志,林湄写了不少这方面的文章,精辟有见地,你应该拿去学学。”他的话里充满了赞赏。
“哦?”刘域还是将信将疑,不是他不愿意相信,而是短时间里,林湄给了他太多的意外。然而,那白纸黑字的署名,很快就把另一个林湄推到他的眼前。
“刘域,商校老师的事定下来,你拟个课程表,提前一天通知我,我要安排一下采访的事。”林湄边说边站起来,“我还要去一下报社,剩下的事,你们研究吧。”
三个人一同出了林湄的办公室,刘域和彭堃一起目送着她的影子消失在电梯间。刘域忽然对彭堃说:“要是彭丹有她一半就好了。”
“一半么?我看有五分之一就好。”彭堃的话里流露的不只是对林湄的欣赏,更多的是自豪,就好像林湄是块宝贝,而这宝贝的主人是他。
这话触到了刘域心底的隐密处,当年,是他舍林湄而就彭丹的,这怪得了谁呢?
林湄的课很让刘域吃惊,她不仅向那些员工传递了足够的从事商业工作必备的知识,还在他们心中勾画了一个有活力的有潜力的企业的发展前景,这让刘域都听得连连点头。下课后,他又邀林湄一起吃饭,林湄以“孩子要开学了,约好下午去买些文具”的理由推脱了。于是,刘域知道她在躲避,是躲避当年那段无言的结局,还是因为他们都已经各自成家,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他宁愿她是前一种……
被林湄拒绝后,他想到了自从上次聚会后就没再见的陶云安,不如一起喝点酒,随便聊聊。回家,是真没什么意思,他感觉那个叫家的地方和那个被称作他妻子的女人都是一所空荡荡的房子,能给他的只有无边际的空旷。
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他的身体有些摇晃,今晚没少喝。他记得他们两个先是互相称赞各自事业上的成功,后来就谈到了家庭,妻子、孩子的种种烦心事,最后得出的一致结论是:事业成功并不是真正的成功,家庭成功才会真的感到幸福。
陶云安说:“我并没有感到幸福。”
刘域说:“你再不幸福,还有个儿子呢!”
陶云安就说:“那你赶快生个儿子呀!”
刘域说:“彭丹不要生。”
陶云安又说:“女人不生孩子,还要她干嘛?跟他离婚!”
刘域想了想说:“离了,再结,生了儿子,就会幸福吗?”
陶云安摇头,刘域也摇头。
进了卧室,刘域把自己放倒在床上,彭丹还没睡,闻到了他满身的酒气,推了他一把:“都几点了,要么半夜回家,要么就不回家,也不知道你成天忙个什么?”
刘域闭着眼答道:“想知道吗?你到公司上班不就成了?”
“罢了罢了,我才不去遭那份罪,你爱几点回就几点回罢。”
“我就知道你是这么说,你就知道上班是遭罪,可这罪究竟是怎么遭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永远不知道……”他就重复着最后这半句话睡去了。
睡是睡了,可是身体的各个部件并不舒服,尤其是胃。还不到凌晨3点,他就被胃痛闹醒了。他忍着痛,去客厅的储物柜找了几粒止痛片吃了,然后就歪在沙发。从落地窗向外望,黎明的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