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荣耀-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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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几个人去?”
我回答:“七个人。”
她同意了。
星期天那天我很早就到了溜冰场,丁楚云随后也来了。我对她说:“其他人还没到,我们先坐一会儿吧。”
她点点头。
我拿出一个长长的纸包对她说:“送给你的。”
“是什么?”她好奇地接过纸包。
“你打开看一看就知道了。”
—;—;那是我为她特制的“玻璃除尘器”。粉红色的除尘块,不锈钢的长柄,长柄的末端还坠着一个鱼形的金属饰物,比我参加比赛用的那个更小巧别致。
她看了很喜欢,道了声谢,然后拿起我的双手仔细端详起来。
“真奇怪,为什么你的手会做这么多东西?”
我谦虚了一番,也趁机捉着她的手欣赏起来,还装模作样地和她比了比手掌的大小。
坐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向四周望了望,奇怪地说:“怎么这些人还不来。”
我也骂道:“就是嘛,说好了的,这时候还不来,真不象话!”然后建议道:“我们再等一会儿吧。”
于是我们又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又过了几分钟,她问我:“他们是不是把时间记错了?”
“不会呀,我跟他们说得好好的。不如我们先喝一罐可乐再等等看吧?”我说。
一罐可乐喝完,人还是没有来。
她生气了,说道:“明天到学校我一定要狠狠骂他们一顿。”
我支支吾吾地说:“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你要答应我不生气。”
“什么事?”她问。
“你先答应我不生气。”
“你先说吧。”
“那我说了……其实……其实我根本没有让他们来”我战战兢兢地看着她。
她的脸一下子羞红了。
“你骗人!”她用力推了我一下,站起来转身就走,连我送她的礼物也不拿。
我急忙追了上去,向她赔礼道歉,但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她那种又娇又羞的模样真是美极了,我真想在她的脸上亲一下。
丁楚云生了三天的气,终于还是收下了我的礼物。
我们又和好了。
眼看中考的日子一天天近了,我们互相鼓励,互相帮助,还约好了在填中考志愿时选择同一所高中。
我当时心里计划着,我们考进同一所高中,再一起考相同的大学,大学一毕业,我就要她成为我的新娘。我们一定会幸福—;—;直到永远。
可我又怎能想到,溜冰场上她第一次打我,竟然就是最后一次!
第五章 拘留
我这一生最可悲的是没有学会遗忘。时间可以使那些已经模糊的记忆变淡,但同时又使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变得更深刻、更清晰。这个世界的矛盾就在这里—;—;人们最想忘记的往往是那些刻骨铭心的事情,可笑的是,人们越想忘记就越是刻骨铭心,于是痛苦就产生了。
明白了这些道理,我已经不再害怕去面对那些往事。学会将伤痛作为自己生命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这才算真正品尝出了人生的真味。现在我要将这一切暂时抛诸脑后,去做一件懒汉最不爱做的事—;—;找工作。
整整一周,我早出晚归,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奔波,拜访大大小小的公司。我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蛮横无理的、敷衍了事的、循规蹈矩的、目空一切的……越是没有本事的人提出的条件越苛刻。比如有一家清洁用品公司,规模不大,但口气不小,他们招聘一位销售人员要求是博士,并且有5年以上工作经验。那位总经理口若悬河地吹嘘自己的公司:“我们公司的软硬件是世界一流的。软件有比尔·;盖茨那么软,硬件有金刚石那么硬……”我立刻明白,这是一位连初中还没有毕业的主。我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就走。原来这些高高在上的董事长、总裁、总经理们就是这种水平!我和他们有什么不同?我比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要聪明,可他们却决定着我的饭碗。我就像一个乞丐,伸出瘦弱而又肮脏的手,眼巴巴地望着眼前的贵人们,希望他们哪一位能够施舍给我一碗饭吃。
这一天上午,我跑了四家公司。和以前一样,还是劳而无功。我决定不再委屈自己,先吃一顿好的,然后回去睡大觉。
前面不远有一家饭店,看上去象模象样,尤其是站在门口的两位身着大红旗袍的迎宾小姐模样可人,我毫不犹豫就走了进去。
我被眼前的一切陶醉了。十几个红色裙装的姑娘,脚踏溜冰鞋,手托盛满各色菜肴的托盘,在大堂里飞来飞去。她们轻盈地停在某一张桌前,放下托盘中的菜肴,然后又轻盈地飞走,就像天边的一朵朵红云。
我坐下来,点了菜,然后开始猜测她们当中的哪一位会在刹那间飞临我的面前。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道:“请问,你是吴勤勇吗?”
我转过身,回答道:“扁豆,真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吃饭?”
他就是那位在我刚离婚时,向我兜售“没有离过婚的男人是不成熟的男人”这种思想的那位扁豆。
但是他的反应却十分反常,他睁大两眼盯着我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不是去委内瑞拉了吗? ”
“我去委内瑞拉干什么?”我不解地说。
“就你一个人吗?”他很紧张地看了看周围。
“我现在又变成单身汉了,难道还两个人?……干嘛,你不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你也不用假装镇定了。”他在我身边坐下,很认真地说,“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我劝你快去自首吧!公安局已经发出了通缉令,今天早上还搜查了你的家……”
“你说什么?”扁豆的话听在我耳朵里就好象一个神话故事,“喂,这样的玩笑可不能随便乱开的。”
“你还是听我的话,你跑不了了,可能警察已经在门外等你了。”他继续说他的疯话。
我不耐烦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问道:“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杀我!别杀我!我没有得罪你呀!”他吓得脸色煞白,低声哀求道。
“你神经呀!我从来没干过坏事,公安局为什么要抓我?”我放开了他的手臂。
“你……不是和王会计一起跑了吗?”
“厂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我有不祥的预感。
“你不是和王会计合谋做假帐,盗走了厂里120万流动资金吗?”
“然后我们就逃到了委内瑞拉?”
“还带着你的情妇。”
“我的情妇?还有委内瑞拉……这究竟是哪个混蛋编的故事!”
“大家都这么说。这是真的吗?”
“你认为呢?”
“可能是他们弄错了吧……要知道那些人最喜欢嚼舌根……我也亲身经历过。”
“什么可能?根本就是造谣!可我不明白,我很少和财务室的人打交道,警察凭什么怀疑我?”
“你辞职的第二天王会计就失踪了。”
“可我没有作案动机呀!”
“有人向他们反映,说你在厂里的时候最爱发牢骚,还和厂长吵过架,还有……”
“还有什么?”
“算了,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说出来。”
“说你因为养了个情妇花销很大,所以……”
我明白了,这就是我平常没有和那些“关键人物”搞好“人际关系”带来的恶果。
现在警察在找我,声势浩大,志在必得。为了让他们少跑冤枉路,少浪费汽油,我应该主动去找他们。
—;—;这不是自首。我只是出于一种怜悯和同情,出于一个懒汉的历史责任感才这么做的。
我让扁豆陪我一起去,也好做个证明。但是他为难地转头看了看,那里有一位漂亮的姑娘在专心致志地吃着小菜,看到我们转头,她用筷子和我们打了打招呼。
“你的女朋友?”我问。
“唉,这个,一个人过总不是办法,反正,你很快也会和我一样……”
他的吞吞吐吐让我觉得有些好笑。我又问:“快结婚了吗?”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看,我这不在哄着她吗?”
“这种高档的地方可不能天天来呀。”
“你以为我就靠厂里那点钱吗?”他有些无奈地用拇指搓了搓食指和中指说,“现在的女人都讲究这个,我又没有抢银行的胆,不到外面做一点小生意能行吗?哪一天让我发了财,我就立刻辞职不干。”
我深表同情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快去陪她吧,不然她会等急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事,不然警察冲过来了,我还以为是来救我的。”
细嚼慢咽地吃完这一顿美餐,买单的时候问明了最近的派出所怎么走。然后我站起来,以一种散步的心情朝目的地走去。我不着急,反正他们会毫不怠慢地派车护送我去该去的地方,就象对待一位尊贵的客人一样。
他们以为我是一位来报案的人,直到我自报家门,他们才着急了。我很奇怪,派出所的墙上不是贴着我的通缉令吗?可他们居然不认识我!
8分钟后,我到了我该到的地方,见到了我该见的人。真新鲜!从小到大,我几乎没和警察打过什么交道;现在好了,我要同时和七八个警察聊天!
他们一个问题要反反复复地问好几遍,这是唯一让我讨厌的地方。其实他们何必多费唇舌,卖弄审讯技巧,他们只需要打几个电话就可以证实我说的话是否真实。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的人不开窍,需要我去点化他们。
我们一直聊到第二天凌晨1点,他们请我吃方便面,然后让我到一个小房间里呆着。进门之前,他们要求替我保管皮带和身上的所有的金属物品,说是怕我自杀。
这个小房间里有一种奇怪的霉味,让我睡不着。
“那就找一点有趣的事情来想一想吧!”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想起了陈志超。如果他听说我曾经呆在这个地方,还会不会夸我有本事?
两个月前,他从美国回来,我们见了面,地点在皇城大酒店。
一开始,他还谈笑风生地介绍一些美国的趣闻,两瓶酒下肚,他的话就有些不着边际了。
“吴勤勇,你说说看,为什么我无论怎样努力都超不过你?”
“疯话!你现在不是比我好吗?”
“你错了!不同条件怎么能相比?换了你去美国,你会比我做得更好。老美最喜欢你这样的人,做起事来快刀斩乱麻,用别人想不到的办法解决问题。美国的老板只看你有没有本事替公司赚钱,如果你有这种能耐,就是骂老板几句,他不但不会生你的气,还会笑着给你加薪水、送股权。相反,国内的企业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他们会说你狂妄自大,不尊重领导,不安守本份,办事没耐心。所以你混到现在还是个普通技术人员也就不足为怪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的这些话还颇有些道理。
他又说:“我这次回国是来考察投资方向的。一旦项目确定,风险投资到位,我要你担任公司的总经理,我当你的投资顾问。”
我笑着说:“你就这么信任我?”
他也笑着说:“咱们从小玩到大,我还不了解你?”
忽而神情有些黯然,叹了口气,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说:“你知不知道我有一件事很遗憾?”
我不作声。
“喂,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事?”他不满地说。
“我这不是在听着吗?何必多此一问!”
“出于礼貌也应该问一句,这样讲故事者才有激情讲下去。”
“讲不讲在你,问不问在我。”
“去你的,还是这种脾气!”他给了我一记,说道,“要是当初我真的把丁楚云抢过来,你就不敢这么狂了!”
“谁让你不抢了?”
“你以为我不敢抢吗?只是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才让给你的。”
“大言不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