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明天-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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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蔷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浩明听完，羞愧地把脸转到了另外一边，不敢看她。
“好吧！告诉我你家的地址，我得把这件事告诉你家里的人。你一夜没有回家，他们肯定都急坏了，不知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丁蔷站起身来，语气变得十分冷淡。
浩明听到这句话，左右迟疑，不敢回答。他怕父亲知道会伤心，会失望。
丁蔷站在那，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没有别的办法了，浩明只好告诉丁蔷：“我家住在电机公司五栋402号。你要是找不到，可以问问陶伟中、张雁或者是舒莞。”
“那我去了！”丁蔷此时脸上没有了笑，转身便要走。
“等一等！丁蔷。”浩明喊了一声。
丁蔷回过头来，看到的是他恳求的目光，听到的是他哀求声音：“求你不要把钱的事告诉我父亲。”
丁蔷刚才还在为浩明的堕落感到失望，但是看到浩明这样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也软了下来。她顺手操起了自己搭在床上的外衣说：“你看看，这是我的衣服。昨天送你到医院的路上，你扒在我的背上，把我的背上弄得全是血，我还以为我成了救人英雄，没想到救的人却是一个输光了的赌徒，一个贪图小利的混混，你说我该不该帮你？”
浩明低下了头，小声地说：“我以后有钱了再陪你。”
“不用了，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已经买了一件衣服。”看到他的神情，丁蔷叹了口气说：“你呀！我不想管你吧，又觉得你可怜。”
浩明被说得无地自容，眼睛不知该看哪里。
“好吧！说什么也是同学一场，我再帮你一次吧！”丁蔷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没有钱，你的慌圆不下去，我好人做到底。等你伤好了，我借你一千二百块钱给你买吉它，帮你搪塞过去，希望你不要再拿这些钱去赌牌了。”
“我现在去通知你的家人，你想到办法对付你的父母。”说完，丁蔷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室。
六
浩明真的变了。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他还在客厅里练琴。
由于住房条件有限，浩明没有自己的房间。为了更好地练琴，他只能把空间让给妹妹和弟弟，自己睡在客厅，这样虽然自己艰苦一点，也不至于影响到他们睡觉。
上次的住院，给浩明的教训太大了。由于他的顽劣和无知，使得家里紧张的生活条件更加紧张。幸亏丁蔷配合他，把他的受伤说成是一起交通逃逸事故，才使他只是让父亲心痛了一阵，而没有伤害到父亲的心。
等到伤好出院之后，浩明又将丁蔷借给他的钱还给了黄平。一切总算是暂时理顺了下来，浩明便一心一意地开始了练琴了。
陶伟中又来看他了。但打过招呼后，浩明便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狂练吉它，这使陶伟中觉得非常乏味，不得不借故离开。由于浩明的兴趣爱好发生了变化，两人的往来逐渐少了起来，一、两个月也难得见一次面。与此同时，丁蔷与他的交往却多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陶伟中是他最好的朋友，但在心目中他和她的地位明显不同。只要丁蔷一来，浩明可以马上放下手头上的一切事情来欢迎她，甚至陪她聊上一整天都不嫌烦。
丁蔷的父母都是干部、知识分子，从小就有着优异的成绩。正因为这样，读书时浩明与她打得交道并不多。丁蔷属于那读书努力，目标远大类型的孩子，自然和浩明这种极具判逆性的同学很少交往。中学毕业后，浩明参了军，而丁蔷考起了经贸大学，两人走得是不同的路，关系也非常一般，以至于他们的同学录中，互相都没有对方的照片。
但偶然发生的这件事使她和浩明的距离拉近了。
丁蔷有一颗善良的心，正因为如此，在浩明失落的时候，她选择了帮助他。丁蔷在外贸上班虽然还不到一年，但又于父母的关系网，加上自己又是高材生，所以工作相当顺利，钱对她来说不是个问题，她是浩明的同学中，最早使用手机的人。
浩明在家身待业的这段时间，丁蔷十分关心他，时常为他买些音乐书和琴弦什么的；在他经济困难时，丁蔷也会毫不犹豫地为他慷慨解囊，以帮助他走出困境。为此，浩明很感激，这种感激是发自内心的，他发誓以后赚到钱后，要还给她更多。
时光飞逝，很快到了第二年初夏，浩明的工作分配下来了。不出他的意料，果然是分到父亲单位——电机公司。从此他开始上班，有了每个月85块钱的学徒工资，结束了没有收入的日子。
由于工作的缘故，他的生活充实了进来，只有中午和晚上才有空闲时间练练琴，因此他更加珍惜这些有限的时间，抓紧地练习着。
昨天，黄平来找他，想要浩明后天到歌舞厅帮自己替一个班。当黄平见到他练琴之后，十分惊异，因为浩明飞速的进步是他没有想到的。他非常高兴，但是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邀请浩明明天一同去天河歌舞厅，熟悉一下环境，摸熟一下他的琴，最好是能弹上一、两个曲子，给他的朋友看一看。浩明听了，非常高兴。
黄平走后，浩明匆匆地吃过饭，便开始练琴了。
不知不觉已经弹了六个多小时，但他却没有一丝倦意。
弹着弹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因为他又想起了丁蔷。他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丁蔷了，他想她，牵挂她，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难道这就是爱吗？他在问自己。这是他第一次萌发“爱”的感觉。
由于工作的关系，他和丁蔷已经有三、四天没有见面了，他真的想念她，盼望有一天能娶她为妻，再拥有自己的小宝宝，再一起白头到老……
这是不是痴心妄想呢？有时候他也这样问自己。目前的他还是一事无成，每次想到丁蔷那么优秀，自己能拿什么去获取她的芳心时，他常常暗自忧郁，从内心产生一种莫名的伤感。
唉！想有什么用，还是抓紧时间练琴吧，等有了自己的事业后，说不定会水到渠成的。
第二天晚上，浩明与黄平一起来到了天河歌舞厅。两个曲子过后，黄平招呼他上台，把吉它交给他说：“下一曲是‘华尔兹’，我已经和乐队说了，就演奏一曲《海滨圆舞曲》，他放心弹吧。”
浩明接过吉它，点了点头。黄平走下台去，邀了一个舞伴跳起舞来。
音乐已经响起，浩明站在台上，突然感到了一阵紧张，他感觉两条腿不停地在发抖，拿着匹克的右手竟然渗出了汗，而这些情况他在部队里演出时从没有出现过。
随着乐曲的进程，轮到浩明弹奏旋律了。不知为什么，他忽然间成了一个音乐盲，居然连拍节也找不到了。他犹豫了两下，终于没能够弹到曲子里去。幸亏键盘手很快顶了上来，才不至于乱了节奏。
黄平在下面听得清楚，吓得舞也不敢跳了，慌忙跑上台来，从浩明手里接过吉它说：“怎么搞的？《海滨圆舞曲》你不是很熟吗？怎么弹成这样了？”
浩明无奈地摇摇头。他觉得十分难堪，全身顿感一片凉意——刚才出了一身汗，现在才发觉。
中场休息时，黄平领着浩明进了休息室，对他说：“明天我要去外地出一趟差，你替我在这里弹一个晚上。我已经和李队长说好了。”他指指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报纸的键盘手说：“这就是李见青队长。”
李见青队长四十岁上下，干瘦干瘦的，带着一副眼镜。听黄平在介绍他。他“嗯”了一声，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报纸。
浩明第一眼见到李见青，就有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也许刚才浩明的紧张，就是李见青造成的。当时他从黄平手中接吉它，无意中看见李见青撇着嘴，斜着眼睛地看着他，一副极不信任的神态，也许就是这种神态，使得浩明在台上的感到非常压抑，情绪相当紧张。
这个人怎么老是这样的表情？浩明从心里对李见青升出一丝厌恶。但他却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新手。
黄平继续对他说：“今天回去后你再练一下，熟练一点。明天拿出你真正的水平，千万不能再出错了。要是你表现得好的话，大家都会来帮助你的。珍惜这一次机会，先赢得我们几个乐队兄弟的心。”
“好！”浩明自信地点点头说：“明天看我的。”
“哼！”身边看报纸的李见青有意无意地从鼻孔里发出了一丝声响。
当天晚上，浩明又练了三个小时才睡觉。
第二天下了班，浩明给丁蔷打了个电话，他想把这个喜讯告诉她，让她和自己一起分享。尽管在常人看来，今晚他只是为别人替个班，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但由于他对音乐寄予了太高的期望，付出了太多，总希望能有所收获，才会是这样，这种心情别人是很难明白的。
“丁蔷，有人请我去弹吉它了。”浩明激动地说。
“那太好了，值得庆贺一下！”丁蔷的话总是那么地鼓舞人心，如果没有丁蔷，浩明是很难这么快就从颓废站起来的。
“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我好紧张。”浩明恳切地问。此时他需要更多的支持。
“对不起，浩明，我今晚还要加班，有一批定单要赶快处理，可能要九点多才能回家。”丁蔷为难地说：“我也很想陪你去。”
“啊……这样啊！”浩明感到非常失望。
“没事的，我会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完了打电话给我，我要第一个听你说首场演出的感想。”丁蔷赶紧安慰他。
“好吧，那我就一个人去了。”虽然情绪受了点影响，但听到丁蔷这么说，浩明还是很高兴：“祝我成功吧！”
“祝你成功，浩明！”丁蔷真诚地说。
打完电话，浩明洗了个澡，收拾了一下，早早地登上了行程，迈出了他走向乐队生涯的第一步。
但一切并不如他想向的那样展开。由于他昨天的表现，乐队其余的成员都对他产生了不信任的感觉，在他们的眼里，黄平不在时，只需要浩明背着吉它站在台上充个人数便行了，所以几曲下来，根本没有让他发挥的余地。特别是李见青，他早已经吩咐音响师将吉它的声音压得很小，而将自己键盘的音量开到了顶点。
浩明心里很不是滋味。凡是乐手，都希望能充分把自己的水平发挥出来。然而现在，浩明根本听不到自己在弹什么，嘈杂的键盘已经把自己的声音全部盖了下去，浩明弹着弹着，总觉得自己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的火。
到下一个曲子了，女歌手走上台来对乐队说：“唱一首《爱的春天》吧。”
这首歌是吉它前奏，李见青可能弹不下来，便问浩明：“这首歌你会不会？”
浩明望着他，只见眼镜后面的眼睛，仍旧透露出一种篾视。浩明皱皱眉头，然后点点头。女歌手报出的这首歌是他十分熟悉而又很爱听的一首时尚、流行的歌曲。
李见青见他点了头，便对鼓手挥了挥手，这就开始了。
鼓手一轮鼓花下来，便应该是一段强劲的吉它失真。浩明一则是紧张，一则是心里的一口气憋得太足了，没等鼓手的花打完，他的吉它前奏便冒冒失失地冲了出来。
屋漏偏遇连阴天，由于没有能将吉它法兹器调好，声音一出来，突然变得惊人地响亮，把跳舞的人全吓得一哆嗦。紧接着，音响中发出刺耳的萧叫，顿时引起了场内一片嘘声。
刹时间，台上台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李浩明的身上。浩明也一下子被汗水占领了全身，吓得不敢再弹了。
李见青赶紧推大了音量，用他那半生不熟的指法接着弹了下去。乐队其他成员也迅速跟了上来，总算跌跌撞撞地把曲子走了下去。
歌手已经开始演唱了，但她斜视过来的目光充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