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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我們所躺過的那些床-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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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正文----
嵇瑶坐在窗边,想起昨日的舞,又从怀中掏出那块碧玉,在午后的阳光下细审。
听人说,那赠玉的书生名唤苏东坡,是当朝的进士,又是知名的风流才子,院子里的姊妹们都说她运气好,一晚上就只是听曲观舞加饮酒,这样的好客人哪里找?
同寝的如雪瞧见那稀有的玉佩,说道:「好漂亮的碧玉!这是昨晚的客人送的?」
「嗯。」
如雪微笑道:「我听人说过,那些骚人墨客送女子玉佩,就是对她有意,好姐姐,会不会过两天那人就把妳讨了回去作媳妇?」
嵇瑶只是冷笑,不置一辞。
同属轻烟阁的花魁如烟常说:「花无千日好,人无百日红,这些恩客来来去去,不就是图个乐子么?」
这貌美的如烟姑娘后来让一个大官看上,两年前被赎出去作了小,过了不久,老鸨又买进一个丽色少女,顶着「如烟」之名,继续在这轻烟阁作头牌,等了及笄之年「夺红」初染破了身,便在这阁楼上继续过起送往迎来的日子。
如烟如烟,人生如梦似幻,在这烟花之地,青春华年久了也会烟消云散,因此嵇瑶早就对一切都死了心,进士要讨个妓女回家,连妻都作不得,运气好的话,只能当个妾侍,不知以前多少个「如烟」是这样走出这楼阁的?
凭她这份姿色,比不上以前的「如烟」,就说现在这个「如烟」也比她美得多了,那人只是偶然赏个小礼,怎么会把她放在心上呢?
莺歌燕舞,靡靡之音,伪造出一个虚假的升平之世。
或美或丑的女人们,开着或高或低的价格,假冒着爱情,却现实地出卖着肉体。
没有人看得到这里有泪,可是,这里的笑容却也没有欢乐。
卖笑卖笑,在这里的女子,人未至,笑先到。
只是那笑声好像水畔被寒风拂过的杨柳,绕绕弯弯,空洞凄凉,还有些发黄发涩,仔细听闻会觉得耳朵沙沙作响,很不舒服。
笑声里故作的媚态,就像冬日万物萧条枯萎后的样子,让人作呕。
嵇瑶望着手上的玉佩皱起眉头,她知道,一个卖笑的女人,最终都会在这个飞花舞蝶的地方耗尽青春,不是在酒色财气里掠尽情意,就是空耗于琴棋书画挤尽热情,直到最后美色再也事不了这些客人,皱巴巴的脸上扑起了浓厚的白粉,然后连白粉也遮不住忧愁和皱纹,纔进了后院成为打扫的仆妇罢了休。
将近黄昏时分,老鸨很快走近,一脸的粉,扑得雪白,因为夜里睡得少,宿夜的憔悴在白天无处隐藏,那晚上没有的老态,在阳光里无所遁形了。
见了老鸨,她立时从容弯腰行礼:「嬷嬷。」
老鸨微笑道:「如玉啊,朱老爷今晚来了,还带了些人,妳和如雪先过去应付,回头我再找几个姑娘上去。」
「是。」
她抱了弓矢,如雪则拿了琵琶,后头跟着两个端了酒菜的丫鬟,往轻烟阁楼上走,这楼阁有各色不同的包厢,包厢里面还有若干雅房,包厢之中备齐了软榻,供这些客人来此恣意狂欢。
然而,要进门的同时,她却不期然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那曾经赠玉给她的苏轼正要上楼,两人遥遥相望,后头跟着昨晚也见过面的陈直方,两人惊诧对忘了一瞬,她扭开头,装作视若无睹地走进了老鸨指定的大包厢里去。
包厢里有三名客人,加上朱老爷,一共四个,深吸口气,她摆出适切的笑容说道:「如玉给各位爷问安。」
朱老爷呵呵一笑,如往常一般要她先舞上一曲,又转头对他的几个朋友如数家珍地说道:「这个如玉啊,舞跳得好,如雪呢,则精通各色乐器,她们的歌声不说,服侍起人来啊,那是妙极……」
朱老爷是商贾,没念过多少书,话里藏着拽着都是些许暗示,嵇瑶看着在座那些人面有几分邪色,就知道他们想得歪了。
她和如雪入了座,丫鬟先递上琴瑟,两人一起吟唱起来,唱的是唐朝温庭筠的《花间辞》,接着如雪换了琵琶,嵇瑶拿起长弓舞动起来,那特意穿上的男装,一时肢体曲线毕露,撩拨得在座诸人心中痒痒。
她边跳着「弯弓」边高唱着:「英雄埋枯骨,漠北平胡虏。青云磊落志,鞍马走四方,刀剑遥指天涯路……」
歌喉如天籁,清清朗朗,那抹不开的忧愁,就像在冬日的塞外见了一道最浓的霜雪,边将之血化不去许多哀愁,却连心也跟着萧飒的风苍茫起来。
嵇瑶的身姿曼妙,或许秦楼楚馆多的是勾人魂魄的舞蹈,这样具备阳刚气息的功夫,却更让一众商人觉得新奇。
这舞蹈豪放雄浑,步法有男子气概,南方人何曾见过这样的壮丽舞姿?
陌上花開水云間4
    窗外清冷的月光在树影下,斑斑驳驳地泻满了萧瑟的一堵墙,那凄凉的景象似乎很契合自己现在的处境,对照着窗内饮酒作乐的时光,嵇瑶见另外两个姑娘进得门来,偶然抬眼瞥了院墙的那端,心头莫名一慌,绞着帕子的手更紧了些。
熙来攘往的院墙那端,是男人的天堂,不时有吟诗作对的模糊声音,又彷佛有着轻歌曼舞,楼阁中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这两日正是观潮的大好时间,那些游客们看得累了,就会上附近的倡家游玩取乐,因此这几天醉梦楼生意之好,姑娘们夜里竟是片刻也不得息。
她有些茫然,出神地凝视着远方那静谧的荷塘,脑子里却全是那一袭青衫,还有藏在枕下的那块玉佩。
他,现在是找了哪个倌人?是继续单纯地饮酒赋诗?还是此刻已搂抱着几个姑娘,快乐飘然似神仙?
「如玉,怎么不喝?」朱老爷的声音将她的神志立即唤回:「是不赏爷的脸么?」
她习惯性地勾起嘴角,端起杯子腻笑道:「您说哪儿的话呢。」
「好,再陪爷多喝几杯!」
朱老爷陶陶然拿起酒壶,猛往她的酒杯里倒,嵇瑶喝惯了北方醇烈的白干,早就有了千杯不醉的工夫,这南方掺了水的酒,哪能灌醉她?
只是,今晚的她,对着宴饮有了罕见的慌乱失神,醉意可掬的脸上也有了些许红晕,朱老爷搂着她吃喝一阵,看着那脸变得特别动人,这纔让他觉得这是一个真实的女人。
「这么久没见,想不想爷啊?」
她呵呵一笑,顺势倒进了朱大爷的怀里,以行动代替回答。
旁边几个商贾见状,彼此似乎也喝得差不多了,于是个别拉起自己看上眼的姑娘,就往厢房后面的隔间踱去;如雪本来还在弹着琵琶,不料一个中年男子强硬拉了自己过去,差点把乐器摔在地上,她红通通的脸上,也带着几丝酒气,熟练地搀着醉醺醺的男人走了。
「如玉,我可想妳了,快来陪我吧。」朱大爷拉起她,拥进怀里,怀里的如玉温驯而且服从,由于练过武术,她的身子柔韧而有张力,上了床之后,可比那些软啪啪的欢场女子更有韵味。
拉起她,两人走向软褟。
丫鬟们在身后微微笑着,盼来了这些大爷,个个都有赏钱,于是她们很快撤了出去,看似大家都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终于盼到了朱大爷的眷顾,嵇瑶也知道要好好珍惜,因为她早就明白恩客的不可靠,只有用力挽住,纔能长久,所以她竭力承欢,使劲媚术,腰肢纽动如蛇;她先脱下自己的外衣,穿着肚兜跪在床边,帮朱老爷脱衣去鞋,一脸慵懒的春意,连下裳还没除去就被拉了上床,那年轻得吹弹可破的身体,沁出密密的汗,婉转略带痛苦的呻吟,让红帐之中充满了色欲的景象。
朱大爷扑到她身上,把她的双脚一分,粗壮的大腿硬生生的挤了进去,她的每一个毛孔都在一种紧张里张开了,那熟悉得让她胃部胀痛的气息,迅速而毫不留情地冲进她的体内,侵略着她的意志。
她总是没有自己想象地那么坚强,但是,向来软弱的却不一定会被击倒。
她在此地待了好几年,这样度过的岁月,她纔记事,便知道了这里叫做温柔乡,也是男人的销金窝,知道了名字好听,名声却最是低贱,人们都说这是藏污纳垢之所,而她们,就是那洗也洗不去的污垢,在别人眼底便如尘土,便是男人手中揉捏的烂泥。
朱老爷和她欢爱着,见了她的身体因为热力在自己的身下变得粉红,她平淡的脸因为兴奋而扭曲走形,却带领他的情绪高涨,快感来临得强烈无比。
在妓院包养她这两年,无非是看在她服侍得好,就多给了些钱给老鸨,却也没怎么上心,只是偶尔带了生意场上的朋友开开荤,因此稽瑶虽然虽然专属于他,却也陪过其它的商贾,都是在他的授意之下。
嵇瑶曾经暗示过几回,说是想要搬岀醉梦楼,但朱老爷家里有那么多妾室和通房丫头,若非偶一为之寻寻开心,尝尝新鲜,根本没想过他会真的将她赎出去。
三更时分,稽瑶还没入睡,黑暗中她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床顶的红帐发呆。
厢房里面还有其它人,虽有隔间,那些男女的呼吸声和呻吟声,她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样的夜里,厢房外已经没有歌舞音乐,静得连针尖掉在地上也可以发现,只是那些淫辞荡语、床板的吱呀摇摆,声声入耳,听他们的喘息声由弱转强,又由强转弱,最后终于消失,稽瑶始终不敢只声。
朱老爷半夜醒来,起身,寻了夜壶,应该是酒喝得太多,嵇瑶沉默着很快从床上爬起,一如往常连忙端了醒酒茶来,让他漱口,又为他穿衣提鞋,他临走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然后就走了,一如往常在狼籍的床头留了些赏银。
一如往常。
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只留下了长夜中的清冷。
嵇瑶没有像平时一样唤来丫头,只是穿整衣裳,绾好发髻,便径自岀了厢房,又找了龟奴去打扫,自己就回房梳洗了下,却怎么也无法入睡,而此时已经快要四更天了。
或许她应该感到心酸,这两年有朱大爷开的局,老鸨很少让她偷偷接客,一直在别院呆着练舞,手里的积蓄却比以前少了许多;朱老爷只是个商贾,家也不在凤凰山,一月有个一两次,就算上门也仅仅待几个小时便走,听说他家里妻管严,不准在外宿娼。
稽瑶想起两年前,朱大爷岀了大钱梳拢夺红,许是看了她的舞跳得好,因此独独包了她,人在的时候浓情依依蜜里调油,分的时候冷月清秋,日子也就如此过去了。
凤凰山是观潮胜地,她沐浴后支开丫头,见如雪仍旧没有回房,知道是恩客留宿,打开窗,听见远处轻柔的涛浪声,由她的窗口恰巧可以望见远远的海边,夜幕与海面浑然一体,漆黑一片,那月光与波光交相辉映,如仙女们不小心打翻了她们的首饰盒子,落了满天满水面的碎钻。
嵇瑶看得出了神,觉得身体也轻轻飘起来,也许人真的可以悠然飞天,可以蹈入天幕,如嫦娥般化作永恒。
对于命运,嵇瑶是敬畏的,所以当命运安排一个女人沦落风尘,那么就职业地笑,职业地挑逗与被调戏,然后忘却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恩客们就是上天安排的考验,女人在取悦的不止是那个陌生的寻欢男人,更在讨好命运之神。
曾见过繁华似锦的楼里最美最美的女子,只一曲歌一支舞,就引来无数男子天天翘首,日日盼望。
自从有了情人,之前的「如烟」就不再愿意卖笑,不再愿意接客,把恩客全都让给楼里的姑娘们,老鸨私下修理了她,她却怎么也不从,人更是日渐憔悴,老鸨让人用火炙的针戳她下体,又灌了她各种汤药让她滑胎,却无法让花魁乖乖听从,直到她的情人上京赶考,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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