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海-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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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啊,怎么不动?”
“喔……”
“你怎么这个烂表情!菜的样子很难看吗?”
“不是。”
玛赶紧用筷子每样夹了一点试了味道,“都还可以啦,放心没毒,吃吧。”
“喔……”
“慈,你又是怎么了?”
“没有啦,只是……唉没什么啦,吃吧。”
“就是,吃吧,可是特意给你弄的哦,不好吃也不可以吐出来。”
“好。”都出声地笑了出来,然后一起开动了。
所有东西一点不剩地被清光,玛吃的不多,基本都是慈在“清理”,就差没把鱼骨头给整条吞下去。“慈……有那么好吃吗?”玛的表情就像是在看怪物,还要是很怜惜。
“啊?还好啦。”
“我说……好干净哦。”
“什么东西?”
“你看啊……”玛的手指缓缓地扫过盘子的桌子的上方。
“肚子饿了啊,今天陪你逛了一整天。”
“我也逛了一天啊,怎么不见我可以这么开胃?”
“那是你的问题。”慈点燃一根烟,松了口气一样地呼出一口。
“讨厌,吃了饭就吸烟。”慈忙把烟气往另一边扇。
慈主动要把洗碗的工夫接过来,可是玛硬是不依,慈斗不过就只好让她去洗。慈怀抱起手臂把夹着烟蒂的手移往另一边,靠在门边,又出神地看着玛在水池前边的背影。慈摸索着自己的感觉,顺着那模糊得几乎消失的线索,好歹明白过来——那是家的感觉,尽管微弱得如同眼前飘忽的烟雾,但那的确是家的感觉,久远却又如此亲切和温暖。
待玛把碗筷洗好,慈的烟也早已吸完了,而距离慈上班的时间还有好一会,俩人并排坐在沙发上说话。
“慈,满意吗,这顿饭。”
“嗯,满意。”
“呵呵……”
“你也笑得好久。”
“高兴啊!”
“喔。味道都不错啊,哪里学来的?”
“也没有特意地学或是怎样,就是常看妈妈煮啊,慢慢地就学会了,再说,一个女生都快20岁了不懂得手艺怎么行?”
“谁跟你说的?”
“妈妈啊。”
“幸福的小孩。”
“干吗叫我小孩,我比你大好不好。其实你喜欢吃什么?”
“我哦,除了苦瓜和有骨头的鱼肉,其他的都不挑食。”
“有骨头的鱼?”
“对啊。”
“那今晚的鱼呢?”
“哦!今晚的没问题,再说你见过鱼没有骨头的吗?我说的骨头是指那些很小的掺在肉里的骨头。小时侯爸妈都会把鱼肉挑好骨头送到我碗里,可免不了还是会有一点骨头,结果就就着饭一口吞下去,卡在喉咙好痛,从那以后就有阴影,不要吃有骨头的鱼肉。”
“哦。有多久……没有吃过家常饭了?”
“啊?”慈并不是没听到,只是觉得好像说错话把话题引向一个不想提及的事情。
“我说得很清楚的。”
“喔。”
玛见慈不愿意说,只好把话题往别处说,“你家的厨房很干净啊!”
“是吗?”
“嗯,连蟑螂都没有看到一只,这很神奇哎。”
“至于吗,神奇?”慈的眼神是“你什么意思?”
“看你就是不下厨,地方都那么干净。一个人住都多久了?”
“啊……”慈在心里算了下,“大概也有六、七年了吧。”
“才这么小,怎么过的日子啊?”
“能怎么过?就这样过呗。”
“我想听,说嘛。”
慈又点燃一根烟,呼出一口,别过头看了玛一眼,转头盯着电视机上闪烁着的屏幕,“那时候我还在读小学,父母离了,我随父亲过了一段日子。他在家的时间用小时来算,爱理不理的丢下几块钱让我买饭吃,自己就不知道到哪里快活去了。后来我受不了了就跑到亲戚家去住,他倒好,也没过问,收到亲戚打过去的电话就算了,就说了句拜托好好照顾我。”
“没来接你?”
“来过两次,我有意躲开他溜了出去。结果他以后就都没有来了,不定时地给些钱亲戚,等于就是把我托给亲戚照顾了。后来连钱都没有给了,简直就好像我不是他儿子。”
“后来呢,也没有见过了?”
“再见到面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年以后了,我也长大了。照顾我的阿姨跟我说,我父亲这样的人太不应该了,儿子就这么丢下不管,她教我拒理力争,去告他,夺回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阿姨和她的朋友帮助下,我向法院提出了申请,要把他名下的房产、股票一类的财产转到我名下,理由就是他长期置我于不理。可谁知道,他后来都堕落到那个地步了!最后就剩一套烂房子!”
“给人做假房产证,然后人家拿着证到银行抵押贷款才知道证是假的,就把他告上法庭了。连着他在外面混着那些猪朋狗友鬼混时欠下的债,房产、股票等等都拿去还债了,还不止,人还去坐牢了。”
“他出来的时候,就是我向法院申请成功的时候,我没有给退路他,即使他说那里是他唯一的住处,因为我知道不是。我带着法院的人封了他的房子的第二天晚上,我带了几个朋友要把那房子里的东西清掉,首先就是想把家私电器一类的东西清出去,卖掉,放着碍眼。可上天有意要让我们父子——可以的话我不想叫他做父亲——团聚。”
“看了有灯光就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很凶狠地。然后一群人冲了上来,叔父表哥还有两个我不知道怎么称呼的首先冲了进来,然后就是我父亲。见到面少不了吵,我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和父亲吵架,儿时对父亲的畏惧还存有一点,可在当时愤怒和怨恨完全盖了过去。他那边有蛮不讲理的,可我这边也有小混混,结果吵得都快打起来了,他真的很配当父亲,他从柜子的抽屉里拿了根螺丝刀出来。好在我也不笨,去之前就估计会出事,其实去封房子的时候也有带在身上,就是铁链,以前很流行的挂在裤带上的那种,我找了根粗的,所以也不轻,以防万一我没有选一般的设计,而是选了模仿单车链的那种,用力甩过很多次确保很牢靠。是当皮带那样缠在腰间的,我就拉起衣服把它亮了出来,还把扣子解开了抓住一头作势要往外扯,那个叫表哥还是什么的就挡住了父亲。其实我看他即使没有人挡他也会停,脚步分明停住了,他怕,不敢往前走。”
“然后就是一堆麻烦事啦,他打了电话给派出所,说我是擅闯民居,又怎样怎样的,我说了带法院的人上来封了房子,可警察可能看我们都还是一群半大孩子就没有相信我们的话,通通拉去派出所。在派出所都还吵得翻天覆地的,简直当人家派出所不存在,我打个电话让人把法院的授权文件送了过来之后,他们那边立刻安静下来,呵呵!这回就到我凶了!骂啊,骂到好爽!父亲坐在那一声不吭,我站在他面前,把他当狗那样骂,生平真是头一回啊,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想都不敢想,也没有想到今天会是这样的局面。他们走的时候有个胖子长得蛮高大的有身体趋势要往我阿姨那边动,我挡在他面前狠狠推开他骂了一句‘胖子,你是不是想打架!’派出所的叔叔这次真的火了就喝了我一句,‘小子!你别这么放肆!这里是派出所你以为是哪里?要怎么弄你们出去再弄,不要给我在这里撒野!’好凶哦,总算把我给吓住了。后来父亲走的时候在我面前站定,问了我一句‘慈,你现在这样做就是不给爸退路,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我反问他,‘这么多年来,你有当过我是你儿子吗?’他说‘我现在就问你一句,我还是不是你爸。’‘早就已经不是了。’‘你再说一次。’‘我……这样说吧,我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你说的?’‘你他妈废什么话啊!’”
慈说得累了停下,吸了口烟“咝”一声呼出,“就这样,我们父子关系就断绝了。”
玛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复杂的眼神在面前的空间缠绕了好几十秒,在慈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又回到虚无的空间。慈首先开口说话;“走吧,我要上班了,你是回家还是去店里?”
“狠你爸爸吗?”良久,玛试探着问道。
“恨?也许吧。要说不恨那是假的,那么多年了,我都想不懂他到底为什么不理我。但毕竟都那么多年了,恨又似乎太累了。”
“如果现在再让你见到他,你会做什么?”
“我哦?呵……”慈的表情忽然复杂起来,玛读不懂的心理活动,“我还想他死呢!可是,死太便宜他了,一了百了,他欠我太多了。他不能死,要继续生存,继续受到报应,煎熬。听说他自己还有一些钱,是坐牢之前偷偷地放在他姐那,他姐夫在我们这边也算是有头有面的人,当个书记什么的,自然有办法把钱藏起来。回来之后跟现在包的女人买了套房子,装修得很好呢,花了好多钱,可是他竟然把房子写到那女人名下了!问题就在于,他们根本没有签字结婚,也就是说,他们不是夫妻。呵,结果回来人家都不认识他了,还拿把菜刀出来赶他走。他现在的日子过得真是过街老鼠啊,连混混都不如,整天就赌博啊什么的,也没有一份正当职业。”
“……”
“又有人说他现在生活得不错,跟朋友合股开了家酒楼,还有了个儿子……”慈恨很地把烟蒂碾熄在烟灰缸,“他竟然还能有儿子!不知道天还有没有眼。不过我跟自己说,这样也好,有个儿子也好,到我有钱有势的时候,他儿子毛都还没有长齐,到那时候我再连着他们父子俩一起报复,看他儿子要怎么活下去,我要看一下他是不是真的铁石心肠,看着现在的儿子受到伤害时会不会痛。”
时间已经过了七点,天空中的晚霞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只剩几丝血一样红的在天边淌开,皎洁的月光睁开眼放出冷冷的视线,俯视着下面灯光璀璨的城市。
玛收回零散的目光,专注地投往慈的脸上的某一点,“慈……你这样活着,是不会快乐的。”
“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失去了快乐的权利。”
“谁都有快乐的权利!可是你固执地活在过去怎么会快乐呢?”
“我愿意。我不可能忘掉那些往昔,只要我还活着,我都会记得,我要他还。”
“何必呢?慈?”
“的确没有必要,反正现在大家都相安无事的,可是我只要一见到他就会不受控制,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在法院见到他,我拿起偷偷带去的玻璃瓶就想咂他,可是当时太小了,大人一下子就挡住了我。”
“你也会说自己当时还小,现在长大了都还是要继续吗?”
“我从那个时候就明白,只要我一天都还是孩子,就没有办法整他,所以我要长大,我要有能力,这样才能够报复他,彻底地报复他,而不是单纯地把他的身体弄伤。”
“可是他毕竟是你爸,你知道吗?”
“别说他是我爸!他有当过我是他儿子吗!你有看过一个当父亲的骂他儿子不是他的吗!当着妻子的面,拿个瓶子咂儿子的头,还一边说,‘你是不是我儿子我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