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太远-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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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虹这样概括地给罗杰讲刘莎，她问罗杰，这样说刘莎是不是觉得有点干瘪，有点概念化，而她就是对刘莎有这么一种印象和理解。朱虹说，先这么说吧，后面会讲到刘莎的一些事，那会有趣一些。

　　　　罗杰说概念上的东西也是传达着一种信息，他能够听明白。

　　　　朱虹接着说：“我发现刘莎对你罗杰有印象的时候，是我整理《金秋》文章的时候，我让张清帮忙打字刻版，刘莎见到了那些文章，她先是看到了你的《涉过青春的小河》，觉得很有感触，问我写这篇文章的人是谁，我告诉了她你的一些情况，也是很概念的那种，那时你的情况我知道的不多，我就把你在文学沙龙上讲的一些话告诉了她，她好像有点感觉，恰好那期《金秋》有你几篇文章，最后我选用了两篇，其它的都没用上，刘莎把你的文章都看了，也看了别人的文章，她对我说她非常喜欢那篇《遥远的童年》。她说她在家乡的时候，上小学时也当过很长时间的班长，但她没见到过一直把她当班长的小男孩儿，所以她非常羡慕文章里的那个班长。我告诉她以后可以介绍你们认识。我一开始没想到要介绍她给你做女朋友，我也不知道那时你有没有女朋友。后来你来我们这里，刘莎在门外的人群里见到了你，后来她对我说，她真的很想认识你，我这才明白，她可能是暗恋你了。我知道，一个女孩子要是对男孩产生那种强烈的感觉，那是非常优美的事，所以我打算介绍你们认识。还没来得及做这件事，我们就上前线了，所以我就给你留了一封信，向你承诺等我们回来给你送来一个惊艳的女兵，给你做女朋友、当恋人。那时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一个纯情的女兵的感情。刘莎是幸福的，她悄悄地从我这里拿走了你的几篇手稿，也把《金秋》带上了前线。一路上她都在想你文章中的句子，猜想你的情感，越往南她就越大胆，等我们到了云南驻地，她就对我说她要和你交朋友，态度非常坚决，我们战友都知道了，而她居然也不羞涩，仿佛你们已经是朋友了。”

　　　　罗杰说：“当我知道刘莎的时候，我也感觉到有一种力量在命令我必须等待，等待她的消息，在这期间我不可能有别的想法，我必须等待她的归来。我那时的感觉非常强烈，我把这事给我的班长说了，她说莎莎值得我等待，所以我开始牵挂她来了。”

　　　　朱虹：“这就是爱情的遥感吧。刘莎在进入阵地前，我对她说给你写信吧，她说还是等回来亲自见面再说。我不知道那时的莎莎对这个爱情有一个憧憬，她想得非常浪漫，她想给你一个惊喜。我那时候想，要是她回来见到你，她一定会大胆地投入到你的怀抱，我问她会不会，她说也许真的会，那时她的心里是幸福的。”

　　　　任雨：“岂止是幸福，简直就是痴狂。”

　　　　朱虹：“裴佩来信说，你知道了刘莎的样子，我很佩服你能在人群中看见她，当时你在我的宿舍站着，门口拥挤着几个女兵在看你，刘莎就在其中，她看见你，也许用了特别的眼神，让你发现了，但当时你应该不会知道刘莎的心思，也不会特别去注意她。让我惊叹的是，你居然知道刘莎有一颗痣！罗杰你知道刘莎的那颗痣长在哪里吗？”

　　　　罗杰：“我不知道，印象中我好像是看见了。”

　　　　朱虹：“那颗痣长在她左边耳朵后头。女孩子在那个地方长痣，在传说中叫连心痣，只有最亲密的爱人才能看到，可见你们是有缘分的。”

　　　　罗杰：“也许是她当时侧过脸去看什么，风吹开了耳际旁边的头发，也许是她用手去撩那捋头发，恰好让我看见了。”

　　　　朱虹：“而你看见了，居然也就记住了，虽然你不知道她是谁，但你日后能想到她，可见你是一个有心的人。”

　　　　罗杰：“也许我当时感觉迟钝，没能捕捉到她的眼神。”

　　　　朱虹：“也许是她故意避开你的目光，毕竟那时候你们还不认识，她不能让你那么快就知道她的心思。”

　　　　任雨：“但是在前线，刘莎每到一个阵地上闲下来的时候，就总是在看你的文章，她还把文章念给战士们听。在阵地上听她深情地念出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总让人感到生命是那样绚丽，那样美好。我也是在阵地上和她在一起，感觉到她的爱情是那么真挚，我问她真的爱你吗，她说是真的，虽然你们还不相识，但她觉得心里的思念是真的。战友们问她，写文章的人是她的对象，她从来都没有否认过，她很骄傲，她在心里牵挂罗杰你。这样一种爱情，让我也感觉到了快乐，和她在阵地上谈论你的事，是我们经常干的事，我能感觉到那种洋溢于她胸中的兴奋和激动。罗杰，这就是一个女兵的爱情，你知道她的珍贵吗？”

　　　　罗杰：“我感谢生活给我这种遥远的爱，我会珍惜，她不曾消失，她永远活在我的记忆中。”

　　　　白忱：“现在该我说了。我和郭艳进入667高地以后，奉命与刘莎一起随部队向664高地行进。罗杰，你知道高地的代号是什么意思？”

　　　　罗杰：“这我知道一些。在军事上，将一些不知名的地方，用测绘出来的海拔高度作为它的名字在地形图上标示出来，用以指明地理位置，667高地就是在你们的那部分军用地图上海拔六百六十七米的地方。这种标识方法对你们行军作点非常有用，但它不能说明在大范围内的具体位置，在语言叙述上不能相互进行参照对比，这时候就必须附加上经纬度坐标来说明。”

　　　　白忱：“怪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还是说刘莎吧。在行军的路上，刘莎问我有没有从后方传来你的什么消息，我告诉她说你可能知道她了，她很兴奋，她说她觉得那份感情可能真的就有了依靠，会是实实在在的精神寄托。一路上她都很高兴，给我们说了很多你文章中的事，她说她从你的文章中发现了很多信息，她给我说了很多，我都不记得了，你别怪我，我没把你的文章像莎莎那样读，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吧，没莎莎想得那么好。很不幸，路上我们遭到了越军的袭击，走在最前面的一名战士首先被击中倒下了，我们立刻开枪还击，双方交火很猛烈，距离太近，也就十米多远。刘莎用手枪还击，击毙了三名越军，我也受伤了，一颗子弹射中我的右肩，刘莎当时立刻给我包扎，夜色中她发现有枪口指向我，她立刻扑倒在我身上，并朝对方射击。后来我听战士们说，双方同时开的枪，刘莎连射两发子弹，身中一枪，因为子弹击中心脏，她当前就牺牲了，趴在我的身上。战斗一分钟就结束了。在这一分钟里，我们牺牲了三名战士，刘莎就是其中一个。那颗击中她的子弹原来是瞄向我的，她为了救我而牺牲了，就是在那一瞬间她作出了一个战士英勇的选择。我们共击毙敌军六名，俘虏了三名被打伤的越军士兵。为此，刘莎被追授二等功，她的行动是英勇的，她是光荣的烈士。罗杰，你能感觉受到一个女兵战士的英雄气吗？”

　　　　罗杰：“能，我知道你们上了前线都会有这种英雄气概，都会表现得像刘莎那么勇敢而果断，因为你们是同一类人，你们是光荣的战士。”

　　　　郭艳：“可惜的是刘莎当场牺牲了，她没有留下什么话，战斗结束以后，我们在她身上找到了你的手稿，已经被血染红了，我就又把那手稿放在了她的身上，带着她进入了664高地，我们把她埋在阵地上，守护着她，一直等到后来我们从阵地上撤下来，我们把她带到后方，送她进了烈士陵园。罗杰，以后你要是有机会到云南去，你能在老山北麓的烈士陵园里找到她的坟茔，她和你的文章，还有一种爱情的思念一起留在老山脚下，你能找到她的。”

　　　　罗杰：“我记住了，我会去的，我知道有一个爱我的女孩儿在那里等着我去看她，我一定会去的，我一定让她看见我。”

　　　　朱虹：“罗杰，我知道你能记住她，但是你得记住，爱你的人总是希望你幸福，尤其是我们战士，不会留给你的只有痛苦，还有一种祝福，希望你以后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你只要记住这个女兵刘莎就行了。明白吗？”

　　　　罗杰：“我知道，痛苦总是有的，我能慢慢地化解它，我会永远记住她，我会去看她，我一定会去，我一定要让她看见我。”

　　　　朱虹：“刘莎的故事就是这样了，罗杰你现在有什么愿望？”

　　　　罗杰：“我想看看她的军功章，还有能不能给我一张你们在一起的照片，我想她的时候就在照片找她，也顺便看看你们，你们以后总是要退役的，那时候我就见不着你们了，你们要回到家乡去工作，还有结婚成家，这段时光也会成为回忆的。”

　　　　朱虹：“照片可以给你，但是军功章你不能动，它以属于她的父母，你明白吗？”

　　　　罗杰：“我知道，我只看一眼。”

　　　　朱虹：“她的军功章现在在团部还没有送过来，可能要到追悼会上送给她的父母，到时候我争取让你看到它。”

　　　　罗杰：“要是不方便就不要为难啦，我只是想看一看她的军功章是什么样子的。”

　　　　任雨：“朱虹也有一枚同样的，她也立了二等功，是银质八一勋章。”

　　　　朱虹：“我的勋章和莎莎的不一样，她的是用生命换来的，比我的要沉重一切。”

　　　　罗杰：“我看见你的军功章了，我就是想看看莎莎的，我想找到一种思绪，看能不能有别的感觉。”

　　　　朱虹：“我一定会让你看见它。”

　　　　刘莎的追悼会罗杰没能参加，因为他不是刘莎的亲属，而追悼会是在部队医院的礼堂里召开，他不是战士，因此他不能参加。

　　　　罗杰在这一天的早上，为刘莎佩戴的白花，在宿舍里为她默哀了三分钟，他在想着刘莎的音容笑貌，他要为她写一篇纪念文章，来记述这个叫刘莎的女兵光荣而美丽的生命。

　　　　这篇文章叫《有一个女兵叫莎莎》，用优美的文字写了刘莎的欢乐和英勇，写了她的情操和纯真，通篇没有一点悲伤的情绪流露出来，让人感到一种生命的光华是如此壮观和绚烂。

　　　　这篇文章后来让朱虹她们用告示的方式贴在刘莎的悼辞旁，在医院里被军人病友驻足读念，引起了不小的震撼。一个烈士的生命，不仅仅是悼辞所能涵盖的，还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表达她生命的美丽。

　　　　这篇文章是这样写的：

　　　　有一个女兵叫莎莎

　　　　她从深山的小镇上走来，带着清纯的少女的芳香迈入军营，成为一名光荣的战士。

　　　　她的美丽的笑脸，是军营里一朵盛开的花，向人们展示她美丽的心灵。

　　　　她的优雅的微笑和歌声，给战友带去一片甜美和欢乐。

　　　　她的心中，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憧憬，她是一个快乐而活泼的青春少女，她是一名天真而纯洁的女兵。

　　　　她的记忆里，有家乡的印象，有她少女时代的许多故事和经历，还有她的军营生活的欢乐和成长。

　　　　她是战友们的好朋友、知心姐妹，她是她们中间漂亮而美丽的小公主。

　　　　她是热爱她的人心目是美丽的天使，亲切而柔美。

　　　　她还是战场上的英雄。

　　　　生如女人，能让生命如此灿烂，是一种极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