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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沧浪歌-第10章

小说: 沧浪歌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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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总编赵友德来到编辑部,站在办公室中央,说,向大家宣布一个不幸消息,刘培彦主任精神失常,昨晚自杀去逝了。从今天起,编辑部的工作,正式由梁树人同志全全负责。
赵友德不冷不热地看了梁树人一眼,安慰了大家几句,就转身出去了。
梁树人第一声就是,怎么,死啦?这着实出乎意料,平时一股横劲到处使,怎么说玩完就玩完了。人活着,真是一个偶然。
杨灵涵也没有想到,培彦会选择这样离开。他自己也曾想离开,终究不能。他不知道,死真的比活着有意义?意义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些悬而未解的问题,成了他绝望之中的稻草。
杨灵涵把这事告诉了张婉萍,她听说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刘培彦的“命”!
刘培彦的死,家人是低调处理的,人死了还折腾什么,再说刘培彦是个国家干部,家丑怎能外扬。
单位开了追悼会,给了抚慰金。骨灰下葬那天,报社去了三个人,总编赵友德,编辑杨灵涵,记者张婉萍。墓地在南部一个原上,叫“柏灵园”,园里有很多松树,都是参天的那种,阴森森的。整个葬礼过程中,最伤心的是刘培彦的儿子。
刘培彦死之前,曾去学校见过两次儿子,说,无论生活中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太张扬。还说,《红楼梦》这本书,我根本没有读懂,以前是白读了。最后还叮嘱道,一定好好做你的教师!儿子平时听贯了刘培彦的教诲,也没感觉什么异常,没想到,父亲临走前的感慨,竟成了最后的遗言。刘培彦的感慨,和那幅字联一样,依旧出自《红楼梦》,是林黛玉葬花词里的一句,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陷渠沟。
刘培彦死了,王海梅心里只有一个字,恨。她依然在西安,眼看着时间流淌,她已经没有退路。但她重新发现了时间,她相信父母会来到她身边,在一个合适的日子,她会组织一次聚会,包括那些好同学好朋友,以及那个曾经为她流过泪的男人。她要让他明白,你的泪水不会白流。
从刘培彦的葬礼上归来,杨灵涵觉得这座城市更像一座古墓。
历史上它,有过嘹亮的号角,有过激昂的塞上曲,有过旷宛的凉州词,也有过美仑美奂的霓裳羽衣。可现在,它只是一座夹杂着青砖灰墙的废墟,夕阳残照,汉家陵阙。当往昔的辉煌已经飘逝,它的子民并没有得到祖宗的真传,徒然守着祖宗的遗物,以为宝物。的确那是文物,但又是废物,那不是老祖宗精神,只是这精神的糟粕。然而,这么座半死不活的之地,却让多少人人留恋与不舍,他们整日沉浸在光辉的幻觉中,但四周分明就是古墓的阴影,幻觉终究是幻觉,是那水中的灯。
杨灵涵感到,这个城市和自己一样,根本没了信仰,不同的是自己早已绝望,而这个城市,却正用骨子里陈腐的灵魂,变异的精神,追逐着它心中的幻觉。被这座城市熏陶的人,都是些活死人,这里仅仅有各种争做“僵尸”的游戏。杨灵涵也是这么个活死人,但他开始厌倦这游戏,他突然想离开,尝试着去做个孤魂野鬼!
一个月又过去,主任梁树人和编辑杨灵涵闹了一场矛盾。
临近年关时,一家烟花爆竹厂发生了爆炸,一下子死了二十几个人。有人向报社举报了,是杨灵涵接的电话,但他还没去通知社会新闻部,就被梁树人制止了。梁主任说,上面来了电话,这事不能见报!
杨灵涵也没说什么,就作罢了。没想到,这事第二天全城都知道了。
消息没在任何一家报纸上出现,而是在网络上传开的,那片报道还配了当事人封锁现场的“秘照”,署名是唐都时报记者。唐都时报社会新闻部主任黄涛说,他们根本没有派人去采访,也没得到这个消息。梁树人则一口咬定是杨灵涵干的,因为只有他知道这个消息。总编找杨灵涵谈了话,说,上面对报社施了很大压力。
杨灵涵说,这不是我做的。见赵总编的目光充满了怀疑,杨灵涵又说道,如果你们一口咬定是我做的,那我就站在做的立场上问一句,这不正是新闻报道的本职工作吗。只把赵友德反问得内火攻心,脸红脖子粗。
杨灵涵正准备任其发落,幕后之人就站出来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张婉萍,那个视杨灵涵为“密友”的女人,但她的“密友”杨灵涵,也同样感到了惊讶。她全交代了,她那天在编辑部门口听到了谈话,就打车赶到了现场,如果再迟点,熄火的现场就要被封锁了。张婉萍的下场可想而知,报社得有个交待,狠批了张婉萍,说她目无组织,并以此为由解雇了她。
不过张婉萍倒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这时的张婉萍,已经找到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啦,是西工大里的一名教师,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博士,别人给她介绍的同乡。这个博士见了她,没多时就连忙对牵线人说,马上就结婚吧,三室两厅的房子,学校早给解决了,而且结了婚,立马就把她安排进学校工作。理工科的博士,这些年来,终于忍着寂寞,两耳不闻窗外事地攻研完了,现在功成名就,对女人的渴望程度可想而知。让他更没想到的是,竟然遇到了这么个出乎意料的美女,本来,他想和自己的同事一样,找一个戴眼镜的工作婆就行了,这下可有得他美了!
张婉萍并没有同意马上结婚,她对那个博士说,我们明年五一结婚。又补充道,你放心,这个婚我们结定了。那博士一听,高兴地说,那好,我尊重你的意见,我们也好准备准备。被报社解聘的那天,杨灵涵送的张婉萍,路上,张婉萍把结婚的事告诉了他。当时他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说了句,真有你的!俩人就沉默了。杨灵涵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他回不到那种命运上去,这一点,张婉萍也早看透了。
杨灵涵说,真没想到,那篇报道出自你手。
她说,我也没想到呀,可能是一时冲劝,我正读《正义论》。
杨灵涵问,什么书,张婉萍又回答了一遍,并用英文说了作者的名字。
杨灵涵苦笑了一下,笑声里散发出了对这书的熟悉。
张婉萍问,读过吧。
杨灵涵随口说了句,屁!
过了年,很快就到五一了。张婉萍如期做了新娘,作为密友的杨灵涵送了礼钱,也去喝了喜酒,还与张婉萍碰了一杯。那天很热闹,张婉萍忙着招呼人,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她没有理由不快乐,她是个达命派。
一年的合同终于到期了,杨灵涵“奉命”赚的钱大部分都给了家里,那些钱对于在农村的家来说,是一笔不少的数目。有了钱,肥料就有保证,庄稼就有收获,温饱就没问题,接下来就会搞些副业。平时农民就是收入不抵开销,一旦有外部资金支援,他们最懂得怎么用钱赚钱,虽然不是什么大本生意,可这让杨家走上了良性循环。再也不是从前了,那会地里一年收入四五千,而他一年的生活费加学费却六七千。这曾让他天天牵肠挂肚,现在多少有些释怀了,这时他就真要离开了,离开那个活死人墓。
在告诉张婉萍他要走时,张婉萍在电话里说,我想见你。
杨灵涵笑着说,你要知道,认了命的女人再这样,是要付出代价的。
张婉萍说,你忘了,我们是密友啊!
杨灵涵说,但不是那种紧紧靠在一起的密友。
张婉萍听了,说,谁想和你靠一起了?!自作多情是没人稀罕的,哎,你是不是又想和我靠一块啦?!
杨灵涵笑了,把话反了说,我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见我干什么?
张婉萍变了腔,说,杨大哥,小龙女结婚你也没送什么礼物,现在你要走了,我要你送我一件纪念物!
杨灵涵故意说,不会是我的尸体吧,反正我是没灵魂的人物!
张婉萍说,臭美去吧你!我是说正经的,哥妹一场,总该表示表示吧,我不要贵重的,你随便送一件就可,哪怕是块石头,只要是你送的就行,我是把你真当哥了!说着竟叫了那么一声哥。
杨灵涵一听,那边电话里顿时有些哽咽了,禁不住眼睛有些湿润了。说,好啦好啦,我一定送你一件礼物,别哭。那边放了电话,杨灵涵把电话扯在半空里,不知所措。一会儿,胸口一阵痉挛,跑到洗手间,好一阵大吐。
杨灵涵不知道送张婉萍什么好,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想好。
半夜里,杨灵涵灵感一来,就起了床,用铅笔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份草图,起了名,叫“萍水映峰”。第二天,他到母校书画协会,找了自己的老朋友雨亭,让他照着草图作了一幅画,他要把这幅“萍水映峰”送给张婉萍。雨亭照草图画好了,杨灵涵看了很满意,亲笔题了字,就去文化市场裱了。接着,打电话约了张婉萍。
坐在“思远人”茶馆里,杨灵涵看到,张婉萍穿了一身蓝祺袍,姗姗而来。他突然觉得,这个人不是张婉萍而是邢露。直到张婉萍说,看什么看,跟没见过似的!这时杨灵涵才回过神来,说,你穿上这身衣服,身段和我大学时的女朋友一个模样。
张婉萍说,怎么,想女人啦?
杨灵涵笑了笑,说,哪敢乱想。对了,都说刚结婚的女人最动人,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张婉萍咯咯一笑,故意说,那你敢不敢要我?
杨灵涵说,俺有自知之明,没那个命啊,要了也白要!
张婉萍叫了声,哥。
杨灵涵故意装叫的不是他,抬头看看,低头瞧瞧,问,你哥来了,在哪?
张婉萍厥起了嘴,说,找什么找,我叫的就是你。
杨灵涵就等她这句话,张婉萍这么一说,他立马就接着她的余音答应了,长长的“哎”了一声。
张婉萍说,这就对了,算没白认识你。接着问杨灵涵,送妹什么礼物?
杨灵涵拿出竖在椅子旁的画,递给张婉萍说,就这。
张婉萍接了画,解了画轴上的线,朝左边侧了身,一手在半空拿了画轴,一手将画徐徐落开。只见,上面画了几族远山,近处则是一个汇了山溪的潭,潭中有点零星的浮萍,还有依稀可见的倒影,是远处山峰的倒影。上面还题了些行楷书法,四个大字是“萍水映峰”。几行小字是:汝是水中浮萍,我乃波上幻影,浮萍幻影,一闪而过的人生!
张婉萍看了,顿时泪花儿在眼里打旋,边掏了手巾抹泪,边说,哥,这件礼物,太好了!我一定保存一辈子,画与人毁。
杨灵涵感到不自在,就说,收起来吧,别搞得跟永别似的,注意保持新娘优雅形象。我还没想好到哪去,一旦有着落了就告诉你。看了眼张婉萍,又说,现在又不是古代,通讯那么发达,想见我了,我就在指定的时间里,出现在你家电脑的视屏上。
此刻杨灵涵才意识到,自己是把张婉萍这个大自已几岁的女人当成了妹妹。
张婉萍抹完泪,说,一辈子只有一回,你要记着妹!
杨灵涵说,我会的。
张婉萍又问,你哪天走时,记着跟我说,我送你。
杨灵涵赶忙说,千万别送我,我受不了,真的。又感叹道,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比邻嘛,送什么啊!
杨灵涵说完这话,张婉萍陷入了沉思之中。一会,茶室里响起了一首很空灵的曲子,两个人在一种情绪里静默着。这种情绪氛围,说不清,道不明,它使人不自禁的迷失。而这时,时光这个词,也突然变的缓慢而茫然。一切的有如同一切的无,时空消匿,意识眇缭,它从哪里来的,到哪里去。天山的雪溪是否清澈见底,大漠的风沙在吹吗,如何高,多么远,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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