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封夫人-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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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连澄松手,失了平衡的剑朝连渃的方向坠了去,见势,连渃亦跟着松手,那柄剑便重重地跌落在地,咣当当,剑身触地弹了几弹。
“阿渃,我虽退让,但并不代表着我会与你们一道起事。”连渃眼中的惊喜连澄看在眼中,但他仍有自己的底线与做人准则,“齐褚的君令我不会再听从,但是也不会主动发兵攻打他。”
“有连将军这句话,足够了。”虽未能彻底策反连澄,但有了这么一句承诺,此番纪县一行已经算成功了,齐无知表示特别地满意与满足。
“那哥哥,你还要自我了结吗?”连澄退让了,连渃并不像齐无知那样的心情大悦,她的脑海中仍然甩不去刚才连澄要举剑抹脖子的决绝画面。
“现在死了,哪里有脸面去见亡父亡母。”连澄撇开脸放小了声音嘀咕,“而且我死了,你也要死,我哪里舍得。”
“呵呵。”连澄由慷慨赴死的壮士样一下就转变成了受气小媳妇的别扭样,连渃看了忍不住发笑,“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万分愧疚地挽上处在那里不动不看她的连澄的臂弯。
“哎。”连澄闭目哀叹,再睁眼时,他注意到了连渃挽住他臂弯的那只伤手,捉起来严厉地批评道:“阿渃,以后休要再如此鲁莽了,知道了吗?”
“啊,这个啊……”连渃抬起那只伤手,上面原本缠了几圈布条以作包扎,经刚才那一握,布条全部被血浸湿了,旧伤口加新伤口,皮肉翻起,割伤极深,“没事,等会敷点药包扎一下就没事了。”见过血肉模糊的死人、治过缺胳膊少腿的人之后,这点伤,她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不行,现在就治。”伤在连渃手却痛在连澄心。
“是是是,我听哥哥的话,现在就治。”不想再惹连澄生气的连渃乖乖地从袖中掏药敷伤口。
“连将军,我还有一事相求。”
兄妹二人显然有些遗忘了在场还有其他人的存在,所以当齐无知隔了很久再次开口时,他们都颇感惊讶地向他投去了目光。
“何事?”
“我还要借连将军的首级一用。”
“嗯?”
“连将军刚才说不会再遵旨行事,但齐褚这最后一道指令你还是得从。”
连澄本来就对齐无知不满,现在自己都退让了,他居然还提君令一事,忍无可忍之后他直面齐无知,指着自己的项上人头道:“你想要?”
“对。”
“那就来取呀。”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一个眼中烈火窜烧恨不得出去一对一肉搏,一个眼神平和深邃当中却藏着涌动澎湃的暗潮,滋滋滋,在一旁上药包扎伤口的连渃似乎看到了听到了两股闪电绞缠碰撞在一起发出的火花与声响。
“不会打起来吧?要打也等我处理好伤口呀!”连渃嘴叼着布条的一端,手缠着另一端,哗啦哗啦快速地绕了几圈之后再绑上一个结,搞定。
“哥哥,你不要生气,先听听他的计策。”尽管齐无知没有透露具体的计策,但前有公子彭生和素袖的例子,所以连渃肯定齐无知并不是真的要取连澄的首级,于是她用手肘撞了撞齐无知,“喂,再不说出你的计策,我哥哥会拧下你的脑袋的。”
齐无知挑挑眉毛收回视线,“我的计策就是让管将军押着师若游与连渃再带着连将军的首级回去复命,让他以为再无后顾之忧的那一刻要了他的命。而计策中所需的这颗脑袋当然不是真的要从连将军身上取得。”
“果然是要重复使用公子彭生那一招,对吗?”
“没错。”齐无知双手负于身后,脑袋凑到连渃脸颊旁轻声对她说道:“具体怎么执行就由你来讲解给你哥哥听吧,我还有一些事要与管将军交代,先出去了。”说完,他就再次将营帐空出来留给了兄妹二人。
“阿渃,你当真相信那个男人吗?”齐无知一走,连澄就发了问。
“为什么不信?”
见连渃对齐无知深信不疑,连澄很不是滋味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番,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她还看不出任何异样的肚子上,“你腹中的孩子真是他的?”
“是。”连渃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爱他?”
“哥哥,很多时候光靠爱是无法让相爱的两个人走到一起并获得最终的幸福的。”连渃知连澄话里有话,“我曾经以为,爱的过程与结果都同等重要,两者若欠其一就是不完整的,但从某个时刻开始,我发觉我错了,所以,我决定了,如果我不能得到完整的过程与结果,那么我一定要得到完美的结局,不计代价不计手段。”
“那他呢?”
连渃手抚上腹部,莞尔道:“他明白的。”
“那就好。”连澄安慰地点点头,那个他是谁,彼此心照不宣。
“他明白我,那哥哥明不明白?”
“老实说,不是太明白。”
“那……”
“不过不要紧,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会始终站在你这一边的。”
“能得哥哥这句话,我的心里感觉……”连渃抿着嘴握拳捶了捶胸口,发生了这么多事,她觉得有些感情与感觉是找不到字词来表达与形容的,“总之,对不起,谢谢,哥哥……”散乱、不达意的词断断续续从她嘴里蹦出。
“说什么呢,傻丫头。”见连渃说着说着又泪盈于睫,连澄重重地将她拥进怀中,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脊,“有功夫胡思乱想还不如告诉你哥你们打算怎么要我的脑袋呢。”
“好,这就告诉你。”
十几日之后,成功捉拿师若游、连渃与取下连澄首级的管逸轩率领五千骑兵赶回离宫复命。
因太子出生即亡,整座离宫的房梁上都挂满了缟练,宫人宫婢清一色穿戴缟冠素纰,僧人法师不分昼夜的超度作法,哭丧声不绝于耳,一个月前,这里是清雅静幽的别宫,一个月后,这里俨然变成了祭场,气氛诡异凶煞到极点。
离宫正宫,满脸胡渣、面如死灰的齐褚病殃殃地歪在君座之上,被当犯人押解进殿的连渃看得出,接连遭受丧子之痛与爱人重病难治打击的齐褚那比天高比地厚的心气已经去了一大半了,倘若再承受接下去发生的一切,恐怕他会当场吐血暴毙。
“这一刻就快到了,我马上就能看见你落魄绝望求助无门求生无望的悲惨狼狈样了,哈哈哈哈……”受缚跪地的连渃表情尽是嘲讽与期待。
不过,遭受重创的齐褚已然没有精神力去分辨大殿当中谁的心思是什么、谁的预谋又是什么了,看到管逸轩捧着个锦盒,再看看跪地的师若游与连渃,他只是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管逸轩将锦盒打开。
一颗人头安一颗心,亲自过目了连澄的首级之后,齐褚的面色、眼神没有一丝波澜,那静如死水深如幽潭的眸子呆滞地转了转,最后落在师若游与连渃的身上。
“将连渃车裂,将师若游施以宫刑并驱逐出境,永世不得入齐。”齐褚死气沉沉地开口,语调当中没有半点生气与快意,并且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君座朝寝室走去。
“君上,这么着急走是要去守着你那半死不活的文姜夫人吗?”齐褚猫着背、摇摇晃晃,从背后看整个人像失了魂散了架一样的,见状,连渃开腔调侃了起来,“如果你求我或者出得起我要的价码,我可以考虑救她呢!”
哒——哒——哒——
空旷的大殿之上,齐褚拖着的步伐骤然停了下来,闻声之后他迅猛地转过头盯着身后发出声源之人,一看居然是刚才被他判了死刑的连渃。
“太医署那帮死老头子我太了解了,他们永远只会治能治得好的病,像齐文姜那种状况,他们一定是找个理由不来亦或是直接逃跑了,是吗?”瘦了一大圈双眼有些凹陷的齐褚鼓起的眼睛看起来发飘毫无焦距,连渃看着直发笑,“如果你不求我的话,等着齐文姜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这样真的好吗?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现在又要失去最爱的女人。”
咕——咕——咕——,齐褚依旧不说话,但静得骇人的大殿上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他喉头发出的古怪吞咽声。
“不过,我觉得这种结局挺适合你的,毕竟你以前让那么多人尝过了类似的痛苦与煎熬,现在总算轮到你了。怎么样,滋味还不错吗?”连渃现在要将齐褚加注到她身上的那些苦难悉数奉还给他。
连渃说得一点都没错,太医署那帮太医全部称病不来离宫为齐文姜诊治,于是一气之下齐褚就下令将那些老头子全部砍头,谁知在君令传达前他们居然举家逃往别国了,以至于后来他重金张榜甚至拉下脸面去向鲁国、周王室甚至各诸侯国求助,但一个月过去了,竟没有一国一名医侍愿意向他援助之手,就这样眼看着心爱之人一天一天消弱下去,他的求生意志也跟着急速下降,什么未来、什么君权、什么天下……统统失去了原来的美味与吸引力。
空了的心房仿佛只有躺在床榻之上的人儿才能填补,因此他不止一次向上天祈求,要是能来个人救救他的爱人,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与之交换。
“你真的能救文姜妹妹吗?”上天听到他的祈祷了,那个能拯救他的人出现了,尽管她是犯了不可饶恕之罪的死囚,但他愿意原谅她,“如果你能治好文姜妹妹,你的一切罪责寡人都不予以追究,甚至你想要什么,寡人都给你。”
“不与追究?要什么都给我?”连渃眨眨眼,努力装出认真思考的模样,俄而,她舔着嘴角道:“那把你的命给我呀!”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齐褚窘迫的嘴脸可笑坏了连渃,她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不许笑,再笑寡人就杀了你,杀了你。”沉寂了许久的齐褚被一个受缚的将死之人笑话后终于激起了他的一点怒意,他双手抱头表情痛苦地咆哮了起来,“离合,快,将他们全杀了,全杀了,杀了,杀了……寡人不想再看见他们一眼,不想、不想……”怒到失去理智,没了理智的束缚,他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之中。
嚓,长剑出鞘,姜氏一族最强的影卫姜离合握剑从君座后的阴影当中走来,浑身裹着杀气的他迈着小碎步朝连渃而来。
“呐,花溟,今日你还有一次一雪前耻的机会,你会好好把握的吧?”连渃声一出,一席黑影就从殿外飞了进来。
“花溟定会好好把握。”阴风吹起黑边裙袍,冰冷泛亮的剑刃洒落了一地寒凉,拔剑而出挺立在连渃身前的是伤愈复出的花溟。
“柳黯,你也去吧!”连渃身旁假扮“师若游”的齐无知亦首次开了口。
呼啦,又是一阵阴风起,眨眼的间隙,从暗处而来的剑客柳黯就出现在了花溟身旁,这样一来,花溟、柳黯、离合,姜氏一族各为其主的三位剑客第一次从影中走到光下,而等待他们的无疑是一场巅峰的对决,一场宿命般的恶战,一场你死我亡的生存之战。
“剑客有剑客的战场与归宿,同样国君也独有属于他的归路与下场。”那方开打,这厢齐无知也挑开了好戏的序幕。
铿铿锵锵,开打的剑客们在大殿之上你来我往,眼花缭乱的剑法与应接不暇的步伐快速地在几人眼中晃来晃去,隔过人影与剑光,齐褚看见受缚跪地的师若游与连渃居然解开了绳索与镣铐甚至站起了身来。
“是谁解开他们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