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罗忆如初-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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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这件事,他干脆地打断她:“母后,您用不用再用点粥?”华子衍的母妃的确是被卓太后害死不假,可他是太子,他父皇又恐外戚专权,只怕若是没有他父皇的允许,卓太后也是万万不敢做什么的。真追究起元凶,只怕还要问问他那英明神武的父皇。可虽然如此,他也绝不会原谅她!
太后叹了口气,道:“哀家不饿。”她咳了两声,道:“哀家终生无子,也挺惦念你们三兄妹的。”话间,是掩盖不住的凄凉。华子衍冷眼瞧了瞧缠绵病榻的太后,冷声道:“是吗?那儿臣就多谢母后了。”太后面露难色,半晌才道:“最近让宝康那丫头来看看哀家吧。”太后一言触及了华子衍的痛处,他眼神突然有些空洞,声音也有些不自然:“宝康,恐怕永远都不会来看您了。”太后疑道:“那丫头怎么了?”太后病了这些日,专注于养病而不问世事,再加上立姑姑从不让宫人乱嚼舌根,宁安宫的消息闭塞得紧。
华子衍一字一顿道:“和亲。”
闻此,只见太后双目圆张,仿佛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紧接着,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她紧紧捂住心房,连腿都打着颤,痛苦极了。宁安宫上上下下乱成一团。太医忙着给太后医治,而立姑姑在旁已是撕心裂肺,烟萝连忙搀扶住她。过了一会子,太后渐渐不再挣扎,太医们纷纷跪倒在地,泪眼纷纷地道:“微臣无能,太后,薨了。”
只见立姑姑猛然顿住,她脸上有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烟萝有些不忍心,刚想替她擦去泪滴,只听得立姑姑一声撕心裂肺的喊道:“沛华!”
烟萝闻此,顿觉五雷轰顶,全身的血都开始倒涌。她浑身一软,差点被立姑姑带到地上。华子衍强健有力的臂膀扶住她,道:“你先回去休息吧。”烟萝像丢了魂似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钟
此刻的天已经完全阴了下来,烟萝从宁安宫走出来,冬天的寒风刺骨,一如她现在的心情。大风刮起了雪珠子,打在人脸上是钻心的疼,烟萝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知应该到哪里去。
太后的闺名竟然是沛华,是她要找的人。烟萝抚了抚那块锦罗玉,不知,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她要继续查下去吗?烟萝有着说不清道不明地忧心,如果她真的知道了自己的出身,那么她的人生与心境应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吧?那她,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身似浮萍,漂泊无依,这样的日子烟萝已过了十几年,那种无助而迷茫的感觉总像是野兽,残忍地吞噬她的心,思及此,她的心猛地一缩,不,她绝不能畏缩,纵使她的性子再懦弱,这件事情也要坚持到底。烟萝回过头,又望了望已经模糊不清的宁安宫,心中的念头渐渐清晰。
诺大的宫殿在皑皑白雪的覆盖下,似是隐匿了身形。烟萝站在楼阁上,入神地听着钟楼传来的苍凉钟声一声声地回荡着。虽然太后已经入殓,但这钟是要敲满白日的,以示对太后的哀思。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烟萝入宫不过两载,竟看遍了世事的沧海桑田。立姑姑这几日都没什么精神,烟萝虽然时刻陪着,却也不好开口问她。
“烟萝?”
烟萝闻声,转头一看,是华子衍。他身着锦缎的暗红色长袍,领襟处缀以黑色貂毛,既显贵气,又衬出他那种成熟的王者气度。华子衍已经来了一会,可烟萝浑然不知,仍入神地望着楼阁外,那神情似有几分哀伤。
烟萝收回目光,她向着华子衍走了几步,方道:“事情都忙完了?”华子衍置若罔闻,只是拦了她的肩,道:“楼阁上风大,仔细受了凉。”烟萝把头靠在华子衍的肩上,倚靠着他的力量,半晌道:“我就是累了,在这里歇一歇。”华子衍拥紧她,半认真半玩笑地道:“看来我不是个好夫君。”烟萝犹豫着,最终决定还是不要说出自己的苦恼。她淡笑着道:“这和你没有关系,是我的心太老了,和我的年纪不太相称。”华子衍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的语气带着些许疲惫,却仍不想让烟萝察觉:“我年纪比你老,心却比你年轻,不然哪应付得了这么多事。”他点点烟萝的鼻子,道:“少年老成!以后改着点。”烟萝傻笑着钻进华子衍怀里:“不改,不然该管不住你了。”华子衍无法,只得又好气又好笑地道:“真拿你没办法。”烟萝在他怀里歇了一会,忽而感慨道:人生当真是变化无常的,任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这么一想,也没什么可怕的了。”华子衍不自觉地轻抚着烟萝的背,就像哄孩子般。他温声道:“除了你自己的心,你本就无需畏惧什么。”烟萝抿了抿唇,她本就是个懦弱的人,这性子怕是怎么也该不掉的。
听着钟声,华子衍沉声道:“这钟声很是绵长。”烟萝看了看华子衍,可他眼里除了似海的深沉,再无其他。烟萝不甘心,便直接问道:“你是在太后宫里长大的?”华子衍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我母后薨了之后,我就一直在她宫里。”烟萝不解:“可你同她并不亲近。”华子衍侧头看着烟萝,好一会才道:“毕竟不是亲生的,而且,她做的很多事我都不能认同。我母后的死和她不无关系。”他停了停,带着几分正色道:“小时候我觉得那种披着伪善的皮来接近你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也是最可恨的。”
烟萝的表情有些僵硬,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轻声问道:“那现在呢?”华子衍低声笑了,道:“现在不像小时候那样偏激了,事情见得多了,也就释然了。只是,那种人依旧会让我心底发凉。”烟萝苦笑着,说了句:“也许每个人都有苦衷。”华子衍不明白她为何执意于这个问题,他耐心解释道:“纵使是这样,他人也只会道一句可怜可恨,却未必会将此人纳进心里。你就是太良善,容易被人骗的。”烟萝听了这一句,觉得是天大的讽刺。她不着痕迹地挣开华子衍的怀抱,低声道:“不会的。”随即,她抚了抚额角,“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了。你若是有事情没忙完,就快些去吧。”华子衍虽觉得烟萝有些异样,却也只当她是小孩心性。他起身道:“也好,你回去好好休息。”说着,便向门外走去。烟萝望着他带着英气的背影,心中如同翻江倒海般。华子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俊朗的脸上一扫往日的严肃,带上了几分笑意,手微微指了指烟萝:“得好好用膳啊,不然我可就罚你了。”
烟萝胡乱地点点头,她看着华子衍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身上也像被抽去了力气般绵软。茶和酒再不同,也终究同样是水,她笑着,却带了几分茶的苦涩和酒的辛辣,瑶妃的事情东窗事发那一天,便是她失去全部那一日。烟萝心道,她的一切,便是华子衍。烟萝又想起了宝康公主,也许,她现在正在赶往明龟的路上,心中怀着对新生的希冀,越过重重高地,跨过千里之遥地去实现自己心中所想。烟萝缓缓走下阁楼,也许,那种日子便是另一番天地。她想,相忘于江湖也是别样的情到深处,如同宝康和莫逸尘般。
作者有话要说:
☆、寒
烟萝慢慢地走回房,她在雪地里走了一大段路程,衣裳已经被飘下的雪珠子打湿了,浑身都带着凛冽的寒气。天气太冷,她一进门,打眼就瞧见了妆案前尚有余温的菱纹铜铸小火炉,那火是烟萝早上生的,现在还没没凉透。烟萝脱了身上的长袍,在床边的檀木箱子里找了件纯白的棉质中衣换了上去,她抬眼看了那炉子一眼,不禁想,当初火炉热得让人不敢碰,现在的余温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炉子尚且如此,更何况人心呢?
“ 姐姐?”门外的声音听着是兰儿。“哎,来了。”烟萝连忙边应声边去开门。门一打开,一阵凛冽的寒气钻了进来,门外的兰儿不断呵着手,她穿着一件大红斗篷,配上她那娇嫩的白皙脸蛋,说不出的可人。烟萝有些晃了神,兰儿的眉眼和一颦一笑太像七巧了,让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烟萝侧了侧身,笑道:“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兰儿进了门,扬着小脸轻快道:“当然是你这阵美人风了。姐姐,要是我总粘着你,保不齐和你越长越像呢。”烟萝去给兰儿倒了杯茶,道:“像我有什么好的。”兰儿走过去,自动自觉地坐在桌前,她手拖着腮,理所应当道:“当然是长得美了。这大西的宫人我已见了不少,还是你最出挑。”烟萝见兰儿坐在那自得其乐,也就不再管她,径自去取了些茉莉香片,扔进了火炉。她一遍点炉子一边道:“你见的才是大西的后宫而已。”兰儿倒也不与烟萝纠缠这个问题,她道:“姐姐,今儿上头赏了御书房的宫人每人一支珠花,我特意给你留了一支最好看的。”说着,她便兴冲冲地从怀里拿出一支精巧的珠花。
这时,屋里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茉莉香味。烟萝收拾好了炉子,也坐到兰儿身旁,她拿起珠花打量了一番,笑道:“是挺好看的,你有心了。”随即,她又想起了什么,道:“现下我不是御书房的人了,你这样子拿东西私与我,是要被人说闲话的。”兰儿摆摆手,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她们要说便让她们说去,反正我瞧着也是她们嫉妒你。”烟萝放下珠花,问道:“她们可是说我什么了?”兰儿咬着唇,迟疑半天也没说出口。烟萝见此,便有些释然地道:“想想也能知道她们吐不出象牙来,不过,也无所谓了。”兰儿噗嗤地一笑,道:“是啊,都不是一类玩意儿,怎么吐出象牙来?”烟萝听了,也不禁乐了出来。
二人笑了一会,兰儿突然道:“姐姐,你不回来做女官了?”烟萝的脸上淡了笑意,道:“不回去了。”谈及此,烟萝的心里有些沉重,她现下不是女官了,那她应该以什么身份在这宫里住下去呢?这几日她躲在这房里,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可是这种日子不能一直过下去。
兰儿随手伸手拿了个金桔在手里玩弄,她笑道:“也是,老话说人往高处走,做妃子可比做女官风光多了,难怪姐姐不回来了。”烟萝剖桔子的手顿了顿,她颇为不解地问:“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兰儿怒其不争地拍了拍烟萝的胳膊:“姐姐,皇上对你的意思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一步是你必走的啊。”烟萝站起身,慢慢地踱着步,她有些失神地问:“做妃子真的就这么好吗?”兰儿也跟着起来,她有些不解,为何烟萝这么聪明却参不透这个道理:“要不是这样,那个姓亦的舞姬也不至于舍命救下明龟王子了,还不是想邀功。不过,她也挺惨的,那双腿再也跳不了舞了。”
烟萝的身子一顿,她有些骇然,道:“跳不了舞了?”兰儿坐回桌前,皱着眉点了点头。烟萝叹了口气:“她向来视舞蹈如生命,这样一来,命就没了一半啊。”兰儿赞同地点头:“是啊,不过皇上怜惜她,有了纳她为妃的意思,也算是有些安慰了。”
烟萝闻此,眼里充满了悲戚,她垂下眼,不让兰儿看见。她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天的。华子衍急需她家的财力支撑,现下她又为朝廷做出如此的牺牲,不娶她有些难以堵住悠悠众口吧。
作者有话要说:
☆、身世
第二日早上,纷纷洒洒的大雪总算是停了,路上的积雪也都被太监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