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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长安旧事-第32章

小说: 长安旧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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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好久,长恭并没有开口,却感到肩上的濡湿,他的小妻子,终于忍不住了,闷声在他颈间哭泣,泪水都润湿了他的衣服,自己却尤然不知,长恭弯了明艳动人的眼眸,轻轻拍打着幽幽的背,语气却缓和下来,轻声哄着说道,“幽幽,回床上去睡。”
  边说边横抱起幽幽向榻上走过去,幽幽突然睁开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未干透的眼泪,似醒非醒的迷蒙,却是挣扎着从他怀中落在地上,踮起脚尖双手勾住长恭的脖子,烛光下泛着殷红的嘴不管不顾的自他高直的鼻梁下吻过去,她微微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长恭适才眼里的温柔神情,她到底有多爱他呢?她到底有多怨他呢?
  屋外水车的声音嘎吱嘎吱作响,有水流出的潺潺清声,长恭抱住幽幽的双手忽然停顿了下来,像是握住了一片虚无,眼睛睁着,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可是却并不是不在意,反而是太在意的表情。
  半晌,幽幽停了下来,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由着长恭将自己抱在床上,斜卧在床上,微微垂下眼眸,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祥云绣纹的靴子,就像他们成婚那日,她盖着大红色的喜帕,入眼的只是一双绣着祥云的锦靴,听不出悲喜的语气慢慢响起,“我都知道了,你要娶郑夷,是不是?”她用手埋住自己的眼睛,不想再见他一面,可是却停不了的诘问,“你娶郑夷,是因为她立了大功,还是看中了她身后的郑家,还是你是真的喜欢她?”她抬头看住长恭一如往昔的表情,控制不住地眼泪滚落了下来,打在了自己脸上,刺得人生疼,她一脸的悲怆绝望,却始终不愿移开看住长恭的眼神,嘴里还有些许的酒味,真是奇怪的夫妻,都不知道自己要失去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长恭微微移开眼眸面上一副淡漠神情,幽幽此时却有些痛恨他一贯以来云淡风轻的表情,她赤足走到他身边,铃铛声音清脆地响起,她又扣住长恭修长的手指,有些悲怆的声音响在室内,“我多盼望我们可以白头到老,你不是要娶郑夷,都是别人骗我的,是不是?”她抬起眼眸,定定看着长恭,眼里有着深深期冀。
  “夜里风寒,不要冻着。”长恭避开她的眼神,微微偏过头,一下一下扳开她的手指,眉眼依旧平淡,可不细细看过去,根本发现不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根本就不是平日里风雨不动的兰陵王。
  幽幽褪了长恭的手,一步步走到桌旁,她转过身,烛光笼罩出一片微亮光芒,她突地笑了一声,却背着长恭又给自己斟了杯酒,五十年的花雕味道散开,幽幽只低着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药沫进去,摇晃着酒杯,看不清神情,满不在意地开口,“心都伤着了,也不在乎再病了,”她忽然又笑出声,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神情温柔而又哀伤,“这样也好,喜欢上自己的师父,这原本就是我的报应,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这句话是真正伤到了长恭,仿佛刚才的亲吻都是假的,仿佛从前的依恋也是假的,他身子一晃,面色苍白着,眼里是死灰一般的沉寂,嘴角紧紧抿住,看不出喜怒。
  空中有杳杳沉香的味道散开,淡淡的,沁人心脾,幽幽又蜷在竹椅上,绯红罗裙像是花朵一般散在地上,她伸出右手把绕自己的发梢,像是对微微卷起的发梢十分感兴趣的模样,眼眸微微阖上,似醉非醉的迷茫,长恭站在她身边,垂下眼眸,目光定在幽幽细白脚踝处的铃铛,忽然双手却忽然揽住幽幽的腰,俯下身吻住幽幽淡色的唇,长而浓密的睫毛扫在幽幽脸上,像是暴雨前夕的放纵,直到脸上有过湿意,这是她滚烫的泪水,长恭怔了半晌,看着她没有焦点的眼神,空洞而又无畏,他突然觉得幽幽像是要离开一样,情势逆转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形,一样的情景在一夜发生了两次,现在长恭只能看着幽幽的眼泪停不下来的垂落,他忽然想握住她的手,可是许久却不敢伸出手。
  城郊远远有过老鸦的叫喊,落在了枝头,惊起了一树鸿雀,自他们认识已过了四个年头,如今她才发现过去的执念多么不值得执着,他才明了,有些事,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得到的幸福有多容易,毁灭就有多容易,缘分落地生根,终究不是他们。
  温柔的笑意从嘴角绽开,幽幽拿起杯盏,她先喝了一口,手腕忍不住抖了一下,桌上洒了两三滴的好酒,她像是忘记了刚刚的争执,“只要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你愿意娶多少女子便去娶多少,我绝不拦你,”杯盏在她手里摇摇晃晃,幽幽指尖有些发颤,将酒杯递到长恭手里,长恭抬手喝完便将杯子放在桌上,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都比不上酒杯落在桌上的动静,像是极力制止情绪的流动,“郑夷十日后过门。”
  幽幽只瞅着他,心口狠狠揪在一起,如今,连他心中只有她一人的谎话都不愿意编造。
  桌上洒下的花雕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一声一声扣在心弦,只有片刻的功夫,幽幽静静的看着一旁的长恭,嘴角噙住一缕笑意,神情冷静而又自然,看上去比常日都要清醒。
  长恭眸色忽然迷茫起来,素日里的冷静如今只是眼中的挣扎,他按住桌子,指尖泛白,口中嘶哑,“你做了什么?”此时,分明是不可置信的询问,他能猜到,却不愿意去相信。
  幽幽凝神看着长恭,轻巧的笑出了声,目光凄厉,她微微仰着头,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洒落,多么可笑,“你一直觉得我只是一个小姑娘,你说等你找到七块玉璧便带我回长安,”她一直在笑,可神情却像是受了极重的伤,像是森森白骨上忽然沁出嫣红的血迹,衬着眉角的冷冽,眉眼艳的厉害,“可我怎么那么傻,我为什么要信你呢?”
  长恭此时已是煎熬万分,口中不耐,“你喝多了,又在发什么疯?”说着起身便要离开,只是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便又停在桌旁,轰然坐了下去,他终于想到什么,眼神清明了不少,指着幽幽说道,“宇文幽,你是真的疯了吗?!”
  “合欢,”幽幽嘴角微微扬起,眸里有着狠毒的厉色,合欢蠲忿,萱草忘忧,幽幽的医术是他一手教的,她给他下了药,药名合欢,合欢合欢,夫妇长安。“你答应过我父亲护我一生平平安安。”她说完这句话,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长恭身前歪着头瞅着长恭,眼里浮起笑意,像是他们初见时一样天真。
  长恭蓦地睁大极漆黑的眼睛看着她,仿佛从未相识,扬起手,却最终颓然落下,“这样很好,很好!这就是我的好徒儿,我一手教导出的好徒儿!”
  她待在他身边那么久,久的让他忘记幽幽身上流着宇文氏与孟氏的血,若是只有自己中了合欢,自然可以以内力逼出毒素,可她没有给自己留一点后路,他若是走了,也喝了酒的她必定活不到明日,这才是宇文泰的女儿,长恭想到这里,握紧的双手缓缓放下,昨日依稀浮在眼前,他低头看着幽幽,如深谭沉静般的眼眸慢慢闭上,屋外月色有些摇晃。
  烛火明明暗暗地摇晃,印在窗纸上一派寂寥,幽幽伸手抱住长恭,发梢落在他胸前,她背着月光看不清表情,声音却很温柔,缠绵而又眷念,“师父,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抬起头,仿佛看见了那年巫殿树下的凤凰花缓缓飘下,温润的少年,有着些微尖锐的防范,不经意间走进她的心里,只是现在连他都来告诉她一切不过是做戏,一切不过是她做梦,原来什么在一开始就是错的。她突然明白了,由爱生妒,由爱生恨。
  那是梦魇一般的一夜,日初升,长恭已经不见了身影,幽幽坐在床头无声地看着窗外冒出的树枝枝桠已经枯败,原来已经到了秋天了,原来冬天已经不远了。
  她想,她终于还是失去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楚天何处

  正月初六,黄历,岁煞西,宜嫁娶、上梁,忌出行。
  适日,天上远远飘着云,静言踌躇着脚步,来来回回瞅着幽幽,欲言又止。
  反倒是幽幽对着铜镜细细梳着头发,长发黑如云墨,散在身后,像是夏日的银河,她慢悠悠地梳着,比她成亲时还要认真,只是那时她并不知晓嫁的会是他,如今,呵,如今不提也罢。
  郑家贵为齐国四大家族之一,郑夷又是嫡女,虽是妾室,婚事却是格外隆重,就连宫中亦送来了贺礼,前院琐喇声此起彼伏,吹得十分热闹,幽幽画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在眼角描上一朵花钿,她嘟了嘟嘴,抬头摇晃着静言的衣袖,“帮我画一下嘛,好不好啊?”眼里一派天真,并没有看见一丝怅然。
  静言无法,接过画笔,一面画着一面嗔道,“那个人进府又不是什么了不得事,眼巴巴赶着去干什么呢?”骂虽骂着,手里的笔却没有停下半分。
  幽幽闻言,却是弯了眼角,酒窝微微展开,轻轻说道,“虽是纳妾,但终归是太后的懿旨,我若不去,面上不好看。”她幼时顽劣,不懂得为家里分忧,如今,明白了世态炎凉,却是在这样一个境况。
  屋外的阳光有点刺眼,幽幽携着静言走出落幽阁门前时,便有老管家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对着幽幽拜了一拜,俯着身子恭敬说道,“王爷恐王妃身子不好,便吩咐王妃不用去前面了,王爷在前院一切都能忙得过来,王妃便在屋里好好歇着。”
  幽幽脸色忽然煞白,酒窝却陷得越发深重,回头对着静言静静笑说:“王爷如此体恤,我们便回去吧,”她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接过静言手中的一轴画卷轻轻放在老管家身前,温和的声音慢慢响起,“我身子不好,人不能去但礼不能免,烦请管家帮忙交给王爷吧。”说完,转身便走进落幽阁,木门立刻紧紧闭上。
  一张冰雪似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屋外遥远的琐喇声晃晃悠悠地传了进来,她知道自己不好,但如今心里有那么多委屈,可是连一个哭诉的人都没有。
  “幽幽,我娶你,你愿意吗?”九个字,来来回回的在她脑中回荡,缠绵的温柔,温和的询问,她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抬头看天上白云散去,许久才明白,原来,从来就是她一人在痴心妄想。
  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换上男装的幽幽独身一人走在大邺街头,忽然面上冰凉,抬头一看,原来是下雪了。
  她嫁来大邺已经一年多了,可是从未在这里见过雪,原来这里的雪是这个样子的,一粒一粒飘了下来,不一会儿路面上便是薄薄的一层,踩上去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寂寥。
  有一句话叫做耐住寂寞方为妖,耐着寂寞,多么难。幽幽站在大邺最著名的青楼面前,血色印着苍白的面容,黑色的发梢扫在眼角,眸色清淡,像是画中人一般,越发伶仃清冷。
  她嘴唇抿着,眼梢却堆起敷衍的笑意,漫不经心的便走了进去。青楼里面一派歌舞升平,四周的桌子上坐满了男子,老老少少,果然,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她静静坐在一阁雅间,外面在竞价买一个姑娘的初夜,价钱出到了五百两,忽然起了兴致,弯成了月牙的眼睛眯起,盛气凌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五百零一两!”分明是作弄人的手法,隔着厚重帘幕的雅间却是谁都瞧不见她的神情。
  “六百两。”
  “六百零一两。”她拿起酒壶便往嘴里灌了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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