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赋,莲倾-第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云翎嗯嗯的应着,呆看着那一大排五花十色的衣服,惊讶之余,心头缓缓涌上一层暖意,她未曾想到他居然这样细心周到,不禁扭头看了李承序一眼,道:“谢谢。”
李承序已经穿戴完毕,正闲闲的把玩着一把象牙嵌玳瑁梳,懒洋洋道:“别谢啦,本王的亲亲王妃,你快点梳妆打扮好,陪本王用膳才是正事,你再磨蹭,你夫君就要饿死了。”
他的夫君二字讲起来自然而然,半分做作感也没有,虽然云翎听在耳朵里觉得怪怪的,但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也不好反驳否认。
接下来,云翎就由着丫头们盘弄自己的装扮,反正她这种不甚爱美的性子,对于梳妆打扮这种事,也不怎么懂。
而小王爷悠闲的坐在一旁,口中虽然偶尔催促她,但表情却没有半点不耐。他斜靠在软榻上,默不作声地看着丫鬟们替她绾发簪花,描眉点黛。兴致好的时候,偶尔也插一两句嘴,譬如提意见说,这个步摇比较好看,抑或那个镯子比较合适她。但他的意见往往同云翎截然相反,因为他中意的是张扬的华丽宫廷风,而云翎是低调的素雅秀致风。末了两人意见相持不下,丫鬟们左右为难不知替云翎带什么发饰才好,小王爷一步冲上来,拈起他中意的那串金累丝嵌宝石菱花步摇,直接戴上了云翎的鬓旁。
步摇戴的有些歪,他寻了个合适的角度伸手略调整了一下,完工后得意地夸道:“本王就说嘛,这个步摇最好看!”波光一转,向身边的侍女道:“是不是啊?”
侍女们扑哧笑起来,皆答是,李承序面上得意神色更浓。
云翎懒得跟他争执,也就随了他去。
小王爷见自己的王妃不反驳,这才满意的拉着她一道去用膳。
冬日的京郊,景色萧瑟。与之相对的城郊寒竹寺外,香火依旧鼎沸,香客来往不绝。
一个身影远远从熙攘的人群中走出,他步履极快,轻盈得似踏在云朵之上。一袭似雪的白衫纤尘不染,浑身似笼着一层珠玉的光泽,明明是略显灰暗的阴天,可他所到之处,这黯然的的尘世便立时辉映得明亮几分。
他行至人迹稀少的寒竹寺后院,似在寻找什么,却一无所获。他退出后院,绕着院外的枫树林走了半圈,蓦地站定脚步。
“谁?”他在一棵枫树下立住,冷冷道:“出来!”
满林枫叶红如四月繁花,树林枝梢摇曳间,几个雪色人影自四周枫树上齐齐跃下。
“一,二,三,四,五。。。。。”白衣公子瞥了不速之客们一眼,似在默数他们的人数,又似在思索什么,须臾他道:“东南方位的两个,西南方的一个,出来。”
果不其然,东南角的茂密枫林中飘出两个雪色身影,加上先前的五个人,七个人一起立在了云舒面前,这七人穿着甚是古怪,浑身白袍包裹的严严实实,袖子极大,头戴雪色风帽,帽檐之处皆插了一根长长的雪白翎羽,绝非大周人的装扮,却也并不像其他少数民族。几人站定之后,西南方“啪啪啪”几声掌声响起,枝叶簌簌轻微作响后,一抹白色的身影如同一只展翼的雪色大鸟一般,轻飘飘自树林深处穿梭而出,堪堪立在七人中央,显然是那七人的首领。那人笑起来,用一种专注的近乎过分的神色端详着云舒,一边面带赞许地拍了拍手掌,道:“莲初公子不愧是传说中的天人九指,老朽一干人再怎办刻意屏住呼吸,你都察觉得一清二楚。”
云舒斜睇他一眼,微露出几分意料之外的神情。为首的那人,方才飞身而来之时,踏叶不落形过无痕,落地之时悄无声息,仅凭这几步轻功步法,便知他绝对是个内家高手,却不曾想他居然是这样桑榆暮年的垂垂老者。
“你是何人,来有何事?”云舒面无表情地将目光收回去,并没有因为老人的赞美而客气几分,他的心思都在寻找龙丹的线索之上,此番他来寒山寺便是这个目的。
那老者约莫七十来岁,身形虽略显削瘦,一双浑浊的眼神却溢满精干之光,他似是并不在意云舒不屑的态度,不卑不亢地道:“老朽一干人等来自北燕白凰族,寻找家族继任主人,公子可以称呼我为老和。”
“与我无关。”云舒言简意赅撂下四个字,举步便走。
“与公子有关。”自称老和的老者道:“公子本姓奚,而我们北燕白凰一族,亦姓奚,即北燕奚氏。”
北燕,位于大周北部,建朝已有两百余年。与大周的人治不同,北燕国内,君民上下奉行的是宗教神治,北燕君主自称是神灵转世,君权由神授予才能得到百姓的信服。而北燕奚氏,相传这一族传自雪山之巅遥远的神秘神祗,世代以白凤凰为图腾,故而亦称作北燕白凰族,族人自称流淌着白凰之神的高贵血统,传闻他们有着非同一般的通灵能力,从而充当了国民与神祗之间的传达者,专司祭祀侍神之职,又称侍神司,深得皇室倚赖。因北燕君民十分痴迷神灵一说,从而便对侍奉神灵的奚氏有着根深蒂固的爱戴及信赖,毫不谦虚地讲,倘若皇族代表的是北燕的王权,那么奚族,则代表的是北燕的信仰——整个北燕国民的精神信仰。
因着这层缘由,两百年来,北燕奚氏高居庙堂之上,俨然已经成为除开皇族之外,北燕最为显赫的家族,没有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话 奚落玉
因着这层缘由,两百年来,北燕奚氏高居庙堂之上,俨然已经成为除开皇族之外,北燕最为显赫的家族,没有之一。
“公子应该听说过我们北燕奚氏。”老何见云舒不为所动,似强调般再次将燕北奚氏四个字重复一遍。
“确有所闻。”云舒的神色依旧如波澜不惊的湖面:“但与我无关。”
“公子休要言之过早。”老和在人情世故中爬摸打滚了大半生,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算的上是极为老练。当下看云舒的模样,也不再兜圈子,直接道:“既与落玉公子有关,又怎会与你无关?”
云舒欲迈开的脚步慢了一慢,表情很平静,可投到老和脸上的眸光却锐疾似光电。
老和从容道:“云霄阁主只是公子你的义父,而你的生父是落玉公子奚落玉。”
他这话不假,云过尽确实只是云舒的养父,云舒真正的父亲,是奚落玉,上一辈云霄弟子中的长师兄奚落玉,那个曾经名满武林却无故失踪的传奇男子奚落玉。
“家父确是奚落玉,”云舒淡淡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难不成因为同是奚姓,家父就该同你们北燕奚氏有什么渊源不成?”
“岂止是渊源。”老和开门见山地道:“落玉公子乃我们燕北奚氏第十二代嫡系子孙,若他在世,则该是这一代的奚氏宗主。”
云舒眉眼清泠,眸光似亘古不变的深潭之水:“堂堂北燕奚氏子孙,怎会变成大周朝人?若家父真是你们白凰族人,出身何等金贵,又岂会由我外公萧别情从荒野里捡回来?”
“这个。。。。。。一言难尽,”老和面有讪讪之色:“说起来,也算是我们燕北奚氏的一桩往事了。我们白凰族这一代的宗主奚慕霖,也就是落玉公子的父亲,在接任宗主之位前便已育有一子奚琮严,在继位之后,夫人又怀上了身孕,再次替奚家添了位公子,宗主再得一子,自是高兴之极,按北燕的规矩,奚氏作为侍神一族,自然要留下命格最好,最合适侍奉神灵的嫡系子弟担当未来新任宗主的继承人,故而每添上一位直系子弟,奚氏宗主便要当着全族的面,给襁褓中的婴儿披上一卦,查探一下命格运数。不想这位刚出生的小公子的命格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极煞之命,天降不祥,祸族殃国!”
“因着我们奚氏预言,从无失错,所有人皆对此命披深信不疑,故而此命批一出,族人面面相觑,不觉皆产生一股畏惧之意。为了杜绝小公子给族人乃至国家带来灾祸,族里上下强烈要求将刚出生的小公子处死在襁褓里。可毕竟是自己亲生骨肉,奚宗主哪里舍得痛下杀手,他力排众议,强行留住孩子的性命。但也许是天命,孩子留下的两个月内,接二连三的出了好些大事,最大的事莫过于燕北大旱,燕北南部地区,连着数十天滴雨未下,成片土地庄稼颗粒未收,造成两百万民众的饥荒。其次便是承德寺失火事件,白凰宗主奚慕霖主持皇家祭祀时大殿无故失火,大火来势汹涌,直烧了一天一夜才熄灭,不仅将承德寺烧成灰烬,更烧空两条街,三百条人命葬身滔天火海。不止如此,宗主及北燕王也受了伤。为此,朝廷勃然大怒,派了专人去查,可这么大的火却查不出一丝半点火因,真真叫人蹊跷万分。因着此事实在不好收场,寻不出缘由的白凰族人便将责任推给了小公子,说是天煞带祸,国之灾害,再留不得。朝廷上下得知小公子的命格,一片哗然。燕北王下了圣旨,为保国之安泰,三天后处死奚氏小公子。奚家接旨后,宗主无可奈何,他再怎样权势,也不能同整个朝廷抗衡,奚夫人见丈夫没有法子,崩溃大哭,不顾阻拦冲进了王宫,面前圣上太后。她出身高贵,本是太后嫡亲侄女,与圣上乃亲表兄妹,自幼感情极好,见到圣上后伏地痛哭流涕,再三表示若要杀了她孩儿的性命,便赐她一死。圣上与太后皆乃性情至善之人,见她如此烈性,怕她绝望之下当真做出傻事,只得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即留下这孩子的性命,但前提是送出北燕,永生不得踏进北燕疆土一步。”
“事已至此,宗主夫妇还能说什么呢,尽管再三不舍,仍旧托人在北燕内寻了个做生意的大周巨富商贾,那商贾黄金万贯,膝下却一无所出,将孩子托付给他,实是再合适不过了。如此,商贾便带着孩子一起回了大周。不想这商贾在回大周的路上,因着带了大批的货款,遭到了马贼的洗劫,整个车队人员全数被马贼残忍屠杀,无一幸免,连小公子的遗体都寻不回了。消息传到奚家,奚夫人哭晕过去,宗主悲恸良久,却无力回天。”
“这事便就这么过去了。又过了好些年,宗主已至知命之年,却仍只有大公子奚琮严一位子嗣,随着宗主年岁渐高,很多国事愈发力不从心,便打算将宗主之位传位给大公子,事情本已经定了下来,传位大典就在去年三月初六,我们白凰族一年一度的神祗白凤凰涅槃之日举行,却万万没料到距离大典只有五日之时,大公子奚琮严身染瘟疫,不治身亡。而大公子过世前,因着身子薄弱,并未留下任何子嗣,于是,奚氏白凰族这一血脉,便嘎然中断。”
“老宗主悲恸欲绝,就在他陷入无后的绝望境地之时,突然有一则可靠消息传来,说是当年被送走死于马贼之手的小公子其实并未遭殃,据说他很是福大命大,被马贼洗劫的那天他睡在马车里,两位嬷嬷的尸身挡住了他,马贼没有发觉,小公子侥幸逃过一劫,然后被路过的好心人抱走。宗主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欣喜若狂,一为家族有后,二为自己的亲生骨肉尚在人间,他派了好些人手,沿着这个线索继续打听,最后的结果是——当年抱走小公子的人,正是前任云霄阁主萧别情。”
云舒静静地听了良久,道:“所以你们便认为,家父奚落玉就是你们要找的宗主继承人。”
“是。”老何喟叹一声:“可惜天妒英才,却不想小公子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