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青云路-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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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被二夫人的表情吓得不轻,赶紧收起纸笺,踉踉跄跄的退到冬凌身后。
冬凌却表情微霁,冲二夫人又是一福,不急不忙的说:“二夫人只要相信毒害母子这种事情媳妇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就可以了。至于这签字画押的供状,媳妇会为夫人保守秘密。”
“你这是在威胁我!”二夫人“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子,攥起的拳头狠狠砸向椅背扶手。
冬凌一改往日的温和,脸上锋芒毕露。她扬起脸毫不畏惧的看入二夫人愤怒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不敢!冬凌得到这张供状已有多时,起初只是可怜玉屏身世,想查明其死因,慰其在天之灵。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事情背后却是二夫人。奴家本不欲也不屑以此要挟夫人,但奴家自通武二十二年入将军府,如今已五年有余。求的不过是一息之地,却始终不可得。如不是今日被逼到如此境地,亦不屑于出此下策。请二夫人斟酌!”说着抬脚转身带着青玉便往外走。
外面的老妈子刚为她打起门帘,就听见背后屋里“哗啷啷”一阵瓷器砸在地上的声音。冬凌停住脚步侧耳听了一阵,没有更多的动静。她脸上挂上嘲讽的表情问青玉道:“什么时辰了?”
青玉满脸忠诚的望着冬凌,如揣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揣着怀中的木匣子答道:“回主子,快到辰时了。”
冬凌便吩咐道:“让喜儿将敛芳亭布置好,吩咐下厨将午饭抬过去。今日要办的事情还多着呢。”
青玉喏了一声,快脚跑着先下去传话了。冬凌心中觉得好笑,青玉和费氏滑胎到底有没有关系她并不关心,真相是什么也不重要。二夫人无非想要一个替罪羊,她无非是想要保住自己的人。她如今真正关心的是无论如何从今往后二夫人是不敢轻易动自己了。
果然,不到午膳的时候便有话传来,大夫人已经查处下毒的元凶,是二夫人房里的彩蝶。府里众人皆惊愕。下人们感叹彩蝶素来待人宽厚,主子们感叹她做事有分寸,怎么会一时糊涂做出这等大不敬的事情。冬凌和青玉却心中明白,对今次的事情来说,彩蝶不过是牺牲品。而就彩蝶来说,她和秋岚、玉屏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又是一个豪门梦断的女子。冬凌想了想问下面的人:“大少夫人的事情大夫人说了打算怎么处置?”
喜儿吐了吐舌头回道:“大夫人说彩蝶这样心肠狠毒的奴婢不能留,要打死…另外厨房的刘妈妈也不能留了,一并赶出去。”
青玉因内疚默默啜泣起来。冬凌对青玉的反应只当不见,对喜儿点点头道:“彩蝶也服侍了二夫人这么些年。按照将军府的规矩,到账房领二十两银子,送给彩蝶娘家吧。”
喜儿拿着对牌答应着下去了,剩下一屋子人皆沉默无语的用完了这一顿饭。
费氏小产后接连着几个月身上都见红不止,无法下床。太医上府上看了好几遍,开了几副方子。大夫人也吩咐厨房每日变着花样往百祥苑送滋补的食品,补来补去,费氏的身子却只见一日坏似一日。如此一来,将军府内几个正经主子中,林奴儿不堪用,箫容佳不能用,只有冬凌主持中馈。将军府下人们知道这个消息,背地里都是议论纷纷,道:刚刚送走了个母夜叉,又来了个更利害的。只有大少夫人箫容佳差玉兰送了一只花梨木小食盒。
青玉接过花梨木小食盒一看,盒子上面一张红色小纸条写着“遂礼”二字。盒子里面是一只粉白色小瓷盅,打开瓷盅一股甜腻的香气扑鼻而来——原来是一份炖的香喷喷的东坡肉。青玉连忙将食盒连着瓷盅端到冬凌面前,喜笑颜开道:“主子快看,大少夫人那边送了份东坡肉过来,食盒上面还有个字条。真是奇怪。大少夫人忽然之间送吃的给我们?”
冬凌伸头往青玉手里看了一眼问道:“这是谁送来的?可说了是为什么要送这个?”
青玉道:“是玉兰送来的,只说大少夫人得了些很好的食材,便做了这东西送来给主子尝尝。主子看,食盒上面还有这个字条,写的是什么?”
青玉不认字,冬凌随着她指的方向往纸条上看了一眼,又皱眉将字条上两个字在嘴里念了几遍,便会意轻松的笑了起来:“遂礼?遂礼!原来是这个意思!”
见冬凌一脸释然,青玉更糊涂,问道:“主子这就明白了?大少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这两个字是什么字?”
冬凌放下手中正在看着的账册笑道:“这遂礼二字本该做随礼,大少夫人故意写成这两个字,意思是提醒我不要聪明自误。”
青玉越听越不明白,歪着头道:“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奴婢不明白。大少夫人这是欺负我们不认识字呢?”
冬凌指着青玉手中的瓷盅笑着向她解释道:“这菜叫东坡肉,是当年苏东坡发明的做法。苏东坡之妾王朝云在为苏东坡生下儿子取名遂礼,便是这字条上的遂礼二字。当时苏东坡作诗《洗儿》一首。诗云: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大少夫人这是在旁敲侧击,让我们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冬凌的话在青玉脑子里转了几个圈,青玉才开悟。刚才的美食瞬间变成了烫手的山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青玉鼓着腮捧着食盒问冬凌:“原来是这个意思。那这肉怎么办?”
箫容佳聪明有余,关键时刻也帮过自己,但这样的做法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不免让人看扁。看青玉尴尬的样子,冬凌笑道:“东西都送来了还能怎么办?你便将这肉送给外面粗使的老妈子分了吧,犯不着和吃的过不去吗。”
第八十五章 嫌隙
过了腊月便到了年底。往年只要逢年过节,将军府在祭拜祖祠之后总是是要大摆筵席,请戏班子唱戏,请和尚道士做法事。请来宾客亲友,又官绅名流,其中的铺陈浪费不计其数。今年,由于将军府众人热孝在身,还没有到除服的时候,故新年家宴章平之的意思是低调操办。冬凌得了章平之的意思却是左右为难,如往年一般往大场面里操办自然是不合时宜,但若是办得太过低调,府里的夫人主子们免不了又会不满。
这天午后,冬凌正找来潘嬷嬷向她细细询问往年将军府新年家宴操办的旧例。潘嬷嬷道:“主子不必烦恼,祭祀的事情有大夫人管着,不会出差错。家宴那边往年旧例是做三日流水宴席,今年将军若是要低调操办,那么主子便只办一日,请些亲戚近友一处热闹热闹便算了。若是还有主子、下人们要另设宴请客、请看戏的也只管由他们去。过后再以还席的名义请戏班、补几桌酒席便罢了。又附和将军的意思,又周全了礼数。两边都不耽搁。”
两人说话之间,只见左英带着鲁轩、鲁然从外面进来了。喜儿从外面打起帘子,左英一低头便快步进了屋子,鲁轩、鲁然却主动留在院子外面没有跟着进屋。冬凌看着情形心中十分诧异,赶紧起身相迎道:“爷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兵部这么早就散了?”
潘嬷嬷也上前向左英请了安,又上前帮他褪去银鼠皮外罩袍。眼前两个女人忙前忙后,嘘寒问暖,章左英嘴里却只管“哼”了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起小几上的茶盅便要喝。潘嬷嬷赶紧上前拦道:“这个茶凉了,爷别喝坏了肚子,我让喜儿给您重新倒一杯。”
章左英斜睨了潘嬷嬷一眼,任由她拿走手中茶盅。自己歪着脖子拧脸鼓腮坐在椅子里。冬凌往他脸上一瞧,竟然有些许怒意,便向潘嬷嬷使了个眼色道:“烦劳嬷嬷去把我屋里那只灰鼠皮椅褡并月色蜀锦迎枕一同拿过来,再让喜儿给爷重新换一盅女儿茶。”
潘嬷嬷明白冬凌的意思,捧着凉了的茶盅应声下去了。冬凌便迎上去笑着问左英道:“爷今儿是怎么了?这是和哪个不愿意呢?见着潘嬷嬷连带着也不给好脸色看。”
左英脸上的怒意更胜,一扭脸不搭理冬凌。
冬凌又赔笑问他:“爷心里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不如说给妾身听听?也好排解排解,别憋在心里憋出病来。”
章左英听了,转过脸来瞪着冬凌气哼哼的说:“我自然是要说给你听的。这事儿憋得我已经快要病了。”
冬凌听他语气不善,仍旧和颜悦色问道:“怎么?听着爷说的这事儿还和妾身有关系?”
章左英从怀中掏出一封已经拆封的书信扔到小几上,质问冬凌:“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冬凌见他愤怒的不同寻常,心中狐疑。上前拾起信纸一看,原来是临安县县丞梁必勤写给章左英的信函。其中提到半年前左英来信求他审理潘柱子一案时,网开一面。冬凌看了立马心下反应过来,是自己半年前模仿左英笔迹给梁必勤写信救潘柱子的事情东窗事发。左英今日来质问她想必已经知道前因后果,如今辩解已是无用,不如干脆承认。
她将信纸折好,重新放回左英旁边的小几上。自己后退几步,一改刚才亲昵的态度,在左英面前跪下道:“既然爷已经知道了,那妾身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潘嬷嬷本是爷的奶妈,在将军府服侍也也有二十几年,出了这等事情,是妾身自作主张给梁大人写信。其中过错妾身一力承担,绝不推诿。”
没想到冬凌没有半分辩解就认了错,左英气得猛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瞪着她道:“你一力承担?如何一力承担?你知道这事若是发了连我也是要被言官弹劾的,又何况你一介深闺女子?”
冬凌估量着事情必定不像章左英口中说得如此严重,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章左英眯着一双漆黑的眸子,在冬凌身边来回踱步。那感觉似乎又回到了两人雪地初识的情景。他审问她手钏是从何而来,她跪在他脚边听着踱步的声音。半晌,章左英看着冬凌的头顶,语气冷然道:“冬凌啊冬凌,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最终也变得和她们一样,利欲熏心。竟学些玩弄权术和欺骗人的肮脏伎俩。若是早知今日,我当初又何必费尽力气将你接近将军府?我又何必为了你冒天下之大不韪?”
冬凌抬起头,定定望着左英,一字一顿的说:“这么说,这些年爷是后悔了?”
“是!我当然是后悔了。我现在是追悔莫及!早知道你是如此不堪之人,当年并不该千方百计将你留在身边。”章左英怒意正盛,想都没想便干脆的回答道。
冬凌鼻子一酸,眼眶中泪水涌了上来。那个与她执手相望,信誓旦旦的说她这辈子只能和他在一起的男人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两人间此时此刻的沉默显得如此的尴尬和陌生。见冬凌垂脸跪着也不出声,左英道:“你为什么不说话?”哪怕是辩解也比沉默强上百倍。
“妾身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错,不说什么亦是错。面对一个后悔的男人,又何苦白费力气呢?
左英强忍住胸中怒气,弯下腰望着冬凌白净的额头又问:“那么你也不关心我打算如何处置你?”
冬凌闭上双眼,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她强忍心痛道:“妾身但凭处置。”这份不冷不热的态度终于彻底激怒了左英。“哗啷啷”只听得小几上杯碟在脚边被杂碎的声音。门外紧跟着也是一阵器具落地的声响,不知道哪个偷听的下人被屋里的声音吓得失了手。
章左英面容扭曲,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