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香御寒-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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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并非是我学识粗浅,而是我自己没好好听那几堂蜀山历史课,所以对蜀山的来历只知些皮毛:唐朝以来,儒佛道三家成鼎立之势,而道家则大致分为三派,蜀山一派发展最为光明,乃是继承老子学说,奉《道德经》为圣书,武功路数也最多,其中以乘御术为大宗,然而蜀山发展虽浩浩荡荡,却一向沉稳内敛,不善炫耀,因此常驻山中,不大与武林所谓正宗门派有什么瓜葛,所以少林武当的名气远比我们蜀山要响的多,但蜀山武功却绝不在他们之下;
另一派以庄子《南华经》为主,这一派比我们蜀山更隐蔽,已经鲜有他们的消息,在秦朝时曾盛极一时,但之后就很少到尘世上来活动,就算有,他们也从不亮出他们道家的身份,所以相当于没有。在我看来有日渐衰微之势,不过师父曾说过一句,我也不知怎记得如此清楚,他异常肯定且欣喜且感叹的说,庄子一脉发展的甚得道家真传;
还有一派,便是自称道教的,以炼丹修仙为课业的,那是蜀山的敌人,我们虽然都属道家,他们却早已偏离了道家的精髓所在,而行至旁门左道里去了,我们两派之间从无任何交集。
师父早就听到了脚步声,但依然没有被打扰,继续静坐修炼。直到听到我跪下去的声音时才站了起来,扭头一看,竟然是我,他没有料到会是我,他以为我不会这么快来见他,但他明白,我迟早是要来见他的。
“至云,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他赶紧过来扶我,我的头低着,只能看到他一袭玄色长袍的尾端,感觉到他手的温暖。“师父,就让我跪着吧,我,对不起你。”我的声音哽咽了,但没有流下泪来,我也不敢流下泪来,师父讨厌看到弟子哭哭啼啼的,所以我极力忍着,但情到深处也难抑制,我颤颤的声音在沉静的空气里,像一阵雾般湿润。
“你没有对不起我。”师父斩钉截铁地说,他也不再扶我了,他明白既然这样可以让我好受些,就让我跪在这冰凉的地上吧,那比起我心里的难受根本算不了什么。我正欲开口解释所有的一切,他却比我先了一步:“师父问你,和你一辈的师兄弟名字都是依据什么起的!”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问我这个,但我知道答案:“名字里都有‘水’”。
我叫至云,一个云字,虽然和水并无直接关系,却蕴涵着水气,师父认为不必改,所以我难得的沿用了父亲起的名字,而其他师兄弟几乎都是师父给起的名字。而父亲起这个名字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至云至云”便是到达青云之巅的意思,当然是希望我的科举之路能一帆风顺,成为国之栋梁。师父所认为的“至云”确是另一番境界了。我正对我的名字产生无限遐想之时,师父却打断了我的思绪,一步步循循善诱。
“为什么你们这一辈都要有个水?”
这个问题我也答得出来,因为答案就在我的头顶上方,那四个大字赫然在目:“上善若水。”
“那你懂什么是上善若水吗?”
我背了《道德经》里的原句:“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这是每个蜀山弟子都能背的滚瓜烂熟之语。
师父听完我背这一长串,叹了一口气道:“可见你还不懂,不然何必用原话来敷衍我呢,师父不知道怎么背吗?你下山,不就是为了悟道吗,可是这么看来你这趟下山是白去了,连这四个字都没弄懂一二分?”
“不是。”我抬头反驳道,我和他目光相对,我的眼神没有丝毫犹疑,师父就这样否定了我下山的这趟旅程,使我很不甘心,怎么可能连一二分都没懂呢,我决心为自己辩驳!
作者有话要说:
☆、江湖夜雨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师父一声不吭,眼中似流露出“不是?那你倒是说说看哪!”的意思。
我明明有很多感悟,比如说以前在听道课上所听到过的道理,《道德经》里的那些名篇名句,曾经觉得那些玄乎又玄的东西把人背的脑子发乱,寻常人不懂那些个“众妙法门”也活得明明白白,自自在在的,何必去看这种书呢?实在是和自己为难。但在下山经历的过程中,我有时竟觉得书中所说甚是有道理。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名之曰大。”我慢慢体悟到这天下间真的有“道”这个东西存在,我走在道中,道包围着我,一种强大而柔和的存在,对,就和“水”一样。“道”这个东西,你去感受,去意识,它存在,你不去感受,不去意识,它也存在,只是不在你的脑海之中。这个“道”字是一点一点慢慢累积起来,让我说出究竟哪件事让我理解了一点“道”,我真的说不清,我的喉咙拼命想发出声音,但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合适,亦不知从何说起。
“‘道’本是不可名状之物,师父要我说悟道之过程,我认为亦不可名状,实乃心悟。”对师父,我不得不说这种文绉绉的话。
师父不语,转过身去,但我却瞥到他嘴角流露出的淡淡笑意,看来我回答的应很符合他的心意。忽想起来一事,“师父,我并没有得到任何师姐的消息。”我暗自内疚,其实我根本就没有用心去找,自从遇到清羽她们,我几乎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师父听到我的话即刻转过身来,眼中射来寒光,冷冷的说道:“我有让你去找她吗?”
“可是师父您明明很在乎师姐的,不是吗?”我没想到师父的反应这么大。
师父似愣了片刻,眼中渐转柔和之光,“你下去吧。”手在空中缓缓的挥了挥。
这,怎么这样就结束了,这么短的几句话?虽然我没有想过要和师父秉烛夜谈,但至少也得两三柱香的时间吧,这太阳也还没落山呢,他就让我走了?虽然我说悟道不可名状,难道他就不关心我下山后都干了些什么,这次是怎么受的伤吗?
我缓缓的站起身,觉得一阵莫名其妙,不可思议,正欲离去,没想到他的一只手竟在我头上轻轻抚摩了两下,我立即停住脚,师父从来没有这样的动作,这是多么怜爱的感觉啊,我心中变得熨帖起来。
他的手放下,我朝门外走去,耳边飘来一句他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我觉得心中一阵疼痛,痛的不能呼吸。“至云,六年前是那句话,现在为师还是那句话,放过你自己!一个人犯了错,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原谅他,他不原谅他自己也没有用。一个强盗,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责怪他,他原谅他自己的所为,他就活得心安理得。”偌大的思道阁,本就没有什么物件,那声音飘在半空当中回响,久久不愿散去。
(我的房中,夜)
淼是不和我睡一个房间的,蜀山只有师父、师叔、师伯和排行前三的弟子才有单人的房间,其他师弟都四人一间房挤在一起睡的,小师弟是排行倒数的几位之一,因此离我的房隔得不是很近,但因为我俩的交情,他往我这儿跑的很勤。若是打听到哪天晚上查房的师叔师伯是查的很松的,他就干脆睡我这儿了。尤其是我这次回蜀山以后因受了伤,他要照顾我,几乎每天都往这儿跑,师父怕我晚上会有什么事,所以特许他这段时间睡在我的房里,这很称他的心意。
他来的极为准时,门“吱嘎”一大声,他便“破门而入”,淼开门一向这么有气势,所以我不会认为是强盗进来了。他进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摆着一个很舒服的姿势看着书,我的胸上的伤口虽然渐渐愈合,但一碰到就疼得受不了。不过看书看了挺长时间,却连书页都没翻过,脑子里几乎全为师父那句话所占据,“放过你自己!”。
放过我自己,谈何容易!
“师兄,你倒是惬意的很呐!”淼身上湿漉漉的,他打开门以后一阵疾风挟着水汽扑进来,我感到寒风刺骨。“怎么,外面在下雨吗?”
淼被我气得不轻,瞪着眼睛回我道:“大少爷,敢情你倒是老早吃完晚饭,舒舒服服躺着,外面这么大的雨声你都没听见!”
也是,现在再听,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听得确实非常清楚,怎么之前我竟没有注意到?
他把雨伞扔在外面,将门栓得严严实实,然后将酒瓶往桌上“哐当”一扔。
“你哪来的酒?”我这才注意到他带来的两瓶酒坛子。“食有时”,蜀山弟子严禁夜宵,其次,酒比较贵,平时在饭桌上也是难得出现,他在这个时间点搞来这么两坛酒,我很惊奇。
“阿生给的啰我跟他说,大师兄心中苦闷,想要点酒喝,他二话不说,就拿给我啰。阿生是这蜀山上最好的人了”
他话音未落,我感觉自己就像头野兽一样从床上跳起来,走到他面前:“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敢情你拿我做人情!”我恨不得一掌朝他心口拍过去,师父说他说的对:“真是顽徒!”
他狡猾阴险的笑容在半空中僵了一会,又顺利融化为另一种微笑:“那你说,要不要喝?不喝,老子现在就还回去!”
“算了,拿都拿了!”我拿起其中一坛,揭去盖子,我败给他了,败给酒了。
夜,其实不是很深,只是因为今夜下雨的缘故,外面的天色特别黑,让人错以为已经是深夜了。淼他们也才刚吃过晚饭没多久。外面的风有渐大之势,刮得窗子呼呼直叫。一灯如豆,却撑起在雨夜里的一脉柔情,加之酒的效用,心中平静,灵台清明。
“你脸色不太好,今天去见师父见得怎么样?”
我没有回答,他安慰我道:“那老头子问的问题没有一个是正常人答得出来的,你别理他。”我瞪了他一眼,淼赶紧讨饶道:“是师父师父。”
这样的雨夜里,一旦谈话停止,四围的雨声好似穿透门窗,盈满双耳,心中像下了一阵梧桐雨,绵绵无尽的敲打在心田上,寂寞失落的感觉很深很深,像檀木上的花纹一样镌刻在心底。
“师兄,今天你的故事还没讲完呢,你究竟是怎么受的伤?”他念念不忘我未讲完的故事。
我听到后只拼命灌酒,我还是不愿想后来发生的事,一旦说给他听,我的伤口上无疑就要被再洒一层盐。
“算了,你不说拉倒,不过有一点我不吐不快。”他瞄了瞄我的眼色,一本正经地说道:“师兄,真不是我说你,那个南诏公主向你吐露心意,你竟然拒绝了她,她可是‘公主’,你是脑子被虫啃了吧!”
我被他气得两眼冒金星,若是其他人,我今日喝酒喝得也多,指不定一拳挥过去和他大打出手,但眼前之人是淼,他的为人我最清楚,不会和他计较。拿起酒坛猛喝了一口:“没错,我脑子是被虫子啃了,你说的对。”
你说的对,不然我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然怎么会眼看着清羽死在我面前,我真是个混蛋!
淼没料到我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些吓着了,觉得也许不该说起这种事,可是大师兄的八卦百年难遇,若不发问,心实在是痒的受不了。
“你不要喝这么猛!”淼从我手中一把抢过酒坛子,双眼露出忧虑的眼神,说实话,这种眼神很不适合他。
我看了他一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