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郎顾-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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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拔高了声音,又问道,“萧墨迟是哪一位?”
傅德昱往萧墨迟的身上瞥了瞥,见这个人迟迟没有反应,心下着急。
站在萧墨迟身边的一名年轻人大着胆子捅了一下萧墨迟,萧墨迟这才回过神,但却不明所以,只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人。
钱世忠这下子怒了,甩开步子走到萧墨迟身边,照准了萧墨迟的面门便是一下,“皇上问你话呢。”
萧墨迟忙出列,躬身一拜。
傅德昱暗自摇摇头,只得站起身,对着皇上说道,“臣御下不严,还求皇上责罚。”
皇上摆摆手,“不妨事。想必头一次进宫心中紧张罢了。”
“你上前几步。”皇上对着萧墨迟说道。
萧墨迟依言往前迈出了几步,朝着皇上又拜了拜。乾清宫中寂静无声,萧墨迟的心无形间则被揪紧了,不知这皇上是否预备拿自己开刀。
皇上此时毫无顾忌地盯着萧墨迟,心中震惊无比。他暗暗地攥紧了拳头。他从在萧墨迟的脸上分明看到了萧重的模样,甚至亦有几分萧壬何的印记。这人……这人究竟是谁?但无论如何,这人一定与萧家脱不开干系。可是当年的他并未手下留情,这人又是怎的逃过了一劫呢?他的胳膊不易察觉地颤抖了起来,心中对萧家未灭的余烬重新熊熊燃烧了起来,真是恨不得将眼前这人烧个一干二净。
滴漏之声传遍了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皇上却始终不言语,底下的人自然大气也不敢出。萧墨迟则始终毕恭毕敬地站着,身子都有些僵硬了。
皇上眼中的疑惑与愤怒都未曾逃过傅德昱的眼睛,只是傅德昱深知,这大庆朝无需再来一次惨绝人寰的国公案。更何况,萧氏一族早已被屠戮干净,所以这人究竟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自己得相信,他手中的权力已无人再能威胁。倘若他对这一信念动摇了,再次举起屠刀,先倒下的可能会是这萧墨迟,但在那之后,盛宠之下的傅家只怕也是岌岌可危。
傅德昱站出来,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多谢皇上宽宏大量,不计较臣御下不严。”
皇上这才回过神,收敛了双眸中的怒气,朝着傅德昱笑道,“尚书说笑了。尚书对朝廷忠心耿耿,为国屡屡立下奇功,朕赏赐还来不及呢,怎会责罚?”
傅德昱依旧毕恭毕敬地答道,“这也多亏了皇上英明,领导有方。”
皇上哈哈大笑,转身对喜公公说道,“设宴承露阁,朕要与尚书和傅参将一醉方休。”
“多谢皇上。”傅德昱与傅柏年齐声拜谢。
喜公公正欲离去,皇上又吩咐道,“兵部余下众人也一道在宫中用膳,你去一道安排了。”
“多谢皇上。”新进的主事们个个红光满面,今儿个还真是捡着宝了,不仅面见了天子,竟还能在宫中用膳。唯有萧墨迟一人愁眉苦脸,好容易熬了这么久,却还不是个头。
皇上与傅德昱、傅柏年在承露阁的观景台上用膳,两位侍郎则与各位主事们坐在承露阁的偏殿之中。
宫中用膳规矩也颇多,所以即使菜肴精致,秀色可餐,萧墨迟也始终味同嚼蜡,稍稍吃了些便搁下了筷子。几位同仁兴致高涨,纷纷来劝酒。萧墨迟推脱不得,一连饮了好几杯。这宫中的陈年佳酿就是不一般,萧墨迟只觉得身子都软了,味蕾也融化在酒香之中。
宴席终于散去了。皇上留下傅尚书与傅参将促膝相谈,两位侍郎则领着主事们准备出宫。
萧墨迟头昏脑涨地走在队列的最后,只觉得浑身不得劲儿,脚步也有些踉跄。他迷迷糊糊地走着,只觉得这周围越来越黑了,再转个弯……咦,前头的人怎么一个也不见了?
萧墨迟倒也不着急,自己信步而行,浑不把这当做皇宫,却反倒是自家的后院一样。
他索性放慢了脚步,边走边四处打量着。一阵水声远远近近地传来,萧墨迟便循着这水声走了过去。
一条清浅的小溪正兀自奔腾得欢快。萧墨迟心痒难耐,竟走过去捧起一捧水洗了洗脸,这才觉得神清气爽。
“哪里来的大胆奴才竟敢在此洗面,也不怕污了御水?”一个清脆的女声破空呵斥道。
萧墨迟这才注意到这溪水的另一边还站着两个人,奈何宫灯昏暗,却看不分明。
萧墨迟也不知这宫中的避讳,竟大大方方地上前几步,朝着那两个人远远地拜了拜,“我本是被皇上召进宫中,宴席完毕后,不料却迷了路。还望二位好心人指个出路才是。”
“你是萧墨迟……”一个人影轻声惊呼道。
周围悄寂无声,萧墨迟自然不会漏听了这一句。他对这声音甚是敏感,心下一激动,也忘了这眼前的御水,一抬脚,竟栽进了水中。
岸边的两人先是惊呼,尔后见萧墨迟湿漉漉地站起身后,却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呆子。”这是萧墨迟心心念念的声音。
“顾姑娘……”萧墨迟唤得情深意切,直惹得站在黑暗中的那人心旌摇曳。
锦绣见宛央走了神,轻轻地拖了拖宛央的衣袖。
宛央回过神,对着锦绣吩咐道,“你去找个相识的小太监送他出宫。我先回宫。”
锦绣点点头,宛央则转身离开了。
萧墨迟心下着急,想追上去却奈何这繁复的官服浸湿后竟重了许多,他没留神,又摔进了水中。宛央此时并未走远,只隐在树后远远地看着御水中的那个人影,舍不得移开视线。
锦绣摇摇头,“你且上来,我着人送你出宫。”
萧墨迟好容易湿哒哒地爬了出来,却揪着锦绣问个不停,“刚刚那人是顾姑娘,她怎的会住在这宫里?”
锦绣不搭理他,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萧墨迟这时看得分明,不依不饶道,“我认得你,你是顾姑娘身边的侍女。”
锦绣终于不耐烦了,“皇宫之中,萧公子还请休要再多言,免得给公主惹上麻烦。”
“公主,她竟是公主?”萧墨迟喃喃地说道。
锦绣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顾可是皇姓,就算不是公主,也得是皇亲国戚了。看来,你也真是个呆子。”
萧墨迟一阵咋舌,迷茫地点点头,又忽的摇摇头,好不失魂落魄,失而复得的惊喜之中裹挟了太多隐晦不明的情愫。
作者有话要说:
☆、相思成疾
萧墨迟失魂落魄地出了皇宫,一路上留下了长长的水印,他却浑然未觉,只喃喃自语道,“公主?她竟是公主?她怎会是公主?”
萧墨迟双眼无神,只呆呆地朝着鱼庄的方向走去。此时的他自然没法子注意到他的身后总有一个人影远远近近地跟着,在屋顶与树丛间腾挪转移,一直跟到了鱼庄才没了踪影。
东哥与老黄久等萧墨迟却未归,正焦急得很,一见萧墨迟回来都格外欣喜,但上前一看却又愣住了。东哥更是大吃一惊,哭丧着一张脸,“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怎的一身都是水?”
萧墨迟的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冲着东哥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公主,她竟是公主。”
东哥被少爷的这番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但他无暇细想,此时的他更心焦的是少爷的身子。他忙去准备热水,好给少爷暖一暖身子。
古镜川隐在回廊的拐角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来萧墨迟已经知晓了那位顾姓姑娘的真实身份,这下总该知难而退了才是。
他看着后院的仆从们为着萧墨迟忙得团团转,无奈地摇摇头,回了书房。书房的窗框之上,禾之晗已经静静地等着了。
“少爷可是进宫了?”古镜川琢磨着萧墨迟既然已经得知了公主的身份,想来该是入了皇宫的。
禾之晗点点头,“傍晚时分,兵部上下全被召进了皇宫。”
古镜川点点头。今儿个是萧墨迟去兵部报到的日子,他生怕这人犯迷糊出了岔子,便嘱咐禾之晗一路悄悄跟着他。
“你可跟进了皇宫?”古镜川又问。
禾之晗照旧点点头。
“皇上可有为难少爷?”古镜川心里估摸着皇上的醉翁之意不在兵部上下,而是只在萧墨迟一人身上而已。
禾之晗沉默了会儿才缓缓答道,“并不算十分为难。”
古镜川叹口气,转而又问道,“他这一身是怎么弄出来的?”
禾之晗略去了偶遇公主的事情,只说道,“少爷喝得醉了,不小心跌进了水里。”
古镜川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那他怎的已经知道了公主的身份?”
禾之晗没辙,只得如实明说。大当家的回西域之前曾嘱咐过少爷与公主的事情暂时不必横加阻拦,可这二当家的却是摆明了心思要拦着的。禾之晗一心向着大当家的,原想瞒着他,不料自己未周全好说辞,最后还是只得如实告诉了他。
古镜川闻言摇摇头,“这几日你都跟着他,免得出乱子。”
禾之晗点点头,清啸一声跃入黑暗之中,没了踪影。
萧墨迟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东哥见少爷这副模样也不敢去睡,只和衣坐在少爷的床前守着。后半夜的时候,东哥猛地惊醒过来,上前探了探少爷的情况,这才发现少爷整个人烧得滚烫。
东哥着慌,忙去寻二当家的。
古镜川一听,披了件衣服便赶去了萧墨迟的屋中。只见萧墨迟双颊红得诡异,呼吸也格外粗重。
古镜川忙命东哥去请大夫,自己则去厨房里唤人烧了一锅姜茶。
大夫半夜被惊醒,脾气很是暴躁,搭了脉后便只顾着埋头开药方,也不说明萧墨迟的病情。
古镜川还未发问,东哥已经按捺不住了,“我家少爷是怎么了?”
大夫冷冷淡淡的,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许久之后才说道,“喝酒之后,浑身燥热,但又陡地进了寒气,自然会感染风寒。”
“去抓药吧,等这烧退了便也能好上七八成了。”大夫把药房递到了东哥的手中。
东哥揩了揩额上的汗,自去抓药。古镜川则亲自将大夫送出了后院。
萧墨迟一连在榻上昏昏沉沉地躺了好几日,兵部自然也着人去告了假。东哥则衣不解带地守在萧墨迟身边,尽心尽力地伺候着。
这汤药一碗一碗地灌下去之后,萧墨迟终于有了些起色,烧降下去了,脸上也有了些血色,但是精神却仍旧不济,总是不言不语地睡着。他偶尔醒来了,也只是坐在榻上,盯着窗外的风景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哥很是担心,一边忙着把滋补的汤吹凉,一边说道,“少爷,天大的事还有二当家的帮您扛着呢,您别发愁。”鱼庄的上上下下,虽然无人不畏惧二当家的,但二当家的这一身武艺却是谁都佩服,所以大家无形间却又将二当家的当做了精神支柱,东哥自然也不例外。
萧墨迟摇摇头,“这一回他帮不了我。”
东哥忙赔着笑脸,“不会的,不会的,二当家的神通广大,一定会有办法的。”
萧墨迟叹口气,又不言语了。
东哥递上汤碗,“少爷,不烫了,快喝点,好好补一补。”
萧墨迟呆呆地接过汤碗,刚递到嘴边却又放了下来。
“少爷……”东哥很是心焦。
“你说她怎会是公主呢?”萧墨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再对着东哥说道。
东哥自然心领神会。这几日少爷烧得糊涂了,一直不断地说着这事儿。他低头略想了想了便劝道,“少爷不是说顾姑娘美得只应天上才有么?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