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传-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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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宁一见她来,赶忙笑着起身相迎,一边亲切地呼唤道:“琬琰……”
“邓姐姐,许久不见。”梁琬琰亦含笑迎了上去。
原来,因着祖辈交好的缘故,这二人也是旧相识。咸宁一向欣赏梁琬琰敢作敢当的品格,而梁琬琰对这位睿智沉稳的邓姐姐,也是十分尊敬。
“姐姐先前去了沁水阁,我知道是你自己的意思,因而也没有去向皇兄求情。我那段时日过得并不十分愉快,一直没有去探望姐姐,姐姐不生气吧?”
咸宁宽和一笑,“怎么会呢?你我姐妹,何必说这样生分的话?”
“瑾瑜……”梁琬琰略显尴尬地望着咸宁,“她自幼喜欢皇兄,因而此番执意要入得宫来。我这个妹妹,素来也是跋扈惯了的,在宫里少不得要得罪人。还要劳烦姐姐多担待些,莫要让她捅了什么篓子才好。”
“妹妹放心,我自当好好照顾她。”咸宁一边让蛾儿奉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阎大人他,待妹妹如何?你嫁给他这么久,怎么还没见妹妹的肚子有动静?”
梁琬琰怔怔地望着咸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咸宁便问,“妹妹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经她这么一问,琬琰竟止不住落下泪来。
咸宁赶忙握住她的手,“妹妹有什么话,不妨告诉我。我定当替妹妹做主。”
“阎畅……”琬琰断断续续地说,“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他……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成亲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碰过我……”
咸宁叹了口气,伸出帕子为她将眼泪拭去,“都怪我,好好的,问这些做什么?白白地牵扯出你这许多伤感来。”
“不怪你,是我错付了真心。”
“不知阎大人爱慕的是哪家的小姐,可有婚配?”
“她是……”‘裴玉烟’三个字已到了嘴边,梁琬琰又生生地将它咽了回去。
不,她不能说。若她将阎畅和裴玉烟之事说出,皇兄难保不会降罪于阎畅。眼睁睁地看着阎畅出事,她又岂会忍心?
“她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如今已经婚配。他们二人如落花之于流水,都是阎畅自作多情,那位小姐对他却并没有什么……”梁琬琰的眼神中,有一股令人心痛的隐忍。
“哦,”咸宁见她执意维护阎畅,便不再多问,“这样看来,阎大人不过是一时的执念,许是过些时日也就好了。倒是委屈了妹妹你……”
梁琬琰怆然一笑,“总会好的。”
二人又闲话多时,梁琬琰这才前往永巷去探望梁瑾瑜。
蛾儿愤愤不平地问道:“娘娘,阎大人如此对她,她却为何还要维护他?”
咸宁淡淡一笑,“为情所困,自成情痴。看来,琬琰也是个痴人。”
蛾儿又问:“可是,没有她的帮助,我们如何对付裴贵人呢?”
“娘娘”,青鸾打帘入内,“裴贵人的妹妹裴猗兰来拜访娘娘了。”
“请。”
咸宁定睛而望,发现这裴猗兰进退合宜,气质娴雅,比裴玉烟有过之而无不及,心下不禁讶然。于是说道:“裴妹妹想必也会不少乐器吧?”
“回邓贵人,妾身自幼随家父摆弄乐器,倒也略通一二。”
“可巧,我这里有一把上古的七弦琴。我因不大通乐器,自得之起便一直摆在那里,不曾得用。如今妹妹既然来了,不妨替我试试它吧!”
“诺。”
裴猗兰玉指轻轻抚过琴弦,忍不住感叹道,“果然是把好琴。”
咸宁笑道,“妹妹请。”
裴猗兰微笑颔首,指端的音韵却已离弦而出。曲调虽陌生,曲风也并不追求华美雅正或磅礴大气。可咸宁听着听着,竟出了神。她闭目倚在榻上,仿佛回到了那满树繁花的桃夭谷。
说起来,宫中精通乐器的女子,倒也不少。可是能如此引人入胜的,却只有周冷秋堪与眼前这个女子比肩。但她二人的风格又不尽相同。周冷秋是以情感人,曲如其人,冷寂而苍凉;裴猗兰之曲,却如镜花水月一般,在浅浅淡淡的五色水墨之中,描绘出一个诗画般的如梦幻境。
一曲终了,咸宁方回过神来,由衷地赞叹道,“妹妹的曲风,倒是与你姐姐十分不同。”
裴玉烟的乐曲,总是‘为乐曲而乐曲’。虽技巧章法拿捏得恰到好处,却总是失了一些真情,有刻意而为之的矫揉造作。有几次,咸宁听裴玉烟弹奏时,竟不小心昏睡了过去。好在,有皇上为她在一旁解围,裴玉烟也只得将自己的满腹委屈化作眼神中的万般怨念,只当自己没有遇到知音罢了。
“娘娘过誉了。若论音乐的造诣,妾身实在不及姐姐。只可惜姐姐现在临盆在即,不然我们或许可以一饱耳福呢!”
“临盆在即?”咸宁不解地问道,“离玉烟临产的日子不是还有一月有余吗?”
裴猗兰叹了口气,道,“正是说呢,原本还有一月有余。可巧我前儿个碰到王太医打云台殿出来,上前一打听,才知姐姐为了让陛下在万寿节当日喜上加喜,竟然向王太医要了催产药。想来,姐姐是想在今日提早诞下龙嗣吧!”
咸宁心里不禁有些惶惑。她不知道,裴猗兰为何轻易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了自己,亦不知眼前这个女子之言,是否当真可信。沉默良久,咸宁方问:“你为何要将此事告诉我?”
猗兰便道:“因为妾身知道,在这宫里,只有娘娘您才可以对付得了她。妾身不知她是否有害过娘娘,可是纵使以往没有,以她那样的心性,早晚都会对娘娘你不利的。娘娘何不早早除之,以绝后患?”
见咸宁敛眉不语,裴猗兰心知她并不十分信任自己。可她不愿放过这个可以惩治裴玉烟的机会,于是只得将自己的身世向咸宁和盘托出。
【空欢喜】
咸宁静静地听完她的哭诉,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裴玉烟的种种手段,并非是入宫之后才有,而是她的天性使然。以往,竟是自己低估了她。
裴猗兰抬眸望向她,“娘娘仍旧是不相信妾身吗?”
“我信你,只是你与王太医见面之事,倘若已经传到了裴玉烟的耳中,她今日势必不会再贸然行动。”
裴猗兰沮丧地说道:“那可如何是好?妾身入宫,就是为了替母亲报仇。如果不能扳倒她,妾身入宫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先不要着急。”咸宁缓缓地说道,“王太医知道你是她的妹妹,或许一时也来不及多想。你现在先带青鸾去找到他,然后将他偷偷地带到永安宫来。余下的事,我来想办法。”
裴猗兰跪下道,“多谢娘娘。若能报得此仇,妾身的这条命,以后就是娘娘的。”
咸宁上前将她扶起,低声宽慰她道,“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心灵。坏人要除,可自己的日子也要继续过下去。纵然这次除不了她,你也不必过于失望。失道者寡助,她总有一天会自食其果的。”
王太医很快被带到了永安宫,好在,他尚未将猗兰已知晓秘密一事告知裴玉烟。经由咸宁的劝说和威吓,他很快就招认了自己被裴玉烟收买一事。
咸宁将其留在了永安宫,并派侍卫严加看管,自己则匆匆赶往了长秋宫。
皇后虽将信将疑,却也不敢冒险,因而只能听从咸宁的建议,在云台殿外偷偷地布置了数十暗甲。
今日因着万寿节的缘故,宫中各处都十分热闹。可在一派姹紫嫣红的盛世况景下,却是人人各怀心事,暗潮奔涌。
席间,蔻丹行色匆匆而来,附在皇后耳边低语了几句。皇后向咸宁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先后离席,同往云台殿走去。
产婆和宫外带来的男婴已被暗卫扣下,皇后只看了那个孩子一眼,便扬手示意暗卫将他处置了去。眼见暗卫走向了那个孩子,咸宁赶忙上前将其拦住。
皇后鄙夷地望向她,“对付裴玉烟,不是你的意思吗?”
“可孩子是无辜的。”
皇后笑道:“那依邓贵人的意思,这个孩子应当如何处置?”
咸宁走近皇后,低语道:“妾身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听咸宁说完,皇后满意地笑了起来,“如此一来,邓贵人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咸宁轻叹一声,“这是妾身与裴玉烟之间的恩怨,不该伤及无辜。”
皇后冷“哼”一声,“你莫要后悔!”
未几,皇后着人来向皇上报喜,说裴贵人顺利诞下龙凤双子。
皇上喜不自禁,向众人敬了一杯酒,便匆匆赶往云台殿。
阎畅举着酒樽的手,不觉颤抖了一下,眼中亦露出无限伤感来。梁琬琰看在眼中,却不知如何出言宽慰。
裴玉烟斜倚在榻上,恨恨地盯着皇后和咸宁二人。若非这二人突然出现,识破了自己“偷龙换凤”的计划,自己又如何会轻易地答应了她们的无理要求。可是,她们是如何知晓了自己的计划,又是如何冰释前嫌的呢?
皇上恰在此时来到,玉烟赶忙换上了一副柔弱疲倦的神态,低声唤道:“皇上……”
“你受累了。”皇上温柔地看着她,“你今日真是送了朕一件最好的礼物。”
裴玉烟苦涩一笑,又道:“妾身想向皇上求一道恩典。”
“但说无妨。”
“妾身此番意外早产,身子已虚弱至极,恐怕一时半会难以恢复。好在皇后娘娘宽厚仁爱,愿意代妾身抚养这两个孩子。求皇上体恤妾身,答应了妾身这个请求吧!”
皇上含笑望向皇后,“你并没有经验,不如让邓贵人代为抚养吧!”
皇后不禁愕然,裴玉烟的眸中亦现出了一股凛冽的寒意。
咸宁却辞让道:“皇上又说笑了。单单是胜儿一个人,妾身已然吃不消了。皇上只知道心疼皇后娘娘,却一点都不心疼妾身么?”
皇上见她并无此意,便答应了将孩子交与皇后抚养。皇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于是,裴玉烟的满腔恨意,登时又转到了皇后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月华如练
【遣芙蓉】
十五日上,醉芙蓉依约随咸宁出宫拜祭邓骘。
醉芙蓉虽见车内只有邓咸宁一人,却只以为皇上御驾先行,因而并未生疑。
马车徐徐前行,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待到醉芙蓉察觉有异之时,马车已停在了郊外的一处府邸前。
醉芙蓉不解何故,堆笑问:“娘娘,我们是否走错了?”
咸宁并不答话,反而只身下了马车。醉芙蓉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入府后,早有管家迎上前来。这位管家约是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不苟言笑。他向二人行礼后,便敛眉曰:“娘娘,将军已经醒了。”
醉芙蓉更加惶惑不解,却见咸宁说道:“我稍晚些与醉美人一同前来陪哥哥用膳。如今我们先去他处逛逛,王管家不必在此陪同。”
王管家应声而去,咸宁这才看向醉芙蓉:“前儿忘了告诉你,先前收到的哥哥的死讯是假的。如今他在此处养伤,我便想着横竖我们今天已向皇后娘娘告了假,倒不如出来散散心,也顺便看看兄长。醉美人不会怪我擅做主张吧?”
醉芙蓉这才松了口气,“将军无恙就好。妾身也许久没有出过宫了,正巧陪娘娘好好走走。”
咸宁浅淡一笑,便引着她向前走去。
二人穿过一处茂密的竹林,又穿过曲折蜿蜒的石雕长亭,这才来到了一处假山前。只见这座假山巍峨高耸,绵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