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传-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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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点头称是。
顷刻之间,冷秋之作已成,遂辞了众人前去寻母亲说话;不多时,皇上也停笔,玉烟与咸宁紧随其后而成。
又过了些时候,其余之人方一一作出。
宫人写毕,皇上与诸妃遂离席欣赏。
一首《山泉吟》意境浩渺,字字珠玑,被评为今日的最佳之作;而咏物的《杜鹃吟》与《修竹》二诗,一瑰丽一苍劲,难分伯仲,并居第二。这三首皆是乐府诗。
往下看去,仿“诗三百”而作的四言诗—《维彼苍鹰》,虽言语有失雕琢,但因其磅礴的气势仍能位居第三;《闲坐云雾间》与《步云梯》二首为近来兴起的七言体,同为抒情言志之作,词句也算尚可。
其余三首皆为市井小调,难与上述诸作比肩。唯《惜流芳》一首,写山茶之静洁,还算清丽可读。
皇上依次奖赏诸宫。
冷秋不在,头份奖赏便落了空;玉烟与咸宁各得碧绿翡翠镶金钏一只;素绚与静志各得到朱红玛瑙耳坠一对;晴柔得玉钗,玄芝与子姝各得银钗。
各宫领赏毕,皇上携咸宁前去歇息不提。
【私生子】
一日清早,奉茶带书信前来,说是由高密侯府的小厮星夜送至宫中的。奉茶怕有急事,因而一刻也不敢耽误,赶忙送了来。
咸宁心里一阵慌乱,生怕是因沁水公主而来。
皇上忙接了信来看,见并不是讣告,便向咸宁道:“是荷衣写的。她想见你一面,让你务必前去。”
咸宁方放下心来,接过信看了一遍,又问奉茶道:“送信之人何在?”
那小厮便领命进来,咸宁却是见过的,便让他将荷衣的现状细细说来。
咸宁虽觉事出蹊跷,但仍迅速收拾了行装。
“当真不要我陪你去?”皇上在一旁问道。
咸宁笑道:“你若陪了我去,如何向你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儿交代?放心,我去去便回。”
皇上无法,只得为她挑选了数十精甲。直待她身影渐渐隐去,方才落寞地返身回园。
生产后的荷衣躺在榻上,未施脂粉的脸庞已毫无血色。见咸宁前来,她眼中方现出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咸宁见她如此,忙上前将她的手握住。
荷衣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我和姑姑说说话,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退去后,荷衣挣扎着要起身。
咸宁忙止住她,“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荷衣却不听劝,执意从榻上下来,跪在了咸宁面前。
咸宁看她啜泣不止,方知是有隐情,便说:“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言相告。”
“如今,只有姑姑能救我孩儿了。”
“此话何解?”
荷衣面露惭色,呢喃道:“小世子并非我与侯爷所生。”
咸宁不禁怔住,良久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荷衣遂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
咸宁沉默良久,方道:“你起来吧。”
“姑姑是我唯一可以倚赖的人了,”荷衣仍旧跪在地上,哭诉道,“如果姑姑不能为我做主,我在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啊!”
咸宁用悲戚的目光看着她,叹了口气,“你好糊涂。”
“都是妾身的错。我气不过冷秋能入宫为妃,偏偏我只能嫁个徒有虚名的侯爷。他又与獐儿两情相悦,总不将我放在眼里。妾身一时糊涂,酿成大错。如今我命不久矣,还望姑姑能护我孩儿周全。横竖将他送到亲生父亲身边,也不枉我与他相识一场。”
咸宁见她脸色已近蜡黄,赶忙将她扶至榻上,“你放心,我会带他走。”
在咸宁的再三坚持下,邓成才同意为荷衣举办丧礼。
咸宁命人将她素日喜欢的衣饰悉数入殓,走得也还算风光。对外只说,荷衣临终前将自己的孩子赠予了素来体弱的妹妹—冷秋,而将世子之位也让给了獐儿腹中的孩子。
荷衣素来喜欢攀高枝,故而府中上下皆深信不疑。
在沁水公主和邓成鄙弃的目光中,咸宁带走了这个尚在熟睡中的孩子。
不久,噩耗传来,说孩子在回京途中不幸夭折。
邓成只是淡淡地蹙了下眉,简单拜祭一番了事。
清河王府内,庆王呆呆地望着怀中的婴儿出神。
咸宁道:“荷衣走得还算安详,只是放心不下孩子。如今我把他交到你手上,想必她也能安心了。”
庆王忽然想到了十个月前的一天,他刚巧得知了咸宁要入宫为妃的消息。
许久以来的防线终于在一瞬间崩塌,他喝得酩酊大醉,独自骑马前往沁园。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咸宁,将许久以来的隐忍和相思一股脑儿地告诉她,然后带她走。
那日,邓成恰好有事不在园中,荷衣得以盛装相迎。情意迷离之际,二人遂做出了逾矩的事情来。
他满含歉意地望向咸宁,咸宁却将头扭到一边,说:“我既将他带了来,你便要好生相待。万不可让他受苦。”
庆王低声应允。
咸宁起身欲走,庆王忙离席相留,一边说道:“你一路劳累,不如在此歇息一日罢。我已让耿姬为你备膳,客房也已收拾干净。”
咸宁看天色已晚,又想着侍卫们陪自己连日奔波,也是疲极,便点头答应。
☆、饮鸩求宠
【漏沉沉】
饭毕,咸宁在耿慕妤的指引下,来到一幽谧庭院。
月华泻地,海棠欹斜。
慕妤身上现出主母的矜贵与干练,早已没有了初见时的青涩。
咸宁边走边笑道:“难为你费心了。”
慕妤亦笑:“娘娘快莫如此说。您能来,是我们合府上下的福气。”
言毕,便推开正厅之门请咸宁入内。
咸宁看到屋内布局,不禁怔住。
慕妤忙问:“娘娘是否觉得这里不称心?原是王爷安排让我带您来此。我便说此处过于僻静,娘娘定然不喜欢。我这就去给您重新安排别的住处。”
咸宁道:“不必,此处甚好。”
慕妤去后,咸宁细细打量房间的每一处,心下十分讶然。
原本,皇上亲自布置的永安宫,已像极了漱寒阁,可此处竟与漱寒阁别无二致。想来,他定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踏进内室,一副画像映入眼帘。画中的女子一脸茫然,亦带着几分歉疚的神色。
咸宁认出,这是当日在临风轩偶遇庆王时的自己。
她虽有感于他的痴情,脑海中却依旧是空白一片。
未几,有婢女前来伺候咸宁沐浴更衣。
咸宁由于连日来的劳困,甚是疲乏。刚一着榻,便沉沉睡去。
庆王在院墙外怅然而立,不觉露已侵衣。
此刻,他心之所向的女子就在里面。一墙之隔,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自别后,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她,她却早已将他忘记。
原本,他才是被命运捉弄的那一个。可如今,她生生地从别的女人那里带了他的骨肉来,他却再也无颜面对她。
既然一切已成过往,便不要再去打扰她安宁幸福的当下了。
她有刘肇的宠爱,有天下女子所渴望的一切。纵然勉强让她忆起以前种种,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这样想着,他只能惆怅地离开。
“邓贵人让你们全部去歇息,不必守夜了?”第二日,未央宫内,皇上的脸色已阴冷如霜。
侍卫们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只得点头称是。
皇上握住耳杯的手已青筋毕现,待侍卫退去后,“哗”地一声将杯子摔得粉碎。
静志刚行至大殿门口,见此情形不禁呆住。
良久,皇上看向她,冷冷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静志入内,将彩陶食盒放下行礼,又从里面拿出两个食碟,说道:“妾身见皇上清瘦了些。想着是御膳房近日的膳食不合皇上的脾胃,便做了两样点心送来。皇上尝尝看合不合口?”
皇上见檀儿来至殿外,便顺势将静志揽入怀中,说道:“你的手艺,自然是最好的。宁儿若有你一半体贴,便也好了。”
檀儿见此情形只得退下。
咸宁听她回禀毕,方知皇上是为着她昨日留宿庆王府之事而醋意大发。
她心下不快,遂放下手中的《太史公书》,带蛾儿出去散心。
咸宁问蛾儿道:“你素来机灵,可知宫里有什么好去处?”
蛾儿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假思索地说:“地方倒是有,只是不能带你去。”
咸宁不觉好笑,吓唬她道:“你若不带我去,往后我可是不准御膳房再做鸡腿了。”
蛾儿信以为真,瞬间妥协道:“我带娘娘去便是。”
原来,蛾儿所谓的好去处,竟是一片灌木丛中的空地。
此地处于冷宫之侧,鲜有人来,因而成了蛾儿聚众烧烤的好地方。
咸宁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欲离开,却看到了姬若遗急匆匆地从宫墙一侧走出。
咸宁忙示意蛾儿蹲下。
不多时,芳信姑姑亦随之神色慌张地急步离开。
咸宁心想:难道姬若遗就是太后安插在皇上身边的棋子?以姬若遗如今在朝中的威望,一时之间若要扳倒他绝非易事。果真如此,要彻底铲除窦氏便是难上加难了。
忽然,一声凄厉的叫喊将咸宁从思绪中唤醒。
咸宁对蛾儿道:“我们去看看。”
蛾儿却拉住她的衣襟:“里面的那个女人是疯子,我们以前便这样被她骗过肉吃。”
咸宁笑道:“你若怕,在此等我便是。”
蛾儿却壮了壮胆子,说道:“我怎能让你一人去!”言毕,便蹑手蹑脚地跟在咸宁身后,走了进去。
一位妇人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旁边一位衣着华贵的紫衣公子柔声道:“母亲,我是淑儿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皇上喜欢我,你不能杀我……”她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咸宁慢慢走近,那妇人忽然冲上前来,伏在咸宁脚边,毕恭毕敬地说道:“妾身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淑儿睡了,还请皇后娘娘改日再来吧。”
咸宁忙俯身将她扶起,边行礼道:“太妃娘娘,你认错人了。”
窦太妃眼中一丝异样的光芒闪过,她对咸宁笑道:“我生了儿子。我有淑儿,我的淑儿……我的淑儿呢?”
刘淑赶忙上前,说道:“母亲,我在这里。”
窦太妃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一边说道:“淑儿,你都长这么大了。”
刘淑道:“母亲,窦太后如今大势已去,再也伤害不了你了。”又指着咸宁道:“如今四哥做了皇帝,这位是邓贵人。母亲若是不信,可以问她。”
咸宁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太妃娘娘,窦太后不会伤害你了。你不必再害怕她。”
窦太妃原是先皇的窦贵人,也是当今窦太后的亲妹妹。
当年,窦氏姐妹一同进宫。二人皆是才貌双全,性情和婉,先皇由是对她姐妹二人宠爱有加。没多久,便分别封她们为皇后和贵人。
窦皇后入宫许久,一直没有身孕,窦贵人却顺利地为皇上诞下了龙嗣。
皇上十分高兴,为其取名为“淑”。窦皇后要求窦贵人将刘淑交给自己抚养,遭到窦贵人的断然拒绝,两姐妹自此反目。
窦贵人荣宠日盛。窦皇后气不过,便指使梁贵人去向皇上诬陷窦贵人,说窦贵人一心想让刘淑坐上太子之位,因而意图谋害梁贵人的儿子,也就是太子刘肇。
动机清楚,证据确凿。窦贵人于是被关进了冷宫,而刘淑则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