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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泪抹红妆-第21章

小说: 泪抹红妆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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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侍郎和苏相交好,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再者这王美人进宫之前,与她交好的大家闺秀只有苏玉瑾。他似乎听起南烁说过,苏玉瑾一家被灭门之时,王美人在皇上身边埋怨了几句,似乎还哭了。
  苏玉瑾似乎很常来,那开门的人一见她便领了进去。大门合拢之后,叶昕洛放下轿帘,想起还呆在王府里的人,轻轻的说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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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人生初见
  车子慢慢的行驶在路上,一切的嘈杂都失去了声音。他闭着双眸,有淡淡的香气传过来,那沁人心脾的香味混合着她白色的影子,慢慢的飘到他的心里。
  叶昕洛永远都忘不了,初见她的那日,春光明媚,一如她脸上绽放的笑颜。那时候的娘亲刚刚搬入王府佛堂,那一年他十五岁,她九岁。
  她站在相府花园的石栏上,手臂张开,做着飞翔的姿势,慢慢的沿着石栏行走。一旁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侍女吓得花容失色,“小姐,你不可以的……”
  “素旸就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她专注的盯着前面,面带天真的笑容。
  那个小侍女随着她小心翼翼的走,两只手臂架在空中,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下去。他就和她的兄长走在一起,那时苏相和爹爹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因为先帝还在,爹爹没有办法架空皇权。
  她面上的笑容甚是好看,虽然带着稚气,但是她面容雪白,虽只有九岁,却比别的女孩子多出一什么来。他听苏少爷说起过,自家的这个妹妹很是顽皮。终究还只是小孩子……对这个世界能有什么认知呢。
  她的身子很轻盈,很适合跳舞,不然是无法在那么窄的石栏上走那么长,而她身边的小侍女看起来似乎是练过武,那步子倒是很重,四肢也不是那么柔韧。他正纳闷为何苏渊会让自家千金的侍女学武的时候,那边已经传来了清脆如同黄鹂般的声音,“哈,哥哥……”
  身边的男子抬起头来,眉眼带笑,“瑾儿,又在顽皮!”
  “哥哥……”苏玉瑾一下子便跳了下来,蹦蹦跳跳的走到他们身边,张开双臂,“哥哥抱我!”
  苏少显然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还是将她抱起来,“小王爷,失礼了!”
  “哪里。”他轻轻一笑,哪知对面的小女孩柔嫩的手便扑了过来,打在他的脸上,“这个哥哥真丑!”
  他这下算是彻底呆住了,想他身为王府独子,自小容貌俊美,今日她竟然如此说他,他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但是又不好发作。
  “瑾儿……”苏少尴尬的笑着,然后转向他,“小王爷,童言无忌!”
  “还是哥哥最好看……瑾儿最喜欢哥哥了……瑾儿将来要嫁给哥哥做新娘子……”
  苏少这下是再也笑不出来,只是将她放到地上,在一旁等候的侍女早已经笑的面脸通红,苏少眼神一冷,吩咐道,“带小姐回房!”
  苏玉瑾却又抓住苏少的袖子,脸上绽放出一朵美丽的笑容,那样的笑容是如此的明媚。“哥哥,今天陪瑾儿吃饭,瑾儿不要娘亲陪。”
  “怎么?”苏少俯下身来,手放在她头顶轻轻摩擦,“娘亲又骂你了……”
  “瑾儿讨厌娘亲给我找的那个师傅,他什么都不会……可是娘亲说那是京城最好的师傅,不把他撵走。”
  他看着她瞬间变得委屈的神色,有些好笑,京城最好的师傅不是严师傅么?他这人脾气古怪的紧,从来只有他挑弟子的份,这下倒是遇到克星了。
  “瑾儿,你想要严师傅会什么?”
  “我今日在诗经上读到,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我问严师傅,凤为何要求凰?他只一句便敷衍了我,只说我太小还不懂。正是因为不懂,我才要他教我……”
  那时的她能将一首琴曲《凤求凰》娓娓道来,不急不躁,口齿清晰。想她那时候便是聪颖了。情爱之事,她那么小,怎么可能懂得呢?“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他轻轻的念到,声音有些轻快,竟是模仿着那时的她念的。
  不想七年后,这《凤求凰》竟一语成箴,成了他与她最真实的写照。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现在的他正在思念着她,那样深切的思念让他的心那样的痛。什么时候,她才会和他一同双飞,结为夫妇,做那恩爱的交颈鸳鸯。什么时候,她才会与他形影不离,哺育生子,永远做他的发妻。即使让他放弃这江山,他也想与她远走高飞,然而现在他不过是在徒然的悲伤罢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他慢慢的抬头,曾经的一切都已经化作烟灰飞散的天空中。那些年她的纯真笑脸,都已经没有了。从他见她第一面起,他便已经无法自拔。在此后长达七年的时间里,他暗中关注她,即使她足不出户,他也想尽了一切办法。得到她画像的那一刻,他是如此的欣喜,那个当年纯真的小女孩,已经倾国倾城,成为这天下最美丽的女子。
  那些见不到她的夜晚里,他在昏暗的光下拿着画笔一遍一遍的临摹她的画像。她的眉眼,她的唇,她的脸颊,她的轮廓,她圆润的耳珠,他要比她熟悉她的脸,她的身体。那些思念像是疯长了的毒草,缠绕着他,让他越来越无法呼吸,无法自拔。爱她,爱她……他的身体都在叫嚣着这个事实。可是为什么她不懂。他好想,把她在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让她再也逃不开,躲不掉。
  那样残忍的惩罚,她要他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他怎么能办到?在得到她之后,在经历那样的美好之后,他该如何做得到。她是个狠毒的女人,他好恨,恨她的狠。原本以为他们会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可是现在,他们成了这世间离得最远的两个人。
  马车外小厮轻声一喊,“小王爷……”方才他已经将马车停下,分明已经到了王府,便该等小王爷自己下来,如今倒是怎么一回事。王爷莫不是出事了?
  他轻轻掀起帘子,那小厮已经跳在了地上,叶昕洛慢慢下车,王府的管家就迎了上来,“小王爷,你昨夜留在府里的那个人已经走了。”
  “走了?”叶昕洛皱紧了眉头,难道他不想知道苏渊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犯下这通敌叛国的罪名?
  那管家自袖中拿出一个信封来,“小王爷,这是那人留给你的!”
  叶昕洛收了那信,快步走到府内。身后的管家突然开口问道,“小王爷,今儿个是王妃娘娘的四十生辰,您看……”
  叶昕洛顿住了步子,只是一瞬,他的声音冷冷的,“本王知道了!”
  印象中的娘亲是什么样子的?温柔贤惠,端庄有礼,她的身上有一种娴静的美丽。但是,爹爹却一直留恋在外,从不曾正眼瞧过她。即使爹爹永不纳妾,她独守空闺,自然心神不安,憔悴了许多。以后,他每次去瞧她,她总是冷冷淡淡的。直到后来,她搬入佛堂,他便再没有见过她。已经七年了,对吗?
  他来到王府的佛堂,抬眸便见匾额上的三个烫金大字,“清心居”。在这种冷清的地方,如何不清心。朱红的门前是长长的枯草,她原本是该享受着荣华富贵。却因着一个贪婪好色的男人,毀去了自己的一生,她该是恨着爹爹的吧。就像是,苏玉瑾恨着他一样。
  他上前一步,正想敲门,门却开了,一个妇人将门拉开了,瞧见他,竟满心欢喜,“小王爷……你来看王妃娘娘了。”
  “念玉姑姑……”这妇人若是他没记错的话,便是娘亲身边的侍女,念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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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母子冷情
  “咚咚咚……”敲击木鱼的声音低沉的传过来,一下又一下,沉重的砸在他的心底,他慢慢向前,简陋的院子里只有几个石凳和一张石桌。脚踩在枯叶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英俊的面容上现出一丝冷意,王府里的佛堂竟然如此的冷清。清心清心,莫非她住在冷清的地方,便清心了吗。
  他慢慢走到大堂内,一个金色的佛像放置在正中央,香炉里还有未燃尽的香,冉冉升起几缕青烟。若有若无的香气扑鼻而来,他的眼睛放在跪着的那个女人身上,穿着青色的衣袍,黑色的发垂在肩上,他从那团青丝中竟然看到了白发。四十年华,再不是当初,她已经老了。却是这样,岁月不曾饶人。她纤细白皙的双手敲打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
  他走上前去,身后的念玉叫了一声,“王妃,小王爷来看您了!”
  敲击木鱼的声音瞬间便停了下来,但是只是一瞬,并没有多久,便听到她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先上柱香吧!”
  念玉一听,当下便从旁侧拿了香出来,燃上,交给叶昕洛,叶昕洛走上前,慢慢的拜了三下,然后将香插进香炉里面。
  “娘亲……”他轻轻开口,似乎是想唤醒她。
  她没有睁开眼睛,手中的木鱼却是停下了,她站起身来,念玉将木鱼拿过去,“王妃,我这就去泡茶!”
  “不必了!”她的声音清清冷冷,一如七年前她对他的态度,他的心狠狠地疼了起来,“娘亲……”
  “洛儿,”她看着他,目光清冷,面无表情。曾经的娘亲,会对他笑,那样美丽的笑容,当真已经成为过去。他抓不住,也留不住,更停不住,它失去的脚步。
  她想说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那些话他一定不想听。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若无他事,你以后便不要再来了。”
  念玉一惊,“王妃,小王爷好不容易来了,你怎可这样说呢?”
  她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冰冷的说道,“我尘缘已断,早已经不是王妃,不是你的娘亲!”
  叶昕洛身子一僵,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停留了一会儿,念玉清楚他的性子,在一旁正要劝慰,却被叶昕洛冰冷的眼神制止,他的眸中划过一抹凄厉的神色,“既然如此,是我打扰到你了!我以后……不会再来!”
  她站在那里,听他转身奔走的步子,手中不停的转动着念珠,口中念念有此,一滴眼泪破碎在空中,她做不到,要想了断尘缘,便是四大皆空。如今,却还是如当初那般。也许是佛祖都见她心不诚,不想点化她吧,因为她来到这里,只是为了逃避。
  不想看到那个人丑恶的嘴脸,凭什么自己将最美的青春年华都给了他,他却这般肆意践踏。这是多么的无法饶恕,那是她最心爱的儿子,可是她却只能冷眼相待,只因为他是他的爹爹。他们三人,从来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即使荣华富贵永享不尽,即使万人尊崇,她还是办不到在与他们纠缠下去。也许这样,便是最好的选择吧!
  念玉站在她身后,有些责怪的说道,“王妃,小王爷好不容易才来,您这是何苦呢?”
  何苦?是啊,她这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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