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杨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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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不上爱,也说不上不爱,心就一直处于这样的胶着状态中,有些时候,甚至都忘了曾遇见过你,只是心底仍有一个死角,别人进不去,自己也出不来,那里,满满的都是吴中的风情。那一年的会稽郡,她的目光落在了浩浩车马旁的你身上,从此,一入情门深似海,半生缘绕斩还乱。宛如悄悄从掌心处滑落的沙子般,时光不落痕迹地从指间溜走,带走了夏的花、秋的叶,生命也不过就这样一个轮回,生若夏花,死如秋叶,一曰绚烂,一曰静美。
多年后,于长安点将台阅百万军演时,脱了骑装的女子仍会想起为困住你而围成铁桶般的汉军阵营,那般可惧的同时也多了分可笑,笑哥哥的步步为营,机关算尽,也笑自己的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你不会知道她的以死相逼,就像你不知道她有多爱你一样,为得一丝逆转,已然伤痕累累。你记不记得她曾说过,你和她之间,没有谁能独自说离开,她是认真的,没有城府的女子,对你耍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心机,只为换你一个承诺,共死生,不相离。后来才明白,终究是高估自己了,西楚霸王的命,若非他拱手予人,谁又能取走呢?然而,自刎的美人,才是你真正割舍不下的,她想,若虞姬还在,该是不一样的结局,常伴君在的她,陪在你身边比仪儿久,也是她,不曾被风尘所染,留住了最美的年华,邂逅初时不经沙场的重瞳子,就连那一日的酒楼人家,笙歌萧萧,都不及她的素手弄弦。她不嫉妒这些,只是急切地想知道,你的心里有没有一点点地方是留给萧仪的,坚定地把对你的爱埋在心底的女子,越发地明媚,饶还是敌不过心墙溃败的一天,毕竟比谁都清楚,江东是片沃土,足够你和另一个女子相携走过一辈子。
第三章 蒹葭为媒
“一世静和,一世离乱”,迦叶寺里佛给她断的言如是写着,不多的字,一笔一划,却宛若游龙般在她的心里闹腾,让人无暇到透不过气来。距离第一次来下相已经很久了,不一样的时节,少了霏霏的烟雨,逢着日子密密生长的荻叶,也一如既往地片片青翠;水乡人家的细长篙子划过丛生的水草蔓时,常常惊起闲来小憩的水鸟,接连下的翅膀抖动,只“扑棱”一声,也为渔人增添了几分喜乐。不曾想,竟能踏足这般的地方,说是田园,也关山水,尤能牧歌,那歌,自然少不了渔家人的号子,采莲女的新曲。而她,是自幼爱莲的,爱风土,也爱人情。有时,也怀着些简单的向往,做一个普通的吴家女子,扯一匹布,半曲着身子,立于溪头,涣出雪白的纱织,涣出西天的云彩;偶尔,也和同龄的女伴追逐着打闹,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光滑的鹅卵石上,凉丝丝的也麻酥酥的,大概就连散落在水里的清影也是笑着的。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它在古诗经里得到了永恒,不因伊人,不因风月。然而,常常想知道,这个生养你的地方,在水一方处有没有所谓的伊人。一定是有的,而且一定要配上一段明媚的爱情才好,“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一来一往,心从此定,很纯很美。然,你不知道的是,这般祈愿着的女子,早已失了爱情,打一开始知晓所有人的命运,打一开始便有缘无份,不知己之从何去所。“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也很好…”伏案夜读的女子即使在梦里,梦见的还是你,有没有爱情又怎样呢?发黄的羊皮卷上,这片独特的流域,早已刻在了她的心上。如果可以,愿做邺风里的静女,俟你于城隅,爱而不见,等不到仪儿的你会不会搔首踟蹰、顾盼生辉呢?有一点点期待着脱了战袍,这般姿态的你,然而心底还是在打着小小的鼓,“愿为儿郎妇,从此穿堂过”,这样的妻你喜不喜欢呢?或许是喜欢的。想要好好爱一个人的萧仪,收起了倔性子以后,出落地越发明媚,只是骨子里的不羁怕是只有你才能驯服得了。
本不是吴地女子的她,做不到许多人期意中的温婉如水,但是,她就是她,随性,也知性。笃定决心离开你时,她说她是真的要走向另一个人了,半晌,你问了她一句话,是不是改变自己,那一刻,她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似乎在你的眼里,这样纯粹的丫头没人爱。你到底懂不懂她呢?这个问题,她问你,也问自己。高傲地像只黑天鹅的女子,只曾向你敞开过心扉,那一夜,她没有醉,雨打芭蕉的日子里,不道离情正苦。庭前迎风飒飒作响的梧桐叶,任是片片飘零以后,也还是凤凰永生的宿命。凤栖梧桐,世有此说,她爱这样的桐,也恼这样的桐,只因她不是你的注定。离开你的前一日,不言不语的女子,静静地立着,任青石板上风扬起的沙砾硌得脚生疼,不要笑话她的衣不敝屣,更不要以世俗的眼光来看她,素来放肆惯了的丫头,不愿束缚着玉色的天足。
待到火红的日头一蹦一蹦着,当真快要下山的时候,她还是没能分辨出梧与桐,曾向往的老一辈人的爱情里,简单的日子过着过着就是一生了,恬淡如水,倒也平和自在。“梧为雄树,桐为雌树,同长同老,同生同死。”兴许,早些年里听闻的不是枝枝交相映般丰茂的梧与桐,更多的是树下的爱情,树上的花果。一切已经不重要了,是真的不重要了,疲惫的仪儿最后一次说这话,她想她是真的累了。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曾这般简单渴望过的女子注定不是你命里的那个人。她是不是你的桐又有什么关系呢?看尽云卷云舒以后,她会如你所说,遇见一个对她好的人,只是似乎忘了将你排除在外,却也只是似乎。一点一点忘记你的同时,希望在虞姬姐姐陪伴左右的日子里,你有过真挚的喜悦。非是静女,记忆里自己的离开恍如昨日,同样地古灵精怪,却舍不得对你欲擒故纵,大概是因为作为角逐对象的你,对兵形势太过熟识,以至于小丫头耍的小性子难入法眼,再则,许多事是勉强不得的,施以权谋意亦难如。
食指上的伤口已然愈合了,没留下任何痕迹,那是她给过你爱的笨拙的痕迹,只记得大滴的血溅在素色衣衫上,开出了朵花,美得带着些愁怨,有点不懂这样的自己,到底想要挽留些什么呢?或许是吃力不讨好,然心底是满足的,第一次为心爱的人,花好几个晚上做了份剪纸,你会不会喜欢呢?没来及问你这话,也没来得及看见你的表情,匆匆而去的女子带着她的期盼走向了另一方水土,什么时候能不那般冷漠呢?最好嘴角带着些笑意,不深不浅的弧度,温暖正好来临。她爱这样的你,喜也好,忧也罢,起码不必藏在心里难受。一定要好好收着它,嫁不了你的仪儿把她的祝福放了进去,火红的双喜下,合过了卺的鸳鬓耳鬓厮磨着,恩恩爱爱,若伴以鼓瑟,当能和鸣。这样的景致,可望而不可及到她想用半世的长伴青灯来供养你的幸福。
第四章 佛曰有恙
看倦了花开花落的时候,喜欢翻弄些古文字,秀气小篆里一段无声的告白,是她藏在心底的秘密,后来,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的人只有你。原以为可以默然欢喜的小女子也是骄傲的,想要给她的爱一个光明正大的归属,只是你似乎总刻意回避着,连一句爱她也说不口。你心里是有她的,只是这有与无相去不远,就像是过路人里多出来的一句简单问候,简单的好,对所有人都好,礼貌也淡漠。不该喜欢上你的,好多次她都想放弃这段情,只是那一日上元佳节,不期的相遇里湖色正好,映着月的粼粼波光像极了她那薄纱轻掩的脸庞,略微一眼,朦胧出尘的美目便足以摄人心魄。护城河边立着的灯,套上了大红灯笼以后,越发地明晃晃了,水起处蹲下的身影只小小的一团,乖巧地让人心疼,不自觉地灼伤了人的眼。素手不知弦乐,素衣不通歌舞,很早以前这般模样的女子,如今会的又多了一样,莲花底座的河灯亮了烛,肆意地流着、流着,快乐地泣出了泪,想知道上面寄存着的愿被给谁拾了去,兴许是一个温润的男子,常常泛着些笑意的嘴角能给人带来温暖,这是她离开你时的自我慰藉,亦是她自幼想嫁的男人。
性子是冷的,就连心也一下子淡了许多,逢过了春的气候逐渐透着暖意,距离冬日的第一场雪也已经很久了,连冰破的痕迹都开始瞧不见,只是夜不凉却也甚长,渐已习惯了失眠的女子,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心累了,找不到可以托付的地方。或许,你是她心底的一个梦,微微触及时便能让自己的嘴角不住上扬的那种,恬淡的幸福,甘之如饴。一封信的归来,两个月够不够呢?已然是她的极限了,没有千山万水的阻遏,她梦想的一切当能与鸿同飞,与雁同归,离了你之后,她不能再没了期待。你眼里的小丫头长大了,在爱一个人的同时学会了等待,白云苍狗不长不短,时间是灵药,更是味救赎剂,对于你对着她时略带歉意的眸,她不想听对不起,给过你的好当深深埋在书页里才好。
书同文,作为一个帝王,始皇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平定七国,颁布了不少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商法文法,历史的车轱辘凭借着这越走越快,若是少些暴虐就好了,常这样叹息着,对于过往,她无力回天,然而不久的将来,一切又将重新上映,一次次的屠城,一次次的坑杀降兵,是不是战场,血流不流成河,都改变不了荼毒万里的事实,“会有报应的…”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止不住的泪流,隔着数道山麓又怎样呢?咸阳城里哀嚎阵阵,和着军刀的霍霍作响声,似乎远远地飘了过来,钻进她的心底,一点一点啃啮着,模糊了血肉,负了她的你,终究还是负了苍生。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话,你怎就不懂呢?秦皇焚书坑儒,企图家天下世世代代,结果不过是身刚死国危亡,先有赵高,后有义军,任是子婴有所谋略也难图大事,大秦帝国的气数就此尽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已经入夏了,此起彼伏的蝉鸣叫嚣着,还和家居时一样热闹,守望着渐已泛出金色的庄稼。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若有一日尽为世俗所累,当如闲云野鹤般归去,朝饮清露,不食烟火,说是疏离亦是傲气。害怕孤单的女子走过很多的地方,看过很多的风景,偶尔飞落的叶子在空中打着漂亮的旋儿,不大不小的方塘里,早早盛开的荷花不见了踪影,留下的小小圆盘,焦黄的叶边似乎受火燎过,像笨手笨脚的她烤过的肘子。凝滞的时光里,同一片疆土上巍峨的高山,燃烧的火苗,以另一种方式印在了她的心里,成为她毕生的想念。
生气时撅着嘴说要去漠北的女子,骨子里是割舍不断的江南情结,即使是过了濛濛烟雨的季节,古色古香的街衢仍旧让她觉得,不停地向前翻着页的历史,有陡然停歇的时候,而停下了以后,所有相适不相适的情节绘成了一幅画,泼墨的山水画,恰到好处的布局,画中人,一把油纸伞,半生等待。至于那蒙上了层灰的庙,存了她的愿的地方,大概是因为年岁本就很长了,老旧老旧的模样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尽管浮世冷暖,变幻莫测。依旧不多的烛灯,暗黄的星点里是有愿人的祷语,不能长乐也定要长安,最初不谙世事的丫头是这样想的,后来才发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