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镇-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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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睡了多久?看阳光的强度,现在应该是中午或者更晚些,睡了十个小时的样子。我现在该怎么办?应该是可以坐着慢慢等,任他们摆布了。没有别的选择,凭现在的身体状况连只狗都对付不了。苏黎黎哪里去了?我摇摇头,她的处境不会比我好到哪去。
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我用来闭目养神,尽可能地让身体慢慢愈合。希望当然是甚微的,那两个小时后,我多次试图站起身来,都跌倒在地上。于是我奇思妙想地,笔直着身体在地面上翻滚,谁知道这样有什么用呢,但我就是不甘心。好在地面很平坦,不然我一定有够受的;我只是不小心压到一两只小虫,在翻滚中慢慢适应身体各个部位的剧痛。好吧,我承认,自己正想着侥幸地从地窖逃出去。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我时而翻滚,时而休息,弄得浑身既疲惫又疼痛,但就是不肯放弃,就像这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一样。这时地窖上面的铁盖被掀起,接着我正朝天空的脸,看见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呆板着脸,将几个馒头随手扔了下来。不用说,那些馒头沾满了灰尘,脏极了。
“不能裹个塑料袋吗,这么脏?”我几乎是责骂着,质问上面那个孩子。男孩挠了挠头,若有所思片刻,居然是笑着对我说:“叔叔说你不乖,这是惩罚。”叔叔想必就是马林或者谁了。男孩轻松的表情让我难受,他可以这样面对我,我却不能轻松地面对过去发生的一切。我不无悲伤地闭上眼,不再说话,继续翻滚我的躯体,碾压过发酵得像面包一样的馒头,直接把它们碾扁。
说实在的,我的肚子早在咕噜了,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我任何食物都未吃,只是有幸对着某只水龙头喝过一些水。我的自尊却迫使我闭着眼睛,高傲地一次次,从散发着香味的馒头上碾压过去。
上面再没什么动静,但铁盖必然是掀开的,男孩必然正看着我,只有三米的距离,人与人之间很容易就能相互感应。另一个人接着出现在上面,看戏似地看我,我能听到他的冷哼,沾着一些憨傻,我猜他应该是老良。我甚至怀疑这个男孩就是他的儿子,大概是吧,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宁愿疼痛地翻来滚去,也不愿想这些无关紧要的。
“真可怜。”铁盖盖上去时,我听到一声感慨。其中有些同情的意味,我却对此嗤之以鼻:“迟早有一天,我会摆布你们的命运,以高傲的姿态赞叹你们的各种惨状。”阳光依然沉静地,照耀在我不时翻动的躯体上,我则倔强地做起白日梦。
或许我原本伤得就不重,或许是机缘巧合,约莫两个小时的翻滚运动,我的痛觉被慢慢适应,渐趋于平淡。这时候我看见地面上的馒头已经被压成稀巴烂,我的饥饿感顿然强烈,空虚又错乱地冲击着我的肚皮。于是我映着傍晚的淡淡阳光停止翻滚,忍受着胸腔仅有的疼痛,抬高了声音叫喊道:“我要吃东西!“
不远处响起某人粗鲁的咒骂和狗犬混乱的吠叫。
☆、十三、胜利者
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对方几乎是用脚将铁盖掀起,直接扔下来一袋东西。“狗娘养的!”他连骂人都没有耐性,猛烈地关上铁盖,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看来他们只有馒头了。”我凑过去嘴巴撕咬开塑料袋,小小遗憾地闻了闻那四五个馒头,接着狼吞虎咽地咬起来,犹如品尝什么美味佳肴。
虽说饥不择食,但我还不至于失去理智。现在没有水喝,我可不想呆会儿噎着,那可比饿着肚子还难受,所以片刻过后,我换作细嚼慢咽,小心翼翼地啃到嘴里面,慢慢地往肚子里面咽。有关吃馒头的一切,我懒得想太多,平平淡淡地吃完,便靠着墙壁调养生息。到现在为止,我来到枫叶镇有整整一天了吧,这么一天,也就24个小时,却有一个月那般漫长。这样漫长的时光我不想再继续了,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天色渐黑。在上面某处亮起灯光,照耀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地窖里蹒跚学步。我的肢体尚未恢复,腿脚很不灵活,只得小心翼翼地靠着墙壁缓缓移动,尽可能地避免摔倒。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附近的某处几个人开始猜拳和喝酒,绕着地窖墙壁走动有数百次的我已经可以脱离墙面,自由移走。此刻的我正扬着脸,望着铁丝网另一边的夜空与星河,心底沸腾的野性蓄势待发。
直到外面所有的声音消尽,我的肢体蓄积了足够的能量,我才开始逃跑,天知道我是以怎样的耐性坚持到现在的。我背朝着某面墙,双手一边挣扎,一边紧贴着墙壁拼命摩擦,还好捆绑它们的绳子并不牢靠,在摩擦几分钟之后,我的双手一番扭动,就灵巧地从捆绑中解脱。我解放的双手试着握拳几次,觉得自由是天下最幸福的状态了。
丢弃了绳子,我准备进一步的工作:身子分横向、竖向两种方式依次躺在地面,伸开手脚尽可能准确地触碰和感受,找出地窖中最趁手的切入点,即距离最适宜的两面墙。紧接着,站起身来,脸朝下方,双手伸向最靠近铁盖开合处的那面墙,而后双腿慢慢抵住身后那面墙,悬着身体,上墙,手脚一路用力地撑住身体,慢慢移动手脚,朝上方挺进。我就这样,用这俗套但唯一的方法,走上逃亡之路。
万事不会皆顺利,这句话在我身上,最能得到证明。在距离布满密密麻麻铁丝的铁盖仅三十公分的时候,我的胸腔忽然剧痛,同时嘴中甚至吐出一些血液,我的双腿顿时不听使唤地往下滑落,滑下近半米才生硬止住。这一系列的突然动作,我都艰难地确保无声无息,以致神经都有些恍惚,险些失去知觉。此刻我望着正下方的地面,清楚地预感到自己就要掉下去了,不仅会摔得前功尽弃,并且伤痕累累。我当然不相信这不详的预感,尽管浑身都难受,脸上已经冒出冷汗。
我的双脚渐渐向上移动,一点一点,在与双手保持一定的平衡后,我意识到不能再磨蹭了,体力已经见底,不宜撑墙太久。于是我快速地挪动手脚,尽着最大的努力,在五秒钟之后,我终于缓缓掀起那并不算重的铁盖。
我腾出来的那只手,几乎是紧抓着铁盖冰冷而坚固的边缘,将它狠狠往上推。接着,我顺势将左腿搭在地窖以外的地面上,然后是我的右腿……
十秒钟之后,我悄无声息地走在陌生院子里,俯身躲闪在黑暗中,蹑手蹑脚朝大门方向走去。这真是个很大的院子,足足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而院子里面,则停放了好多辆车。没错的话,院子最里面的房子,应该就是那家汽修店,有了这个院子,那些车就可以直接开进来修理,而不必停放在店前占地方了。想着这些我觉得有一点我很纳闷,即:在这样一个地方,何以会有这么多车?在我印象里,这个小镇一点也不富有,更不要提有这么多需要修理的车子了。我忽然暗笑自己白痴,因为我意识到:指不定自己的车子也被收留在此。我手扶着某辆车的车身四处察看,还真打算找一下我的吉普车,然而看到的多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好吧,其实现在这些都无关紧要,我必须抓紧,尽快从危险中脱离。
我摸索到大门处,抱着侥幸心理,用手试探大门与地面之间的空隙,发现那种高度正合心思,于是我的身体又一次爬伏在地上,就在院子大门的下面,盯着模糊的未来,我决定从那空隙钻出去。幸亏我注意饮食,偏瘦的身体才毫无阻碍地爬了出来。不过显然是我太骄傲了,才在站起身的刹那,左脚跟一时马虎大意,狠狠地碰到硕大的铁门,“咚”的声音随即响起,在院子里不知昏睡有多久的狗崽子猛然叫起,里面房子的灯也很快亮起……
冷风侵略我的脸,我感觉到的,却是欢愉的味道。此时此刻,我早慌不择路地逃跑在某条街道上,几乎是开怀大笑着,带着胜利者的荣耀,一瘸一拐地前进。
☆、十四、夜行
夜行在街道上,我一边前进一边回望,总觉得是将与这里诀别了,却在心的某面,依然在思考要怎么对付这里,解救苏黎黎。带着矛盾的思绪,我尽情享受自由带来的最后一丝喜悦,游荡在静穆的建筑物之间,孤寂的感觉层层叠加。夜漆黑而漫长,我现在该做些什么?带着对未来的茫然,我将画面回放,开始思考此次的遭遇。
现在应该是凌晨,已经是来到这里的第三天。回想这三天的经历,我做出以下猜测:
我在踏上枫叶镇的那一刻,已经注定被陷害、被囚禁的命运。我之前从未与“枫叶镇”、“马林”、“老良”这些地名姓名有过瓜葛,据此可以推测我是被随机选作目标。我回想起一个细节,即我在这里遇到的,几乎所有人都很古怪,这样可以推测他们都是同伙!所以不管我当时是走进哪家店,都会遭受类似的命运。可以说他们一直在盯着我,那么多双眼睛,我自然逃不出他们的视线,不管我走在中心大街,还是出了汽修店,都在他们控制之内。所以我会在中心大街与马林警官邂逅,他大概是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警局或许真的就那么一个警官,或许还有一个,当然,这完全是猜测。但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就会真的与这第二个偶遇。总之在偌大的警局,一个人应是忙不过来的,完全不像汽修店或教堂那样,有一个人就能应付。不过很快,我意识到这不重要,因为这个镇上随便一个人都能装扮成警官。
禁闭室遇到的三个人,包括未曾说过话的老头,应该与我有着类似的遭遇,被陷害后就被关在那里。所以这三个人有望成为我的战友,甚至可能帮我救出苏黎黎,当然,前提是他们获救。至于苏黎黎,我查看过她的手机,确实拨打电话向我求救过,是在晚上九点多,那时我已经被关在禁闭室。她大概是在警官搜走我的手机之后,被铁锤男找到的。也就是说,是我在向马林警官求救时,暴露了苏黎黎的存在。至于在遇到马林之前,我在女人雕塑的位置发现自己迷了路,当时我拨打了苏黎黎的电话,前几次她都未接,大概是因为她睡得很香所有没接,那看来她后来拒接只是因为太瞌睡,不小心才拒接的。当然,这些都是推测。
之后发生的事情,令我想不明白。我走进教堂之后,再见到处境糟糕的苏黎黎,她对我说的是:“那个男人就在外面,他守着不让我出去。”但后来事实证明,铁锤男并不在教堂外面,而在堂内左边的房间里。假设苏黎黎只是说错了话,那么单看她当时的情况,她是躲在桌子下面,是在防备桌子另一边的方向,那个方向正是几排座位和教堂大门,也正对着苏黎黎说的“外面”。另一方面,对于会从左边房间走出来的铁锤男来说,很明显就能看到苏黎黎躲在桌子下面,她那样做基本无用。苏黎黎说错了话的假设成立,除非同时苏黎黎躲藏的方法失当,或者除非苏黎黎果真以为对方在教堂外面……
我的大脑像被灌了铅,沉重而难受。必须承认,某些疑点让我恍惚,甚至产生不好的预感,但这些疑点不能改变我即将做的事,即救出苏黎黎,查明真相。我没有拿起武器抵抗的经验和能力,这一点我没什么优势,最好还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