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之境-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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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过一番寒暄后,我惊讶地发现,萧律名下竟有个儿童救助基金会,专门救助遭受拐卖、虐待的儿童,那些突然前来的律师、医生,便是这间基金会的工作人员。由于之前就与警方有过合作,所以确实算是熟人了。
萧律?救助受虐儿童?这是他的副业?脑海中有个念头忽地闪过。但我还未来得及深想,便被警官请了去问话。
到了警局,暴力男的气势明显削弱了下来,但仍强撑着一股声势上的嚣张:“那是我儿子!我教训我儿子怎么了?他在超市偷东西吃还有理了?你们超市有毛病吧?我可是帮了你们!你们怎么好赖不分?砸了超市的可不是我啊,我也被打了!我是受害者!我要告打我的人!”
警官正要喝止,一旁的孩子突然哭喊道:“我不想偷东西,可是我好饿!他总打妈妈,妈妈走了,他就一直打我,还不给我吃饭!他不是我爸爸!”
暴力男眼看又要暴起:“你这个孽种……”
“虐待儿童是一种犯罪行为,要负刑事责任。”警官沉声喝道,“先生,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
一番询问下来,警方初步确定,暴力男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孩子的亲生父亲去世,母亲带着他改嫁,却因最终忍受不了暴力出走,遗弃了这个孩子。
从此,这个孩子便成了暴力男的唯一发泄对象。不仅常常忍饥挨饿,还被迫出门乞讨,回家又屡遭暴力。因为需要进一步的证据和调查,暴力男被刑事拘留。
而萧律的福利机构则将孩子暂时接收,并且负责后续情况的跟进。如果一切经查证属实,孩子的监护权将首先转移至基金会,由基金会为他寻找合格的收养家庭。
离开的时候,萧律单独与孩子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我没有过去打扰,只是远远看着。他的个子太高,即使蹲着也要俯下身,才能与孩子对视。
那个姿势想必不会舒服,可他却做得很有耐心。而且,在整个过程中,他的脸上都带着十分柔软的微笑。说到最后,萧律轻轻抚了抚孩子的头,然后将孩子揽进了怀里。
孩子很是依赖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还往他的颈窝里蹭了蹭,又俯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后,他们对视微笑,似乎在分享什么秘密。
我突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他们那么亲密,他没有躲开。孩子身上是一件近乎肮脏褴褛的外套,可是萧律没有躲开。他的洁癖好了吗?显然没有。方才他与警官都没有握手,而对方明显也熟知他的习惯。
洁癖会有选择性吗?比如对我,比如对那个孩子,比如对施加暴力的人?为什么我忽然觉得,与这个解释相比,更可能的解释是,那根本就不是洁癖?可若不是洁癖,那到底又是什么?
方才面对暴力男的时候,他的狠厉神色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上次遇到劫我的几个社会青年时,也是如此,他发了脾气,变得不再像他。
我记得他当时说:夏镜,我脾气不好,有时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我记得他还曾说:夏镜,我本就是个不堪的人。
我记得他几次说:夏镜,如果我身上发生过的事情比你知道的还要坏上许多,我也比你认为的要坏上许多,你能不能接受?
萧律,你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萧教授受刺激了,病娇攻要发病了?
☆、第二十八章 六一快乐
回去的路上,我与萧律都没有讲话。我有许多问题想问,却不知怎么开口。而他多半不会想答。
回到家,我站在不染丝毫烟火气息的崭新厨房里,挑眉质疑道:“萧教授,你曾经踏足过家里的这一区域么?你确定你会做饭?我可提醒你,我可是完全不能指望的。我做饭的水平,大概相当于我物理水平的百分之一。”
“不会的,夏镜。”萧律淡淡瞟了我一眼,“就你的物理水平,根本不足以分成一百份。”
“……”我用剪刀将龙虾壳剥得咔咔作响。科学家都是这么科学地损人的么?着实不留情面。
只见萧律优雅地将猪蹄丢进锅里过水,动作漂亮得仿佛某种艺术创作。我顿时不那么郁闷了。从前网上盛传型男做饭照,今日得以亲眼目睹,实是秀色可餐,连饥肠都不那么辘辘了。
“我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了许多年。”他冷不丁突然开口,“所以会做一些。”
“哦。”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我的问题,“可你回来以后又不做了?家里连盐都没有,这厨房明显一直是个摆设啊。”
“这里的食堂比国外好太多。”他一边捞猪蹄一边答道,“而且,我不会吃辣,最近正在集中学习。但也不会做,所以都在外面解决。”
“其实吃辣伤身,你不吃就不吃呗,干嘛非要学?”我与龙虾壳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斗争,“你从未开过火,难道从回国第一天就开始学吃辣了?为什么啊?”
萧律给猪蹄换水加料:“夏镜,我回国第二天被你砸成骨折,第三天被你带去吃了麻辣香锅。你有没有给我留过开火的机会?”
“我……”刚想要辩解,我突然意识到这句话的重点,“萧律,你是因为我喜欢吃辣,才也开始吃辣的吗?”
“不是。”他寡淡地望着我,“因为我有自虐倾向。”
“……”
我闭上嘴,暗暗腹诽萧教授需以纳米衡量的心眼。不过,我的心里也不是没有甜蜜的。虽然我与萧律最初的相遇算不得多么美好,但从那以后,他确为我做了许多美好的事情。
如果一个人想尽一切办法将你留在身边、替你赶走坏蛋、改变自己的口味、分担不堪回首的过去,那么,你是不是也该对他做同样的事情?他就算有秘密又怎么样呢?我知道他不会用这些秘密来伤害我,这就够了。
“夏镜,你在想什么?”出神间,萧律突然沉沉唤我。
我怔了一瞬,瞬间下定了决心。我冲他微微一笑:“我在想刚刚的那个孩子。萧律,你说,他会好好的吗?”
“会。我与他说好了。”他定定地应道, “我给他讲了一个故事,让他知道一切都会变好。”
故事?我也想要听那个故事,可我没再追问,只对他点点头。
“夏镜,在车上你就一直不讲话,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
我沉默了片刻,他却好像越来越紧张,到后来甚至不敢看我,直接转身将龙虾丢进了锅里。
一室满溢的皆是龙虾的鲜香。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十分安好。这样的安好,不该被任何没有意义的问题与怀疑打破。
我从背后拥住他:“没有。我只是想起那句名言——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幸福,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萧律,这世上不幸的家庭好多啊。你、我、还有那个孩子,我们的童年好像都不怎么样呢。我的其实还没有那么糟糕,他的童年也因为你又有了希望。而你的童年……我虽然无能为力,但也会尽力不让你再次想起,好不好?”
他在一瞬间变得非常僵硬。半晌,他轻轻转身,将什么送到我的嘴边:“尝尝。”
舌尖的触感让我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萧律,你还在等些什么!”
“什么?”
我仰天长啸道:“物理这种虚幻玄妙的东西有什么所谓!就是落后点人类也不至于灭绝!萧教授,你不去做厨子,才是反人类反社会的无上罪过!”
***
我干掉了整整一锅的龙虾粥,还强忍着饱腹感,无耻染指了萧律的一只猪蹄。最后,我歪着肚子窝在沙发里,每动一下都觉得肚子就要爆掉。
“不科学。”我坚决瘫倒不动,“不科学啊萧教授,食物怎么能够美好到这种程度呢?这简直就是一种犯罪行为!”
“夏镜,看来我之前的确是追债追得太紧了。”萧律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你是有多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我原以为自己每天都是吃了饱饭的,可是我今天才发现,自己以前吃的那根本不叫饭啊!”我悔恨地吼道,“简直是白活了二十多年!萧教授,其实你不是不吃辣对吧?其实你只是觉得食堂的饭无法下咽对吧?”
“我以后可以每天做给你吃。”萧律向厨房走去,“夏镜,你可以不拍马屁了,我听着都觉得辛苦。”
咦,被发现了?我嘿嘿一笑:“不辛苦,不辛苦。还是我没用,居然将自己撑到了这个份上,还要劳动残障人士洗碗,着实颜面扫地。”
“叮!”
不远处,萧律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我冲着厨房的方向吼道:“你有短信!”
水声暂停了一下,只听萧律清淡回道:“欢迎检查。”话毕,冲洗碗碟的声音再次刷刷响起。
这种要求必须来者不拒。于是,我滑开屏幕,盯着输入页码的界面想了两秒,尝试着输入3665四个数字。
按键音落下,短信界面随之展开。我眨眨眼:“萧教授,你这密码居然与大门密码一样,都是我手机尾号,好巧啊好巧!”
“夏镜,十个数字组成四位数密码,出现巧合的概率是万分之一。这万分之一的可能,与另外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可能相比,你居然选择相信那万分之一。看来你的数学水平与物理水平,还真是难分伯仲。”
我没理他,只认真读着屏幕上的短信。萧律俯下身,凑在我身边向手机看过去:“是谁?”
“未知号码。”我答道,可话音未落,手机便被他倏地抽走。
我维持着空握手机的姿势,去想方才那条信息的含义。抬眼,只见萧律淡然的眸子却瞬间漆黑成为没有一丝光芒的模样。
我觉得事出蹊跷:“你认识这个号码?”
他静了良久才将手机放下,对我露出一个柔和的表情。但我很确定,那表情被他刻意掩饰过:“我也不是很确定,但大概有些想法。这事情也过去一段时间了,我需要去查一下才回忆得起来。夏镜,时间不早了,你要不要先回学校?”
他这是在下逐客令吗?我盯了他好一会儿,最终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了,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再请一天假吧,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他冲我点点头,“晚安。”
夏镜,你要相信他。我拼命告诫自己。可是,谁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自始至终站在原地出神,甚至忘记送我出门?
还有那条短信内容:我回来了,在机场。三年前放在你那里的东西,我马上来取。你准备好了吗?预祝六一快乐。
它明明普普通通,可我却越来越觉得诡异。还有萧律的反应。发短信的人和信中所指一定不简单。
他是谁?又想要做些什么?
***
我在萧律楼下的花园里寻了个石凳坐下。
从萧律家出来短短几分钟,那条短信的内容却已在我的脑海中跑过了千八百遍。我说不出是哪里不对,我只知道,一定出了问题。
我狠狠揉了揉脸。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口袋中的手机蓦然想起,我顿生一丝暗暗的希冀。可拿出来一看,我差点磕死当场。不仅不是萧律,还是我最不想接的一个号码——夏影。
夏影给我打电话只可能有一个目的:恶心我,而且不恶心到一定誓不罢休。所以我若不接,今后都别想安